第64章
第六十二章
他當真是個傻子。
明明來的時候, 他是那樣的氣憤,可這會兒與她纏綿的時候,那些繁雜的事情随着不斷的宣洩而逐漸消散。
男女之間的歡好, 果然會令人迷失。
李蕭寒迷失在這片叢林中,且不願尋到出口。
又如之前那樣, 折騰到最後,她連胳膊都擡不起來,腰酸腿顫, 渾身是汗。
李蕭寒也不再講究, 一時也不急着去淨房,他攬着她,手指纏着她的一縷發絲, 啞聲問她:“我是不是很蠢?”
蠢到明知道她這樣做的目的是什麽,明知道她口中的喜歡是假,卻依舊着了她的道。
林月芽軟軟依在他懷中,累到一句話也不想說, 可一想,好不容易将人哄高興了, 萬一惹惱了可怎麽辦。
于是她揚起頭,望着李蕭寒道:侯爺不才不蠢, 侯爺是我見過最聰明的人。
李蕭寒沒再說話,他眼神直勾勾地望着她, 擡手輕柔地扶着她眉毛。
他不知從何時開始, 那個站在他面前緊張地搓手,連眼睛都不敢擡一下的小丫頭, 竟變得如此巧言令色, 敢與他叫板, 敢直接貼過來明晃晃地說出那番欺他的話。
他的手慢慢滑到她鼻頭上,朝那小巧的鼻尖輕輕點了一下。
林月芽覺得癢癢,蹙眉避開他的手。
李蕭寒又将她臉頰擺正,繼續在她臉上摸摸這兒,點點哪兒。
“喜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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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将手指停在她粉嫩的唇畔上,語氣和神色忽然認真起來。
林月芽心跳莫名快了一拍,她沖他點頭,又聽他開口問她:“有多喜歡?”
林月芽硬着頭皮道:很喜歡,特別喜歡。
李蕭寒的手又滑到她淺淺的梨渦處,“那還想同我分開麽?”
梨渦消失了一瞬,很快又出現,甚至比之前還深了幾分。
林月芽手臂将他抱緊,臉頰也貼得更近,她道:不分開。
李蕭寒收回手,意味不明地笑了笑,起身開始穿衣。
林月芽疑惑起身,望着他道:不去淨房麽?
李蕭寒淡道:“不必了,叫小桃來伺候你,我今晚宿在雲騰院。”
林月芽拉住他衣袖,象征性挽留。
李蕭寒卻是慢慢将她手推開,起身下床,穿好鞋襪後,才對她道:“好好休息。”
林月芽想到方才李蕭寒說要小桃進屋伺候,忽然反應過來什麽,顧不得穿鞋襪,甚至連衣服也沒穿,直接光腳從床上下來,拉住李蕭寒。
李蕭寒蹙眉回頭。
林月芽緊張地問他:侯爺,可否真的信任過什麽人?
李蕭寒不知為何她會忽然問這個問題,他沒有回答。
林月芽便自顧自道:侯爺是不是一輩子都要将這裏關上?
她擡手指着李蕭寒心髒的位置。
見李蕭寒依舊不語,她便繼續道:今日的确是巧合,侯爺可以去審碧喜,但是不要傷她,好不好?
林月芽鼻頭微紅:我當她是姐姐,是我最信任的人。
她将李蕭寒松開:我希望有一日,侯爺也能尋到肯讓你真心信任的人。
李蕭寒的面容隐在陰影中,看不清他是何神色,許久後,他将林月芽橫抱起來,小心翼翼地放回床榻,他什麽也沒說,最後臨走的時候,在她額上壓下一個吻。
這個吻很輕,卻在她額上停留了許長。
李蕭寒走後,林月芽睡不着,她自己走進淨房,洗漱幹淨出來,看到碧喜已經幫她将床鋪整理好,正在擦着桌上的墨跡。
林月芽快步走上前去,拉着碧喜道:侯爺可問你什麽了?
碧喜一臉謹慎地搖頭道:“侯爺什麽都沒問,出去的時候只是叫我進來伺候你。”
林月芽覺得哪裏怪怪的,一時還未徹底放下心來,若是尋常這個點,李蕭寒不僅不會走,還會抱着她去淨房,今日兩樣事都沒做,走的時候連句話也沒對她說。
林月芽越想心裏越亂,李蕭寒明顯起疑,不管她回答什麽,怕是他也不會輕易将此事揭過。
想到陸淵有可能會被她連累,林月芽徹底沒了倦意,她坐在桌旁,望着地板上的蒲扇出神。
碧喜随着她眼神看去,才發現那蒲扇怎麽落到了地上。
撿起來遞到林月芽手邊,林月芽沒接,而是道:日後我還是用老夫人送的團扇吧。
這幾日她還是乖一點,不要輕易招惹李蕭寒。
又坐了一會兒,林月芽忽然拉住碧喜道:避子湯呢,為什麽沒送過來?
碧喜困得不行,坐在一旁歪着腦袋打盹兒,猛然被她拉住,吓了一跳,她揉揉眼睛,“小桃去取了,應當快回來了。”
林月芽坐立不安,她起身在屋裏來回轉悠,好在不過一會兒,小桃真的端着避子湯進屋了。
林月芽嘗了一口,是之前的味道,這才放心的全部喝下。
夜裏睡覺的時候,那幾句話不斷在她耳畔萦繞,怎麽揮都揮不散。
喜歡我?
有多喜歡?
還要同我分開麽?
林月芽醒來時,天已大亮。
早膳時間已經錯過,她簡單吃下幾塊糕點,在院裏閑逛幾圈,就又到了用午膳的時候。
桌面正中是一條肥大的糖醋魚,旁邊圍着一圈精致可口的小菜。
林月芽驚訝地拉了拉小桃的衣服,小桃正在幫她盛飯,笑着回頭道:“這是侯爺吩咐人送來的,說姑娘喜歡吃。”
昨日他疑成那個樣子,最後一言不發地走了,今日會這樣好心?
林月芽一時不敢下筷子,可那糖醋魚太誘人,她又實在餓得緊,最後還是一個沒忍住,竟将整條魚都吃光了,連着旁邊的小菜,也沒了一半。
林月芽還想添飯,被季嬷嬷攔住,“姑娘,吃這樣多擔心一會兒肚子會疼。”
這樣瘦小的姑娘,怎麽能吃那樣多,倒不是怕她圓潤,而是真的擔心她腸胃受不了。
林月芽也理解,只是她真的太餓了,便眼巴巴望着季嬷嬷道:嬷嬷,就在給我盛一口飯,就一口。
這可憐模樣,誰受得了。
季嬷嬷一心軟,又給她盛了小半碗,很快就讓林月芽吃見底了。
用過午膳,林月芽想去床上歪着,季嬷嬷又硬是将她拉起,在長廊上陪她走路消食。
走着走着,林月芽忽然想起,這一晌午她都沒見到碧喜,她立即憂心起來,正打算問問季嬷嬷,就看到碧喜從長廊那頭快步朝她們走來。
“姑娘姑娘!”碧喜人還未走近,聲音先到,“你猜怎麽了?”
林月芽疑惑地搖頭:發生何事了?
碧喜掃了眼四周,見無人,這才湊到二人身邊,低低道:“瑩盈郡主沒了。”
二人頓時驚住,季嬷嬷先回過神來,連忙拉着碧喜問:“怎麽沒的?”
碧喜小聲道:“聽前院的人說,郡主回到西州才不過兩日,就被鬧市上的一群惡狗給咬死了,那場面別提多慘,一條腿都硬生生被扯斷了。”
季嬷嬷震驚到說不出話來,可随後又疑惑道:“郡主身邊那兩個婢女,可都是懂武藝的,怎麽能眼睜睜看着惡犬咬死郡主?”
“這能怨得了誰,”碧喜撇嘴道,“聽說有人在鬧市上無意沖撞了郡主,郡主便叫那兩婢女将那人好一頓毒打,最後人都快要被打死了,可誰知那人是個專門訓狗的,屋裏養的狼犬足有十多條,見到主人被打得奄奄一息,還不是發狂似地追上去咬。”
“那兩個婢女聽說一個死了,一個半死不活。”
碧喜說完,還扯了下唇角。
大黃正好在長廊上躺着,一直眯眼望着碧喜,等她話音落下時,它起身甩了甩身子,朝碧喜身上跳。
碧喜向下微蹲,一下将它抱進懷中,頗有些興奮地道:“有人給咱家大黃報仇喽!”
季嬷嬷趕忙朝她身上拍,“你這張嘴呀,快別說了,讓人聽到該不好了。”
碧喜沖季嬷嬷擠擠眼,“這不是沒外人麽,再說,又不是被咱們大黃咬死的,怎麽也怨不到咱們頭上。這就叫惡人自有惡犬磨。”
季嬷嬷又在她肩頭上拍了一下,“行了,好歹是人命呢。”
“就她的命是命,旁人的就不是啦?”碧喜說着,擡頭去看林月芽,“姑娘說是不是這個理?
林月芽顧不得回應,也不知怎地,胃裏一陣陣翻湧。
碧喜和季嬷嬷見她眉心緊蹙,強忍着作嘔的模樣,趕忙就上前将她扶住。
大黃跳到地上,在她裙擺上來回蹭。
林月芽再也忍不住,她扶着廊柱,彎身開始嘔吐,将方才那一桌子飯菜吐了幹淨。
季嬷嬷一面幫她順着後背,一面又責怪碧喜,“姑娘心底善,聽不得這些事,你可莫再提了!”
一下午林月芽都歇在床上,無精打采的,晚膳起來喝了一碗蔬菜生魚粥,結果吐出來半碗。
季嬷嬷要去請餘大夫,林月芽卻拉住她不肯叫她去。
“姑娘不要使小性子,這不舒服了肯定是要去找大夫的。”季嬷嬷見她臉色為難,便好聲規勸。
林月芽知道自己沒有毛病,只是犯困懶得動,還有就是胃裏難受總想吐,想來想去,就只有一個可能。
她不好意思地掃了旁邊三人一圈,垂眼道:是我中午吃太多的緣故,我以後不吃那麽多了,你們若是去找餘大夫,我、我……
就沒臉見人了。
李老夫人肯定要問,何家的兩個表姑娘也會知道,恐怕用不了多久,整個永安侯府的人都知道,她将自己吃吐的事。
這實在太沒出息了。
林月芽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就那樣能吃,吃完了就想躺着,這和養豬有什麽區別。
見她說着說着快要哭了似的,便也打消了請大夫的念頭,季嬷嬷卻還是有些不放心道:“行吧,那便休息一日,可若是姑娘明日還這般難受,咱們可不敢再耽擱。”
林月芽松了口氣,朝季嬷嬷點點頭。
小桃又忽然道:“那奴婢去前面看看侯爺回來沒有,叫侯爺來陪陪姑娘?”
林月芽頭搖得像撥浪鼓,手也不住地擺:不行不行,不要去。
李蕭寒要是知道了,肯定也要嘲笑她,她都能想象到李蕭寒站在她面前,那似笑非笑罵她蠢的模樣。
她已經夠難受了,可不想再裝一肚子氣去睡覺。
好在李蕭寒晚上也沒尋過來。
林月芽臨睡前實在忍不住,又爬起來吃了兩塊兒李子糕,酸甜開胃,吃完也沒有作嘔,她一高興,将那盤子裏的四塊兒全部吃了。
第二日還是季嬷嬷叫她起來的,不然她定是又會直接将早膳睡過。
她打着哈欠,懶懶地靠在床頭上。
她向來起床不會讓他們伺候,都是自己穿衣,去淨房洗漱,可也不知怎地,最近越來越懶。
今日幹脆連衣服都懶得穿。
還頗為埋怨地對季嬷嬷道:嬷嬷不該叫我起來的。
季嬷嬷幫她打了盆溫水過來,見人還在床上歪着,着實無奈。
林月芽光起床就用了将近半個時辰。
坐到飯桌前,剛夾起一塊兒肉放到唇邊,嘴還沒張開,就趕忙将筷子擱下,回頭就開始作嘔。
小桃碧喜過去照顧她,季嬷嬷眉心卻蹙得越來越深。
她心頭生出一個念想,可随後又立即将這念頭否定。
林月芽由于胃裏是空的,幹嘔了一陣沒嘔出東西,休息了會兒,便又坐回飯桌,那肉是不敢吃了,她掰了半個餅,就着涼拌菠菜,勉強吃完後,讓小桃扶着去散步。
碧喜和季嬷嬷留在屋裏收拾。
也就是趁這個時候,季嬷嬷才敢開口。
她湊到碧喜身邊,小聲問道:“姑娘上一次月事是什麽時候?”
碧喜停下手中活,蹙眉想了許久,最後終于記起來道:“兩個月前!”
季嬷嬷愣了一瞬,随後立即将碧喜往裏面拉了幾步,壓聲道:“上個月沒有麽?”
碧喜搖頭道:“嬷嬷不是說喝那避子湯,會讓月事不準麽?”
見季嬷嬷愣到那裏出神,碧喜擡手在她眼前晃晃,“嬷嬷,到底怎麽了?可是姑娘身子出了問題?要不然我去請餘大夫過來?”
季嬷嬷一把将她手按住,忽然就肅了神情地問她,“你從姑娘進雲騰院的時候,就一直跟在她身邊,所以你應當最是清楚。”
“我問你,那避子湯可換過藥方?”
碧喜莫名心裏心慌,她仔細思忖一陣,最後點頭道:“倒是真的換過。”
“什麽時候換的,可有什麽不同麽?”季嬷嬷追問道。
碧喜邊想邊道:“李老夫人回來之前,姑娘的避子湯顏色發烏,聽姑娘說,特別苦,每次喝完小腹還會有些難受,李老夫人回來後,我陪姑娘去了一趟松蘭院。”
碧喜說着說着,也似乎意識到這當中興許出了古怪,她臉色漸漸泛白,停了一瞬,繼續低低道:“李老夫人讓餘大夫給姑娘瞧啞疾,餘大夫說看不好,就只給姑娘開了一副調養身子的藥。”
“連那避子湯的方子也一道換了。”
說完,碧喜一臉憂心地望着季嬷嬷,“可是那湯藥有問題,姑娘該不是、該不是……”
碧喜一時沒敢說下去,她記得母親懷弟弟的時候,似乎一開始也總是嗜睡,犯惡心,家裏的活都讓她一個人做,那時候她還當母親是犯懶,故意折騰她,直到母親肚子越來越大,她才知道那是懷了身子導致的。
仔細想來,這不是和林月芽一樣麽!
碧喜反握住季嬷嬷的手,瞬間慌神,“嬷嬷,這可怎麽辦?”
姑娘不過是個通房,在主母還未定下的時候,膽敢懷孕,那她肚子裏的孩子肯定是要不得了。
季嬷嬷聽到這兒,心中已然有了猜想,她慢慢松開碧喜的手,語重心長地安撫道:“你莫要自亂陣腳,沒準是咱們想叉了,待我今日将事情弄清楚再說。”
臨了,她又拉着碧喜仔細叮囑道:“你将眉頭展開了,莫要讓人瞧出端倪來。”
碧喜神色恍惚地點點頭,過了一會兒,林月芽和小桃回來,碧喜強擠出一個笑容,迎了過去。
季嬷嬷也笑着出去,要幫林月芽去端每日養身子的那碗湯藥。
小桃一貫勤快,她體諒季嬷嬷年歲大,腿腳不好,便對季嬷嬷道:“這會兒時間還早呢,藥可能還沒熬出來,等待會兒我去拿就行。”
季嬷嬷擺手道:“你倆陪姑娘說說話,我趁日頭還沒徹底升起來,也出去活動活動。”
一般這個時候,廚房就已經開始準備午膳的食材,廚房的趙大娘和季嬷嬷也算是老熟人,她正在洗菜,擡眼看到季嬷嬷進來,就笑着與她攀談起來。
季嬷嬷掏出幾個銅板,趁人不注意,往趙大娘手裏塞,随後揚着下巴指了指案上晾着的綠豆湯。
趙大娘當是她嘴饞想讨一碗,就笑着與她道:“你說說你,和我瞎客氣什麽。”
這會兒廚房就兩個人,還有一個是趙大娘徒弟,自然是不會多說什麽。
季嬷嬷端起綠豆湯,卻不是給自己,而是轉身進了一旁熬藥的小屋裏。
小藥童熱得滿頭是汗,聽到身後有腳步聲,扭頭看去,“季嬷嬷,林姑娘的藥還得等一會兒呢。”
季嬷嬷笑着道:“我知道,這不是看你辛苦,端碗綠豆湯給你去去火。”
小藥童連忙起身,季嬷嬷瞅準時機,“哎呀”一聲,那綠豆湯不偏不倚灑在小藥童身上。
季嬷嬷趕忙拿帕子要給他擦,“你瞧瞧我,好心辦壞事,這真是對不住你了,你趕緊回去換身衣服吧……”
小藥童也知道她不是有意,便是心裏有氣,也不能發出來,他有些為難地看了眼藥,“可這藥……”
季嬷嬷又拿了幾個銅板塞給他,“都是嬷嬷的過錯,你抓緊回去換衣,我在這兒守着,不會有事的。”
想着季嬷嬷是春和堂的人,應當不會對藥做什麽手腳,小藥童這才點頭離開。
他一走,屋裏便只剩下季嬷嬷。
前日半夜林月芽才服過避子湯,想來藥渣還在,季嬷嬷趕忙跑去牆邊,那裏靠着幾個木桶,裏面都是這兩日的藥渣。
那避子湯經她手多次,季嬷嬷記得那個味兒,她一邊翻找一邊聞。
等小藥童回來的時候,季嬷嬷坐在小椅子上,正拿着蒲扇閃火。
下午日頭漸落,季嬷嬷借着買貼膝蓋的藥膏為由,出了一趟門。
她來到經常去的那家醫館,将兩副藥渣一并推到大夫面前。
“王大夫,麻煩您看一下,這兩副藥都是做什麽用的?”
王大夫行醫三十載,只需片刻就能将眼前的藥渣辨認出來。
“都是好藥材,有補血養氣的紅參,還有通經祛淤的桃仁,這個好啊,”他拿出一個味藥,放到面前聞了聞,“這是滋陰助孕的熟地黃,這個是當歸,菟絲子……”
許久後,季嬷嬷面色蒼白地問道:“沒、沒有一個是避子用的?”
王大夫用奇怪地眼神看她道:“這裏面全部都是養身的藥,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只是……”王大夫猶豫地望着季嬷嬷。
季嬷嬷緊張地揪住手中帕子,“王大夫但說無妨。”
王大夫壓聲道:“只是您這樣的歲數,怕是再名貴的藥也難了。”
季嬷嬷也顧不得尴尬,連忙将藥渣重新裝好,匆匆離去。
作者有話說:
前十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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