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初夏的晨光透過窗紙照進屋裏, 給整間屋子都蓋上了一層薄紗,溫溫暖暖,惬意舒适。
李蕭寒許久未睡得這樣沉穩, 睜眼看到屋裏的光線,也不由驚訝, 若是從前,天還未亮他便已經醒來,這個時間連早膳都已用過許久。
他回頭看向床側裏, 二人之間的距離也在昨夜的睡夢中, 不知不覺靠得如此近。
林月芽睡得又沉又香,連唇角都染了濕意,那濕意也在李蕭寒衣袖上暈了一小片水漬。
李蕭寒蹙眉, 真是好大的膽子,躺着他胳膊不說,竟将他衣袖都染髒了。
姑且忍了,等她醒來再收拾她。
李蕭寒耐着性子等了一陣, 見林月芽依舊沒有半分要醒來的意思,實在是躺不住了, 時間怎能就這樣平白浪費。
他清了下嗓子,胳膊上的人沒有一絲反應。
他又刻意動了動身子, 依舊睡得香甜。
李蕭寒不想再等了,他擡手捏住那小巧的鼻尖, 睡夢中的人先是眉頭一蹙, 随後搖晃着腦袋睜開眼來。
看到面前那張冷臉,林月芽頓時醒神。
李蕭寒望着她道:“胳膊。”
林月芽這才意識到她躺在了李蕭寒的胳膊上, 趕忙坐起身子, 看到衣袖上的痕跡, 她臉頰一紅,沖李蕭寒抱歉地道:侯爺,我一會兒就去洗幹淨。
“将衣服脫了。”李蕭寒身下榻,一邊轉着發麻的胳膊,一邊朝櫃子走去。
他拿出一個藥瓶,轉身回來見林月芽坐在那裏發愣,衣服還在身上穿着,便忍不住道:“又不是沒見過,你羞怕什麽?”
林月芽小臉漲紅,乖乖照做,脫的只剩一件小衣,便又按照他吩咐趴在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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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蕭寒将那身後的紅色帶子解開,開始幫她給身上的淤青塗藥。
李蕭寒手上的力道很輕,他手掌因長期握筆又持劍,生了一層厚厚的繭子,再加上這藥膏冰涼,林月芽便覺他手碰到何處,何處便會癢癢,身子忍不住就會跟着扭動。
“疼麽?”他問。
林月芽點點頭。
“疼就好,我怕你不覺得疼,便又動了跑得心思。”
李蕭寒說着,手上力道特意加重,林月芽疼得又是一縮,那細腰也跟着扭。
李蕭寒喉結微動,咽了下口水,随後又冷着聲道:“還跑麽?”
林月芽老老實實搖頭。
李蕭寒道:“再跑便把你另一條腿也敲斷。”
見林月芽扭過頭來看他,李蕭寒停下動作,也回望着她,冷冷開口:“就你這愚笨的模樣,若當真再跑,便不一定有這次的運氣了。”
林月芽知道,若是這次李蕭寒沒有及時出現,她的結局恐怕不會多好,一想到這個,她眼眶微紅,又将頭轉了回去。
“這世道比你想象中的還要艱險,若是真的怕,便絕了跑得心思,不論在何處,也只有我能護住你,明白麽?”
見林月芽沒有回應,他沉着臉又在那青紫的痕跡上故意壓了一下。
林月芽疼得身體一縮,紅着眼回頭瞪他。
李蕭寒望着她這副敢怒不敢言的模樣,忍不住挑了下眉,“怎麽,我說得不對?”
林月芽轉瞬便服了軟,乖巧地點點頭:侯爺說得對,奴婢不跑了,就守在侯爺身旁,讓侯爺護着奴婢。
她也不管李蕭寒看沒看明白,說完就又回過臉去,沖身後翻了個大大的白眼。
他護她還将她摔地上,還喂她喝那種藥,還表面給她抹藥,實際上不是來回亂摸,就是故意壓她傷口,順便再冷嘲熱諷幾句。
他可護得真好!
怎麽老天就不讓李蕭寒成為啞巴呢,他那張嘴實在惹人厭煩!
李蕭寒看着那小腦袋,唇角的笑意漸濃,罷了,和一個蠢貨争執什麽。
他垂眼繼續抹藥,指尖落在她肩胛骨下方的那道長疤上,“怎會落下這樣一道傷痕?”
林月芽轉過臉,面無表情對他道:祖母打的。
李蕭寒沒有說話,半晌後他忽然問她:“你祖母可還在世?”
林月芽愣了愣,再次轉過臉來:不知道。
李蕭寒望了眼她,繼續塗藥,塗抹到腰的下半部分時,林月芽又被癢得忍不住扭了幾下。
李蕭寒呼吸不知不覺加重,他實在不明白,上個藥怎麽還扭上了,他聲音啞了幾分,“你若是在動,我便抱你去淨房。”
林月芽瞬間就明白他說的是什麽意思,便咬着唇不敢再動。
待李蕭寒将後背上的淤青都塗抹完,林月芽終于松了口氣,她剛一坐起身,就聽李蕭寒又道:“腿上可有傷痕?”
林月芽點點頭,極不情願地開始脫褲子,李蕭寒卻站起身,将藥直接丢到她面前,“怎麽,被伺候上瘾了?自己塗,又不是碰不到。”
林月芽無語,李蕭寒這張嘴總能說出讓人氣堵的話來,分明是他主動來幫她抹藥的,她又沒有求他,這些淤痕便是不抹藥,過幾日也會慢慢消下去。
李蕭寒說完,轉身來到桌旁,倒了一杯冷水喝下,不覺解渴,又連倒了兩杯,這才又回過身問她,“腿是如何斷的?”
林月芽正在背對着他給腿上抹藥,聽他問話,便又轉過臉來回答:騎馬摔的。
“活該。”
都說了她不行,還偏不信,自讨苦吃。不過倒也挺好,省得他親自動手了。
“誰給你接的骨?”李蕭寒随口問了一句。
林月芽神情一僵,幸好是背對着他,沒叫他察覺出異樣。
見她半晌不語,李蕭寒也懶得再追究,他将衣服穿好,去淨房裏洗漱。
外面夏河聽到屋裏有走動聲,這才敢敲門問安,李蕭寒一走,林月芽也懶得再抹藥,這藥膏帶着一股怪味道,聞着她喉嚨又開始發癢想要咳嗽,她趁李蕭寒沒回來,趕忙就将藥膏蓋上,放回櫃子裏。
在外面等了片刻,林月芽已将衣裙穿好,未見李蕭寒出來,她只好一拐一瘸地過去敲門。
李蕭寒讓她進去。
林月芽對他道:夏河說,早膳已經備好。
李蕭寒正在穿衣,沖他點了下頭,林月芽走過去幫忙,眼神無意瞥見一旁桌上的白玉壺,動作下意識頓了一下。
李蕭寒又開始激她,“昨日沒過瘾,又想喝了?”
林月芽垂頭時又白了他一眼。
兩人一道用午膳,一桌子飯菜全部是辣口的,林月芽不喜吃辣,她看來看去,最終一個菜也沒敢動,只是扒着小碗裏的飯吃。
碧喜在她身後站着,知道李蕭寒看不見她,便狠狠地瞪了他幾眼,這分明就是存心的,昨日她便發覺林月芽總是咳嗽,怎麽能做這樣一桌菜給人吃,簡直過分。
林月芽也覺出李蕭寒是故意整她,她倒是沒生氣,反正不讓她餓肚子就行,吃什麽都一樣,再怎麽也比喝那藥酒強上百倍。
見她神情自然,沒有半分不悅,李蕭寒吃完便饒有興致地在一旁等她。
林月芽不解地看他,夏河不是說還有事情,怎麽他吃完了也不走呢?
李蕭寒也沒催她,等她擱下碗筷,這才帶着她一道去了書房。
夏河領着小桃進門時,幾人都是一怔。
他們沒想到侯爺竟然會讓林月芽在書房,畢竟接下來要商量的事至關重要,而林月芽是沒料到進來的人會是小桃。
小桃不是在阮城麽,何時來了彬縣。
只是一瞬的怔愣,三人都恢複了神色,小桃來到李蕭寒面前,朝他恭敬行禮,将賬冊掏出,雙手遞到他面前,“侯爺,奴婢将賬冊帶到了。”
在李蕭寒走的第三日,張伯才将李蕭寒的身份和她說了,小桃也不覺得吃驚,李蕭寒這人一看便出身不凡,她只是頗有些驚訝,原來那位得了啞疾的夫人,只是一個通房。
張伯将李蕭寒留下的一本賬冊交給小桃,吩咐她走水路繞去上京,這一去就是三個月。
李蕭寒在手中翻看,确認無誤後,滿意點頭,“路上辛苦了。”
小桃笑着道:“這都是奴婢應當做的,爺爺說,讓小桃日後便跟在侯爺身邊伺候。”
李蕭寒望了眼坐在那裏悠哉喝茶的林月芽,道:“不必跟着我,日後你跟着她便可。”
林月芽動作一頓,看看李蕭寒,又看看小桃。
李蕭寒道:“小桃身手不錯,能護着你。”
林月芽表面感謝,心裏卻不這樣想,她如今已經回來,又怎會不安全需要人來護着,李蕭寒分明是在找人看着她。
林月芽暗暗嘆氣,日後的路恐怕更難走了。
聽到三人在一旁談話,林月芽這才反應過來,那日李蕭寒交給她的紅木盒中,其實只有一本賬冊。
李蕭寒分明當着她的面,将三本賬冊都放進去了,原來他不知在什麽時候,将其中的兩本取了出來。
一本他拿着,另一本竟然給了小桃。
李蕭寒如此謹慎的一個人,竟真的會将賬冊交到小桃手中。
小桃瞧着頂多剛及笄,任誰都不會想到,她手中會有這樣重要的第三本賬冊。
旁人不知,李蕭寒卻是知道的,小桃的身手即便是同夏冗比試,也不會落于下風。
早在阮城時,這三本賬冊便分開了,一本在李蕭寒身上,一本在那紅木盒中,由林月芽和夏冗護着,最後這至關重要的第三本便是小桃手上。
如今三本均已到齊,是時候回上京了。
彬縣到上京,馬車也就是半日的路程,若是單人快馬,會早兩個時辰。
侯府得了李蕭寒今日便要回去的消息,李老夫人高興得立即吩咐廚房備菜,也不顯悶熱,親自在廚房裏盯着,恨不能自己上手。
何家的兩個表妹也跑前跑後去幫忙。
裴瑩盈在得知李蕭寒帶着林月芽去別莊那日,就朝長公主哭鬧了一番,也嚷嚷着要去別莊,旁人不知李蕭寒是去做什麽了,長公主如何不知,那別莊又不是沒有她的眼睛,只是她不能說,更不能叫裴瑩盈去攪局。
好在過完年後,天要轉暖,每年到了開春時候,上京這些貴族圈們就有忙不完的活動,今日這家賞花,明日那家品茶,長公主這兩年吃齋念佛少有走動,如今她怕裴瑩盈鬧騰,便帶着她去了好幾處。
于是上京又有傳言,用不了多久,瑩盈郡主便要進永安侯府的門了。
這話傳到長公主耳中時,她也沒有否認,只是對那些有意無意提及此事的幾個夫人笑了笑。
李老夫人知道了也沒有着急,反而還對何家兩個表妹笑道:“且看吧,待寒兒回來她就笑不出來了。”
長公主的心思李老夫人猜得一清二楚,李蕭寒的心思,她也清楚。
老話說得好,三歲看到老。她這個孫子目光可不會短淺,正妻豈是随意安排的,那裴瑩盈仗着是個皇室的身份,可卸掉這個身份,她能帶給李蕭寒什麽呢?不僅什麽也帶不了,且還會惹出一窩子事端。
在李老夫人眼中,娶妻當娶賢,一個賢德的夫人,便不會讓自家男人卷入後宅這等小事之中,若是哪個男人天天卷進後宅,那他的仕途一定不會順。
李老夫人看着那片被夕陽染紅的半邊天,唇角勾起一抹頗具深意的笑來,她這個孫子的仕途,恐怕不止于此,日後的路且高且長呢。
李蕭寒從馬車上下來,沒有向往常那樣直接離開,而是轉身将手臂伸到林月芽面前。
見林月芽愣住,他冷聲道:“你想連滾帶爬地摔到我侯府門前麽?便是你不要臉面,我還要的。”
林月芽無語,原本哈以為李蕭寒是好心來扶她的,卻沒想他一開口,讓她僅有的那絲感動也瞬間沒了。
李老夫人盼孫子心切,聽到管家說人已經進城了,她又連忙來到前院等。
一聽到門口傳來馬車聲,何家兩個表妹就扶着李老夫人往外面走,這一出門,就正好看到李蕭寒扶着林月芽從馬車上下來。
何凡靜沖李蕭寒點頭示意,看到林月芽走路微跛,露出一個關心地神情同她點點頭。
何凡柔的手被李老夫人捏了一下,她反應過來,連忙笑着去迎林月芽。
林月芽這邊剛一将李蕭寒的胳膊松開,何凡柔就将她胳膊挽住,關切道:“林姑娘仔細着臺階。”
碧喜在後面的馬車上,便是下來往過跑,都不及何凡柔速度快。
林月芽頗有些尴尬,見李蕭寒沒有說話,老夫人也面色無異,便也只好跟着一行人朝正堂去。
裴瑩盈早早就想去門口接人了,可她來到前院,看到李老夫人帶着兩個何家的,就氣不打一處來,只好又回到正堂外候着。
許久未見李蕭寒,如今再看到時,她眼圈不知怎地就泛酸,這三個月長公主雖然帶着她東跑西跑,人人都說她和李蕭寒要定下親事,可李老夫人也沒閑着,帶着那兩個何也是滿上京的溜達,人人又都說,待她一進府,這兩個何家的就要進來做妾,她不想李蕭寒納妾,就是那個通房她也容不下。
李老夫人正同李蕭寒說着話,裴瑩盈便不知從何處蹦到了二人身前。
李蕭寒眉心微蹙,沖她點了下頭,“郡主。”
裴瑩盈紅着眼道:“表哥,你可回來了。”
長公主就在正堂張羅,聽到外面動靜,也跟着出來,她拉了裴瑩盈一把,笑着同李蕭寒道:“寒兒回來了,快進屋歇息會兒。”
裴瑩盈扁扁嘴,目光落在林月芽和何凡柔身上,絲毫不避諱地用力瞪了一眼。
林月芽愣了一下,按道理說,她沒有得罪過這位郡主。
何凡柔小聲道:“你不知,自打侯爺帶着你去別莊後,郡主就沒有一天氣順,還時常找我和姐姐的麻煩。”
林月芽不置可否,這時便慶幸她說不得話,只是同情地朝何凡柔點點頭,什麽也不用說,也省得說錯。
按照規矩,林月芽是奴婢,上不了桌的,她原本不打算進主堂,可何凡柔就這樣架着她往裏走,李老夫人還時不時往後回頭沖她笑着招手,她一時也不知該如何,就稀裏糊塗地跟着進去了。
待進了屋,看着一桌的飯菜,林月芽便又想起來春蘿教她的那些規矩。
這種時候她應當站在李蕭寒身後,若是有需要,便替他布菜,若是沒需要,就這樣站着便可。
何凡柔落座時才終于将她松開,林月芽正要朝李蕭寒那邊去,就見李老夫人笑着對她道:“月芽呀,這三個月你也受累了,過來坐下歇歇吧。”
一時間林月芽成了屋內焦點,長公主一雙厲眼直接看了過來。
她也沒傻到直接駁了李老夫人面子,再加上還要顧忌李蕭寒,長公主神色一轉,便笑着對趙嬷嬷道:“老夫人說得是,還不快叫人取個小凳放後面。”
這便只是賞個凳子給林月芽。既不算壞規矩,也不沒有擡林月芽臉面。
李老夫人心裏笑,再看李蕭寒時,果然他臉色沉了幾分。
這邊小凳子還沒取來,李蕭寒先開口了,他回頭對林月芽道:“這裏沒你事了,回雲騰院吧。”
林月芽早就想走了,得了這句話,連忙退了出去。
碧喜回雲騰院收拾東西,小桃在院子裏等她,見林月芽出來,她皺着眉頭迎上去問:“沒叫姑娘用膳嗎?”
簡單的規矩張伯教過,再往深一些的,小桃便不知了,她方才見林月芽跟着一起進去,想着再怎麽樣,她也是侯爺的女人,不應該連口飯都不讓人吃。
林月芽樂得輕松,她知道小桃還不習慣看她的唇形,便指指自己,又指指小桃:我們是一樣的,都是奴婢。
小桃點點頭,她知道通房不算正經主子,可她記得在阮城時,侯爺是會和林姑娘一道用膳的,沒想到一回侯府,林姑娘便連留在正堂吃飯都不可以了。
小桃想起進府時,那幾個姑娘,各個打扮的花枝招展,心裏便不自覺開始替林月芽發愁。
阮城相處的那幾日,小桃就喜歡林月芽,如今侯爺讓她跟着林月芽,她便是真心拿林月芽當主子。
擡眼見林月芽面容淡淡,她還當林月芽是在心裏難過,只是表面裝得無事一樣,她心裏更難受了。
回到雲騰院,在看到那間小屋時,小桃心裏又是一驚,“這是姑娘的房間?”
碧喜點頭将他們迎進來,知道林月芽還沒吃東西,就又要去廚房拿吃的回來。
小桃拿眼睛将屋裏掃了一圈,最後蹙眉問道:“那我要睡哪兒呢?”
林月芽的床大一些,但肯定不能和她們擠,碧喜那張床太小了,根本睡不了兩個人。
林月芽一時也答不來,正打算一會兒去問問春蘿,便聽門外傳來了春蘿的聲音。
“林姑娘可在屋?”
小桃轉身将門打開,春蘿沖她笑着點了下頭,“你便是新進府的小桃吧,侯爺剛下了吩咐,将春和堂收拾給姑娘住,待一會兒你們用完膳,便随我一道将東西拿過去。”
林月芽不可置信地起身。
春蘿來到她身旁,壓着聲道:“你前腳回到咱們院子,侯爺的吩咐後腳便到了。”
也就是說,林月芽從正堂離開時,李蕭寒便下了吩咐,想到這兒,林月芽笑不出來,這不是在駁長公主面子麽,她知道長公主不喜歡她,李蕭寒這樣做,便更不喜歡了。
春蘿知道她在憂心什麽,寬慰地對她道:“後宅的事,你莫要太過憂慮,季嬷嬷是侯府老人,有跟你是親戚,有她在你身邊提點,大事上錯不了的。”
林月芽又是一怔,季嬷嬷不是在格蘭院做事麽,又如何能時刻在她身旁提點。
春蘿笑道:“這我也是多嘴問了一句傳話的小厮,他說侯爺直接同長公主要的人。”
林月芽從正堂離開,李老夫人便連連嘆氣,說林月芽連口飯都沒讓吃,走路還一拐一瘸的,瞧着真可憐。
長公主卻是說,即便再可憐,侯府的規矩也不能亂啊。
于是李蕭寒就順着她的話道:“既然母親覺得林月芽欠缺規矩禮教,便不如尋個懂規矩的人去好好教她,省得日後丢了我們侯府臉面。”
李老太太在旁應和,“咱們侯府裏最懂規矩的要數格蘭院裏的人。”
李蕭寒思忖道:“祖母說得正是,我記得母親院裏有一位季嬷嬷,聽說林月芽是她表親,即如此,便讓她去教。”
長公主頓時說不出話來,那季嬷嬷原本也不是她身前得力的,這兩年年歲大了,身子也總是出毛病,她聽趙嬷嬷提過一次,就想着不如送到哪個莊子去,省得留在格蘭院做不了事還占地方,如今能給出去倒也是正好。
只是在今日這樣的情況下給出去,長公主心裏不舒服,可李蕭寒當着這麽多人面親自開口了,這叫她又怎麽拒絕。
思來想去,她便只得應允。
待晚膳散了,長公主又将李蕭寒留了下來。
“五月初三,六月十二,都是好日子,你看挑一日将婚事定下吧。”長公主開門見山,直接就對李蕭寒道,“前些日子皇後與我談話時,還特地問了你婚事,如今滿城都是謠言,你讓侯府的臉面往哪裏擱,這門婚事,便是你不情願,也得成。”
李蕭寒轉着拇指上的玉扳指,臉上帶着些許笑意地看向長公主,他知道還有後話,便沒急着開口。
長公主見他不說話,便真就接着說起來,“你若真的喜那通房,便留着,瑩盈那裏也不是忍不下她,若你……”
長公主欲言又止。
李蕭寒道:“母親但說無妨。”
長公主深吸一口氣,這才低聲道:“若你當真不喜女人,這門親事便更要定下,這萬一鬧到殿前,永安侯府便成了大齊的笑話。”
李蕭寒淡道:“母親不覺得會委屈了瑩盈?”
“談何委屈,若你不娶她,才是叫她無臉面見人了。”長公主嘆道,“瑩盈留在侯府已經将近四個月了,到底是過了及笄的姑娘,若此次你不應下,魏王的臉面你要放到何處?”
李蕭寒忽然笑了,這到了最後,母親竟真将魏王搬出來壓他。
長公主看了他一眼,不解地問道:“你這是笑什麽?”
李蕭寒斂了笑意,肅着神色道:“母親說完了麽,說完便到我說了。”
作者有話說:
點存稿點成發送了!
大半夜碼字容易犯迷糊,我哭了……
27號那章就還是老時間,21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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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繼續前20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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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在2022-04-25 11:00:16~2022-04-26 00:45:52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52685131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