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沒想到,第二日,客棧便來了個不速之客。嚴格的說,此客是負荊請罪來了。
看到這,您應該明白了,來者,正是錯抓公孫策的展昭。
這時的展昭還沒和包拯公孫策兩人組成大宋第一偵探團,也沒學會包拯的故弄玄虛和公孫策的顯擺賣弄,仍然是個純良的小和尚。他自知昨日錯怪了也得罪了公孫策,就特地來這裏向公孫策賠禮道歉。
展昭覺也沒睡好,一大早就到了,打聽到了公孫策所在的房間卻怎麽也不敢上去。公孫策昨日那張嘴伶牙俐齒,什麽詞都敢往外崩,他一想到就頭疼。
阿彌陀佛,師父說過,讀書人是最講理的,怎麽自己碰上的,卻是這麽個難伺候的主?
早知道自己就不多管閑事幫助衙門抓那什麽白衣大盜了,人沒抓到不成,還惹了一身腥。這穿白衣的,還真不是什麽好人!
直到幾年後展昭認識了另外一個穿白衣服的人,更加佩服自己有先見之明,可惜,到那時再後悔也遲了。當然這都是後話這裏就不提了。
先說說眼下,話說這公孫策有個讀書人的臭毛病,每日起床後先洗手寫字,讀上幾句之乎者也才用早膳,因此展昭足足等了兩個時辰,才把背着一個包袱的公孫策盼下來了。
見正主來了,展昭頓時一個激靈,也不瞌睡了,一個健步沖到公孫策面前,低頭斂首:“這位公子,昨天真是對不住了,小僧在這裏向您道歉。您若是想出氣,打我罵我都可以,我保證不還手!”
經過了一晚上,公孫策氣也消了大半,又見這小和尚如此懂事恭敬,心中殘餘的惱怒也算是全沒了,因此便和藹的對展昭說:“小師父,你也是抓賊心切,我能理解。昨天呢,你也沒對我造成太大的傷害,這事呢,我也就不追究了。你請回吧。”
展昭摸了摸腦袋,心中充滿疑惑:怎麽昨天那麽厲害的一個人,今個兒就變了個樣子?果然師父的話還是對的,讀書人,翻臉比翻書還快。
算了算了,反正自己也道過歉,而且對方也原諒自己了,還是趁早離開這地方,說實在的,他現在看見白衣服就有點瘆的慌。
沒等展昭離開,龐統就急沖沖地下來了。昨夜聽說公孫策要離開,一向好睡的龐大公子竟然失眠了!他在床上翻來覆去,一閉眼滿腦子都是公孫策,直到天快亮了自己才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當然這件事龐統一直沒讓公孫策知道,若是這只狐貍知道了,還不定怎麽嘲笑自己,順便炫耀一下自己的人格魅力。
龐統是誰?他可是日後聞名九州的飛星将軍,那眼睛可是特別的賊,他下樓時掃了一眼大堂,見有個小和尚正往門外走,當下心中明了,這大概就是昨天誤會公孫策的那個人了。見到他,他便心生一計,知道怎麽留住公孫策了。
說實在的,龐統對展昭确實沒什麽好印象,要不是因為他,公孫策也不會說要離開,可是沒辦法,要留下公孫策,還是得靠他。龐統只好提高音量,說:“前面這位小師父請留步。”
展昭聽到好像有人在叫他,腳下一頓,疑惑的轉過身,尋找那聲音的源地。
這是龐統與展昭的第一次會面,兩人都各自對對方充滿好奇,上下打量。
龐統見展昭年齡不大,且還是個和尚,但生得十分俊朗,觀其身形,是練武的人無疑。而他手裏拿着,似乎是……
展昭也在觀察龐統,他見此人身長八尺,劍眉星目,衣着講究卻不奢華,嘴角邊浮着一絲若隐若現的笑,眼裏卻絲毫沒有笑意,相反的,他的眼神很可怕,像是一匹狼。直覺告訴他,這個人,惹不得。
兩個人就這麽對視着,誰也不說話,還是一旁的公孫策打破了僵局:“你們兩個,認識?”不知為什麽,看到他兩在一起,公孫策有種莫名的違和感。明明兩人都屬武人,但卻擁有不同的氣質,一個是俠之大者為國為民的形象,另一個,卻是亦正亦邪玩世不恭的态度。
龐統哈哈一笑:“不認識,只是在下一見這小兄弟便感到十分親切,故想結識。怎麽,公孫公子認識他?”
公孫策何等精明,也猜到是龐統明白自己和這小和尚的恩怨,故打着結識朋友的旗號以圖留下自己。于是他微微一笑,不承認也不否認,他倒要看看龐統是想怎麽說服自己。
唯有展昭傻乎乎的,真以為龐統是英雄惺惺相惜,于是他高興說:“阿彌陀佛。承蒙公子厚愛,小僧十分榮幸。”
本來龐統只是想以展昭為借口讓公孫策留下,但看到展昭後卻是真心想要交這個朋友了,至于原因,卻是為了展昭手裏的這把劍:“可不知,小師父手中的劍,是否是江湖上失蹤已久的巨闕?”
公孫策聞言一驚,巨闕,這小和尚拿着的居然是巨闕!他雖為讀書人,但也知道這江湖上盛傳的四大名劍:龍彩、流光、畫影和巨闕。據傳龍彩劍藏于大內,流光劍現為武林名教天湖門鎮門之寶,畫影劍據說流落在陷空島,而這巨闕十幾年前就消失于江湖,沒想到今日重現于揚州,這小和尚到底是什麽來頭?
龐統的話驚的不只是公孫策,就連在一旁吃飯的幾個江湖人,一聽此言,個個轉過頭來盯着展昭。見大家都盯着自己,展昭十分不自在,想了想,提議道:“不如我們換個地方說話。”
龐統沒意見,他向小二要了見雅間,右手向前一伸,做了個請的動作,公孫策哼了一聲,卻是也進屋了。
待衆人坐定,展昭這才慢慢說道:“這劍,确實是巨闕。”
龐策二人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震驚。又聽展昭道:“小僧法號戒色,俗名展昭,不知二位如何稱呼?”
龐統見展昭落落大方,絲毫沒有身懷神器的自傲與不安,倒是十分佩服,雙手抱拳,也說:“在下姓龐,在家排行老大,故名龐大。”
公孫策也不忸怩,合扇拱手說:“在下複姓公孫,單名一個策字。”說罷,還白了龐統一眼,似乎在說:人家小師父以誠信相待,你卻以化名報之,真為你感到丢臉。
沒料到龐統被公孫策這麽一白,整個人都酥了。什麽叫媚眼如絲,龐統以前不知道,今天總算是見識到了。在龐統看來,公孫策的眼神不僅不犀利,相反的還帶着幾分春意,就像是含着江南的水色,讓人欲罷不能。
公孫策見龐統反而色眯眯地看着自己,冷哼了一聲,也不理他,歪頭去看展昭:“聽戒色大師的口音,似乎是京城人士。”
展昭也不隐瞞,笑嘻嘻的說:“小僧正是京城大相國寺的俗家弟子。”
“那不知大師此番來江南,卻又是為了何事?”龐統快人快語,最煩讀書人說說迂迂回回,一句話三個陷阱。
展昭倒也不計較,認真解釋了起來:“此次下江南,卻是為了迎接高麗開國寺的高僧來訪我大宋。”
龐統在離京之前對這一事也略有所聞,但自己雖為太師之子,卻一向不喜官家佛家之事,對此事也只是耳聞而已。聽展昭這麽一說,倒是對他另眼相待。畢竟,能成為代表大宋國寺相國寺的人,絕對不簡單。
公孫策卻不懂了,提問道:“這高麗可是在東北邊,大師怎的往南走?”
這回卻是龐統解釋了:“除了相國寺外,高麗開國寺還受到蘇州承天寺住持的邀請前去蘇州做客,我想戒色大師便是去蘇州迎接開國寺高僧。”
展昭笑了笑:“正是。小僧以為我寺迎接高麗高僧這件事,只有我寺子弟和官府中人知曉。沒想到龐公子倒是對此事清楚的很。”
公孫策一驚,看向龐統,臉上帶着複雜的情緒。
龐統苦笑,看來自己這身份,公孫策是猜到一二了。不由咳嗽兩聲,試圖轉移話題:“沒想到這巨闕寶劍就藏在相國寺之中,看來江湖傳聞巨闕已毀的謠言卻是不能信的。”
展昭也不計較,仍然是笑眯眯的解釋道:“龐公子這句話卻是說錯了。這巨闕可不是在相國寺中的,半個月前小僧經過應天府的一座山,見天有異象,似有虎嘯之聲,便上前打聽。聽當地人說這山本不叫虎嘯山,但十幾年前忽然有一天山裏傳來陣陣虎嘯,天色也變得十分奇怪,一會兒紅一會兒紫的,當地人以為是老虎精作怪便不敢靠近。小僧也沒有什麽特長,就是這膽子特別大,便獨自前去山中探索,沒想到卻在一個山洞中發現了這巨闕劍。”
聽了展昭的話,公孫策也暫時将龐統的身份放在一邊,急忙忙地問道:“可是應天府的虎嘯山?”
“公孫公子如何得知?”展昭奇怪。
“年前我家家丁去京城 ,經過的,便是這虎嘯山,”公孫策頓了頓,見龐統和展昭都認真地聽自己說話,十分滿意,接着說:“我聽家丁說過這虎嘯山的異象,當時也心生好奇。沒想到,原因卻是在這巨闕劍上。都說這寶劍配英雄,如今展兄弟擁有這把寶劍,也不算辱沒了它。”
不知不覺,公孫策放下了對展昭的成見,連稱呼都變了。公孫策自己沒發現這點,龐統卻發現了。他皺了皺眉,沒說什麽,心裏卻有點酸溜溜的:這小和尚和你才認識不到一天,就開始稱兄道弟,而本公子與你公孫策這段時間算是朝夕相處,見了面還是‘龐公子、龐公子’的。公孫策啊公孫策,難道我就這麽不受你待見?
公孫策不知龐統的心思,他就覺得,這小師父與自己特別投緣,在他的身上自己有一種熟悉感,就像是自己對包拯那樣的。
想到包拯,公孫策不覺在心裏嘆氣:包拯,你一定想不到我認識了誰。
心想着,公孫策看了一眼龐統,沒想到龐統也在看他,龐統見公孫策在看自己,一舉酒杯,朝公孫策一敬,做了個口型:龐統。
公孫策一笑,也舉杯,同樣回敬了個口型:失敬。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