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相信每個少年都有一段中二的時期,即使是日後名震武林的南俠展昭。
這時候展昭還未成名,他只是個相國寺的小和尚。
雖然後來包拯一再聲明自己是在進京趕考的途中認識這個小光頭的,但我們一向不服輸的公孫公子卻篤定的認為,他才是展昭最初的也是影響最大的良師益友。
即使,公孫策與展昭相識絕對是個不愉快的經歷。
那日正是廟會,公孫策平日裏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比大姑娘還大姑娘,鮮少參加這種民間集會。而龐統來自京城,什麽熱鬧沒有湊過,況且他自幼走南闖北,什麽玩意沒有見過,對這小小的廟會,就算身邊有佳人相伴,自己也是不願意去的。
不過是個廟會,料想也不會發生什麽意外。
沒想到,廟會那天,還真發生了意外。
廟會那天用人山人海來形容絕對不為過。公孫策本在舊書攤前翻看,想要淘淘有沒有孤本什麽的,沒想到翻着翻着,自己就被人流帶到胭脂鋪前。他在一堆莺莺燕燕中掙紮了半天,好不容易才逃離了那股刺鼻的脂粉氣,轉身卻被一個小和尚抓住了手腕,嘴裏嚷嚷着要送自己去見官。
公孫策暈頭暈腦的也不知道掙紮,走了幾步才發覺不對勁,自己好端端的怎麽要去官府了:“我說這位小師父,你拉着我做什麽!見官?見什麽官!我可是個良民!”
小和尚聞言轉過頭來,喲,生的還挺俊秀的,只是這口氣可不怎麽好:“良民?我看不見得吧。你偷東西的時候怎麽沒想到自己是個良民?”
公孫策一聽更是摸不着頭腦了,自己什麽時候偷過東西?這小光頭看着挺機靈的做事怎如此糊塗!心一急,也不管辱不辱斯文了:“我說你這個和尚,本公子一向堂堂正正,何時偷過東西了!”
那小和尚也認認真真的解釋了:“你躲躲藏藏的縮頭縮腦的,一看就不是好人。最重要的一點,你穿着白衣!我看揚州城最近鬧得沸沸揚揚的白衣大盜,說的就是你吧!”
公孫策哭笑不得:“照你這麽說,穿白衣的可都是賊了?”
“別的人我不敢說,可是,你有這個——”展昭指着他的扇墜,冷冷的說道:“這上好的羊脂白玉,作為禦品也絕對不為過,你雖衣着不菲,但也絕對買不起這等寶物。”
早知道這塊玉會這麽麻煩,自己當初說什麽也要拒絕。公孫策心裏開始後悔了,但嘴上怎麽說也得辯他幾句:“本公子躲躲藏藏是因為人太多,要找個清靜點的地方歇歇腳。這塊玉是我朋友送的,怎麽會是偷的?你說我偷,也要拿出證據來啊!”
公孫策是誰?他可是自诩為大宋第一聰明人,他就不信自己說不過這個小和尚。
沒想到這是秀才遇到兵,有理也說不清了。這小和尚确實說不過他公孫策,所以他也不辯論,直接拉着他要去見官。
“我說你這小光頭快放開我!見官就見官,難道本公子怕了你不成?本公子身正不怕影子斜,說沒偷就是沒偷!到時候本公子被無罪釋放,你可不要後悔!”由于他倆的動靜實在有點大,已經有不少路人開始在一旁指指點點,圍觀抓“賊”了。一向溫文爾雅的公孫公子何曾當衆這麽丢臉過,他又氣又羞,恨不得剝了這小和尚的皮。
阿彌陀佛,公孫公子,讀書人可不能這麽暴力。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那邊公孫策與展昭糾纏不清,這頭的龐統可就十分優哉游哉了。
整整幾個月都不曾近過女色,再加上此時的龐統還沒意識到自己的性取向正慢慢的偏離軌道,所以龐統覺得是時候該釋放釋放自己的欲望了。
衆位可別誤會,我們的龐大公子可不是那種滿腦□□的人,他所謂的釋放,便是找一處溫柔地,聽聽小曲,賞賞歌舞什麽的。
在還沒有出征之前,龐統是個十分講究生活質量的人,他的信條是,能舒服,有條件最好,沒條件,就盡量創造條件讓自己舒舒服服。自己當初之所以會拉着公孫策出來游山玩水,除了一些自己也說不清的原因外,有一個原因就是,他看公孫策很舒服。用更通俗的話講,他喜歡公孫策。
當然,現在的這種喜歡更近乎一種欣賞,至于日後這種欣賞是如何變質的,這屬于龐氏機密,我們就不得而知了。
現在的龐統,卻是安安穩穩的坐在三月樓裏,聽歌觀舞,好不自在。
說到三月樓這名字,也是有個來由的。唐代大詩人李白以一句“煙花三月下揚州”引來後世文人對揚州的無限向往,這三月樓的老板也算是個雅人,在一堆紅啊春啊的名字中,獨獨選了“三月”二字來命名這所妓院。為此,還招來了不少客人。
這三月樓的歌舞算是揚州一絕,世人都道江南出美人,這揚州美女,更是個中翹楚,個個柳腰杏眼不說,一颦一笑間,更是透着一種煙雨蒙蒙的味道。
龐統不由的有些癡了。他把玩手中的酒杯,看着眼前帶着江南氣息的舞女,心裏想着的卻是另外一個水墨般的江南人氏。
如竹苞矣,如松茂矣。
有趣,真有趣。
龐統回到客棧其實并不晚,不知道為什麽平日裏看着挺和善的公孫賢弟卻怒氣沖沖,在房裏不斷踱步,嘴裏還念着什麽“臭光頭,下次可別讓我遇見你”。
龐統聽了一會兒放心了,原來并不是自己惹惱了公孫策,好像是一個和尚誤把公孫策當作小偷,差點就報官了。好在最後那好心辦壞事的糊塗和尚總算聰明了一回,發現公孫策并不會武功,乃真真切切的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書生一個,把他放回來了。
“賢弟,那和尚也是個熱心腸,既然是個誤會,你也就放下吧。氣急了還不是會累壞自己。”龐統摸了摸鼻子,以他的性子,勸解人可是第一次,業務還不是十分熟練啊。
此刻的公孫策就像一只炸毛的貓,什麽話都聽不進去,他似在自言自語,又似在對龐統說:“你知道他說我什麽嗎?粗魯!他居然說我粗魯!我公孫策上知天文下通地理,行的是君子之事,他一個粗人居然說我粗魯!”
一不小心就把心裏話說出來了。
龐統心想你現在這個樣子可不是夠粗魯的嗎?面上卻是再嚴肅不過,嘴裏說:“一個和尚,你可最是一個君子不過,就別和他一般見識,掉價。”
公孫策聞此話十分受用,語氣緩和了許多:“那可不是。”
語罷,公孫策也不再說什麽了,像是要遺忘了這件事。過了半晌,又想起什麽事,接下扇墜,遞給龐統:“龐大哥的這份厚禮,小弟我真是受不起,現在物歸原主,我們也兩清了。明日就在此別過吧。”
公孫策說要和龐統分道揚镳是經過深思熟慮的,經過今日一事,公孫策才清楚的意識到,這個龐大,絕對不是一般人,與他交往過深,不是什麽好事。
更何況,自己與包拯交好,此人到底是不是沖着包拯來的還有待商榷。
這話真真是冤枉龐統了,不要說龐統此時還不知道公孫策是包拯的至交,就算他知道了眼前的公孫賢弟與自己父親的政敵包拯交好,也不會借機對包拯動手的。
畢竟,龐統的人品,還是值得相信的。就算幾年後包拯是他的政敵和疑是情敵,他也從來沒在私下搞過小動作。畢竟,他不是他的父親,恨不得親手将包拯大卸八塊。他對包拯,更多的是欣賞。因為當今世上,只有包拯,才有資格與他龐統為敵。而龐統,享受的是棋逢對手的痛快感。
“我不同意!”龐統一聽,急了,據他日後回憶,自己此生還鮮有過這麽不淡定的時候,其中一次是自己的好兄弟、飛雲騎之首的衛寧身死之時,還有一次,是公孫策為了他被關進天牢的時候。
龐統也不知道自己的反應為什麽這麽強烈,他只是單純不想讓公孫策離開。此話出口後自己心下也十分驚異,他自認自己已經将父親龐太師的處變不驚的能力學的八九不離十了,沒想到此刻卻方寸大亂。他忙解釋道:“我……大哥是說,這塊玉跟在大哥身邊多年,陪我度過了多次危機。如今你且帶在身邊,它能佑你平安。”
“大哥。”公孫策皮笑肉不笑,“既然這扇墜對你這麽重要,我更不該收下了……”
“賢弟莫要拒絕。”龐統已漸漸平靜下來:“前後我母親已在相國寺為我求取了另一護身符,相國寺的老僧說,此物與白玉相沖,若兩物一同佩戴則會有災禍。得将白玉送給有緣人才能化解此災。說實話,大哥送你給你,可是為了自己。”
公孫策可從沒聽過什麽護身符還會相沖之類的話,但也不好當面戳穿龐統的謊言。他心想收下便收下吧,只是此物不可再随身攜帶了,得找個地方好好藏起來。但自己明天是一定要走的,這龐大總不會說自己離開了會有血光之災吧。
那廂龐統也想,把玉收下便好,至于公孫策走不走,那是明天的事,明天再想個借口挽留吧。我們的龐大公子十分自信自己能把公孫策留住。
當下兩人心思各異,面上卻言笑晏晏,各自就寝去了不提。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