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黑化第二十九天
「……」點星一時之間摸不着頭腦,還以為國師大人又是想起了許久之前,被公主叫到金露殿去要他剝核桃的事,在這兒生氣。
於是勸道:「大人,怎麽可能呢?您不要多想。」
睢晝的聲音還是沉沉的,語速很快地道:「那她為什麽老是叫別人給她剝核桃?」
點星這才順着國師大人的目光看過去。
公主身邊坐着一位一身紅衫的青年,那喜慶的顏色,正是此次新鮮出爐的狀元。
裴緒身出名門,自己又博聞強識,年紀輕輕便一舉考中狀元,在朝中正當紅呢,誰見着他都要想方設法說幾句話。
當初殿下讓大人剝核桃,大人不肯,如今狀元在公主身邊剝核桃,剝得很起勁嘛。
點星想了想,先義正言辭道:「就是啊,殿下怎麽能這樣對待新科狀元呢!」
然後又忍不住說:「不過,那核桃的确難剝,要是要讓殿下親自剝,也不好吧。」
以前點星還總說公主的不是,現在他卻已經忍不住為公主說話了。
「你搞錯了。」睢晝捏緊手心,低聲怒道,「他憑什麽給知知剝核桃?」
點星張大嘴愣在原地。
知、知知?公主的名諱,可以随便亂叫的嗎,大人是不是喝醉酒了。
點星連忙低頭去看自己端過來的杯子,但看來看去,都确定這裏面不過是果漿而已。
再擡頭時,面前的國師已經不見蹤影。
睢晝大步走向正席,那步伐簡直虎虎生威,每一步都踩着滿滿的慷慨憤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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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越靠近正席,卻越收斂。
最後走到公主面前時,已經又收回成了他平日裏優雅端靜的步子,不動聲色地在鶴知知身前站定。
等鶴知知擡起眼來看他,睢晝便溫溫一笑。
「睢晝?」鶴知知有些意外,放下撐着下颌的右手,「怎麽啦,有什麽事嗎?」
睢晝抿抿唇,垂眸看着桌上那盤核桃果肉,并不說話。
鶴知知熟悉他的表情,每當他如此含蓄的時候,便是有話不能直說,希望她能夠自行意會。
於是鶴知知努力觀察了一下,可是在桌上也只能發現一些瓜果花生,再無它物。
鶴知知食指在桌上點了點,似是明白過來,小聲問:「你餓了?」
也不知道太常寺的人怎麽想的,可能覺得國師只要食甘露,飲清風,他那一桌淨擺了些名貴纖細的花草,美麗是美麗,但是光看能飽肚子嗎。
難怪睢晝被餓得臉色都有點黑了。
睢晝:「……」
他的原意,當然是想讓鶴知知将旁人剝的那盤果肉挪開,并且讓鶴知知自己知情識趣,多看他一些,不要只顧看着旁人。
但他當然不會去指責知知會錯意。
於是睢晝輕輕點頭,伸手去端狀元面前的那個盤子。
他自己拿開也可以。
鶴知知眼神唰地跟了過去。
倒不是嫌棄狀元郎,但睢晝一向好潔,經過陌生人手的食物,他怎麽會願意吃。
鶴知知飛速端起另一盤點心,塞進睢晝手裏。
「來,你吃這個。」
睢晝又:「……」
她為何,如此護着那盤核桃?
睢晝暗自咬緊唇,難受地瞥了鶴知知一眼。
「公主殿下。」
「嗯?」鶴知知應聲。
「我有話同你說。」
睢晝握着衣袖邊,面對面站着,一雙清冷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她。
清風拂過國師大人的身姿,疏朗且俊逸,好似人間谪仙。
看向這邊的人越來越多。
鶴知知起身道:「那我們另尋一處。」
一邊往出走,鶴知知一邊不忘端起那盤點心。
要離開前,鶴知知頓了頓,回頭對還坐在那兒的裴緒說:「你不用等我了。」
裴緒讷讷地點點頭。
聽到這話,睢晝的臉色才好看了些。
也沒再看裴緒,拂袖轉身,随着鶴知知的背影離開。
裴緒默默地搓掉手指上殘留的核桃皮,抱着自己的東西低着頭離開。
同伴早已在另一張桌上等他,立刻空出座位來,招手讓他去坐。
裴緒坐下,周圍人看着他的目光都又憐憫又期待,好似看着一個落難到海上之後好不容易漂回來的人,希冀他能講出一段動人心魄的故事。
裴緒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喃喃說:「你們……要乾嘛?」
他一向都是如此溫吞木讷,周圍幾個同伴早已經非常熟悉,此時也并不在意,彼此對視一眼,十分有默契地擡起手臂搭到裴緒的肩上,圍成一個圈。
「怎麽樣,吃虧了沒?」
裴緒臉紅了,推着他們,結結巴巴道:「吃,吃什麽虧,你們不要胡說。」
「殿下有沒有……」
「沒有!」裴緒小聲喊道,「殿下多麽正派的人,又很體貼。」
「好吧好吧,那殿下跟你說了什麽。」
裴緒嗫嚅着說不出來。
公主基本沒跟他說什麽話,除了叫他剝核桃。
他搖搖頭,不肯回答,只說:「傳言都是假的,你們總會明白的。」
「沒勁……算了,你真是膽小如鼠。」圈着裴緒的手紛紛收了回去。
裴緒呼出一口氣。
傳言還說公主經常強迫國師做這做那,可他方才看到的,公主與國師之間分明很客氣,一定是外人想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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睢晝同鶴知知走到一棵大柳樹下,樹枝遮蔽了外人的目光。
鶴知知柔和問:「是什麽事?」
睢晝咬咬唇,反問鶴知知,「你方才,為何與裴公子那麽融洽。」
鶴知知微愣,回道:「裴公子溫和知禮,并無讨嫌之處,為何會有不融洽?」
睢晝臉色變了,急道:「那,你……」
他急得竟有些支吾,鶴知知等了一會兒,沒等到他的下半句,便接着說:「更何況,他們是新鮮出爐的進士,是母後親自邀入宮的客人,我總不可能對他們冷着臉。」
這句話在睢晝耳中,便是一個合情合理的解釋了。
他的面色又柔和放松下來。他就說,知知都已經說了要對他好,又怎會把別人的地位置於他前。
得了知知的解釋,睢晝輕咳一聲,又端起清風明月的姿态,表示自己十分大度,絕沒有拈酸吃醋:「嗯,我自然知道。我沒有多想什麽,你放心。」
什麽意思?
鶴知知一頭霧水,疑惑地瞅着睢晝,她想起另外一事,問道:「大泗城中的邪/教徒,已經找出來了嗎?」
睢晝微微一頓,搖搖頭:「他們從外表來看跟普通人一樣,并沒有特殊的标志,一時之間很難分辨。」
「那怎麽辦?」
「只能等到他們下次再有動作,憑借線索和證據去捉人。」
鶴知知暗暗咬牙。
「好。如果有什麽新的線索,也要告訴我。這些人危及國家福祉,必須要防。」而且也把她害慘了。
睢晝又點點頭,猶豫地說:「其實我……」
鶴知知擡眸看着他。
「算了。」睢晝明顯把話咽了回去,微微一笑,「沒事。」
鶴知知更覺奇怪。
睢晝從來不曾吞吞吐吐,這是怎麽了?
但睢晝不說,鶴知知也不好再問。
風吹着柳絮簌簌落到鶴知知的發間、頸間,有些癢。
她低頭去拍,但頸後看不到的地方不好處理,總不可能在大庭廣衆下去抓癢,只能忍着。
指腹柔和的溫度從頸後劃過,激起一片戰栗,鶴知知猛的縮了縮脖子,擡頭瞪着睢晝。
睢晝正收回手,手指上沾着一片柳絮。
他發現自己被瞪,眨眨眼回視鶴知知,無辜。
鶴知知伸手捂住自己後脖子被摸過的地方,壓下那種心口不自禁微顫的感覺,慌張地後退一步。
「我,我要走了。」鶴知知轉身走了幾步,又停下腳步轉回來,将手裏的那盤點心塞給睢晝,「給你吃。」
說完急匆匆地走了。
走出老遠,鶴知知才擡起手背,貼着自己的臉頰,給臉頰降溫。
睢晝是不是有點……呆啊。
鶴知知想着。
他難道真的一點不介懷嗎?明明見過她獸性大發的樣子,還敢跟她這樣接觸。
剛剛被睢晝的手指碰到後頸,那種感覺……很難表述,有些害怕,又有些想要他再多碰一點。
後頸連着脊背,那關節正是要害的地方,觸感極為鮮明。
鶴知知抿緊唇,反手摸到背後,用手指反複擦拭那塊皮膚,也似乎難以将睢晝留下的觸感抹去。
她還是太高估了自己,她怎麽會覺得,在睢晝面前,她能做到古井無波、無動於衷?
鶴知知深吸一口氣,只想趕緊離開芷荷宮,以免再和睢晝碰上。
好在她終於想起來,之前無歧匠人讓人來給她捎過口信,說是有新研制的一物請她去看,她還一直不曾有時間去。
趁現在這個機會,不如乾脆去文六所探望無歧匠人。
到了文六所,鶴知知見無歧匠人住的院子很整潔乾淨,看來下人們每日都有仔細打掃。
鶴知知便取出錢袋,賞了一錠銀子給門口的小太監。
小太監不敢接,跪下來謝恩道:「無歧匠人是殿下帶回來的能人瑞士,小的們自當盡心竭力照顧,不敢領賞。」
鶴知知笑了下,叫他起來,把銀子抛給他,自己轉身進屋。
屋中,無歧匠人還在忘我地磨着一塊木料,木屑到處飛揚,還沾了些許在他的白發上,呼吸中也不免摻進一些,他卻不以為意,磨得十分陶醉。
小太監在旁邊唱喏了一句,無歧匠人才反應過來,轉動着腦袋,往後「看」來。
他雙眼不能視物,精神頭卻不比常人差。
至少比鶴知知最開始把他帶回來的時候,要好上十數倍。
「殿下!」無歧匠人大喊一聲,「來得正好哇,殿下。」
鶴知知含笑朝他走進,一邊道:「這個正好是怎麽個說法?」
無歧匠人随着她的聲音靠近,轉動着腦袋:「我聽說,今日宮中有客人。」
「不錯。」
「那便一定要試試這個!」
無歧匠人招了招手,一旁的小厮趕緊跑進內室,過了一會兒咕嚕嚕推出一個東西,放在離人頗遠的地方,對着宮牆。
鶴知知不由得凝眸仔細看了看。
這東西像是一輛戰車的形狀,上面還裝着炮筒,讓鶴知知聯想到了戰場上的炮/車。
炮/車都是只有經過專門訓練的投/彈手才能操縱的,可這東西十分輕便,連身材瘦小、只有十來歲的小厮也能輕松推動,那輪子十分靈活,甚至還能原地轉彎。
鶴知知踱步走過去,輕輕摸了一下。
外殼都是用木頭打造的,裏邊兒不知放了什麽東西,很輕,但卻很牢固。
「這是何物?」
「這是,星隕輿!」無歧匠人興奮地搓搓手,「用來放焰火的。」
煙花?
鶴知知失笑,就為了放個煙花,還專門造一輛這東西嗎。
但她也知道無歧匠人失去了大半記憶,腦子裏剩下最多的內容大概就是木工手藝,他不會去權衡利弊得失,只是按照喜好和興趣來打造器具。
「殿下,今日有客人,正好放焰火給他們看吶。就用這個,就用這個!」
無歧匠人對鶴知知傾情推薦着,語氣頗有幾分孩子般的天真。
鶴知知笑着應下:「好,沒問題。不過,這東西宮人也沒見過,不會操縱呀。」
「很簡單的。它旁邊有兩根引繩。」
鶴知知低頭一看,果然有。
「一根,是用來換火藥的。一根,是用來引燃啓動的。殿下只要把那根引燃線點燃,再調整炮筒角度,便能看到煙火了。」
這倒是誰都能操作了。
鶴知知蹲下/身仔細觀察了一番,興趣越來越濃,問道:「我現在能試試?」
「可以,可以。」
鶴知知便讓人取了火折子來。
她小心調整角度,确保炮筒的方向對着沒人的空缺處,在星隕輿的後面站定。
「老先生,我要點哪一根?」
無歧匠人答道:「右邊,右邊那根。」
鶴知知接過火折子,伸手去點。
無歧匠人卻在思索着什麽。
想來想去,忽然覺得不對勁。
「不,是我的右邊,你的左邊——」
「砰!」
一聲巨響,煙塵四起,燃燒的火光劈裏啪啦,深粉色的煙霧彌漫開來,險些吞沒了整個小院。
有風吹過,才漸漸吹散些許。
「咳、咳。」鶴知知揮着手,試圖趕散面前的粉塵。
一旁的小厮早已吓破了膽,軟着雙腿跪倒在地上,驚魂未定地看着她。
方才,方才這星隕輿竟在公主手裏炸了!
公主被爆/炸後的火光和粉塵吞沒的瞬間,院子裏所有的下人都覺得,自己的腦袋已經掉在了地上。
好在,好在公主還全須全尾的,并沒有出事!
無歧匠人也吓了一跳,摸索着快步走近。
「我沒事。」鶴知知趕緊說,又捂着嘴咳了幾聲。
「哎呀,是我糊塗了。我拚裝時,習慣站在炮筒一側,所以我的右側,應當是殿下的左側……」無歧匠人懊惱地直敲腦袋。
鶴知知趕緊攔下他:「沒事,我這不是好好的嘛。」
「好在裏面只放了很少量的火藥,而且,這批火藥還有些受潮了,才不致使殿下受傷。」無歧匠人嘆息一聲。
鶴知知又安慰了他幾句。
說幾句話的功夫,院外已經響起整齊而沉重的腳步聲。
鶴知知面色一垮,心道,完了。
一隊禁軍趕到,停在門口,各個手中持盾。
看到鶴知知,禁軍頭領便是一愣,單膝跪下行禮道:「屬下不知殿下在此。殿下,屬下方才聽聞一聲炮響,就在這附近……」
禁軍隊長沒有再繼續說下去,因為他分明看見鶴知知臉上、身上都有黑印,是火藥的痕跡。
鶴知知無奈道:「沒事,是我不小心點錯了引線。免禮,徐大人。」
徐都虞候起身,又看了鶴知知一眼,低頭道:「殿下千金貴體,千萬要小心吶。」
鶴知知點頭應下。
一隊禁軍嚴陣以待趕來,卻帶着烏龍莫名其妙離去,徐都虞候将要出門之前,鶴知知喊住他:「徐大人!」
鶴知知擰着指尖,身體也忍不住輕晃。
「那個,」她眼神亂飄着,「你能不能,別把這事告訴我母後。」
徐都虞候為難:「這……」
鶴知知拱起手,抵在下巴前,就差給他作揖了,眼珠子濕亮濕亮的:「拜托你了,我真的是不小心的。」
徐都虞候最終也沒應下這話,只是沉默着,肢體有些僵硬地挪着離開了院子。
鶴知知嘆息一聲。
就當他是默許了吧。
「殿下,要不要緊啊……」無歧匠人不懂發生了什麽,只聽到有人來了又有人走了,只好追問鶴知知,心虛和後悔都像個孩子一般寫在臉上。
鶴知知挺直脊背,努力挺起胸膛,淡然道:「沒事。徐都虞候也算是看着我長大的,不會忍心叫我去吃這頓竹筍炒肉的。」
無歧匠人撓着腦袋,還是很自責,忽然想到什麽一般,在口袋裏摸了半天,摸出一個方形的小玩意,送給鶴知知。
那小方盒子上面都是一個個小方塊,方塊上是雕刻好的漢字,用一根橫軸将它們串在一起,但又是可以分開活動的,輕輕一撥,便靈活地轉來轉去。外層的還可以往下按,将內層的文字替換出來。
如此一來,它表面共有數十個小方塊,每個方塊又有六個面,一個這樣小小的木盒子上面,竟能放下幾百個字。
這東西真是十分精巧,鶴知知頗有些愛不釋手,頓時忘了自己的處境,朝無歧匠人高興道:「謝謝老先生!」
她一路把玩着這個新玩具,一邊往正宮那邊走,直到快要靠近殿宇,才收回神,把木盒收了起來。
路上風平浪靜,想來,徐大人應當,是替她好好遮瞞了吧……
鶴知知吞了吞口水,剛要繞過下一個路口,眼前忽然擋了一個人。
金蓉嬷嬷笑容可掬,攔着她道:「殿下。」
鶴知知乾笑兩聲。
沒過多久,就帶着一臉黑灰被押到了芙蕖宮的大殿上。
今日宴請賓客,皇後本來與客人相談甚歡,賞花賞景,悠閑自得。
現在卻被氣得頭痛,讓婢女燒了熱帕子摁在額角,看也不看鶴知知一眼。
鶴知知平日裏再怎麽會賴皮,此時也不敢上前,只縮在角落裏,張了幾遍嘴,也不敢出聲。
她到底還是被告發了。
嗚嗚。
也不知道母後這回會生多大的氣。她其實已經有好久沒有真正觸怒過母後了,上一回這樣的時候……還被摁在腿上揍屁股呢。
鶴知知下意識捂了捂自己的臀部。
不會還要打這裏吧,她已經長大了啊。
鶴知知可憐地站在角落,袖子裏還藏着玩具,臉上黑一塊灰一塊髒兮兮的,簡直像一只從外面玩得一身亂糟糟、回來恐怕要挨打的小貓。
殿裏的宮人都不敢擡頭看她,生怕對上她無辜又帶着害怕的求助眼神。
好半晌,皇後終於動了動。
她蹙着眉推開在額角揉按的侍女,走下臺階來,用力剜了鶴知知一眼。
鶴知知吓得後退一步,胸膛也起伏起來。
随着皇後走近,鶴知知也一個勁地往廊柱後面躲,喉嚨裏嘤嘤哭道:「母後,我錯了,我不是故意的……」
「你還想故意!」皇後怒瞪鳳目,平時優雅如孔雀的女人,此時也如老虎一般,「你是要把我氣死才算完!」
鶴知知眼圈一紅,這回是真害怕了。
算了,打屁股就打屁股吧,她沒什麽不能忍的。
皇後提溜着她的衣領,把她從廊柱後面拽出來,推着肩膀叫她轉了幾圈,親眼看了一遍,倒是沒有缺胳膊少腿。
皇後又狠狠瞪她:「你怎麽答應我的?說再也不會将自己置於危險之地,結果呢?才過了多久,你差點把自己當煙花點了!」
鶴知知挨了罵心裏難受得緊,可她又沒辦法反駁,的确是她闖出來的禍。
鶴知知輕輕拉拽皇後的衣袖,嗚嗚咽咽道:「母後,你打我吧,是我不好……」
「打你?」皇後冷酷地看她一眼,「我不嫌累?」
皇後甩開她的手,無情道:「既然你不聽我的話,我是管教不了你了,我也懶得管了。」
鶴知知何曾聽過這樣刺耳的話,只覺母後要把自己給扔了,心口緊緊揪在一起,眼淚立刻就要滾下來。
「我既然沒那個本事,還是叫別人看着你吧。從今日起,你把東西,通通給我搬上将龍塔去,在國師那裏清修靜心一個月,須得磨掉你這毛毛躁躁的脾氣!」
鶴知知一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