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1.6
嘉勭的優秀學生代表表彰會上,他們見過周轸的母親。
年輕漂亮的不像話,如果說嬸嬸是柔和知性的美,那麽周轸的母親就是最直觀的漂亮。無論你多挑剔的眼光,也不得不承認,這樣珍珠妍美的女人,她注定難蒙塵。
馮德音羨慕嬸嬸有兩個女兒在身邊,貼心不寂寞,兒子都是假的,和他們說不到一塊去。就跟養狗子一般地給他們養大了就行。
女兒不行,我有個女兒得要寶貝到底。哎,可惜我沒這個福氣。
彼時,周轸在他母親邊上,狠狠翻了個白眼,他母親回擊他,母子倆面上的情緒簡直如出一轍,
嘉勉那時候只覺得他母親好看,而他很像他母親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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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勉遲遲不開口,周轸便往她碗裏舀馄饨,一個又一個,作為誘供的賄賂。
他不服氣且志在必得地問她,“你說說看,我和你們的軻哥哥哪個更好看?”
嘉勉懶得理他,搬出外科醫生女兒合格的衛生常識,嫌棄他,“幽門螺旋杆菌是可以通過口口途徑傳播的。”
“?”周轸氣到丢開手裏的湯匙,“你再說一遍!”
“我還沒吃呢!”傲嬌的人着實受侮,“我不嫌棄你去摸髒貓,你倒來嫌棄我了,好,可以,不愧是倪嘉勭的妹妹!”
青花色的鬥笠碗裏滿滿當當的馄饨,周轸足足給了她七八個,嘉勉确實餓,但吃到最後也實在飽了,最後幾個她實在吃不下了,有些罪過,看看周轸,早早吃完的他斜過眼來,陰陽怪氣地還擊她,“怎麽,要把幽門螺旋杆菌再還給我?”
“……”本來就該是你的,“我能不能給貓吃?”這種家養的土貓是不吃貓糧的,魚也能吃,肉也不忌。
周轸服了,“你和貓過吧……”
門樓邊上的水池洗碗的時候,嘉勉看着那只老貓在細細地吃她剩下的幾顆馄饨,這才告訴周轸,她是很喜歡貓,可惜爸爸不讓她養,嬸嬸那裏她也不敢提,因為叔叔有鼻敏感,嬸嬸就是養花都小心翼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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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叔叔嬸嬸待你好嗎?”
“好呀。”嘉勉幾乎脫口而出,看得出她很喜歡倪少陵夫婦。周轸覺得他小人之心了,他見過太多兄弟間不睦的,妯娌間容不得對方的孩子的,像倪家這樣的家庭氛圍确實過于祥和。
她就是那年差點走丢的契機,才被送到市裏上學的。倪少陵堅持要接嘉勉過去,因為兄長太忙,實在照顧不周全孩子。
“你媽媽現在在哪裏?”知道她起,就沒見過她父母,一個是成天地忙工作,一個是銷聲匿跡般地不存在。周轸好奇極了,好奇這樣天真無憂的女孩她到底懂不懂父母離異意味着什麽。
懂。他從她沉默的垂首間就覺察到痕跡,兩只碗她洗得過分細致,流水一直澆在她手背上,這份防禦性的肢體語言叫周轸卻步了,不該不該,他覺得自己惡劣極了,揭一個小孩子的瘡疤來滿足自己的窺伺欲。
沒等他開口抱歉,倪嘉勭不知何時到的,在他身後狠狠搡他肩頭,周轸往後趔趄了好幾步。
嘉勭怒而不語地朝周轸飛眼刀,你閑得慌是不是,瞎打聽別人的家務事。
理虧的二子:“我……”
倪嘉勭:“閉嘴。”
好吧,嘉勭聽到了。
早說過的,這個冷面王學霸校草最最護犢子,他怪周轸,你把我小妹拐到這裏來,……,吃你碗馄饨,你還要她洗碗?!
周轸:“她自己要洗的。”
随嘉勭一起過來的,還有林平越和一個女生,四個人在一塊讀書。
嘉勭才不聽周轸,從嘉勉手裏搶過碗,三下五除二地替小妹洗好,然後就要走,說這個姓周的不能沾,他一天不惹事就很難。
林平越附和嘉勭的話,“可不是,你今天做伴郎能逃席,明天做新郎就能逃婚!”逃婚!林平越說着還不忘望望邊上的甘棠,戲谑之意十足。
甘棠怼林,“你說就說,看我幹嘛?”随即目光便從周轸這裏移開了。
周轸全全老好人的嘴臉,一并安撫着,頭一個就來哄嘉勭,“行,我惹事行了吧!可我即便惹事了沒忘記給你把妹妹看好呀,我從萬家出來,是她跟出來的,我就順道把她也帶回來了。”
嘉勭:“我謝謝你。”
哎。周轸委屈,委屈之下就和好兄弟倒苦水,說是周軻那裏不要他跟着呀,緊箍咒般地念了一堆,我還去熱臉貼人家冷屁股幹嘛,索性不幹了!
他之所以沒直接回家,也是知道逃不掉老頭一頓打。
那麽他就預先養養精神,也免得老頭在賓客面前失了分寸,面子裏子都掉了,那更糟!
他求嘉勭他們,別這個時候和我添堵了,我他媽已經夠爹不疼娘不愛了,你們就可憐可憐無家可歸的人吧。
嘉勭被他嘚啵嘚地一腦門子不爽,橫他一眼。周轸拿出清明祭祖的架勢來,認真給嘉勭作揖,說,“你們倪家的兒女我是惹不起,個個名字裏帶個出頭的刀,怕了,怕了。”
最後出來拿和的是嘉勉,她站在哥哥後面,看這樣忙不疊的周轸覺得很有趣,忍不住地笑了,
這一笑,大家才破功了。
算了算了,已然如此。在周轸這裏,什麽事都不新鮮。
林平越已經選好了場地,五一假還有兩天,他們約好3號一起去玩車。
而眼前的局勢是,希望二子3號能豎着出門。
他老頭打人的功夫是大家有目共睹的。
廚房裏好大的香氣,林平越聞着味進去,對那鍋牛舌沒興趣,問二子這個茴香豆能不能吃呀?
周轸罵他饞,可是真等林平越從鍋裏舀出一碗,竟也跟着拈着吃起來,幾個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着,周轸拈一顆給邊上的甘棠,後者搖搖頭,他幹脆喂到她嘴裏去了,看到她咀嚼起來,才算滿意。
嘉勉在摘鳳仙花,院子裏種了許多鳳仙花。她去問外婆她能不能摘些花走,因為鳳仙花可以搗爛了包手指,他們班上好多女生都喜歡這樣。
她要帶點給司徒。
外婆說這些花全是去年的花種子爆出來的,都沒養,還長得這麽好,今年的花更是開得出奇的早。老太太要嘉勉随便摘,多的是。
嘉勉從玫紅與粉紅的花瓣間擡起頭時,便看到了方才那一幕。
她看到周轸在喂那個女生吃東西,而後者忸怩之後也應承了,這樣純然的互動在天然的視角裏,一切如孩子學步一般,懵懵懂懂、跌跌絆絆,終究還是上路了。
甘棠說嘉勭的妹妹好可愛,蹲在花叢裏,她們小時候也愛這樣包手指的。
周轸問她,“能幹嘛?”
“聽說可以去肉刺?也可以染指甲。”
“塗指甲油不是更好看。”
“你懂什麽!”甘棠怼他,再指責他,“你這臨時甩膀子的樣子實在不該,你有本事別躲婆婆這裏,你爸這次不海揍你,我跟你姓!”
周轸:“你說的,跟我姓。”
旁邊的林平越看不下去了了,“你倆夠了!”
嘉勭是聽不下去了。喊嘉勉走,這個實心眼的丫頭,他過去催她,“夠了,嘉嘉,花都快給你摘禿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