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點绛唇
即使她不故意在她們面前做些什麽,那些女人怕不是也恨不得将自己生吞活剝,再以身相代吧。
他的注意力只在她一張一阖紅潤到珠光晶瑩的唇上,時不時能在縫隙間觑見幾粒貝齒瑩潔,紅紅白白間散發出漫不經心的誘惑,他用另一只空閑的手扣住她的後腦勺,以吻封緘。
“唔……”沈離淮雙手抵住他突然壓下來健壯的胸膛,推拒了幾下,見他像硬邦邦的雕塑紋絲不動,便也就不再掙紮,逐漸開始迎合他。
反正他都親了這麽一會兒,嘴上的口脂肯定不可能完好無損,那現在就別想那些,好好享受呗。
沈離淮換氣還不是很熟練,等趙亦澤放開她時,她已是氣喘籲籲,趙亦澤氣息稍微亂了一些,但整體上比自己好太多。
明明第一次親自己的時候還青澀得不得了,這才過了多久,他就反超自己了,要不是知曉他那性子,她都要懷疑他在私底下偷偷練習了。
沈離淮抿了抿有些漲麻的嘴唇,走到銅鏡前照了照,果然,她的口脂在她嘴沿糊成一團,嘴唇依舊殷紅,卻已然不是口脂的紅。
“都怪你,破壞了我好看的唇妝,這下又要重新塗了。”她斜了他一眼,笑着嗔怪。
趙亦澤盯着她嘴上殘餘的脂紅,意猶未盡似地探出舌尖舔了下嘴唇,有甜甜花香的味道,估計是她嘴上口脂的氣息。
沈離淮不經意間在銅鏡中瞥見他細細品味的動作,心底猛然一跳,立刻不自然地挪開了眼。
他向來神色冷峻深沉,如此色氣的一面還是首次見,還……怪好看的。
她努力将注意力集中在手上的動作,用沾了溫水的濕毛巾輕輕擦去沾得嘴周到處是的口脂,再打開口脂盒,想要重新再塗一遍,就見趙亦澤走過來奪走了她手中的口脂盒,她疑惑地擡頭看他。
“既是朕的錯,那就朕來幫你塗吧。”他墨黑的眸中還帶着方才未褪盡的熱度,似乎只要幾粒火星的配合,又能重新燎原。
“好啊。”她莞爾一笑,欣然應下,絲毫不懼他眼中的灼熱。
見她仰頭,斂眉,嘴微張,一副漫不經心的索吻模樣,趙亦澤又覺口幹舌燥,喉頭滾動幾下,強迫自己挪開膠着在她泛着柔軟水澤的唇上的視線,移到手中小巧的口脂盒上。
他食指蘸取少量滑膩豔紅的口脂,彎腰點在她柔軟的唇上,而後再在她唇上輕輕按壓,将紅色暈染開,就這麽重複着少量多次,她的嘴唇變成了他們親熱之前的顏色,一種随意的精致感,漫不經心地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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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他動作停下了,她轉頭看向銅鏡,待看見成品時有些驚喜,她自己都不怎麽會塗,對身為男子的趙亦澤更是期待甚少,但沒想到趙亦澤塗得會比方才那位小宮女還好看。
小宮女上妝時用的是小刷子,将自己的唇線描得很清晰,有一種特別精致的感覺,而趙亦澤用手點塗開的模糊了唇線,少了份刻意,多了份随性美,精致感也并未削減多少。
她毫不掩飾自己的驚喜和對他的誇獎,“阿澤,你手可真巧,要不是怕剛塗好的口脂又糊了一嘴,我都想抱着你親兩口。”
親這個字眼像是騰起來的點點火星,落在了他還散發餘熱的黑眸。
“無事,朕可以再幫你塗。”說着他傾下身來又想親她,不過這次她眼疾手快地捂住了他落下來的唇。
“別鬧,這都快出發了。”話語雖是拒絕的,可她的動作卻是不動聲色地欲拒還迎。
既然說了要來個下馬威,就讓她們在寒風中多站一會,這樣她們在看到她的時候火氣應該會更旺些,此次回宮越張揚越好,有利于她快速打響名氣嘛。
“那就讓他們等着。”趙亦澤在她香嫩的手心輕輕啄吻,而後拿開唇上的手,俯身又将她唇上的口脂吃入腹中……
他們在帳中胡鬧了多久,那些嬌滴滴的妃子就在外面等了多久,等他們倆十指相扣出來時,幾乎所有人都齊刷刷地看着他們,沈離淮神情自若,握着趙亦澤寬大的手向他專屬的馬車走去,坦然接受衆人各色眼神的洗禮。
那一排站在她們馬車外那麽久的妃子們臉上多的是黯淡,妒忌與不敢置信,她們站在這寒風凜冽中,不過就是想看皇上一眼,順便在皇上刷個眼緣,卻不想會看到這幕,有人覺得剜心,已然在寒風中搖搖欲墜。
餘光掃過那些女人一個比一個難看的表情,沈離淮覺得偶爾當當壞女人還蠻爽的。
在外護駕的蘇遂寧越過人群,擔憂地看向神色恍惚的妹妹,他知曉妹妹從小就聰慧懂事,對事通透淡泊,但只要是和皇上搭上關系的,一切就不一樣了。
他們啓程有一段時間了,婉妃端坐在馬車上目光空茫,表情怔愣,顯然還沒從剛才的打擊中緩過來,一旁的司青看着自家娘娘臉上從未有過的脆弱表情,有些心疼,她為娘娘倒了杯熱茶。
“娘娘,您喝杯茶暖暖身子吧,沒事的,大不了就是宮中又多了個女人嘛,宮中年年都有新人進來,但您向來都是最受寵的那個。”
婉妃小幅度地搖了搖頭,沒接她手中的那杯茶,聲音有些飄渺:“阿青,你不懂……”
她是不懂,在她的印象中,在娘娘還未出閣時,就是這副溫溫柔柔,聰慧恬靜的模樣,對事看得通透,足智多謀卻是不争不搶。
娘娘出生于名門世家,兄長蘇遂寧大人也頗受皇上器重,可她卻沒有平常貴小姐身上的那股子嬌矜,她很平易近人,她從小到大做的唯一一件算得上出格的事,就是入宮了。
那時她才知曉原來性情溫和的小姐骨子裏也是倔的,同當兵的少爺一樣。
她無視老爺和少爺的極力反對,一意孤行,堅持要入宮為妃。
她當時覺得,娘娘這麽堅持,應該是很愛皇上的,她以為娘娘進宮後就會換了一個模樣,可是她沒有,依舊是那副不争不搶的佛系模樣,對于榮嫔的屢屢挑釁只是一笑而過,而宮中新人的增多對她也沒什麽影響。
她時常覺得納悶,在府中時,她常聽老人們說愛是自私的,可娘娘的愛似乎非常地慷慨,她覺得這可能就是娘娘愛皇上的一種方式吧。
可今天又一個新人進了皇上的後宮,不知是哪裏出了問題,娘娘的神情竟是如此地落寞悲傷,呆呆愣愣的模樣就像失了魂魄似的,全然不複從前從容溫和的模樣,從小到大陪在娘娘身邊的她又看不懂娘娘了……
“娘娘,那女子不過是皇上一時貪圖新鮮的玩物罷了,您一向不在意這些小事的,為何如今……這般傷心啊,是那女子有何處不對勁嗎?”
“阿青,你可有注意到皇上他注視那女子時是怎樣的眼神?”她的聲音輕而無力,像是嘆息。
“恕奴婢愚鈍,皇上的表情……和平常一樣啊,看不出來有什麽變化。”皇上最平常的表情就是沒有表情。
“不一樣,與看本宮和後宮中所有女子的眼神都不一樣……”她喃喃自語,失去了神采。
司青覺得奇怪,娘娘何必要自降身份同一個尚未有名分的女子比。
“當然不一樣了,她怎麽能同身份尊貴的您相提并論,她一看就是身份卑賤的女子,不過是運氣好,在叢林中為皇上擋了一箭,這才贏得了皇上的青睐,估計皇上現在只是出于感激才對她好一些,過一段時間就會失去興趣了,以色侍人能有幾時好,您別太擔心……”
趙亦澤對外宣稱沈離淮是在冬獵遇刺時救下他的平民女子,而太監荃葉在那場刺殺中被誤殺。
不是的,正是因為她太了解皇上不在乎一個人時是怎樣的表現,才對他突然出現的反常格外敏銳。
這些話她也不想同司青多說,她永遠不會懂的。婉妃閉上眼揉了揉太陽穴,“阿青,本宮有些倦了,想一個人待着,你先出去吧。”
她的馬車雖不如皇上坐的那般奢華,可也是分裏間與外間的,她現在身處裏間,她并不是讓司青這麽大冬天去馬車外跟趕車的馬夫坐在一起,只是讓她去外間,她現在心煩意亂,不想有人呆在自己身邊。
司青出去後,她魂不守舍地走到床邊,繡花鞋都沒脫,就那麽蜷縮在床上閉眼緊緊抱住自己,長睫不住地顫抖着,像是想阻止身體散發得極快的熱量。
她一直以為,只要她就這麽溫水煮青蛙式的對他好,他總有一天會愛上自己,可誰知道她的水是燒得足夠熱了,他從頭到尾壓根就沒進過水。
她的兄長是皇上的親信,所以她足夠了解皇上是個多麽冷情的人,早在進宮前她就已經足夠了解了……
真正意義上的第一次見到他是在宮中的一次宴會上。
那時,她和魏清賢的外甥女魏棠枝,也就是梅妃,還是很好的玩伴,宴會中那些貴婦小姐們都是在讨論一些首飾衣裳啊什麽的,她們覺得着實無趣,便趁着人多偷偷溜出宴會,悄悄在禦花園放風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