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真特麽可愛
這時的沈離淮已經站到了趙亦澤身前,正解着第二件衣裳的衣帶,這次她是清楚地察覺到了趙亦澤的不悅,畢竟冷氣撲面而來,想不察覺也難。
她心下一驚,以為是自己的越界而惹怒了他,顫抖着将手從他肩上收回。
“奴才該死,奴才不該越距的。”她驚慌失措,說完就作勢要跪下。
她這次主動出聲不僅僅是為了雲珠榮嫔那條備用線,其實還帶着些許試探意味,試探趙亦澤對她這個“心上人”的容忍底線到底在哪,以便她以後計劃的安排與實施。
其實以前以為自己是替身的時候她也有試探過,不過礙于自己任務的特殊性,怕一個不小心沒掌握住分寸就要換個身份重新部署,她試探的都是些無傷大雅的小動作,他倒是沒因那些而怪罪過自己。
而這次換了個身份,動作相對地大了些,卻是沒想到出師不利,一開口便觸了個雷,看來她還是太自信了,高估了她自己的魅力,以後萬不能如此冒進了,她檢讨自己的同時極力忽視了心底那分說不清道不明的失落,只當那是計謀未成功的不甘。
就在她往下跪時,兩只大手穩穩地托住了她下沉的身體,秋夜本就寒涼,她身體素質好,也向來不愛受那些繁重衣服的束縛,所以穿得少,到現在依舊是着那夏日的薄兩件,她倒是沒覺着冷,但皮膚表面被那穿過衣裳的秋風一吹卻是冰涼的。
他掌心的溫度透過單薄的衣裳傳了過來,以一種勢要将她灼傷的強勢之态捂暖了她雙臂上那一小塊皮膚,較大的溫度差讓她起了一身雞皮疙瘩,而與手截然相反,他的聲音愈發冷沉,像是夾雜了這秋夜的風,“朕不是說了不要對朕随便下跪麽?”
沈離淮此時很好地體會到了什麽叫做冰火兩重天,她不由得感慨,這男人可真是個奇怪的矛盾體,明明有着溫暖的身體,蘊含着炙熱情感的眸,卻獨獨是個這麽冷的性子,隐忍克制,他的身體和靈魂像是兩個極端,卻巧妙地歸屬于同一人,有一說一,這男人真特麽帶勁。
就是在邊關那戰争殺戮之地,铮铮男兒多得是,粗犷性子野的也不在少數,可就是沒人有趙亦澤身上的那股讓她想要掐着他的脖子不管不顧地親上去的野性和侵略感。
察覺到自己想法的沈離淮一愣,立馬壓下了她此時萌發的那不符合時宜的濃濃征服欲。
瞎想什麽呢,這可不是普通的男人,他跟堯蕭衍一樣出生帝王之家,權力加身的同時更有重重枷鎖纏身,同屬能看不能碰系列,一旦認真了那她這輩子可就與浪跡天涯徹底無緣了。
再說了,碰趙亦澤還不如碰堯蕭衍呢,起碼看着順眼,他們之間還沒有什麽血海深仇,她同趙亦澤,雖前世從未見過,可淵源,頗深啊。
他二人原就靠得近,可能是要托住欲下跪的她,他又向她壓近了幾分,似是有些怒了,他身上平時那收斂得很好的氣勢随着他壓近的這個動作鋪天蓋地地向她襲來,但沈離淮又不是沒見過大場面,單單這種程度還唬不住她,趙亦澤的施壓只會激發她骨子裏的好鬥因子,讓她變得更加興奮。
可由于他二人實在離得太近了,趙亦澤又是人高馬大,這個姿勢就像是将她完全納入了他的懷抱中似的,他身上帶着熱意的龍涎香将她裹得密不透風,呼吸間都是屬于他的味道,那湊到耳邊的唇瓣說話吐息間帶起陣陣癢意,随之而來的熱意熏得她耳尖微紅。
趙亦澤借着這個環抱的姿勢低頭湊到沈離淮纖白細嫩的頸窩,盯着那顆圓頭圓腦的小痣,似是想再近些,再往頸窩深處鑽,直到觸及懷中人那溫軟嫩滑的肌膚,直到他的嘴唇吻到那顆小痣,直到這處像那晚般布滿屬于的紅痕……
Advertisement
他摁住了心中那張牙舞爪咆哮着想要沖出囚籠的兇獸,閉了閉眼睛,沒任由事态發展,主動強迫自己抽離線條絕美的那處。
“有錯便要受罰,這是宮中歷來的規矩,”語氣強硬,沒有轉圜的餘地。
懷同那婢子才識得多久,他就願冒險為她求情,他想要的東西不是在他這嗎?他竟不怕惹怒自己,可見對懷來說,他和懷在這宮中随便一個他熟識的人是一樣的,甚至于還可能不如他們。
“起來吧,朕未怪罪于你,但這件事以後莫要再提。”似乎是察覺到自己的語氣有些重了,他後面又補了句。
沈離淮不是不怕惹怒他,而是自從知曉他喜歡她後,她就有了種莫名的底氣,總覺得趙亦澤不會因為這種事而真的大發脾氣,嚴重到要砍號重來。
這種莫名的自信可能就是恃寵而驕吧,趙亦澤給她的底氣,足。
“奴才多謝皇上。”
身前人按照他所說的一般沒再在這個問題上糾纏,順從謙卑地道謝起身,沈離淮低着個頭,趙亦澤只能看到她的發頂,感覺到他們之間的氣氛較之前來說更為沉默生疏,趙亦澤不由得有些心煩意亂。
沈離淮将脫下的衣服全部置于衣架之上就準備離開了,自她落水病愈,趙亦澤就沒再留她守夜,只要伺候他睡下,她便可以回房了。
趙亦澤在一片沉默中突兀出聲,“為何要替她求情?你心悅于她?”
他在沈離淮離開之際還是問出口了。
“雲珠姐姐嗎?”他這是在……吃醋?似是覺得他的問法有些好笑,沈離淮的眉眼彎了彎,一掃方才尴尬的氣氛。
趙亦澤并沒被她莞爾的笑容所感染,見她只是叫聲那婢子的姓名便眼角眉梢都是笑意,心中郁結,泠泠黑眸中的寒意更盛。
“奴才還在華羽宮當差時,雲珠姐姐對奴才便是多方照拂,如今她做錯了事,原本罰也是應當,奴才不該置喙皇上的旨意,可她罪不至死,再則皇上是位聖明的君主,賞罰分明,深受臣民愛戴,若是雲珠福薄,抗不下您賜下的罰,傳出去了難免對您的聖名不利。”
她這次學乖了,将重點放在了趙亦澤身上,畢竟千穿萬穿,馬屁不穿。
“這麽說來,你只是在關心朕?”他自動摒棄了沈離淮前面的那段話,比說這話的人還懂得重點在哪。
趙亦澤目光灼灼地盯着她,似是期冀她有所回應,沈離淮坦然地回望過去,眼神澄淨溫和,一如初見,認真地回答道:
“是。”
得到了肯定答案的趙亦澤冷峻的神色稍緩,“朕知曉了,夜深了,回去休息吧。”
就這樣?
把她留下來只是想讓自己誇誇他?
他這不就跟讨要糖果的小屁孩一副德行嘛,向大人撒嬌賣萌讨到糖果後就立刻翻臉不認人,将大人們扔到一旁,拿着滿手的糖果獨自樂。
趙亦澤靠什麽向她“讨要糖果”?嗯……可能是他那張比較有威懾力的臭臉。
沈離淮腦中不由得出現了臭臉趙亦澤撒嬌讨要糖果的模樣……
草,真特麽可愛,她抿緊了唇,防止笑意傾瀉。
他話落後,懷依舊是一動不動站在原地,頭垂着,他的視角只能看見懷抿得發白的唇線。
罷了,他這是在做些什麽,懷不喜歡那婢子的,他看得出來。
“杖責減半,罰五年俸祿。”
沈離淮剛聽到時還有些怔愣,匆匆擡頭望向趙亦澤,她還以為他不樂意別人幹涉他做事,方才她都不抱有什麽期望了,如今怎麽改變主意了?是準備要管管她這個給出“糖果”之後被扔在一邊的大人了嗎?
沈離淮忘了,她眼中還有方才未散盡的愉悅,那些餘韻像河面上被微風吹拂過的水流,直直映入趙亦澤黑曜石般純粹深邃的眸中,漾出的水波趁他不備一下更賽一下重地撞碎他的心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鑽入他的心髒,讓趙亦澤的眉眼抑制不住地為她一柔再柔。
原以為懷擡眸,他所看到的大抵會是驚詫之類的情緒,卻沒想到看到的會是笑意,不濃不淡,欲聚欲散,像是高漲的情緒緩和下來,又像是正在奔赴高漲的情緒,不算是個完整的笑,但足夠真實,他很喜歡懷在他面前流露出真實情緒,那樣他才算是真正觸碰到了她。
他心下柔軟一片,垂在身側的手動了動,想要去摸摸眼前人烏黑的發。
“回去吧。”
磁性冷質的聲音中像是夾雜了些欲言又止的嘆息,他的手最終還是垂在身側。
“是。皇上聖明。”前面是在回答,後面是在表達感謝。
她離開後,偌大的寝宮就又只剩趙亦澤一人。
不知怎麽的,沉寂了許久的皇妹這段時間心情似乎特別好,幾乎每隔兩三天就要拉着他往宮外竄,這不,他才剛用完早膳,遠遠地就瞧見她又來了。
之前不是還不顧自己公主身份沒臉沒皮地死活要賴在這雲秦皇宮,現如今倒是天天想着往外跑了,小女兒家的心思可真如五月份的天說變就變,不過,這樣也好,比她癡迷雲秦國國君強。
“皇兄皇兄,走走走,咱們出宮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