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酒肆共飲
堯星月說着就要去扯皇兄的手,生怕他跑了。
堯蕭衍拉着風風火火跑來的她坐下,調侃道:“今日你就當歇歇吧,聽說雲秦國國君要為昨日殿試選中的科舉前三設宴,咱們也收到了邀請。”
她聽罷一副無所謂的模樣,“那宴不是設于晚上嘛,不礙事的,今日狀元郎揚馬踏長安,如此意氣風發的熱鬧場面怎的能缺了咱們呢,本來去年臣妹就想去瞧一瞧的,父皇都答應了,卻是被母後給攔下了,說是什麽女兒家未到年紀就出去抛頭露面不太好,而且街道上鬧哄哄的,不安全,這有什麽啊……皇兄,您該不會也像母後那樣吧?”
見自家妹妹說着說着小嘴都要撅到天上去了,可把她委屈的,堯蕭衍有些哭笑不得,他捏了捏妹妹鼓鼓囊囊的腮幫子。
“你啊……”語氣有些無奈,但更多的是縱容。
罷了罷了,這又不是第一次由着她胡鬧了。
“先說好了啊,咱們去看看就回來,不能錯過晚上的宴席。”堯蕭衍試着出發前先和妹妹來個“約法三章”,以免到時候她玩得忘乎所以,不願回來,但一心只想着出宮玩耍的堯星月哪有耐性聽他說這些,扯着他就往宮外走去。
“唉,知道了知道了,皇兄你可真好。”堯星月一見皇兄妥協了,方才那副可憐巴巴的模樣就立馬消失不見了,跟換臉似的,古靈精怪的很。
他們二人出宮出得早,街道上人還沒有那麽多,堯蕭衍便不遠不近地跟在妹妹身後,任她在繁華的長安街道左看看又摸摸。
說來也怪,星月最近出宮次數也算不得少,看她這副新奇的模樣顯然還是沒玩夠,果然是在海源時母後太拘着她了嗎?讓她現在對宮外的一切都抱有極大的熱情。
瞧時間似乎差不多了,街上熙熙攘攘,人愈發多了起來,他本想喊住星月,讓她随自己去尋一處茶樓,那樣視野廣,不但可以很好地讓她看見熱鬧的游行過程,還相對的舒适安全,但此時不知何處傳來的一聲興奮的叫喊,“狀元游行開始了!”打亂了他的計劃。
聽見這聲富有感染力的叫喊,街上的百姓頓時沸騰起來,滿街人聲鼎沸,他的聲音像是滴掉入大海的水,毫不顯眼,甚至融入了那片磅礴的海洋。
多數人都拼命地往一個方向湧,突如其來的人流沖散了他和星月,堯蕭衍平常上街都是坐在馬車的人,自是沒見過這般大仗勢,雖有些無措,但他起碼也知曉這時不能就這麽無腦地随着人流将他帶往不知名的地方。
他順着人流往斜對角的方向擠去,到達了人流邊沿,看準一家酒肆就往裏面走去,總算是擺脫了那鬧哄哄的人流。
習慣使然,他站定後先是觀察周遭環境,随意往酒肆中那麽一掃,就看見了熟人,由于百姓大多愛上街湊熱鬧,酒肆裏的人倒算不上多,當然,那是跟滿街熙熙攘攘的人群來比。
她在那群百姓中很是紮眼,以至于他一眼就看到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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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換下了沉悶的太監服,着一紫裳,頭發用同色發帶高高束起,一副明朗貴氣的打扮。
她左手支颚,懶懶散散斜倚在木桌上,一條腿高高架于長凳之上,大馬金刀地跨坐着,右手持酒盞,無所事事地在那晃呀晃,眼睛微眯望向那熱鬧的人群,嘴角蓄着笑意,時不時輕啜兩口酒杯裏的清酒,好不惬意。
若是他從未見過她,更未發生那件烏龍事,他當真會覺得她是哪家出來體驗人間疾苦的小少爺,倒不是因為她那細皮嫩肉的長相,而是她身上那股子似乎與生俱來的散漫與矜貴。
他望着氣質與宮中相差甚大的她,思索片刻後,招來暗衛,命他們立刻尋到公主,在晚宴開始前将公主護送回宮中。
他自己卻是走進了酒肆,那與暗衛相反的方向。
“請問這位公子可是在等朋友?若公子是孤身一人,在下可有這個榮幸與公子同桌?”男人嗓音溫潤柔和帶着幾分笑意,态度極為禮貌。
沈離淮正悠哉悠哉喝着小酒呢,餘光就見一人向她走近,那人開口詢問她才擡頭。
是堯蕭衍啊,方才她就看見到他了,畢竟這酒肆又算不上大,他還召出暗衛在牆角嘀嘀咕咕,想不注意到他也難。
她原以為堯蕭衍就算看見她了應該也會像她一樣選擇視而不見的,畢竟他們還沒有那麽的熟。
如今見他突然走過來詢問能不能同她一起坐,沈離淮先是下意識地環顧了這小酒肆,但看着堯蕭衍那張着實令人無法心生惡感的和煦笑臉,到底還是沒有問出“那邊不是還有空位麽,作甚非要和老子擠在一起?”這種蠢話。
“……是堯兄啊,好久不見了,當然可以,您随便坐,就我一人。”沈離淮裝作驚喜,不情不願地将腿從長凳上拿下,身子坐正,不複之前那吊兒郎當的模樣,原本微勾的嘴角此刻揚高了許多,高到有些浮于表面的虛假。
在她對面落坐的堯蕭衍自是将她的變化一一看在眼中,他有些歉意地詢問道:“在下的到來讓懷兄感覺到不自在了嗎?”
他學着沈離淮對他的稱呼,卻是比沈離淮叫得要自然不少,似乎他們本就已經親密到了可以稱兄道弟的地步了。
是啊,特別不自在,您這也太自來熟了吧,剛才那聲溫柔的懷兄喚醒了她滿身的雞皮疙瘩。
“哈哈……怎麽會,您有什麽想吃的嗎?”沈離淮讪笑兩聲之後扯開了話題。
她倒是已經點了不少,不過都是些辛辣的小吃食,不算正正當當的菜。
她是來喝酒的,點的當然只是些下酒菜。
“不必了,這些足矣。”正好,堯蕭衍也不是來吃飯的。
“那……您喝酒嗎?”想着他一個皇子出宮,剛剛似在同暗衛們商議着什麽,今日應該是有正事要幹,肯定不會喝酒的,她也就是那麽随口一問,她已經預料到他接下來會說些什麽了。
多謝,不喝。
“多謝,可以喝一些。”出于謹慎,他自來到秦雲國便沒碰過酒,縱然他酒量算是不錯。
嗯……
不算太壞,她猜對了前面兩個字,不過她可不想到時候走的時候還要顧及一個昏昏沉沉的醉鬼。
她招了招手,立馬就有小二趕了過來,
“請問您需要點些什麽?”
“一壺青梅,一壺女兒紅。”一看堯蕭衍這正經模樣就不常喝酒,果酒味道好不易醉人,正好她這壺也快見底了。
小二手腳麻利,兩壺酒馬上就端上來了,沈離淮将青梅酒遞給堯蕭衍,女兒紅留給自己。
此時堯蕭衍還有什麽不明白的,她無非是怕自己喝醉了,被她小看了他也不惱,只是好脾氣地接過那壺酒給自己倒上小半杯,像之前沈離淮那般啄飲,品味。
同樣的動作,二人韻味截然不同,沈離淮做來是肆意不羁,而他做來卻是溫文爾雅。
“懷兄此次出宮所為的是宮中的差事?”
他似乎很善于挑起話題,不直接問出宮所為何事,而是問是不是為了宮中的事,不過界,沈離淮很喜歡他說話時的分寸感。
“不是,今日輪休,在宮中呆着無趣,便出宮來晃蕩。”
堯蕭衍輕笑道:“那懷兄算是遇到了對的時候,聽說今日會有狀元游行,非常的熱鬧,想必懷兄今日不至于太無聊。”
“是啊,堯兄也是出宮放松的嗎?”盡管沈離淮并不是很想知道,但談話嘛,有來有往才不會冷場,她也不是很想和堯蕭衍大眼瞪小眼尴尬地坐着喝酒,她今日可是出宮來找樂子的。
“星月對這種場面比較感興趣,我在宮中也無事,便索性陪她一起來了。”提及妹妹,男人本就柔和的眸此時更是軟成一汪春水。
她今日雖是輪休,但不代表她什麽事都不知道,今天晚上趙亦澤設宴,邀請了他們兄妹二人。
“堯兄可真是位極好的兄長。”
語氣誠摯,不像是在拍馬屁,堯蕭衍被她突然認真的誇獎弄得有些不好意思,又喝了口酒。
“懷兄過獎了,懷兄家中可有兄弟姊妹?”
“并無,孤身一人。”
若是她也能有個像他這般的兄長,是不是就能不必步步為營,如此辛苦?
她與已經見底的空酒杯兩兩相望,不禁覺得有些好笑,什麽時候開始她也變得自怨自艾了?真是傻透了。
沈離淮拿過酒壺,倒滿空酒杯,緊接着一飲而盡,那架勢不像是在飲酒,到像是在将那一盞愁苦煩悶生吞下肚,只餘那火辣辣的燒灼感在喉間萦繞,她已經習慣了。
失态只是那一盞酒的事,喝完之後,沈離淮又恢複了常态,“堯兄妹妹是不久後便會來尋你嗎?”
“不會的,方才人流突然暴漲,星月與我走散了,我已派人去尋了,找到後他們會護送她回宮的。”
“那便好,這青梅酒味道如何?他們家的酒我幾乎都喝過,果酒中當屬青梅酒最好喝,就不知合不合堯兄的口味了。”
“這青梅酒味道不錯,我都快喝光一壺了。”堯蕭衍拿起酒壺朝她晃了晃,似是在炫耀。
見穩重的他做出這般孩子氣的動作,沈離淮失笑,“你還要嗎?”她的手将将舉起,就被對面男人的大掌握住壓了下來。
“我可以試試你的嗎?”他的臉湊近了些許,眼睛就那麽溫柔地看着她,帶着些誘導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