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內讧 你應該跟我打啊
王秋香抄起門邊的掃帚要打她。
小芳看在豆腐的面上讓她一次——端着豆腐往家跑。
王秋香以為她怕了, 得意地大喊:“有能耐別跑!”
小芳心說,不跑你又得哭爹喊娘。
可惜兩家離太近,牆頭矮不隔音, 她和王秋香說的話傳到高素蘭耳朵裏, 煎豆腐就變成了白菜豆腐湯。
小芳準備端着碗出去炫耀, 遞到她手中的卻是一碗白菜湯,險些氣炸:“我的煎豆腐呢?”
“冤家宜解不宜結。”高素蘭道。
小芳忍不住瞪眼:“我跟他們不是冤家是仇家!”
張支書立馬說:“閨女, 別氣, 回頭爹就安排他們打掃豬圈。”
高素蘭禁不住瞪他,你咋也跟着她胡鬧。
張支書:“該給他們立立規矩了。這幾個月關心他們, 是考慮到他們年齡小, 突然從城裏到農村不習慣。既然這麽不識好歹,那就跟村裏人一樣。劍平,你說呢?”
方劍平道:“早該這樣。累得倒頭就睡,我就不信他們還有心思說三道四扯老婆舌。不過也不能明天就讓他們去豬圈——太刻意。”
張支書點頭:“從臘八開始。”
高素蘭但心地問:“真不會懷疑你公報私仇?”
張支書:“我還怕他們?”
“傳出去不好聽。”
張支書搖搖頭:“你呀,就是太要面子。我去年一年送走三個,就是真公報私仇,傳出去誰信?”頓了頓,“不說他們。劍平, 今年回去不?”
方劍平也想回去, 可是一年回去兩次, 還都是看病,還都是他放假的時候, 這麽巧傻子也知道怎麽回事。
有周長河那個小人在,方劍平覺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了。天越來越冷,從這兒往北一路上都有可能下雪, 別半道上遇到大雪堵路上。”
張支書點頭:“我也不贊同這個天回去。雖然有個春節。既然你想好了,那趕明兒給你爺爺奶奶去封信,讓老兩口放心。”
方劍平笑着說:“他們沒什麽不放心的。您沒發現最近半年的信都比之前少了?”
往這邊送信的郵遞員認識張支書,碰到他就把信給他,碰不到就送去學校或者村委會。
張支書仔細想想,方劍平回去之前,平均一個月一封信。自打他從首都回來,這半年好像才兩封信。
這是看到真人之後不擔心了啊。
張支書想到方劍平把小芳的情況告訴他爺爺奶奶了。
老兩口沒有一周一封信地詢問,看到真不在乎他閨女缺心眼。
憑良心說,自家閨女雖然長得好,力氣大,幹活一人頂倆,可是不在乎她缺心眼的還真不多。不說城裏人,就是他們農村不是窮的娶不上媳婦,或者惦記他這點家産的,倒貼人也不要。
思及此,張支書愈發希望兩人能成。
至于方劍平的父母,他的工作在這邊,他們的工作在首都,相隔上千裏,不同意又能怎麽樣。
再說了,除了方劍平,誰管他們同不同意。
可是知青點的人都被方劍平否定了,也不能嫁到本村,往上數幾代都沾親帶故不合适。怎麽才能讓他繼續挑剔呢。
張支書心裏突然有個主意,面上對方劍平點點頭,贊同他的說辭。接着埋頭吃飯,飯畢就讓兩人玩兒去,他去看人做豆腐。
高素蘭不禁說:“這麽冷的天往哪兒去?就在院裏玩。”
小芳的煎豆腐沒吃成,很生氣:“刷你的鍋吧。”拉住方劍平,“咱們走!”
“還去老李那兒?”方劍平順嘴問。
小芳搖了搖頭,出了大門直接往南拐。
方劍平意外:“知青點?你什麽也沒拿,去知青點怎麽說?”
“不用說。”小芳突然想到一個辦法,還是張小草提醒的她,“等一下你不許說話,聽我的。”
方劍平點頭。
小芳原本拉着他的手臂,到知青點門口抱住他的胳膊。
方劍平習慣了兩人身體接觸,可是這樣大面積接觸卻是第一次,身體瞬間僵的忘了走路。
小芳不禁看向他,他倆同炕一年多,還沒習慣啊?
夭壽啊!
這樣下去什麽時候是個頭啊。
方劍平見她不走了,不禁問:“怎麽了?”
小芳很想翻白眼,還問她怎麽了。
她真想問問他,是不是男人啊。
看不上她可以理解,她傻。
可是來來回回這麽多女知青沒有讓他喜歡的,村裏那麽多姑娘也沒有他中意的,他其實不懂愛?
小芳總覺得自己真相了。
方劍平見她一臉同情地看着自己,忍不住摸摸臉,試探着問:“你又想幹嘛?”
“膽小鬼!”小芳見他誤會了,可這事也不好解釋,畢竟以她現在的心智不應該知道那麽多,“進去!”
方劍平推開虛掩的門,忽然想到這是男知青的住處,連忙擋住她的眼睛,問:“起了吧?”
出來一個女知青:“誰——方老師?”
女知青的住處沒偏房,男知青這邊有三間,一間用來放糧食雜物,兩間用來做飯和吃飯。女知青也在這邊吃。
雖然糧食在這邊,但糧食房的鑰匙在女知青那裏。
起初張支書這樣安排,包括方劍平在內的知青都覺得他想多了,把他們看低了。
一天勞動下來啥也不想吃,可睡到半夜經常餓的饑腸辘辘。鑰匙不放女知青那邊,再多糧食也不夠他們吃。
話說回來,方劍平看她從偏房出來,偏房也沒冒煙就知道在吃飯:“沒打擾你們吃飯吧?”
“沒有!你——”看到小芳,遲疑片刻,“是有什麽事嗎?”
方劍平:“我叔說你們又磨豆漿了,讓我過來看看豆腐做好了沒。”
老李在屋裏聽到這話很想笑——劍平這孩子也學會說謊不打草稿了。
周長河沒好氣地說:“我們都吃了他來了,早幹嘛去了。”
潘恢忍不住說:“你還說。老李讓咱們找木匠大頭借木板,要不是你磨叽,咱們能又撲了個空?再說昨天,要不是你說,沒了張屠夫還能吃帶毛的豬。咱們從張支書家門口過,進去問一下方劍平在不在,他就算不在,支書家的大娘一樣會把木板給咱們。至于連着喝兩天豆腐腦。”
“這麽說怪我了?”
潘恢:“不怪你怪誰?”
周長河霍然起身。
老李一看要打起來,不能再沉默,“劍平和小芳進來了。”
周長河不想他看熱鬧,瞪一眼潘恢,不甘心地坐下:“我攔着你了?”
“你是沒攔着我,可你比我們懂。”
小芳停下,轉向方劍平,他倆這是咋了?
方劍平想笑,內讧居然來的這麽快。
還不知道潘恢要當點長呢。
回頭他岳父把這事一說,周長河怕是夢裏都想把潘恢弄死。
小芳這麽單純,還是不要讓她知道的好。
方劍平搖搖頭:“沒事。”
小芳不信,但現在有更重要的事等着她。
腦袋緊緊挨着他的肩膀,走到廚房門口停下,看着室內的一衆人,佯裝好奇:“你們才吃飯啊?”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不由得朝外看去。
白燕頓時覺得這一幕刺眼。
潘恢驚訝,都說方劍平娶張小芳,是村支書許了他好處——給他安排工作。
難道并不是?
周長河皺眉:“來看我們笑話?”
方劍平想到小芳之前的交代,轉向她,他現在可以說話了嗎?
小芳點頭:“對啊。一群大笨蛋,連豆腐都不會做。老李,我沒有說你啊。我聽人說,他們笨的連豆漿都不會做。”
周長河不禁問:“你聽誰說的?”
“村裏都知道啊。磨的豆漿稠的跟豆粥一樣。大笨蛋!”
周長河霍然起身。
方劍平顧不上她的交代:“你想幹嘛?”
“方劍平,別以為這是張莊,你是張莊的驸馬爺我就不敢揍你。”周長河被他這一問,理智回來,決不能跟張小芳動手。
可他打不過也不敢打張小芳,還不敢收拾方劍平這個外來女婿嗎。
方劍平笑道:“你不敢!”
周長河一步竄過來,方劍平沒等他站穩,擡腳就踹。
慢了半拍,起身拉架的人把他往後一拽正好躲開方劍平的腳。
周長河吓了一跳。
小芳不敢信,都不會動嘴的人居然敢動腳,這還是她認識的那個方劍平嗎?
随後想想也正常,孬種哪能當主角啊。
老李吃飽了,放下碗筷,“劍平,小芳,長河,你們這是幹嘛。有什麽話不能好好說。”
周長河指着方劍平:“是他不好好說。”
小芳:“明明就是你。我說你大笨蛋,你打方劍平幹啥?我爹說,冤有頭債有主。你應該跟我打啊。”
方劍平樂了:“他不是不敢嗎。”
“膽小鬼!”小芳鄙視。
周長河咬咬牙,忍,忍——忍到回城,他要是再忍他是張小芳的孫子!
老李看到他的表情忍不住擔心小芳。
招惹什麽人不好招惹他這樣心胸狹隘的人。
小芳沒想招惹他。她的目的明明是白燕。
雖說她之前确實有這個打算,可豆腐都吃到肚子裏的,殺傷力大減,遠遠沒有氣得白燕眼裏冒酸水有意思。
方劍平輕微搖搖頭,示意他不用擔心。
周長河這樣的人,即便沒得罪他,過得比他好,他一樣羨慕嫉妒恨。
楊解放家幸好都是工人,要是“黑五類”,他從沒得罪過他,周長河也照樣會搞小動作把楊解放的大學名額弄下來。
小芳得意地看他一下,不等他回瞪小芳,小芳就轉向白燕,腦袋再次歪到方劍平身上。
白燕不禁握緊拳頭,不願意相信方劍平這麽優秀的人居然喜歡一個傻子,試探着說:“你們感情真好。”
方劍平福至心靈,終于明白了小芳的目的。
正好他也想讓白燕死心,“你這話說的,不好我們早離婚了。”
周長河找到機會:“感情這麽好怎麽還一直沒孩子?方劍平,你倆不會還一個炕頭一個炕尾吧?”
方劍平搖頭:“早不那樣睡了。”
周長河:“我是不是該恭喜你快要當爸爸了?”
方劍平聽到“爸爸”兩個字心突然顫一下,這個周長河又想幹什麽啊。
“小芳還小。”
周長河嗤笑一聲。
小芳不禁皺眉:“你笑啥?”
周長河不客氣地說:“我笑你傻。你過了年可就二十了。哪裏小了。你堂姐要不是不退婚,孩子都該滿月了。”
“她是她我是我!”
周長河:“我真同情你。”
方劍平總覺得他不懷好意,懷裏有話:“小芳,咱們走。”
周長河連忙說:“怕了?方劍平,張支書可不傻。小芳不知道,他老人家可是清楚的很。”
“你到底想說什麽?”
周長河問:“敢說你們結婚這麽久還沒孩子,不是怕生出個跟你老婆一樣的傻子?還騙大夥兒說你倆中間隔着銀河。張小草又不能天天晚上盯着你,你真有那個心,王母娘娘也只能眼睜睜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