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雲隐宗26
堂前有明風穿過,微微拂動起她耳際散落的發絲,撫在她臉龐。即便此處清風陣陣,她卻覺心上有些沉重。
白芷聽聞自個兒要被安排去思過崖了,點頭接受。而後轉念一想,思過崖這個名字不就是去思過的?
“師尊,我為什麽要去那裏,我并沒有做錯。”
老紫聞言,斂袖相望。神情帶了絲勸誡。
“在此事之上,你可以說沒有做錯,但是,又可以說你錯了。你一人且去好好想想,你錯在何處了。齋食這幾日便免了,好生修行,這個你拿着。”
說着,從他尾指的儲物戒指中取出了一個小盒子來,盒子只半個巴掌的大小,梨花木制。白芷接過打開,發現是一枚小小的金丹。
這是?
她疑惑的擡起頭來,師尊卻解釋道,“今日你耗元過多,且服食下去好生調理好身子。”
白芷轉念一想,今日自己贏得不費吹灰之力,又何曾需要丹藥補了?于是,合上盒子便想推回給師尊。
然而他卻伸掌抵住了,“現下便吃下罷”
白芷不知為何,總覺師尊話裏有話,竟十分聽話,拿起便吃了下去。丹藥甫到口中,一下便化作一道真氣,吸收進了體內。
這可是上好的固元藥,雖比不得老君的小靈露,然而在凡間來說,亦是可媲美仙家之物的丹藥了。想不來素來摳門的師尊,竟是舍得給她此物。
不知為何,她雖口中仍殘留着芳香口感,卻忽而覺得有絲苦澀在嘴裏泛起來,眼眶再一次發紅了。
讓她所不知的便是,她在思過崖的那幾日,宗門內的動蕩,師尊又是如何憑着一己之力,替她盡數遮擋,讓她躲在了他的羽翼之下。
老紫正在結印渡她去往思過崖之時,白芷忽而打斷他道,“師尊,我看你都送我那麽名貴的丹藥了,我尋思着也得給你回個禮。”
老紫下意識的便接了話,“什麽禮?”
白芷咧嘴一笑,伸手指了指自己的牙口,“這,我去尋思給你找個材料補補好。”
老紫:“?”
于是乎,白芷被無情得快速地從法陣傳送到了思過崖。
思過崖的日子無聊嗎?無聊,除去睡覺還是睡覺。想得更多的是善語傷口上的魔氣從何而來?不,她想不出來也不想去想。
她只是尋思着她身為粵繡世家的傳人,該如何在這個世界發揚光大。粵繡世家有好幾派,然而到了他們白家,便只有她了。
爺爺是從孤兒院收養的她,雖非血脈之親,然則勝卻血脈傳承。粵繡本是傳男不傳女,然而爺爺并沒有為了這個規矩而去收養一個男孩子,他說,“第一眼見到你的時候,我就覺得與你有緣。”
即便爺爺現在也不在世了,她這一手絕活在此也是能發揚光大的!于是,尋思着返回三十六天後,如何開啓她的創業藍圖。
思過崖,她思的都是她未來的夢想。
這日,她正在洞內打坐,門口傳來一陣聲響,她緩緩睜開了雙眸,卻為眼前所見驚了一回。
彼時,陽光正從洞口照射進來,本是蒙塵的山洞,一下便充滿了生機。暖暖的陽光照射在白芷身上,本讓她有些昏昏欲睡。
豈料,洞口傳來的聲響讓她有些萎靡的睜開一道眼縫之後,為眼前所見吓得褪了一半的瞌睡。只見眼前赫然出現了一條粗壯無比的蟒蛇,此時正擡着頭看着白芷。
蟒蛇身上一圈圈深淺褐色獨特的圈紋在陽光的照射下,閃着一波又一波的冷光,鱗片上的顏色有微微染了一絲陽光的色調來。
“斯……斯萊特林?”白芷一驚之下,又眯着眼睛注視了好一會,只見蛇頭微微擡起,似乎是不滿意她的這番猜測,“那就是納吉尼?”
見它不說話,她便拿起樹枝,要在地上畫上一畫,“你來此,定是尋到我的道法高深,想要來推演一番?我且來算算,你是有何求。”
白芷看着地上的卦象,算了又算,呢喃道,“你似乎不是一條蛇吶”
蛇又一晃一晃地向她爬來,陽光此時照耀到它蛇身其中一塊獨特形狀淺褐色的蛇紋時,她恍然大悟,“喔,是司內仆啊。你怎麽在一條蛇身上了?”
上次來的時候,上了善語師姐的身。這次來,竟在蛇身,越發人物多面化了。司命星君此時将頭擡得更高,沉默了須臾,方才啞着聲音道,“嗓子疼,我有事找你。長話短說。”
他一番話說來,幾乎是氣音,聽得白芷認真又難受。白芷又何曾想,他上次下來一拳将自個兒砸回去之後,便大病了一場。
如今個是精神好了一些,便又馬不停蹄地下凡來警示她了,只是一朝不慎,降落的地點出了些偏差,又落在了蛇身上頭來。
為了找到白芷,他這一路差點沒被打死。護着它的七寸之處,匆忙循着白芷的氣息一路攀爬,修真界之人,何曾腳踏實地爬過一座山,還是一座崖頂之山?
等司命爬上去之時,已經話都不想多說一句,然而此些艱辛與心酸,白芷當是不曉得的。
“何事?”上次司命來得不是時候,走得倒是挺合時宜,兩人根本沒有機會交流。
司命本想用手撫摸一把臉龐,恍然回過神來,他沒有手。“翊聖元帥讓我告知你,應盡快返回三十六天,聽聞天君在物色雨師的下一任人選。”
什麽?!瞳孔地震!
這什麽意思,意思是她若完成不了任務,她就得在凡間陪着容承到老去,然而返回三十六天之後,她也是一名無業游民了?
“天君可有說什麽?”白芷覺得頗為痛心,這就是活脫脫一名無良老板的化身。
“天君已在三十六天上給九蓮神君新修葺了一個新家,就等着他回歸。”
白芷沉默了片刻,尋思這人與人的差距當真頗大。然而,她也不敢說,畢竟自己是何地位,她清楚得很,當下更是立定決心,回去天庭之後,定要發家致富。
“喔,對了,上次我上那個女人的身時,她似乎有些不對勁,她身上的氣息也有些不對。”
白芷點點頭,此話未免晚了些。“你看我蝸居在此,便是因那日之錯,我要在此思過我錯在何處了。可能……那一劍不夠狠。”
司命默默看着她黑化的一張臉,告辭。
司命見話已帶到,便欲離去,豈料一直沉默不語的白芷忽而喊住了他,“且慢。”
“小雨師還有何事?”蟒蛇發出的氣聲雖弱,然而白芷也還是聽到了。
她微微擡起下巴,表情略微沉吟,“先別走,爬遠些再走罷”
司命:“……”
白芷在思過崖獨自思過時,她所不知曉的便是,那日她前頭方走,後腳山頭上也出了沸沸揚揚的大事。
那日白芷被拘走後,試煉場上的比試仍在進行。輝辰雖見白芷被帶走了,然而他卻覺得她只是去去就回。
遂他在比試上絲毫不受此事的影響,容承本非試煉上的名單,因他作為混元峰首座的親傳弟子,早已明言過,做師尊的親傳弟子便足矣。
便是宗主,亦覺老元一人教導便足了,遂當日早已将容承從名單上除了名。
然而當日車輪戰中,卻是報出了容承的名字來。混元峰的首座方才趕回試煉場,聽到容承的名字的時候就微微凝了眉。
容承在白芷被帶走之時,看向她眼神卻微微有些波動,然而除去他自己之外,亦是無人察覺。白芷若是彼時回眸瞧上一瞧,許也是會有所驚訝。
而此時試煉場上,在臺上竟是念出了他的名字,他微微蹙起眉頭,在底下望着臺上的輝辰,卻一動不動。
“喔,容師弟,為何不應戰?”
容承卻扯唇一笑,“你說戰,我便要戰了?”
長老們在報出容承名字的時候也微微一愣,轉頭看向老元。名單早已核實過數次,本就無容承,究竟是誰動了手腳?
“師弟,既然規則如此,何必推托。此非過命的試煉,不過比試一場而已。你我之間,仍有勝負未分。”
輝辰臉色有些未明的高深,一語雙關。是在提醒他,兩人之間有過的一約之戰。若他勝了,容承此生便不得再對白芷癡纏。
容承自是聽出了他的弦外之音,也并不扭捏,只淡淡地道,“我雖無心角逐名額一事,但是若是你想比,我可奉陪一次。”
衆人都因這一對的比試紛紛将目光投到臺上,不外乎都想知道容承這大半個月以來,修為又到何種境界了。
容承僅僅只是跨步上臺,都幾乎吸引了全場的目光,便是連輝辰自己也不外如是。他心中隐而有些不悅,同為男人,為何自己生來高貴,卻比不上他。
容承的來歷,說來也怪,他派出了幾名精英探子,竟也是無法探查出他的身世與背景來。
站在臺上的容承,傲然且清秀。方才那些淡然疏離的情緒倏然收起,對于試煉一事,他從不認為是可作賭約的。
然而自己所做之事,他卻并不後悔,想起汀江之下,她扭曲着一張臉朝他游走之時的模樣也好,還是自顧自逃跑的狼狽也罷。興許,就是因為她是那般的自由自在,所以,他答應了罷。
無論是誰,在情愛之事上,都不該有所束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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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标注:粵繡是中國四大名繡之一,起源于唐代。粵繡的其一獨特現象,就是繡工多為男工,和其他地區繡工均為女子不同,在繡制大件時,繡工常手拿長針站着施繡。——百科
【小劇場】
某日白芷與容承外出
白芷:想吃冰糖葫蘆
容承:買
白芷:可是沒有
容承若有所思地看着一臉失落的白芷
翌日
容承:給你
白芷接過冰糖葫蘆後,石化了
葫蘆上撒了一層冰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