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霍池淵覺得自己玩大了…
蘇清和并沒有真像他說的回倉慶,而是跟在霍池淵的身後一同前去。
蕭錯始終是大周人,難免不會臨時變卦。在分岔口,蘇清和與霍池淵的人馬分道揚镳,他要在暗地裏盯着蕭錯此人,以防萬一。
因對大周軍營的熟悉,蘇清和沒費多少勁兒就混了進去。拐角營帳突然竄出來一人,走得很急,蘇清和都沒來得及避開,兩人誰也沒倒地,只是食盒摔在地上,飯食皆灑了出來,白饅頭順着滾到蘇清和腳邊。
對方罵咧着撿東西,蘇清和蹲下跟着他撿,從他嘀咕的內容裏聽到‘大津’二字,眉心一跳,故作歉意道:“實在抱歉走太快沒見着你過來。飯食送到哪個營?我幫你送過去。”
對方眉頭松了松,本就不願去送,現在來個冤大頭,簡直求之不得,“你去吧,軍樂團下邊第二個帳篷就是。裏邊的人瘋的很,小心些別讓他傷着了。”
蘇清和了然道謝,據他說的提着食盒過去。帳篷前守着兩個士兵,因看着蘇清和手上有食盒所以沒做阻攔直接放進去。
裏面只點了一支蠟燭,暗得厲害。
最裏邊石板床上蜷縮着一人,腳踝纏了一圈鏈條,稍微動一下就會發出金屬碰撞的細碎響聲,蘇清和揣着疑惑将食盒放在桌面上慢慢走過去。
“滾出去,我不吃!滾出去!”
那人嘶吼着将蘇清和吓了一跳,聽聲音又覺得熟悉的厲害,索性直接大步過去。走近了看,不僅腳上有鏈條,連手上也拴得有。
“容悸?”蘇清和試探叫一聲,由于對方的臉被散亂的發擋去大半,他不太确定。
那人身子猛地一陣,随即翻過身,“玉塵?”
果然是,蘇清和也不廢話,拔出短匕咬牙向鏈條劈去,鏈條瞬間斷成兩截,怕落地出聲,他又眼疾手快的接住鏈條放在石板床上。
“什麽都別說,我先帶你出去。”
蘇清和又幫他把腳上的鏈子砍斷,默不作聲出門。兩個把手的士兵默視前方,蘇清和撩開簾子探出半個頭來,說:“可以進去看看的嗎,裏邊的人好像不動了...”
兩個士兵臉色巨變,快步走進去,還沒看清裏邊的狀況,後頸遭襲,眼前一黑失去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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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悸明白蘇清和要做什麽,忙過來跟着脫士兵身上的衣服,接着穿在自己身上,蘇清和東西迅速幫着他把頭發撩開,戴上軍帽。
夜裏出去相當方便,只需裝作小解便可混出去。只是容悸不知是被打過還是如何,走起路來不太利索。但,趁着夜裏人少,一瘸一拐也順利出去了。
快步走了約摸五百米,肖銘從樹上一躍而下,本疑惑着,就見蘇清和被另一人一把抱住。蘇清和輕輕拍着對方的背,好像在安慰他。肖銘愣在原地雲裏霧裏,一時沒說話。
“你怎麽會在大周軍營?”蘇清和輕推開他問。
“我自己來的,”容悸頓了頓,“我想見蕭景……”
蘇清和看他一眼,閉口不提蕭景而是道:“誰抓的你?”
“蕭錯叫他溫什麽峰,”容悸自覺自己重返西漠錯了,小聲道:“這幾日我在大周軍營裏聽到些風聲,蕭錯假意和霍池淵結盟,實際還同蕭景有往來,他們要聯合打壓霍池淵……溫什麽峰的将我綁來給蕭錯,換他殺了霍池淵,然後待蕭景勝後用我做交換……”
容悸不明白,在蕭景心裏,他的分量真有這麽重嗎?能讓他江山拱手讓人?又矛盾的害怕着,若蕭景不肯,他會痛。若蕭景肯,他覺得自己不值得蕭景為他這般……
蘇清和道:“我只問你一句,你要大津還是要蕭景。無論你回答什麽,我都不會怪你。”
容悸猶豫半晌終于開口,“大津,但,我想再見一見他…”
“好。”
……
蘇清和一出軍營,堂春馬不停蹄追着霍池淵去,待追到大部隊時已達周軍駐紮地。
對方就像知道霍池淵追上來一般,全軍已呈備戰狀态,早知蕭錯不牢靠,看到此番情景霍池淵并不意外。
蕭景從背後騎馬出來,笑道:“霍将軍,咱們又見了。”
霍池淵冷笑一聲,“下次還是不見得好。”
天邊劃過一道白光随即炸開,埋伏在周圍的大津軍隊伺機行動。蕭景蹙眉,竟不知對方何時做的埋伏。
高亢淩厲的號角劃破寂寥的夜色,貼地的馬蹄發出隆隆巨響,惹得黃沙風卷,大戰一觸即發。
臉前的大周兵卒本就芥蒂大津的‘活閻王’,眼下被逼的踉跄後退,不多時接二連三丢盔卸甲,個個滿臉滿身的血污,面上是掩飾不掉的慌張,紛亂吞沒了來自喉嚨深處難以遏制地呻吟,鮮血染透戰甲徒留一地血腥。
堂春本是來報信的,這會兒只能加入混戰。葉蕭殺得眼紅,轉眼就瞅見身後的堂春,靠近了才問:“你怎麽來了,蘇大人呢?”
“別問了,”堂春被刀下敵方兵卒的血濺了滿臉,啐了一口,繼續道:“小主子跑了,我還跟丢了!”
“跑了!”葉蕭大吃一驚,“藥白下了?”
“根本就沒吃,二爺一走,小主子就跟出來了。”
多說無益,二人心照不宣繼續厮殺。
一戰原本不至于這麽快結束,只因蕭景疏忽身負重傷,迫不得已暫時撤退。
周軍退去,硝煙四起,滿地屍骸。喬風面色發白,走到霍池淵身邊,問道:“二爺,可有傷着?”
霍池淵皺眉拔了手臂上的斷箭,扯了臂縛在血滲的瞬間從扯了衣擺撕下快硬布裹緊,處理好才道:“我只手上中了一箭,蕭景可是心口一刀,賺了。”
小勝一仗的津軍正收拾戰場,清點傷亡,葉蕭扶着崴了腳的堂春過來彙合。霍池淵在看到堂春的瞬間,手上一頓,“蘇玉塵呢!”
堂春不敢說,葉蕭幫着道:“蘇大人走了。”
“走了!”
堂春點頭:“攔不住,不讓跟,偷偷跟也丢了…”
……
蘇清和趕到戰地時,戰火已熄。零零碎碎的大津兵卒在搬運戰死的同胞。夜色之下,滿地的鮮血呈現反光的黑。蘇清和顫抖着靠近,心裏只有一問,霍池淵如何了,有沒有傷着?
路過的兵卒看他如此不由多看兩眼,蘇清和抓住他這秒的停頓,問道:“霍池淵人呢,在哪?他在哪?”
兵卒沒太聽清,重複一遍,“賀遲煙?”
蘇清和點點頭。
兵卒了然,別人他可能不知道,但這個賀遲煙他碰巧剛認識。今日出發兩人剛好并排走,還聊了一路,但,人算不如天算。
看蘇清和這麽失魂落魄的模樣,料定兩人關系不一般,于是安慰道:“你別太難過…戰死是一件很光榮的事,幾輩人的榮耀…”
“死了?”蘇清和不敢置信。
兵卒點頭,指着前面堆的小屍山道:“我剛幫着擡過去的,還沒埋,你還能見上最後一眼。”
蘇清和順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拳頭握緊,指甲陷進手心,淚不由自主流了滿面。心一下子墜了下去,一步也邁不動。
下一刻,蘇清和瘋了一般沖過去,嘴裏念着霍池淵。挨近了屍堆,個個頭盔蓋住了面,蘇清和一個個揭開。
害怕與絕望并存。
霍池淵死了這件事像魔咒一般,纏着他的心,抑制不住的心痛,呼吸也疼。
喬風過來确認人數,見狀立刻頓住腳步,繼而轉身去通知自家二爺。
爾後堂春過來阻止已經半瘋的蘇清和,為難道:“主子,二爺在那邊…躺着,我帶您過去?”
蘇清和見到堂春跟抓到救命稻草一般,拉着他,“他沒事對不對?他不會死的…”
“主子,我…我還是帶您過去吧…”
蘇清和木讷跟着堂春過去,霍池淵赫然躺在血灘裏,面上血跡斑斑,戰甲被刀砍得裂開幾道口,全身都是血以至于不知道他到底傷到了哪裏。
“霍源真…”蘇清和幾步跪在他身邊,幾次擡手不敢碰他,哪兒也不敢碰,“阿淵…”
喬風道:“此前二爺還怕不告而別蘇大人會有怨……這會兒……”
蘇清和哭得喘不上氣,握着他的手才發現上面有傷口,心下更痛苦,“我不怨了。我聽話,我回鎮北。醒一醒,霍源真,我不怨了……”
“蘇大人當真不怨了?”喬風問。
“不怨,我不怨了,”蘇清和哭得像個無助的小孩,抱着霍池淵的腦袋,眼淚大顆大顆砸在霍池淵臉上,裝死霍将軍不忍心了,适時咳嗽起來。
聞聲蘇清和愣怔半晌,盯着霍池淵的臉,确認一般喚了一聲:“阿淵…?”
周邊站的人默默退下去,霍池淵适應光亮一般睜開眼,慢慢擡手幫蘇清和抹眼淚,“玉塵別哭,我無事。”
他這麽一說蘇清和哭得更兇,半響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霍池淵覺得自己玩大了,忙爬起來抱着他哄:“我無事,受了些皮外傷而已,別哭了,哭多了眼睛該疼了。”
蘇清和開始還不太敢抱他,後來越抱越緊,後怕道:“我以為你死了,我好怕…阿淵…”
“不能夠,我都沒給你留遺書,怎麽能死,”霍池淵哄小孩一般摸着他的頭,“咱們先回去,我的手臂被射穿了,好痛。”他故意裝可憐。
蘇清和忙松開他,看着那只潦草裹着血布的手,焦急道:“回去,現在就回去。”
作者有話要說:
肉肉我可能會遲到,但絕不會缺席!!!
明天我要是再遲到就給你們一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