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帶着兩個人回到客棧，平安進去換下男裝，重新戴上帷帽：“倒是省的我到處轉了，紅部搜集到的大事小事都講給我聽一遍吧。”
玉兒看着再次出來的翩翩少女，聽着那聲音竟如同深淵的寒水一般清冽幽靜，簡直就是另一個哥哥，但是比之哥哥更加靈逸。
紅影卻不敢造次，一一将收集到的信息告訴小姐。平安細細聽着時局的變動，當聽到皇甫佑與以前判若兩人，太子府原來的仆役都不允許再接近一步時，平安意識到有些不太對勁：“他還去居象館嗎？”
“皇甫佑經常前往居象館，但從未進去過，只是在外面等待雲葭姑娘。京中亦有傳言說雲姑娘與皇甫佑已經私定終身。”
果然從別人口中聽到這樣直白的傳言還是不能夠平心靜氣啊，一想到皇甫佑在蒼雪說的那番話，想到他那般對待自己送的東西，很多負面情緒便湧現上來。這些天雖然一直在各地轉悠，但是并未有放棄尋找武功突然全失的原因，大概便是因為心魔未除，适得其反。
只是，為什麽不讓府裏原來的人接近呢？他連靈珊都不見.....唯一的解釋就是，他忘記了。
“掌門也有這樣的猜測。”
真的忘了嗎？這些年只有自己在回憶啊，平安擡起頭來，看着軒窗外的秋景：“有沒有打探到皇甫佑當年所中的是什麽毒？”
“據青部銀輝所說，當時發毒镖者是魔門中人，聽說毒镖上的毒是無法可解的，但是皇甫佑活了下來，只是與之前完全不一樣，也認不出洛銀輝了。”
定是自己的藥保了他一命，只是到底是什麽毒藥，連自己的藥血都無能為力？
“你們可曾查到魔門的事情？”
“魔門一向行事隐秘，在多個地方出沒，但是從不給人抓住把柄。但是還是有跡象顯示魔門在秦南海西一帶，但查不出具體的地點。”
善使毒，又在海西一帶，難道跟苗疆有關？但是如果是苗疆的，滕清他們沒理由一點也不知道，也沒理由知道了也不說。
“我們去一趟苗疆。”
做出這個決定的後一天，平安卻發現街上的武者漸漸多了起來，人們開始讨論武林大會的事情。見平安有些困惑，紅英解釋道：“這幾年因為出自江北道的武舉高手增多，江北道的武林人士需要先行進行比試後選出三十優勝者前往京城，如果在京城中進不了前三十的話，便可以返回江北加入武林長老的候補席位，有很多不想為官，而是希望在武林占據顯著地位的人就會來參加這樣的武林大會。”
“是嗎......”自己如今武功盡失，否則先在此處練練手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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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影昨日一夜都未曾睡着，而是有些擔心平安想去苗疆的事。此時更是欲言又止，平安見他這般模樣，便說：“你有什麽心事麽？”
“小姐，您如今沒有武功防身，在江北廣布我們的人，尚且不敢說保您周全，海西道清門一向涉足少，危險的因素太多了。雖然老爺他們都沒有特別強調什麽，但是小姐千萬不要讓自己身陷險境啊。”
平安看着這個轉換成憂郁熱血少年的紅影，不覺有些想笑，不自覺地便笑出聲來。心中突然有了久違的熱度，有人在笨拙地擔心自己啊。
“好，聽你的，我暫先留在此地，看一看江北的武林大會。順便......”順便再試一試能不能恢複武功，好好地回到京城。“等武林大會結束了，我想去一趟清門。”
“小姐，武林大會時會有清門的人，是紫部的人。”
江北道的武林大會如火如荼的開始，竟有着不輸于京城大舉的趨勢，不愧是以武學著稱的江北。大會開始第二天，平安等人找到了清門的觀賽地盤。于是衆人發現，武場上所向披靡的清門人齊刷刷向一個蒙面的白衣女子行禮。
“聽說清門的掌門是個女子，莫非就是她？”
“不是，我曾經見到過清門掌門的背影，不像這個女子。”
關于平安的猜測又一次風揚起來，平安和清門中人只是表情淡淡的坐着看比武。漸漸地也就沒有什麽人議論了。武場的紫部部衆中，等級最大的是紫部的三把手洛紫君，他從來不參加武試，而是主持紫部的大小事務。此時便由他為平安分析場上的人的來歷。
洛紫君心中倒是有不少疑問，小姐不該是一點武功也沒有的啊，但是紅影又不會騙自己。
清門中有人上臺比武的時候，平安不動聲色地微微撩起帷幔，細細地看着清門的武功。看了一會兒，又穩穩坐好，心中想着果然是雲遙姐姐最初教給自己的那一套。可是如今的自己只能耍出些許招式，沒有什麽威力。
到底是為什麽呢？
“紫君哥哥，你學武功時心中想的是什麽？”平安突然開口，驚了紫君。紫君聽見這聲音，只覺得腦中有一刻的空白。轉而回過神來，恭敬道：“回小姐的話，紫君心中并無想法。”
“沒有想法麽？”是自己想得太多了嗎？那該如何忘記呢......“你很愛你的妻子吧，那你練武的時候會想到她嗎？”
“小姐......紫君在練武之時心中無物，就算是深愛着自己的妻子，因為這樣的愛讓紫君很安心，也可以深埋在心底。畢竟對妻子的愛與習武并沒有矛盾之處。”
沒有......矛盾嗎？自己在失去武功的前幾天明明已經快要突破十重了，但是那幾日許多人的臉在自己的腦海中揮之不去，為了自己抛妻棄子的爹爹，與愛人分別的雲遙姐姐，畫上已逝的父母，因為自己而痛苦的秋寒，死在自己面前的淮南王，還有皇甫佑，笑着的，哭着的，溫柔的，絕望的......這些人在自己的腦子裏盤旋着、哭泣着，讓自己根本不能安靜下來。本來以為只要能夠忘記就好，可是忘記真的有用嗎？還是應該如紫君所說，深埋心底呢？
“紅影，你去過京城了吧。”
“我......是的。”
“爹爹他們都好嗎？”
紅影一愣，之前倒沒發覺，小姐到現在才提到家人。雖然覺得奇怪，但還是老實回答了：“老爺他們都安好，少爺和皇甫佳感情已經極好，十分恩愛，也有了小少爺。掌門也很好，和逸軒公子的小小姐和小公子取名為林暗香和林疏影。只是大家都很思念小姐，聽說小姐出現在江北道，便吩咐......吩咐紅影悄悄跟随保護。紅影......”
“他們都好啊......太好了。”淮南王爺雖然死去了，但是似乎很是解脫。至于佑，等自己回到京城，一定會将發生的事情查清楚，如果真的無緣份，也只能夠随遇而安了。
這樣想着的平安突然感覺到身體裏湧出強大的力量來，比之之前失去武功之時還要更加深厚的內力。心中很快反應過來，慢慢地将力量整理收回到自己的經脈之內。這樣的過程短暫，除了靠的較近的幾個人察覺到一瞬間的強大力量，其他人都毫無知覺。再平靜下來的時候，平安看起來與之前一般無二，但是全身的武功已經悉數回來，而且似乎融入到自己的血脈之中，可以順應自己的思想任意的使用，就好像成為身體的一部分一樣。
洛紫君的武功在在場的清門衆人中是最高的了，在那一瞬感覺到平安身上散發出的強大力量後，他再看平安時已經看不出其深淺了，也不知是完全沒有武功還是達到了返璞歸真的境界。
武林大會結束後，紅影驚異地看着平安毫不費力地在後院裏揮舞着那柄又重又鈍的大刀，竟然好像如揮舞着羽毛一般輕盈而急迅。
“果然應該鑄造這樣的刀。”平安揚起一個笑來，竟燦爛勝似秋菊，全然不見了之前的冰涼之感。平安也覺得心情好像通透了起來，當什麽都不再去煩惱的時候，便不覺得冷了。
紅影卻是看得呆了，見平安看過來，竟是臉上發起燙來。雖然之前見慣了美人，也嘗遍了世間冷暖，紅影這顆堅硬凄冷的心還是感覺到了從平安的笑容裏傳來的熱度，溫暖的讓他幾乎想哭。
“紅影，開心點吧。我也是看開了煩惱，才能夠重拾武功的。笑笑。”輕輕捏住少年嫩嫩的臉，看着少年紅了臉頰，生硬地扯起一個笑容。
平安雖然與世隔絕了将近七年，在七年間一直被當做孩子保護着，但是此時看飽經風霜的紅影卻更像一個未經人事的小孩子。沒有時間再去傷感了，有些該去做的事情，必須好好去完成。
三天後，平安和紫部的幫衆一起去了清門。紅影則帶着自己的弟弟以及平安的家書去了京城，一方面送信報平安，另一方面則是......
“這個孩子嗎？是叫玉兒吧。”雲遙摸摸小少年的頭，“既然平安這樣說了，玉兒自己又如此崇拜平安，那麽就先留在京城靜等平安回來吧。以後就随時跟着平安闖蕩。”
“謝掌門！”
“謝謝雲遙姐姐。”玉兒不是清門中人，便像一般的孩子那樣稱呼雲遙。
雲遙看着這個聰明可愛的孩子，越發喜愛：“苗疆的那幾個孩子肯定也喜歡你，回頭給你一一引見。”
紅影還得趕回清門去送平安的專屬令牌，匆匆地便走了，卻不知道之後發生了一件衆所未料的事情。
皇宮中，皇甫佑下了朝便去宮裏找小弟皇甫修。正值深秋，落葉落得滿園子都是，後花園裏不少宮女正在忙着清掃。倏爾從旁邊雕欄畫壁的回廊裏竄出一雙小人兒來，嘴裏直叫着哥哥。
“修兒，別讓妹妹摔了。”皇甫佑輕輕拉住活躍的孩子，這個當年還在襁褓之中的纏人的小嬰孩，如今已是一個八歲的小少年了，如同當年的皇甫佑一般聰慧可愛，但是更為單純快樂。如玉雕琢的少年手中牽着一個五六歲模樣的小女娃兒，雙目靈秀無邪，小臉嬌嫩如花，正是淑妃的女兒皇甫依，皇甫依出生時，淑妃難産而逝，她從襁褓之中開始便是由藺娘一手照顧，皇甫修待她如自己同母妹妹一般。
修兒正值好動的年紀，幾次都鬧着要出宮玩耍，但是皇甫佑都沒有允許。雖然他也知道總将孩子束縛在宮中并不利于其開闊眼界，卻因為自己忙于政務，又不願意假手于人，對于自己來說，皇甫修不但是弟弟，還是将來的皇帝，再說皇甫淩也不會同意的。只不過，他也實在低估了這個八歲孩子的膽量和本事。
從小皇甫修就是被按着帝王的才能标準訓練的，不但頭腦聰明，而且武功底子也還是不錯的。于是在這天皇甫佑剛回到太子府不久，宮中就有太監急匆匆地奔進了門：“殿下！殿下！修殿下和小公主不見了！”
“什麽！”皇甫佑大驚，“還不立刻封鎖城門，派人去找！”
然而畢竟還是晚了一步，因為兩個小人兒陰差陽錯之下已經出了京城。誰也不會想到，馬車座位下狹小的空間裏，竟然擠了兩個不到十歲的小孩子。以至于車主洛紅影要取用放在裏面的幹糧時，看見了兩只捧着幹糧正在啃着的小動物，縱使他再波瀾不驚，此時也不禁驚呼出聲：“你們是什麽人？！”皇甫依畢竟還小，在馬車中颠簸了這麽久，驟然見了天日，眼淚立刻從那雙晶亮的大眼睛中溢出來。皇甫修将妹妹護在懷中：“我們被壞人追趕，無奈之下藏進了你的馬車......這裏是哪裏？”
“河北道。”
“你要去什麽地方呢？”
“你莫不是想要跟我走？”紅影有一種不祥的預感，這兩個來歷不明的小孩子看來會賴定自己了。
“沒錯，我們決定一直跟着你。”皇甫修垂下眼眸來，“我們也無處可去，你可以收留我和妹妹嗎？”說話間倒有幾分泫然欲泣的感覺，許是因為他們年齡極小，紅影也沒發現他在說謊，長嘆一口氣：“也罷，也不能在此刻将你們丢下，也不能再返回京城去，若是誤了小姐的行程就糟了。你們跟着我，可別到處亂跑。”
“嗯！”皇甫修小腦袋直點。
皇甫修怕是這輩子第一次出這麽遠的門，倒是感覺不虛此行，初時有些害怕的皇甫依沒幾日也黏上了美麗的紅影。到了江北，三人來到連綿山腳與長江交彙的一個碼頭，找到了一個正在茶鋪裏喝茶的中年男人，那男子看了看紅影的腰牌，才将視線轉到兩個小跟屁蟲的身上：“這兩個是？”
“他們叫淩修和淩依，是兩個無家可歸的孩子，不小心被我帶出了京城。”
男子看了他們一會兒就轉開了眼光，從懷中取出三個黑布條來：“老規矩。”紅影點點頭接過布條，轉向皇甫修：“待會兒抓着哥哥的手不要放，不要怕，一會兒就到地方了。”
皇甫修也不傻，雖然自家佑哥哥常說不要被人輕易蒙住眼睛，但是似乎若想一直跟着紅影哥哥，就必須要照做，便點了點頭，緊了緊牽着妹妹的手。
三人坐上一條頗為精致的小船，蒙上眼睛，只感覺船飛快地在水面上滑行着，一開始水聲很響，後來倒是安靜得好像在空中飛一般。七繞八拐地行了大概有半個時辰，船才停了下來。
“路況可好？”
“九曲十八彎，直上碧霄中。”聽得船夫和一人對答了一句後，三人便得以上了岸，似乎又進了一個封閉的空間中，然後機括響動，将是感覺風變成向下吹的，這是升到高處了？類似高空纜車的木櫃子從一個山頭飛向另一個山頭，越過了好幾座山才終于降下來。從高處驟然降下之時，皇甫兄妹只覺得雙耳有些懵，皇甫依險些哭了出來，卻聽見紅影溫柔地安慰：“這是正常的狀況，過一會兒就好了，依依不要怕啊。”
這幾天相處下來，皇甫依比粘哥哥還要粘紅影多幾分，一聽他這般說，立刻止住了哭泣。冷不丁一個男子的笑聲響起：“紅影，才多久沒見，你就變得這般母愛啦。”
三人眼上蒙着的黑布被取下，皇甫修發現自己正置身于一個四周空曠的大山洞裏，頂上有一個圓形的缺口，好像天窗一般，自己就是從那上面下來的嗎？周圍一圈一模一樣的山洞口，仿佛魔境一般。
“這兩個小孩子的事小姐已經知道了，吩咐暫時安排在空門的小院，讓飛羽先照顧着。你也趕了幾天的路，先回屋去歇着，晚飯的時候去玉門，這倆小的也帶上。”說話的男子相貌極為普通，一雙眼睛卻仿佛精魅般勾人，仿佛生錯了地方，但是又有說不出的魅力。紅影點點頭，帶着兩個孩子進了十幾道門中的一道，在地道中繞了很久才終于到達了一個“小院”，在皇甫修看來這個院子比自家娘親現在住的藺月宮還要大上幾分，景色也是精致宜人，充分利用了山水之景，加上人為的建築，簡直是天時地利人和兼備。
迎面走來一個溫婉的少女，梳着百花髻，頭上簪了一朵鵝黃的薔薇，和身上的乳白布衣外套着淺黃色絲衣的裝扮相得益彰，皇甫修只覺得宮中的女子都未必有打扮這般簡單又好看的，這裏還是人間嗎？還是自己到了仙境之中？
少女看着微微犯了傻的小孩子，展顏一笑：“你們倆就是淩修淩依吧，我是飛羽姐姐，看你們這一身亂的，定是紅影沒有照顧好你們。”斜睨了紅影一眼，紅影卻依舊是雲淡風輕的模樣，大概只有在小姐面前，這人才會有不同的表情吧，飛羽這樣想着，但是下一秒就讓她驚掉了眼鏡。紅影微微彎□：“淩修，跟着這個姐姐去洗澡休息，姐姐雖然說話不客氣，人還是不錯的，待會兒紅影哥哥來帶你們去吃飯。”轉向皇甫依時，表情更是溫和了好幾分：“依依要聽話哦，哥哥待會兒就來接你們。”
“嗯！依依聽話。”飛羽不可思議地看向這個五六歲的小女孩，這是怎麽回事？
紅影走後，皇甫修和皇甫依在院子裏的溫泉中暢快地泡了個澡，換上了飛羽為他們準備的衣服，因為考慮到小孩子皮膚柔嫩，便準備了絲綢的長袍，沒想到兩人穿上後竟是有着不同于一般人的氣質，甚至帶着貴族的風度。飛羽想到那女孩的肌膚極為柔滑，若不是有錢有勢的人家，絕不可能養出這樣的孩子來，看來紅影帶回了兩個不一般的人回來呢。
晚飯時間很快就到了，紅影如約前來領走了兩個小孩，卻沒有通過來時的那個山洞，而是直接繞到了另一個“院子”中。還未曾到地方，皇甫修便聞到了一陣陣誘人的食物香氣。這幾日在路上奔波，一路都沒有吃什麽太好的東西，平日裏吃慣了皇家珍肴的小皇子肚子裏的饞蟲也長出來了。
到了地方，發現玉門的裝飾雖然沒有空門複雜，卻別有一番風味。進了第一重門，其中擺了數十張大圓桌，這裏便是一般門衆吃飯的地方，第二重門則是數十張小方桌，是層級高些的人的場所，進入第三重門，又分成了一個大間和數十個小間，這次紅影帶着他們倆進了中間的大廳。
中間一個長桌，上面擺滿了精致的食物，卻還沒有什麽人入席。人都是三三兩兩分立在四處聊天，氣氛極為融洽。紅影方進門，便有兩人迎了上來，正是三紅的另外兩人洛紅名和洛紅絮。
皇甫修除了自家的哥哥還沒見過這般妖豔的男子，不過他也比不上佑哥哥的容貌，也比哥哥媚多了。洛紅名倚到紅影肩上，一臉怨念的說：“怎的只有你去了京城，将奴家扔在空閨之中。”
沒料紅影還未出聲，依依小公主已經突然爆發出驚人的力量将洛紅名推到了一邊，護着紅影，小臉擺出倔強的表情，脆聲道：“紅影哥哥是依依的。”
紅名愣了，紅影也吓了一跳，一路上淩依很少這麽大聲說話，此時竟是這麽護着自己。
“紅影，你這次可帶回了個可愛的小女孩呢。”一個好聽的聲音柔柔響起，帶着泉水般清涼的笑意。廳中所有人都停止了談笑，向着正座的方向半彎了腰：“大小姐好。”
然後皇甫修就看到了那個蒙着面紗的少女，這一次，他再也不懷疑自己是到了仙境，因為那樣清冷又溫暖的氣質，絕非凡人所有，而下一秒，他腦海中遙遠到仿佛不真實的記憶一閃而過。搖搖頭，如果自己見過這樣的仙人，絕對不會忘記的。
“好啦，每次都要說一次，不要行禮啦，大家都入席吧。紅影，讓那兩個孩子坐到我身邊來。”
“去吧，那便是大小姐。”
平安看着乖乖走近自己的兩個玉人兒，臉上挂着柔和的微笑，突然一絲淡淡的藺花香氣讓平安臉色大變：“你們到底是什麽人？”
衆人都驚訝地将目光投過來，大廳中突然的安靜讓皇甫修感到有一絲害怕。可是當眼前的少女将面紗摘下來時，他已經忘記了害怕。少女的臉上并沒有什麽可怕的表情，相反的，她幽泉般的雙眸中顯示的是發自內心的興奮：“你叫淩修......你是不是皇甫修？這個女孩子，如果我沒有猜錯，應該就是淑妃娘娘的女兒皇甫依吧。”
“姐姐你認識我們？”皇甫依畢竟藏不住話，眨巴着大眼睛問。周圍立刻有人将手按上腰間的武器，蠢蠢欲動，卻分明感覺到一股強大的氣勢将他們壓制在椅子上，平安不動聲色的瞥他們一眼，笑着點點頭：“是啊，你哥哥小的時候，姐姐還抱過他呢。修兒，你娘親還好麽？”
“您是平安姐姐？母妃經常跟修兒提起您，修兒知道自己的性命是姐姐救下的，姐姐是修兒除了佑哥哥以外最最敬佩的人。”皇甫修心中興奮極了，自己終于見到了母妃口中的那個溫柔聰明的姐姐，原來自己真的與這個神仙般的平安姐姐認識。想及自己小時候曾經被她抱過，一張小臉微微有些羞紅。
而平安的心在聽到“佑哥哥”三個字時不由自主地顫了顫，自上次見面後又是三年多了，離開京城時自己才八歲，現在已經快要十五歲了，七年的時光轉瞬即逝，在想起他的時候又覺得度日如年，修兒都長這麽大了啊，他也要到定親娶妻的年齡了吧。竟是不知不覺蹉跎了多年啊。聽禀報的消息，子漁和三公主的孩子也快要周歲了，自己真的該回去一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