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章節
回。
趙文佩耳根子軟,雖然不信那玩意兒味兒輕不會上瘾,卻也不好意思一直拂逆這群人的意思,險險接過一支加料的煙,心裏正掙紮着,就被角落裏的争執轉移了注意力。
那時候楊啓深也才25歲,人是歷練出來了,卻多少有些青澀。他這是來還最後一筆債務的,不意料對方貪心不足,還索要利息。楊啓深知道這些都沾不得,幹脆把剩下的錢全部給了出去,換一個清淨。
他這一讓步可惜是太草率了,沒把對方的話逼死就貼上了身上最後一張粉紅票子,因而稍稍落了下乘。對方也是個老手了,曉得面前着冤大頭暫時榨不出油水,卻還是能接着當個搖錢樹的,好說歹說就是不樂意放人。
楊啓深一怒之下跟對方争執起來,沒吵上幾句便覺得有人在看自己。
那人自然是趙文佩。
趙文佩是個gay,這點他自個兒早在高中就知道了。那時候他交際圈子奇小無比,發現這麽個事兒了誰都不敢說,悶悶憋在心裏,差點把自己搞崩潰。好在趙文佩心眼兒缺了點兒,不至于患上抑郁症什麽的。
到了北京,被一堆萍水相逢的狐朋狗友供着,趙文佩擰巴擰巴着,也微微透出了些口風來,但到底不過一個剛成年的毛頭小夥子,這些人常來的也不是gay吧,好容易被撺掇着下了一次手,剛剛摸上呢,就先自己把自己吓着了。由是偃旗息鼓了一陣子。
趙文佩本來已經挺久沒想着這茬兒了,只是湊巧這時候手裏頭是毒品,不願意嘗,又不好意思露怯,看見個能轉移注意力的,幹脆就再玩大發點兒,橫了一條心去勾男人。
楊啓深身材長相都夠man,很符合趙文佩看男星畫報養出來的胃口——不過就算不對胃口趙文佩也顧不得了,他只想着趕緊甩脫了手上那根麻煩的煙。
楊啓深那頭,對方獅子大開口要一萬塊的利息。
這錢其實并不多,但楊啓深眼下是掏不出來的。而在高利貸手裏,利滾利的,過不到下個月去這錢就會變成十萬。
不動聲色地與放貸人周旋着,楊啓深已經暗暗動了旁的心思。雖然面上不顯,心裏頭楊啓深卻着實是個心狠手辣的主兒,早早開了錄音當證據,這時候已經在想着是不是該套套對方的話,簽個字據就直接報警了。
趙文佩走過來的時候,恰巧就踩在了這節骨眼兒上。
雖然竭力擺出花花公子的姿态了,趙文佩也确實穿得吊兒郎當的,一副纨绔子弟的做派,但畢竟年紀擺在那裏,有些閱歷的自然能看出這孩子的稚嫩。
可惜趙文佩沒有自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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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着酒吧搭讪獵豔的模式,他把手臂攬上了正襟危坐的楊啓深的肩膀,毫不吝啬沖他笑出一排大牙:“帥哥,跟我走吧,我替你還啊。”
楊啓深理所當然是拒絕了。
依趙文佩的情商,自然想不明白楊啓深為什麽要拒絕。他只知道,他這邊已經是騎虎難下了。
偷眼瞧着後頭雅座裏興致盎然等着自己的幾個酒肉朋友和他們手裏加料的煙酒,趙文佩覺得自己簡直比楊啓深更加走投無路。他根本沒理會楊啓深的拒絕,直接從兜裏掏出一疊毛爺爺塞給放貸人,也不聽對方罵罵咧咧的放話,連拖帶拽地就攬着楊啓深走人。
楊啓深向來潔身自好,基本不出入這種地方,身為男性,對于同性的興趣沒有任何敏感度,也完全搞不明白趙文佩打的是什麽算盤。
但至少這人模人樣的小子,看起來比後頭那放貸的黑社會更好說話。他沒有任何把柄捏在對方手上,甚至這一萬塊也只是對方單方面的舉動,他沒有任何法律責任。
握緊了褲兜裏已經調到緊急撥號模式的手機,楊啓深權衡了一下,沒有太過掙紮就由着趙文佩帶走了。
雖然沒有掙紮,可身高擺在那兒呢,楊啓深一站起來趙文佩就有點不夠看了。為着撐面子,他還是把架子端足了,單手攬在楊啓深腰上,直到出了酒吧才放松下來。
而楊啓深,也不着痕跡地挪開了對方“挾制”在自己腰上的手,皺着眉看自己的新任債主,等他開口談條件。
趙文佩原本只是慶幸自己逃過一劫,擡頭看見楊啓深蹙着眉的英挺面容,心裏不由得一動。酒吧裏烏煙瘴氣看不怎麽清,這會兒一看,這一萬塊确實是沒白花,這人從頭到腳完全符合了趙文佩對一次性性伴侶的妄想嘛。
咽了口口水,趙文佩便鼓起勇氣故作輕佻地去牽楊啓深的手。
只是這手還沒牽上,他的眼角餘光便瞥到了跟出來那幫子兄弟們。原先酒吧裏那種氛圍下他也只是被勸得猶豫不決來着,受外面這凜冽冬風一吹,頭腦清醒了很多,自然不可能再去沾毒,又受了驚,于是兔子似的慌不擇路地拖着楊啓深就攔了輛出租——
落跑了。
上了車,趙文佩才徹底安心下來,腦子裏原先因為繃緊了弦而難得清明一回呢,這會兒也被車上暖氣烘着,又暈暈乎乎了。
楊啓深與他并肩坐在後座上,從這麽回不着四六的初次見面的震驚中恢複過來之後,也漸漸掌控了局面。察覺到對方似乎是在以自己為借口躲人,楊啓深心裏多少安定了些,心思一轉,便先開口誘着趙文佩跟他交底。
楊啓深什麽人?撇開律師身份不說,社會歷練也比趙文佩多得多,缺心眼兒的冤大頭很快就給他把故事情節交代得一點兒不落了。
聽說趙文佩是為了擺脫毒品,楊啓深覺得這孩子還是不壞的,也很承他這份情,主動要了聯系方式準備攢幾個月工資還錢。他這邊心術正得很,趙文佩一聽,可是往不對勁兒的方向聯想去了,蹬鼻子上臉就提出要跟着楊啓深去他的小出租屋。
這個要求是有些突兀,但趙文佩是債主,自然不好駁他面子。楊啓深估摸着自己那出租屋裏也沒啥好搶的,索性就帶他去了。
楊啓深住的地方是老式的筒子樓,破敗得很,周遭都是工地,出租車開不進去,兩人便慢慢步行過去。剛下了一場大雪,工地上來來往往的拖車把雪地污成了泥地,雪裏頭還不時會踩到鋼筋什麽的。楊啓深覺得挺糟踐趙文佩那一身一看就是名牌的衣物,但趙文佩樂意,他當然也不好說什麽,只在旁邊提點着要小心。
話沒落音,趙文佩就幹淨利落地摔了個四腳朝天。
楊啓深難得地露出了瞠目結舌的誇張表情,半晌才忍着笑,伸手去把人拉起來。恰巧趙文佩這時候也在使力試圖站起來,可惜方向不太對,又失了重心。
趙文佩怕冷,裏面是風度翩翩的修身襯衫,外面的羽絨服可是夠厚。他穿得圓滾滾的行動不便,又使不上勁兒,一撲騰,倒把好心來拉他的楊啓深也給拽倒了,兩人各自糊了一身的雪地泥。
趙文佩對于自己的丢臉非常介意,差點兒就想甩臉子走人了。楊啓深抽了抽嘴角,看着自己一手的泥,不知該生氣還是該笑,還是客氣地提議趙文佩去他家整理下衣服洗個澡。
趙文佩迅速答應了,只是他腦子想的什麽,可只有他自己知道。
那時候楊啓深租的房子是一室一廳的格局,暖氣管道都鏽了,裝修看起來老舊得很,卻十分整潔。浴室就是廁所,當然也沒什麽高端的浴缸設備,好在趙文佩被大學生活鍛煉出來了,也不那麽挑,就着半溫不熱的熱水把自己裏裏外外都仔細洗了一遍。
趙文佩一門心思以為他約炮的舉動已經足夠明顯了,心情不可謂不激動。從浴室出來之前,趙文佩在雲蒸霧集的水汽中深呼吸了好幾口,做足了心理準備才裹上了浴巾。楊啓深見他基本沒穿,倒是有些吃驚,卻沒多看他那白斬雞身材一眼,只叮囑了一句小心着涼便進了浴室,搞得趙文佩還有點小失落。
楊啓深洗得很快,只是趙文佩在這小屋子裏打量一圈的功夫便出來了。他換上了一條粗布牛仔褲和一件白色長袖T恤,是類似家居服的打扮,好身材卻一點都沒被遮住,看得趙文佩心裏頭癢癢的。
他也是初次,片子看了不少,卻沒有約炮的實際經驗,也不知這種事應該是個什麽流程,試探着站起來,想去摸摸楊啓深那一身看着就令他眼饞的肌肉。
楊啓深卻是不知道他的心思的,見他走過來,先停了擦頭發的動作,想了想,便轉身去廚房倒了杯溫水遞出來。趙文佩沒料到這一茬,手上沒接住,杯子裏的水便盡數灑在了楊啓深褲子上。
楊啓深這時候手裏沒錢沒權,自然不比後來的獨斷專行。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