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盛怒紅顏
轉眼之間一個多月時間過去了，一中高三年級迎來了第一次月考。考試作弊是學生的常态，作弊被抓更是常态中的常态。
數學趙老師在講臺上專注的批改着作業，同學們在下面認真的答着試卷。突然，她一個箭步跨到林宇泰跟前，冷聲道：“夠專心的呀，都看你半天了，拿出來吧。”
林宇泰被吓了一跳，擡起頭來。這時，其他同學也停止了答卷，都朝這邊望來。只見他林宇泰的同桌王卓神色尴尬的從抽屜裏掏出一本練習冊來，委屈的道：“我剛扒住，還沒抄呢。”
趙老師見他作弊被抓還振振有詞，真是又好氣又好笑，接過練習冊，在手上“啪啪”拍了兩下，似無奈的道：“你真可以呀，我教學也有五六年了，還從沒見過你這樣的學生，別人作弊都是弄個小紙條啥的，你倒好，直接拿着練習冊抄。”
王卓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死樣，道：“這有啥稀奇的，那是你沒抓住，怨我點兒背呗。”
趙老師愠道：“你還有理了？你咋不說你笨，都高三了還作弊，有意義嗎？高考的時候你還能作弊嗎？”
王卓一臉的不屑，道：“這得看本事，高考的時候在說高考的事兒呗。”
“你……”趙老師被他的二皮臉氣的一時說不出話來。只聽後一排的陳新生調侃道：“趙老師，他眼太小了，小紙條哪能看的清啊，再說也費事兒不是？”
趙老師怒道：“閉嘴，做你自己的卷子。”頓了一下，走到後排，道：“讓我看看你是不是也不老實。”彎腰去搜陳新生的抽屜，直接掏出了數學課本，摔在桌子上，怒道：“你還好意思說他？你是不是也眼小看不清？”
陳新生嬉皮笑臉的道：“我不是眼小，我是近視，沒辦法呀。”
班上同學一陣哄堂大笑。
趙老師氣的臉色發白，胸膛起伏，瞪着眼道：“你們兩個都給我出去。”“刺啦”抓走了兩人的試卷。
林宇泰忙道：“哎哎，老師，那是我的卷子。”
趙老師怔了一下，原來她抓的急了，順手也把林宇泰的試卷抓了起來。她撿出林宇泰的卷子，還給了他。班裏發出“嘿嘿……嘿嘿……”的鬼笑聲。
趙老師望着王陳二人道：“你們兩個還坐着幹麽？給我出去。”
王卓、陳新生相視撇了撇嘴。王卓陰陽怪氣的道：“出去就出去，辣麽兇幹絲麽。”二人起身離座，走出教室門去。當他們走到窗戶邊時，只聽王卓又道：“都怨我媽，誰想複讀呀，靠。去哪兒玩？”
陳新生道：“高二在上體育課，走……”後面說什麽再聽不清了。
趙老師望着窗戶搖了搖頭，深嘆了一口長氣，也不知是失望還是氣惱，對班裏的同學道：“平時不用功，考試就想作弊，你們已經高三了，明年就高考了，能不能讓人省點心呀？”頓了半刻，又道：“繼續答題吧。”說罷走到講臺上，在椅子上坐了下來，想想好像心有不歇，又道：“還有誰不想做的，把卷子交了，也可以像他們兩個一樣，出去玩去。”
話音剛落下，孟一飛、吳天、南北行走上講臺，交了試卷，也走出了教室去。
趙老師對三人瞧也不瞧，将他們的試卷放在桌邊，繼續批改作業。她是一個三十出頭的年輕女性，碩士剛畢業便在一中任教，已有五個多年頭，本身長的就端莊，再加上性格溫和，在學生中毫無威信，調皮一點的學生都敢“欺負”她，也是無可奈何。
三天以後，月考成績出來了，林宇泰考的相當不錯，階段排名進到了前一百，他自我鼓勵：“加油，功夫不會白費的，我一定行。”得知楊雅慧考了階段前五十他更是興奮，可當他正熱情高漲的時候，另一樁煩心事卻襲上了他的心頭。
隔壁（16）班有一個叫陳岩峰的總時常給楊雅慧買一些零食和學習用品，顧名思義他是在追求楊雅慧。但楊雅慧對他卻并不理睬，林宇泰感到一些寬慰，然而這卻給楊雅慧造成了極大的困擾。
這不麽，體育課自由活動時間，林宇泰和楊雅慧剛回到班沒多久，那家夥又來了，道：“楊雅慧，這是岩峰讓我帶給你的。”一副皮笑肉不笑的奴才樣，将一個金光閃閃的盒子放在楊雅慧的桌上，轉身又走了出去。
楊雅慧轉過頭望着林宇泰。林宇泰對她微微笑了笑，沒有說話。她起身走到林宇泰跟前，十分無奈又有些氣惱的道：“你還笑，他又送我東西了，你說怎麽辦呀？”
林宇泰笑道：“送就送呗，他愛送就讓他送麽，咱們又不花錢。你還別說，上次他送的那盒酥餅還挺好吃。”
楊雅慧皺着眉頭瞪了他一眼，嗔道：“不要臉，你難道就不吃醋嗎？”
林宇泰故作生氣的道：“吃呀，當然吃了。”
楊雅慧道：“那他送我東西你咋好像沒事兒人一樣？”
林宇泰嘿嘿一笑，道：“我咋沒事兒人了？我是受益者，他送的東西确實挺好吃的。”
楊雅慧氣的銀牙緊咬，眼中幾欲冒火，對着林宇泰的臉“呸”了一聲，轉身回到位置上，拿起那金色的盒子便要往垃圾桶裏丢。
林宇泰一個箭步搶上，攔住她道：“你別扔啊，我看看是啥。”從楊雅慧手裏奪過盒子，略顯驚訝的道：“喲，巧克力呀，全是洋碼子，我看看啥玩意兒。”說着拆開了，只見金盒中套着一個白盒，再拆開，白盒中分五星之狀擺着五種不同顏色的巧克力，個個都如拇指肚般大小，林宇泰瞧着兩眼放光。
楊雅慧氣呼呼的道：“有啥好看的。”上手便來搶。
林宇泰嘴裏喊着“哎哎哎”，右手格開楊雅慧的手，左手托着盒子一回，忙躲開了，笑道：“這東西看樣子挺貴的，扔了怪可惜的，我嘗嘗。”拿起一塊白色的，麻溜放進嘴裏，眯着眼睛，一副受用之極的樣子嚼了幾下，細細品味，倏地眼神一亮，喜道：“好吃，好吃，真好吃，你也來一塊。”撿起一塊粉色的便往楊雅慧嘴裏填。
楊雅慧頭一甩，愠道：“我不吃，想吃你自己吃吧。”
林宇泰咂了一下嘴，道：“你看看你，幹麽生氣呀。”說着痞笑道：“要不然你再‘呸’我一下，你‘呸’那一下比這巧克力香多了。”
楊雅慧聽林宇泰言語挑逗，心裏甜蜜，想笑卻強忍着不笑，緊抿着嘴，再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嬌愠道：“我吐你一臉。”
恰逢此時，楊志剛從門外走了進來，正瞧見二人分享美食，笑道：“喲，吃啥好東西呢，也不分分。”
林宇泰忙招手呼他：“來來來，好東西，你還不一定吃過呢。”
不等他招呼楊志剛已丢下手中的乒乓球拍走了過來，捏了一塊，放進嘴裏，一副受用之極的樣子，贊道：“嗯，真甜呀，你買的？”
林宇泰邪邪一笑，道：“你猜？”
楊雅慧又不屑又氣惱，擺着頭“嘁”了一聲。
楊志剛微微呆了呆，随即明白，笑着悄聲向林宇泰道：“陳岩峰送的吧。”
林宇泰笑而不語。
楊志剛道：“這家夥夠執着的呀，不過也好，哥們兒有口福了。”說着又拿了一塊巧克力放進了嘴裏。
林宇泰和楊雅慧相好這件事高三（17）班已是人盡皆知，雖然并未公開說明，但大家都心知肚明。
其實對楊雅慧愛慕之人又何止陳岩峰一個？同班的臧碩、林必成亦是對她傾心有加，只不過二人深有自知之明，知道有林宇泰在他們毫無希望，也算是知難而退。
再者，已經到了高三，二人都有考大學的心思，頗能自律，只在心裏暗暗傾戀而已。可陳岩峰卻是百無禁忌的窮追猛打，大有不得到手誓不甘休的念頭。
林宇泰舉着盒子對在班裏的八九個同學招呼道：“都過來，都過來，大家都來嘗嘗，挺好吃的，好東西應該一塊兒分享。”
楊志剛道：“我在吃一塊。”扳着林宇泰的手又拿了一塊。
那八九個同學都明白這種事兒不摻和的為妙，雖有口腹之饞，卻都不上前。突然，只聽一個聲音罵道：“草你媽的，誰叫你吃的？”
班級裏本在說笑聊天，聽到罵聲瞬間安靜了下來。楊志剛才填進嘴裏的巧克力還沒來得及咀嚼便囫囵吞棗的咽下了肚，噎的他“嗝”的一聲，脖子一伸。所有人都朝門口望去，見來罵之人不是陳岩峰還能是誰？同他一起來的除了王新盼還有三個人。
林宇泰在楊雅慧面前雖說嘻笑調弄，好似對陳岩峰追求她一事渾不在意，但心底卻早對陳岩峰深惡痛絕，要不是已進入高三，瀕臨高考，他何能容忍陳岩峰至今？
這時陳岩峰尋釁上門，惹得他火氣上沖，如何能在忍受？舔了舔手指上的甜膩，怒視着陳岩峰道：“你他媽的罵誰？再罵一句試試？”
陳岩峰走到林宇泰面前，林宇泰身高較陳岩峰為高，陳岩峰擡着頭，亦是怒目而視，一字一頓的道：“就是罵你，怎麽着？”
周圍的人目光齊聚，緊張兮兮的望着二人。
原來陳岩峰托同班同學王新盼給楊雅慧送巧克力，囑咐王新盼看着楊雅慧收下巧克力是什麽反應。王新盼便在暗處窺睨，高三（17）班的一切舉動都沒逃過他的眼睛，他将情況回禀給了陳岩峰，惱的陳岩峰氣炸胸膛，迅速帶人來興師問罪。
林宇泰盯着陳岩峰的臉停頓了幾秒鐘，沉聲道：“看來你是來找我打架的了？”
陳岩峰輕蔑一笑，道：“打架又咋樣？老子還就是不服你，你能咋着吧。”側臉瞧向楊雅慧，痞痞一笑，伸手在楊雅慧臉上摸了一把，吓得楊雅慧急往後躲。
他有意暴激林宇泰，倒想看看林宇泰敢把他怎樣？
林宇泰豈容眼中進沙？楊雅慧是他的心肝寶貝，見陳岩峰無恥至此，正戳中他的軟肋，當真氣炸肺腑，什麽忍讓雲雲全被他抛諸腦後，咬牙大怒：“我去你媽的。”擡腿一腳，直将陳岩峰踹出兩米開外，“咣咚”一聲，撞在了講桌上。講桌被撞的挪了半米，搖搖晃晃。
陳岩峰龇牙咧嘴的一臉痛苦表情，蜷縮着身子一時間爬不起來，但見他連哼唧之聲都發不出，顯然被踹到肺部，岔了氣，跟接不上。
林宇泰這一腳疾如迅風，同學們都沒反應過來，實沒想到林宇泰竟還有一身功夫，端是令他們驚訝翹舌，大跌眼鏡。待他們望着躺在地上骨碌掙紮的陳岩峰時，發出一陣騷動。
陳岩峰帶來的四個同學，包括王新盼在內，見林宇泰說便動手，都是躍躍欲試，可誰都沒敢先動手，顯是被林宇泰幹淨利落的身手震懾到了。
林宇泰怒火被拱起，正欲發洩，咄咄逼人的指着他們四人道：“咋蔫兒了？不是想動手嗎？一起來吧。”說着拉開架勢。
王新盼等四人仍是不敢有一個先出手。
楊雅慧怕事情鬧大，不好收拾，她可是經歷過極大變故的，忙拉着林宇泰的胳膊，淺皺柳眉，目光楚楚的搖了搖頭。
這時，陳岩峰的氣息稍定，跟接的上了，慢慢從地上爬了起來，捂着肚子艱難的咳嗽了兩聲，聲絲顫抖的道：“你……你他媽的……給……給我等着。”佝偻着身子走出了門去。
過了一會兒，只見他領了五個人過來，其中一個林宇泰也知道，算是一中混混中的一霸，名叫杜鴻斌。他掃視了高三（17）班的一幹學生一眼，問陳岩峰道：“是誰？”
班裏同學都極不安的望着林宇泰。杜鴻斌在一中惡名素著，幾乎無人不知，仗着自己舅舅是教育局副局長連老師也不敢管他，都不禁替林宇泰捏了一把冷汗。
只見陳岩峰指着林宇泰道：“就是這孫子。”
杜鴻斌怒視着林宇泰，臉色倏變，道：“你跩的不行啊，連我兄弟都敢打。”拳頭一握，正要發難，同他一起來的一名同學急忙攔住他道：“斌哥，斌哥，先別急。”附在杜鴻斌耳邊低聲嘀咕了幾句，點了點頭。
杜鴻斌望着林宇泰，狠戾的眼神逐漸緩和了下來，笑道：“你就是林宇泰呀，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都是我兄弟不懂事，我替他向你道個歉，你多多包涵。”面色和笑，陰晴說轉就轉，但語氣中卻夾着一絲高傲之氣。突地，“啪”的一聲，反手一耳光抽在了陳岩峰臉上。
這一着變故令所有人都始料未及，具是身心一顫。陳岩峰正自詫異納悶，猝然不防挨了一耳光，更是莫名其妙，一時間愣住了，似是丢了魂兒一般。
但他在一中混跡全靠杜鴻斌罩着，既挨了他的打，如何敢吭聲？只是大惑不解，怎麽好端端的突然會挨打，負了一肚子的怨氣。
林宇泰心知那同學一定是對杜鴻斌說了他砍教官的事，讓杜鴻斌有所忌憚。他現在一門心思只想好好學習，能避免瑣事煩擾最好。又見杜鴻斌頗有大哥風範，給足了他臺階，于是就坡下驢的道：“兄弟也有不是之處，我太急了，那一腳是我出手重了，感謝斌哥不計較。”說的落落大方，凜然有一種不可欺的威風。
杜鴻斌哈哈一笑，道：“客氣了，不嫌棄的話大家交個朋友。”伸出了右手。
林宇泰也伸出右手和他相握。忽聽剛才同他小聲說話的那人道：“林宇泰，你也來一中了？啥時候回來的？”
林宇泰剛才就看他眼熟，只知道他是二中的，卻不認識他，問道：“你是哪位兄弟？看着有些眼熟。”
這人笑道：“你忘了，杜濤呀，我和杜濤一個班的，還是一個宿舍。”
林宇泰仔細回想，恍然明白，他們那時闖進杜濤宿舍揍杜濤替歐陽開展報仇，正有他在場，非常熱情的笑道：“哎呀，原來是你呀兄弟，真是有緣分。”握着他手用力握了握。
這人笑道：“咋不是。”
林宇泰笑道：“咋地？你也是來複讀的？”
這人尬笑道：“今年沒考好，想來複讀試試。”
林宇泰笑道：“行啊，今年可得好好幹，要不然時間就白費了。”
這人笑道：“一樣，一樣，你也要加把勁兒。”
杜鴻斌插言道：“既然都是自家兄弟，以後大家都相互有個照應。”轉而對林宇泰道：“兄弟，今天的事兒你多包涵，以後有事兒盡管招呼一聲。”拍了拍林宇泰的肩膀。
林宇泰笑道：“一定，以後就賴斌哥多多關照了。”
杜鴻斌笑道：“說哪兒的話，互相關照。那行，先這樣，我們先走了。”拍了陳岩峰後的背一下，道：“走呀，還愣你媽個X。”
一夥人相繼走出了門去。
從門外聽到杜鴻斌說話：“以後少他媽惹事，也不打聽一下對方是誰就跟人家幹，你想死我不攔着，別他媽搭上我。”
陳岩峰似是很委屈的道：“他到底啥來頭？你咋嫩怕他？”
杜鴻斌愠道：“你還好意思舔着逼臉問，傻逼，二中砍教官的事兒你不知道？”
……
待他們走遠，同學們具松了一口氣，心想：幸虧沒打起來，這豺狼鬥猛虎，要是打起來還得了？眼色各異的望着林宇泰。
楊雅慧問道：“你不會真打算跟他們一起玩吧？”
林宇泰嗤笑一聲，道：“咋可能呢，我只不過跟他們客氣一下，你小女兒家不懂得，跟他們這種人打交道，面上工作還是得做的。”心想：“他們又何嘗不是這樣想的。”
楊雅慧如釋重負的“籲”了一口長氣，莞爾一笑，凸顯出嵌在頰邊的兩個梨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