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夢中人 怎麽……怎麽會夢到沈識?!……
寇窈深知這定然花了沈識不少功夫。他指尖練刀留下的繭子那麽厚,卻還是磨出了細碎的紅痕,這樣用心的生辰禮讓她很是歡心。
腕上的一串銀镯被寇窈褪下,她探出細嫩的手腕:“那你幫我戴上。”
沈識有些不自然地偏過了頭:“這個……這個是戴在腳上的。”
苗疆的許多姑娘腳腕上也會戴銀環,寇窈見怪不怪。她踩下鞋襪,雪白的雙足一晃一晃:“戴在哪一邊?”
沈識半跪在太師椅旁邊,捉住了她的左腳。
他掌心的溫度格外高,寇窈的足卻是微涼的,像一塊細膩柔和的玉。寇窈感受到他灼人的熱度,腳趾輕輕蜷縮了一下,肌膚也被捂出了一層淡淡的粉。
鈴铛緩緩套進去,像是一道暧昧的、不為人知的枷鎖。沈識将紅繩細細收緊,看到她腳腕上泛起一圈紅色,又放松了些。
貼在肌膚上的銀珠和銀鈴有些涼。寇窈擡腳搖了搖,聽到清脆的響聲之後滿意地點點頭:“很漂亮。”
紅繩襯得她的腳腕更加白皙,那種可以随意攀折的古怪感覺又湧上了沈識的心頭。他垂首為寇窈穿好鞋襪,輕聲道:“還有一樣禮物,不知道你會不會喜歡。”
寇窈的鞋尖蹭了蹭沈識的靴子:“是什麽呀?”
這個動作實在太像是撩撥和調|情了,可她卻做得不帶絲毫欲|色。沈識起身,從懷中逃出一本厚厚的話本,面上竟閃過一絲詭異的難堪。
“……是這個。”
寇窈面色莫名地接過來翻了翻,發現是本青梅竹馬兩小無猜、情深意切偷嘗禁果的情愛話本,遣詞造句有一種潇灑風流的美感,引人入勝又不落俗套,格外合她的胃口。
只是不似別的話本那般有活色生香的繪圖,墨跡也格外新鮮。
一個大膽的猜測浮現在寇窈心頭,她驚訝道:“沈識,這不會是你自己寫的吧?!”
沈識努力維持着平靜的面色,但耳根升起的紅色到底是出賣了他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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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本只想投其所好的試一試,可寫的時候又情不自禁地把自己和寇窈代了進去,本以為會磕磕巴巴,沒想到卻文思泉湧,甚至寫得意猶未盡。落筆後自己翻閱着看了看,才發現其上盡是些荒唐下流的把戲。
實在是不成體統。
本想也像其他那些一樣燒了,可自己寫出來的總有那麽點微妙的不舍,再加上寇窈的确喜歡這些,他竟鬼使神差地拿過來了。
簡直是着魔了一樣。
沈識越想越後悔,恨不得抽那個突發奇想寫話本的自己兩巴掌,誰料寇窈卻喜歡得緊:“你既然自己都寫給我看,那日後是不是就不阻攔我看話本啦?”
當然不是!沈識想出口反對,卻又怕再像前段時日那樣惹她生氣,只好不情不願地說了句是。
寇窈喜出望外,興高采烈地道了句:“你真好!”
說罷她也不再試長公主送的那些首飾,徑直把魂不守舍的沈識趕回了房間,自顧自地看起話本來。
沈識的字跡格外遒勁漂亮,自有一番傲然風骨。可這樣的字卻不是用在詩文策論上,而是來細細描繪男女之事,簡直像是再清風朗月不過的人露出了浪|蕩放肆的內裏,直勾得人心癢。
沒過多久寇窈便看得臉紅,她将話本合上,羞赧地在榻上捂住了臉。
為什麽……為什麽她覺得話本裏的二人那麽像她和沈識?
明明裏面的姑娘是個嬌滴滴的大家閨秀,郎君是個鮮衣怒馬的少年将軍,和她這個苗疆巫女以及沈識那個莽夫刺客沒有任何關系,可兩人相處總給她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話本裏姑娘的閨房陳設也有些像她在寇家的屋子,這個她倒可以理解,畢竟沈識沒見過別的姑娘的屋子嘛。
莫非沈識也是揣摩着和自己相處的情景寫話本中的二人相處的麽?他沒和別的姑娘接觸過,也沒看過別的話本,這般想想也可以說得通……只是這樣讓她有種身臨其境之感,心中很是別扭。
可是、可是這種感覺卻比其他話本更抓心撓肝。
寇窈咬唇思考了一會兒,慷慨赴死般再次打開了話本。
晚膳時她見到沈識,眼神難免心虛躲閃。沈識琢磨出她躲閃的緣由,心中有些難堪,可那難堪又轉瞬間被惡劣逗弄的念頭壓了下去。
他狀似不經意道:“晚上不要通宵看話本,容易傷眼睛。”
聽到“話本”二字的寇窈活像被踩了尾巴的兔子:“我……我才不會看!”
竟是落荒而逃了。
是夜。
西南的夏日很是悶熱,惹得人昏昏欲睡。沈識的中衣穿得松松垮垮,一截勁瘦的腰裸露在外,常年習武形成的肌肉線條清晰利落。
他面上遮了一本詩集,想要以此攔住惱人的日光,睡意漸漸湧起,忽覺得身上一重。
是寇窈。
她只穿了一件煙青色的肚兜,細細的帶子纏繞在腰肢和纖細的脖頸上,像一片碧潭上飄飄悠悠的蓮葉。可她的肌膚又是滾燙的,甚至臉頰上都沁出了粉意,眼睛裏也水蒙蒙的。
本來遮擋陽光的詩集這下變得礙事起來。沈識将它推到一邊,從這個以往未有過的角度去欣賞從未見過的景致。
小腹處有一點濡濕的觸感,沈識的喉結動了動,沙啞着出聲調笑:“小蜜罐子。”
身上的姑娘聽到這個稱呼,羞得腳尖都繃直了。腳腕上的鈴铛響動了幾聲,她氣道:“不準這麽叫我!”
沈識坐起了身,胸膛幾乎貼上了她的身體。他的手指扶上她的背,像是在描繪一幅畫卷,又像是在撥動一絲琴弦:“淌蜜的不是蜜罐子又是什麽?”
琴弦被他撥斷了,他把礙事的東西扔到一旁:“做什麽了,怎麽今日那麽饞?”
小姑娘哼哼唧唧的:“我看話本寫得有滋有味,就想了嘛……”
話本,又是話本。有觀摩那東西的閑功夫,還不如實打實地和他在一起試試。
沈識止住了動作,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不是我惹起來的胃口,我可不負責解饞。”他擦了擦小姑娘的口水,惡劣道,“想吃就自己來。”
寇窈勉強吃了下去,只覺得肚子脹得難受。
可她又實在不解饞,便央着半摟着她的人帶着她動一動,消消食好繼續下去,不料他的桃花眼裏卻明目張膽地寫着壞:“自己不會動麽?”
我要是真有那個力氣求你做什麽?!寇窈急得都快哭出來了,把臉埋在他的頸窩裏蹭了蹭,語氣軟得不可思議:“沈識、沈識……求求你了……”
若不是感受得到他的蠢蠢欲動,寇窈萬萬想不出他的語氣還能如此漫不經心,甚至還帶着點不樂意:“天氣太熱了,我也不想動。”
寇窈又去貼他薄薄的唇。她在這一方面實在笨拙,只是撒嬌般的蹭了蹭,便咬着唇不知下一步如何動作,可卻大大取悅了他。他語氣裏帶着點好聽的鼻音,說出口的話卻實在不成樣子:“看在蜜罐子都快打翻的份上,就滿足你這一次。”
鈴铛不住地晃着,直把寇窈從夢中晃醒。她呆呆地盯了一會兒頭頂的芙蓉帳,把自己蒙在了被子裏。
怎麽……怎麽會夢到沈識?!
寇窈羞得簡直快要哭出來了,她賭氣般地把枕頭旁的話本扔了出去,肯定和睡前看了他寫的話本有關系!
她在被子裏悶得愈發熱了,幹脆坐起身雙腳踩在了地上。冰涼的觸感從腳底傳到心裏,她感覺自己冷靜了下來。
這沒什麽,寇窈勸說自己,你已經是個大人了,食色性也,人之常情罷了……
至于為什麽夢見沈識,就應該和沈識拿她寫話本一樣,是身邊沒有別的人可以試驗。
寇窈覺得自己想開了,又赤着腳把扔出去的話本撿了回來。只是她實在不允許自己這般模樣不收拾收拾就睡過去,大半夜的又不能把辛夷叫醒,只好郁悶地打開了房門,想要吹吹夜裏的涼風冷靜一下。
誰料朦胧月色之下,沈識竟只穿着中衣在練刀。斬閻羅這般淩厲的刀法,不知他如何做到的絲毫響動也無。寇窈不小心瞧見他收刀時帶起中衣露出的一截腰,臉頓時紅了:“你……你大半夜的練什麽刀呀……”
練就練吧,還只穿着中衣不穿外袍,簡直和夢裏那副壞模樣一般無二。
沈識已經習慣半夜爬起來練刀發洩火氣了——畢竟最近有人實在入他夢入得太頻繁。只是他卻頭一次知曉寇窈半夜會出來逛院子:“你怎麽這時候醒了,不會是通宵看話本了吧?”
一提起話本,他好不容易壓下去的火氣又浮躁起來。都怪今夜那個夢太過逼真惱人!
寇窈嗫嚅道:“我……我做了個噩夢。”
說噩夢其實太不妥帖,可對她而言那實在不算個好夢。沈識聞言露出些擔憂神色:“居然吓醒了?現在還害不害怕?”
寇窈磕磕巴巴道:“不太害怕,就是有些吃驚……呃,還是比較害怕的,吓出了一身汗。”
她眼神躲閃言辭又毫無底氣,實在是惹得沈識心中生疑。小丫頭這模樣一看就是在撒謊,可見不是真的做了噩夢。
那她夢見了什麽?
——總不會和他一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