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不避嫌 沈識對自己又沒有什麽別樣心思……
風情。
沈識不知道自己怎麽會冒出這麽詭異的想法。
那可是寇窈。
難道是因為他這月餘都在南陽山,太久都沒有自……了麽?
他覺得自己簡直禽獸不如,可偏偏這時候寇窈還出聲問:“你轉過頭去做什麽?”
沈識的下巴都繃緊了:“不做什麽。”
寇窈心中不悅,心中起了捉弄他的念頭。她雙臂撐在竹筏上,使勁兒向下按,想要讓沈識落入水中。可無論她怎麽試竹筏都一動不動。
寇窈:“……”
她悶悶不樂,只好借勢撐起身子坐上了竹筏。誰料到這下竹筏卻微微偏斜了一點兒,她放在邊上的繡鞋都不慎掉下了水。
雖說沈識沒有看她,但到底感覺到了她的動作,一時心中什麽绮念都散了。
想那麽多做什麽。沈識心下微嘆,看這模樣,還是那個愛使壞的小丫頭。
方才真是被美色糊了眼了。
寇窈看自己落下水的繡鞋很不順眼,幹脆将它們踢遠了些。沈識無奈道:“這樣你一會兒穿什麽回去?”
“你抱我回去不就好了。”寇窈滿不在乎道。
沈識聞言心中一怔。
他依舊沒有看寇窈,只是憑感覺微微摸索着觸碰到她滴着水的發絲和貼在竹筏上的裙擺,然後用內力幫她蒸幹,這才敢擡眼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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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目光在觸及到她雪白的臂膀時又收了回去。
“阿窈,你得避嫌。”他聲音難得嚴肅,為她披上了紗衣。“以後在別的人面前不能這麽随性……在我面前也不行。”
寇窈斜睨着他:“你今日好奇怪。”
簡直稱得上莫名其妙。
沈識一向含笑的桃花眼此刻烏沉沉的,他知道自己越勸寇窈可能就越逆反,只是說道:“男人多的是見色起意的玩意兒,你這樣不安全。”
“我當然知道。”寇窈聽煩了,“在外人面前我也不放肆呀。”
至于沈識?
以前他和自己針鋒相對,現在他簡直像當爹一樣照看自己,又有什麽好避嫌的。
他又不會對自己有什麽別樣心思。
寇窈攏好衣衫示意沈識抱自己回去。沈識攔腰抱起她,心道看來在她心裏自己是個可以随意放肆的“內人”。
那他得努力對得起她的信任。
小丫頭在他懷裏依舊不老實,白嫩的雙足一晃一晃的。沈識跳下屋頂,見院內石桌旁坐着個人,頓時擡起袖子擋住了她赤着的腳。
寇窈疑惑地望過去,正對上裴安複雜難測的目光。
他們兩人衣衫不整姿态暧昧,在外人眼裏其實很不成樣子,只有自己察覺不到什麽。沈識把寇窈抱回房間,回去時果然在走廊碰到了專門等在那裏的裴安。
裴安的語調有種難測的平靜:“我聽聞你刀法大成前不能沾染女色。”
沈識下意識道:“她年紀那麽小,算什麽女色。”話出口卻有股難言的心虛之感,于是又道,“我只把她當妹妹看。”
裴安并沒有注意到沈識的異樣,只是咀嚼了下“妹妹”兩個字,表情很是古怪。
“無親無故的,算什麽妹妹。”
禾迦坐在馬車車轅上感受着街道上衆人的注視,有些想放蟲子咬人。
他穿着麻布短衣,腳上蹬了一雙獸皮靴,頭發編成細細的鞭子垂在耳側,還綁了一條不知什麽材質的抹額。
不同于寇窈,他只戴了一雙銀質的護腕,上面雕的也并非奇珍花鳥,而是各種毒蠍毒蟲。
“看那個苗人!怎麽胳膊都露在外面?”
“那小夥子倒是很俊俏,就是黑了點。”
“……哎呀哎呀快走,他胳膊上趴着一只蠍子!”
碎嘴的中原人。
禾迦不能完全聽懂周圍人的話,卻知道他們是在說他,心中很是不滿,但沈先生就在後面馬車裏坐着,他不敢動手。
車內傳來一道沉穩的男聲:“禾迦,嫌煩就進來。”
禾迦說道:“先生,不必了,車裏太悶。”
沈瀾怕這沒輕沒重的小子放蠱傷人,說道:“我把車窗打開了,你進來罷。”
外面的禾迦沉默了一會兒,耿直道:“先生,我不願意和您坐一起。您一笑我就害怕。”
沈瀾:“……”
唉。
這小子還是不說話時比較讨喜。
城門近在眼前,他有心打磨這小子的壞脾氣,讓他去給官差交押運的路引文書。誰料官差還沒問完他話,他便噔噔地跑到了城門口,揮手用苗語大喊道:“巫女,我在這裏!”
然後他見到巫女不僅沒有趕快過來迎接他,還後退了幾步,摸了摸臉上的面紗扭頭問了身側的玄衣男人一句話。
那男人身姿挺拔修長,比巫女高了一頭,戴了塊銀質的面具遮住了半張臉,露出線條分明的下颌和微薄的唇。他聽到問話後勾唇笑了笑,又掖了掖巫女的面紗,漫不經心的回了句什麽。
禾迦努力辨認着他的口型。
放心,沒人能認出你。
這是什麽意思?他不是一眼就認出巫女了嗎?禾迦很是莫名。
不過這男人是誰,怎麽和巫女這麽親密?
禾迦滿懷敵意地打量着他,在注意到他腰間佩着的斬閻羅時倏然瞪大了眼睛。
等等。
這居然是沈識?
他什麽時候又長高了?
還有,他什麽時候和巫女關系這麽好了?
禾迦感覺自己在巫女身邊的地位受到了撼動,輕易逃過了侍衛的阻攔奔向二人,徒留沈瀾在後面收拾爛攤子。
寇窈見禾迦氣勢洶洶地跑了過來,情真意切地迎了上去握住了禾迦的手:“禾迦,你來了真是太好了!”
終于可以有人幫她解毒了!
她終于能再繼續吃喝玩樂了!
禾迦小麥色的面龐從耳朵尖紅到了脖子根:“見到你我也很高興,巫女。”
他挑釁地看了沈識一眼,你陪在巫女身邊又怎樣,她還不是上來就摸我的手!
沈識有些莫名——這傻小子看他做什麽?
不過他并沒有理會,而是看向了緩步走過來的沈瀾。
也不明白他那麽倜傥一張臉為何非要蓄須,平白顯得整個人蒼老許多。兩個多月不見,他似乎瘦了些,身姿卻依舊挺拔硬朗。
他輕聲開口道:“阿爹。”
沈瀾微笑着注視着自己養了十八年的孩子,感慨道:“已經是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了。”
裴安的管教約束到底有些用處,他看起來沉穩了不少,不再像以往那樣鋒芒畢露,而是懂得了藏鋒于內。
他自幼天資聰穎,前十八載可以說是順風順水從未遇到過任何磨難,經此一遭也算是成長了許多。
一時間沈瀾竟不知再說些什麽,猶豫之時卻聽寇窈問道:“沈叔叔,為何金陵的藥鋪裏買不到我們家的藥材,只有通過秦家那些世家大族才能買到?”
沈瀾心中很是訝異,寇窈什麽時候也開始過問這些事情了?
他心中升起一股難言的感動之情,像是終究望子成龍望女成鳳的欣慰老父:“來,不急。我們在馬車上慢慢說。”
他把藥材的事轉手給另一位經驗十足的寇家家仆,吩咐車夫去往南陽山,自己則慢慢和寇窈分析起其中利害來。
寇家做藥材生意已有百十年,正是靠此發家成為西南巨賈。因着蜀地、苗疆等地方的藥材長勢好又多珍奇,也慢慢做起皇室的生意來,勉強稱得上“皇商。”
皇宮那地方陰私衆多,對藥草毒草都需求奇大,世家大族也是如此。寇家每年都押送大批藥材進京,三成最好的送進宮,三成被大族買走,餘下四成賣給普通的藥鋪,有時還會捐一些給善堂。
秦家這些年仗着太後撐腰哪裏的肥肉都想咬上一口,各地的富商都被他們惡心過。但他們還是不太敢為難寇家,畢竟同寇家來往的一部分是苗人,他們斷人財路,苗人可能就斷他們性命。
所以他們想了個陰險法子,改為威脅京城的藥鋪和藥販子,逼得他們買了寇家的藥還要低價賣出,甚至可能得不到一分錢直接被搶,久而久之幹脆不買,去進別地的藥材。
雖然品質差些,但好歹生意還能維持下去。
可寇家又不能因為秦家壟斷京城的藥材就不賣給京城,畢竟皇室擺在上面,蜀地和苗疆的藥農也要靠這一大筆錢吃飯。但誰家生病不需要好藥材才能根治?如此一來京城的百姓一生重病只能投身秦家的鋪子,花光積蓄才能買上幾副好藥。
“這便是聖上不明、奸臣當道帶給我們的現實。”沈瀾平靜道,“這讓我們不願做某些事,卻不得不去做。”
他這句話是在說寇家的生意,也是在提點沈識。兩個小輩顯然都聽懂了其中含義,雙雙沉默了下去,只有禾迦還在不明所以地看看這個看看那個。
沈瀾有心緩和氣氛,于是推開了車窗讓外面的喧鬧聲透進來些。不料馬車恰巧途經滿庭芳,門口的恩客們還在把月餘前沈識寇窈鬧出來的事當做談資閑聊。
“真是不成體統。”沈瀾感慨道,“你們可不要學他們口中那些人,又是逛花樓不給銀子又是女扮男裝又是搶人的,實在是太混亂了。”
車內頓時更沉默了。
沈瀾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了不對:“……這事兒不會是你們兩個鬧出來的吧?”
他先前真是白欣慰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