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番外:if線
安凡想了許久都沒想通淩染喜歡的人怎麽就變成了她。
可以推算的是,淩染喜歡的只是那個畫畫的人,她開始以為那個人是安清漪,現在覺得那個人是她,所以理所當然地移情別戀,改為喜歡她。
即便安凡真是那位畫畫的人,她仍覺得整件事魔幻,難以用常理來理解。
講臺上的教師還在喋喋強調着什麽,安凡右手撐着下巴低頭看密密麻麻的課本,沒一個字看進了腦子。
她想她昨天還在為淩染喜歡安清漪這事而失落,如今淩染戲劇性地變成喜歡她,她心底又談不上有多高興。
安凡覺得她只是失落于所有人都喜歡安清漪這件事。
從小到大,無論關系遠近,身邊的人無一例外喜歡的都是安清漪,安凡以為她早已習慣這件事,可在得知她初次見面就心動的美女喜歡的還是安清漪後,她難免些許失落。
如今形勢逆轉,失落沒了,但也沒多高興,有的只是平靜。
安凡覺得如果美女一開始就認出她并喜歡她,她會比現在更高興。
兜兜轉轉成現在這樣,好像她搶了安清漪什麽似的,即使她根本沒搶,這種事也不是她想搶就能搶過來,但她總有種這樣的感覺。
所以安凡在校長室拒絕了淩染,以她還小為借口,像淩染在車上說的那樣,小孩子不管那麽多。
淩染聞言揚唇笑了一下,眼角的淚痣矚目,她說:“那我先排着隊。等你不小了,第一個考慮我,行嗎?”
她以退為進,舉止得體,安凡卻不由得在想,淩染在錯認的這幾天是怎麽追求的安清漪,而安清漪面對淩染的追求又是怎樣回應,這實在很值得想,她想得微微出神。
淩染再笑,略不滿的腔調喚回她的思緒,她強調說:“頭一次有人在我面前走神。”
安凡想也不想就回:“那你可以去當老師,會有很多人在你面前走神。”
淩染笑起:“我當你在誇我漂亮。”
安凡默。即使她真沒這意思,但淩染這模樣去當老師,确實考驗學生的專注力,她無可辯駁。
算是不歡而散。
安凡至今還記得淩染眼中寫滿的志在必得。在那種眼神下,她的推拒仿佛全成了欲擒故縱的情趣小把戲,她們終将在一起,安凡莫名地怵,她以上課鈴打響為借口,溜了。
回到教室,安凡偶爾出神,總是想起這件事。
同桌手肘杵了杵她,食指和中指相抵,推過來一張紙條,上頭寫着:你後天回家嗎?
安凡意識還混沌,想着國慶剛結束,無休無假,她回家做什麽,下意識搖了搖頭。
同桌一喜,伸手在紙上接着寫:那我們晚上一起吃飯,慶祝你……
安凡這才想起後天是她的生日,當即摁住了同桌還在寫字的手,沉默半天,無奈說一句:“後天晚上得回家,中午一起吃吧。”
請人吃飯慶祝生日,自然不能吃得太随便,安凡挑了校外一家口碑一流的飯店,請了同桌、室友和班上幾位玩得好的朋友,熱熱鬧鬧湊了一桌。
下午還有課,酒一類的全都沒上,但桌上幾位女生人來瘋,喝椰汁也能醉,不一會兒就發起了椰汁瘋,吵着嚷着要讓安凡跳舞,不然不給她唱生日快樂歌。
安凡被鬧得沒轍,紅着一張臉起身,剛擡起手,攤在桌面的手機在此時突然亮起屏,提醒着有電話。
同學見狀紛紛叫嚷着跳完再接,安凡俨然将其當成救命稻草,自然不從,她抱着手機讪笑着哄:接完再給你們跳。
嫌包廂太鬧,安凡一路溜出門去,誰知門剛掩上,安凡就看見停在走廊裏的淩染,身姿挺拔,細瘦高挑,她手裏也握着個手機。
安凡直接愣住。
淩染不慌不忙挂斷電話,随即擡眸對上她的視線,揚唇笑了下:“是不是要說謝謝?”
手裏的手機不再響了,安凡緩慢明白這是怎麽回事,她沒如淩染所願說謝謝,反倒問一聲:“你怎麽在這兒?”
淩染答得自然:“來慶祝你生日。”
安凡再問,揪着重點:“那你怎麽知道我在這兒?”
這問題答起來稍顯費勁,淩染簡要說明:“有人告訴我你在這兒。”
很含糊的答案,安凡卻很莫名地想起校長室內朱校對淩染的态度,她覺得她好像惹到了什麽了不得的人物。
安凡沒接觸過這類身份的人,但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身邊助理秘書一大堆的人,自然不用事事親力親為。
他們甚至都不需要多說什麽,僅僅只是将目光多停留在某物上幾秒,就自然有人湊着慇勤将這物捧到他們面前。
眼前的淩染就是這類人,而安凡是不知被誰慇勤捧上前的物件。安凡在此時說不出話。
淩染朝包廂內看了眼,泰然道:“不請我進去坐坐嗎?”
安凡這才注意到包廂那扇窗能從外面看到裏面,她跟着看到了還在撒椰汁瘋的同伴,天真又爛漫,她深覺不該讓淩染摻和進這氛圍,直言道:“不太合适。”
“哪裏不合适?”淩染說:“我們都是來為你慶祝生日。”
安凡不清楚淩染是真不明白還是裝不明白,她索性說得更直白:“我們并不熟,是嗎?”
淩染很明顯的一怔。
安凡從那錯愕的神情中看出淩染是第一次聽到這種話,大概從沒有人對她說過不熟,興許所有人都只想與她套近乎……
安凡一時又想到她的身份,些許茫然,還有些不知所措。
她不怕淩染,但她怕闖禍。從小到大她都怕闖禍,因為沒有人會給她兜底。
淩染似乎緩了過來,她笑着挽尊:“追求者也不需要太熟。”
新身份給了安凡新的出口,她沒多少應付淩染這類人的經驗,但應付追求者她還算拿手。
安凡禮貌又疏離地說:“謝謝你來慶祝我的生日。”
淩染盯着她看,沉默了有好幾秒,随即失笑:“就這樣?”
不然還要怎樣。安凡隐隐崩潰。
淩染直白問:“你怎麽突然對我沒興趣了?我覺得你第一次見我還挺喜歡我的……”
話引到這兒,她銳利問:“因為我曾經喜歡過你姐姐?可你明知道那是個誤會,我看上的是你。”
淩染把這事提得如此坦蕩,安凡不禁懷疑是她小題大做了,可這事細想還是很荒謬,她說:“你先喜歡我姐姐,沒幾天又改為喜歡我,不說別的,你自己不覺得別扭嗎?”感情又不是其他,也能變來變去嗎?
淩染說:“喜歡你姐姐是個錯誤。”
“誰知道是錯誤。”安凡先這樣說,又察覺這話漏洞很大,再找補幾句:“你喜歡她,追她,就算是錯誤,這些事不是都真實發生過嗎?”
“你很在意?”淩染問完,好像又不需要安凡的答案,她迳自開口:“我會給你一個交代。”
安凡想追問淩染要給的交代是什麽,可淩染顯然不打算開口了,她只說:“生日快樂。”
“不是空手來的,禮物放你課桌了。”淩染說着不自覺笑出來:“第一次往人課桌裏塞東西,上學時候都沒這麽幹過,一把年紀了做這種事有點丢臉,但一想是送給你的,感覺也還挺好,希望你能喜歡。”
“生日快樂。”她又說一次,随後揮揮手轉身走了。
她來去恣意,安凡有種揮拳打在空氣中的感覺。明明是追求者被她打發走了,如今仿佛她才是被打發的那一個,安凡恨恨咬牙。
原地憤恨一會兒,安凡又覺得在意這樣的事更不應該,她抛下不該有的念頭,順帶把那吊胃口的交代抛在腦後,重新進包廂和同伴瞎胡鬧。
傍晚時分,安凡被接回了時代水岸的家。
高中開始,每年的生日都是這樣過。父母倆總有一個會到校把她接回家,一家四口圍坐桌前,唱生日快樂歌,吹蠟燭,慶祝一年一次的生日。
有的同學很羨慕,或許羨慕她不用上晚自習,或許羨慕父母對她的愛。
安凡曾經不懂這怎麽就牽扯到愛,問了才知道,她們覺得這是父母重視的表現。
畢竟在課業緊張的高中、一分鐘恨不得掰成兩分鐘來用的時刻,還願意接孩子不上晚自習去過生日的父母多麽難得。
安凡聽完只是笑笑,沒多說什麽。
她想她也羨慕,她羨慕那些家在本市生日卻不用回家過的同學。
這話說出來興許不識擡舉,還像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安凡理智的沒說。
每個人情況不同,家庭情況也是。就像被父母接回家過生日這事在別人那兒是父母重視的表現,在她這兒只因為安清漪一句“從小到大都這樣過啊,我一個人會不習慣的,不能把她接回家嗎”。
能回家,當然能,沒什麽時間是不能浪費的,高中的時間亦如此。
安凡曾經想過去說她要學習沒時間回家,可後來又覺得沒必要,說或者不說并不能改變什麽,她也知道她內心在意的并不是回家這件事。
累月經年,安凡已經學會輕易不發表自己的看法,反正無論她說什麽或是做什麽,什麽都不會變。
今年的生日倒是有變化。變化不在她,在餐桌上多了位淩染。
安凡愣愣看着坐在安清漪手邊的淩染,一時間腦子就像被什麽凍住了,什麽都想不過來。
“好了人接回來了,張嫂呢,可以開飯了!”落在安凡身後的安志澤說道。
安凡像機器一樣循着程序化的命令做事,她換鞋、褪書包、進衛生間洗手,一直到淩染跟過來,思維才“叮”地一聲打通。
“你怎麽會在這兒!”安凡壓低了聲音小聲吼道。
淩染利落上前洗手,透過鏡子看此時繃着一張小臉的安凡,笑一聲:“你媽媽邀請我來的,慶祝你過生日。”
安凡下意識反駁:“那能是慶祝我過生日嗎?”
淩染一挑眉,不慌不忙搓洗手上的泡沫:“反正我只為你來。”
安凡再度說不出話,也不想說,她只覺得現在的局面很亂,比數學卷面上的最後一道大題還要難解。
一桌的人都認為淩染喜歡的是安清漪,淩染卻說她只為她而來,待會兒餐桌上會發生什麽,安凡簡直不敢想。
她現在甚至有些不敢邁出這扇門。
淩染如果拿那套認錯人的說辭去對父母說、對安清漪講,父母會是什麽表情,安清漪臉上又會有什麽表情……安凡光想想都快崩潰了,這種事是真實要發生的嗎?
“想什麽這麽入迷?”淩染拿紙張擦手,俨然一副局外人的悠閑做派。
安凡忍不住問:“你要給我什麽交代?”她直覺危險。
淩染彎唇,将紙張揉成團扔進垃圾桶,率先拉開門出去:“待會兒你就知道了。”
作者有話要說:不知道是不是生病發燒燒壞了腦子,最近反應好遲鈍哦,連碼字都慢吞吞的,磨磨蹭蹭,都給我碼生氣了哼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