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安凡恍然看看身後,那兩名大叔還殷切和她說着感謝,仿佛真是一時畫毀求助于她,與淩染的安排無關。
安凡想說些什麽,又什麽也說不出來,她終于想起她是出門買飯,與淩染說一句待會兒我們聊聊,轉身走了。
淩染緩步跟在她身後。
這一路與淩染打招呼的人眼見地多了很多,安凡不受其影響的買飯回家,在餐桌旁等來遲遲的淩染。
淩染察覺安凡情緒不對,故意晚歸,此時開門見山地問:“要和我聊什麽?”
安凡簡短道:“先吃吧。”
淩染便順從在一側落座,望着眼前的飯菜和沉默的安凡,心底沒由來的緊張。
她這兩天時刻繃緊了弦,在各種關鍵場合氣定神閑從容不迫,偏偏在這樣家常的畫面前緊張,淩染都想她是越發沒出息,緩慢呼吸,調整着心情。
兩人沉默地吃了半頓飯,就在淩染以為安凡不會再開口,安凡放下筷子,擦擦嘴,一臉平靜地說:“是你安排的嗎?”
淩染嘴裏還含着半口飯,她趕緊咽了,囫囵應一聲:“什麽?”
安凡拆穿:“你現在裝傻都裝得不像。”
淩染起身去倒了杯水,似是為了沖散匆忙吞咽導致的喉嚨異物感,她喝得很慢,待水杯擱在桌上,她才說:“是我安排的,我是想彌補我們初遇那天的誤會。”
安凡看她:“你覺得能彌補嗎?”
“不能……”淩染坐回原來的位置,離安凡近了,壓迫感也變強,她開口:“但我想,也希望。”
“你是不是覺得你這麽做了我會很感動?”安凡再問。
淩染啞然。
安凡說:“認錯人的是你,有心結的也是你,自始至終這一天對我的影響都不是誤會的相遇,而是你每一年加諸于我的那些幾天才能好的傷。”
淩染想說話,被安凡打斷:“你之所以會這麽做,是你覺得你能彌補,你覺得我會感動。”
“你很了解我的弱點在哪,你知道我輕易就會被你影響。”安凡一字一頓說完,沒敢承認她确實在被影響。
淩染終于找到機會開口:“安凡,我想這有誤會——”
“誤會嗎?”安凡翻來覆去想了兩天,不能說想清楚了多少,但确實明晰了一些事,她說:“那你先聽我說完,你看這其中有多少誤會。”
“你說你很早以前就喜歡我,還解釋了一些情深的證據,可那是喜歡嗎?”
安凡發問:“喜歡我所以在我姐姐墓前甩了我,喜歡我所以随便承認女朋友玩弄我的感情,喜歡我所以不冷不熱地睡了我四年……”
“淩染,沒有喜歡是這樣的。”安凡緩緩說:“我相信你說的是真的,或許你就是那樣的想法,所以也正如你所說,你是把我當成了你的所有物,那種情深不叫喜歡,叫占有欲。”
“因為你覺得我是你的,所以黎想出現,你才會那麽的慌。”
淩染仿佛被戳中想法般,臉上紅一陣白一陣,半晌,她頹喪承認:“過去是我不對……”
“你現在也不怎麽對。”安凡說:“明明恢複記憶卻還假裝失憶和我談戀愛,你對了嗎?被我識破後,你這樣那樣黏着我不放你又對了嗎?
臨走前還要故意用各種人和事來牽絆住我,生活處處刻意留下你的影子,你真的覺得你對嗎?”
安凡話畢笑一聲:“但我相信你現在的喜歡是真的,不然你不會有耐心在這兒聽我說這麽多。”
淩染眼裏滿是驚訝和痛楚:“原來我在你眼裏一直是這樣嗎?”
“原來不這樣,但我最近有件事想不通,越想就越成了這樣。”
“什麽事?”淩染直覺這事對自己不利。
安凡先問一聲:“你恢複記憶,是連失憶階段的記憶也有的嗎?”
淩染緩慢點頭:“有。”
“那好……”安凡說:“中秋節那晚,我爸媽給我打電話,聊到你在兩個星期前給他們談過安清漪的事,兩個星期前你還在失憶,而我給你講的過去也沒有關于安清漪的一段,你怎麽會知道我姐姐是怎樣的人?”
安凡努力閉上眼,緩過一陣心悸才開口:“還是說,你在那時候就已經恢複記憶了?”
淩染沒着急解釋,只問:“你覺得我一直在騙你?”
安凡沒承認,只說:“如果我誤會了你,你也可以解釋。”
“你那天确實沒談你和安清漪的種種,但你說了你考全市第一,你媽媽反去房間安慰你姐姐,稱她要是參加考試說不定連省狀元都有了,我想不到什麽樣的家庭會這樣安慰……”
“結合你說的,我再去問了淩雲,了解了一些情況,半試探地去和你父母談他們是不是對兩個女兒不公。”
淩染最後解釋:“至于你姐姐是怎樣的人,我當時只是猜想,你父母大概早有這念頭,反倒和我說了很多。”
安凡點明:“你和他們說的不一樣。”
淩染很坦然:“我說的都是真的,你可以去問他們。”
“不用了……”安凡說:“反正是真是假也不重要了。”
就算知道淩染那時候就恢複記憶又如何呢,那只能證明她更失敗,竟然會喜歡上假純情的淩染。
像是彼此都要緩和緊繃的神經,客廳一直安靜了許久。
在這許久後,安凡輕聲發問:“不管是以前還是現在,你做這一切,都是為了和我在一起嗎?”
淩染依舊沒作聲。
她感到安凡在脫出她的掌控,而她腦中清晰的戀愛規劃甚至全面崩盤。
安凡再問一聲:“在追我對嗎?”
淩染翕了翕唇,像是要說什麽,可安凡不等淩染回答,便迳自開口:“你不用追了,我們直接在一起。”
淩染一瞬間睜大眼睛,很是沒料到會有這樣的結果,安凡在那視線裏平靜補充:“以後這段關系由我來掌控,我說開始就開始,我說結束就結束,你不同意我們可以連開始都不用有。”
淩染商人思維根深蒂固,深谙天上不會有白砸的餡餅這一道理,問一聲:“那我需要做什麽?”
安凡說:“你做替身,失憶的你的替身。”
“不用再費盡心思地追我,也不要在我面前耍各種心眼,你做回失憶那個你,做她的替身。”
淩染擺出純情的模樣:“這樣就行嗎?”
安凡粗略一眼,說:“你這樣最不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