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辭職後

第82章

淩染的背影明顯一頓。

安凡等她回頭和她解釋，可淩染卻在頓後徑直往前，從容将空杯擱回原處，這才略顯詫異回頭：“怎麽這麽說？”

安凡手裏還拿着手機，她舉起，像展示證物：“我剛和黎想通過電話了，你騙我，她昨天根本沒和你說那些話。”

淩染望着安凡，不吱聲。

安凡追問：“所以你昨天都在騙我是嗎？”

靜默片刻，淩染嘆一聲，像是無奈：“你要不要聽聽我的版本。”

安凡一凜，狐疑寫在臉上。

淩染面具般的臉終于流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委屈和慌張：“別懷疑我，我最怕你這樣看我。”

淩染擺在茶幾的小吃發出的香味逐漸彌散到客廳，安凡在茶幾前的沙發坐下，看自覺在她面前罰站的淩染，問：“你要說什麽？”

“昨晚很難受是真的，因為你和黎想的關系……”淩染說：“明明你和她已經分手了，卻還有那麽多人以為你們還在一起，我很慌張，還有點生氣，更多的是手足無措……”

淩染腦袋垂下來，像乖乖認錯的學生：“我和你什麽關系都沒有，我連站出來解釋的立場都沒有。”

安凡不自覺想起昨晚，被那麽多人調侃時，她确實緊張過淩染的反應。

“所以你就編黎想的瞎話來騙我？”

“我能看出來，她還喜歡你……”淩染望着安凡的眼睛，乞求寬大處理：“我以為這不算瞎話。”

“她不喜歡我。”安凡說。

“哦。”淩染又把頭垂下去。

幾縷發絲随動作落在臉上，随後不動，安凡這才注意到淩染臉側有汗。

下午四點，太陽還很毒辣，她在蒸籠似的鎮上轉了一圈，只為給她買茶幾上這一攤小吃。

安凡遞過去一張紙：“擦擦汗。”

“好。”淩染邊擦汗邊說：“你趕緊吃，涼了就不好吃了。”

安凡眼神挑挑揀揀，最終端起角落那盒涼的水果撈，拿勺吃了一口，看她：“既然黎想拿話刺激你是假的，那你喝那麽多酒做什麽？故意的？”

安凡簡直懷疑昨晚的一切都是早有預謀，黎想的話無疑将這些懷疑劃開口子，以往對淩染的不信任全湧了出來。

淩染臉上有一瞬間的怔愣，随即變得猶疑，安凡以為她意欲隐瞞，忙說：“我勸你老實交代，我最讨厭別人騙我！”

淩染嘆一口氣：“那我說了你保證不生氣。”

安凡說：“我不保證……”

見淩染又變得猶豫，她勸道：“你先說。”

淩染擡起頭：“我其實有一點介意你和她在一起過……”

怕安凡生氣，淩染還比了手指：“就一點。”

安凡環胸靠後坐，一副審問的架勢：“就一點？我最讨厭別人騙我。”

“很多。”淩染立馬說：“之前說不介意你和她發生過關系，但我心裏想的是，要是沒關系就好了。”

安凡啞口。

淩染繼續：“我很介意，尤其看到那麽多人都以為你是她的，我介意得要死。難受是真的，喝酒也是真的，但我沒醉。”

淩染眼睛真摯望着安凡：“我知道我當時在做什麽。我喜歡你，我要和你在一起。”

安凡心尖騰起異樣，她問：“那你怎麽不直接來和我說？”還編瞎話編排黎想。

“我不想讓你覺得我小氣。”淩染說着說着坐到安凡身邊，迫切又急的模樣：“我一想到你和她有關系，我心都是絞着的，可我又不是你什麽人，連發表意見都不能有。”

誠然，淩染要是在過去坦誠她介意自己和黎想的關系，安凡只會認為她憑什麽介意這件事。

可如今聽淩染這麽提，安凡又隐約地感覺到一絲詭異的甜。

淩染在吃醋，貨真價實的吃醋，不像過去那樣還需要她自己腦補的吃醋。

安凡咕哝一聲，些許傲嬌：“那知道我和她沒關系你豈不是很開心？”

“是有一點。”淩染下意識說。

安凡盯着她看，顯然不太信，淩染于是承認：“是超級開心。”

安凡哼一聲，拿過茶幾上持續散發着臭香味的臭豆腐，嘗了一塊，焦焦嫩嫩。

淩染說：“我買的時候嘗了塊，沒你上次喂我的好吃。”

安凡等咽下去才說：“我覺得還行啊。”

淩染不遺餘力吐露情話：“因為上次是你喂我，所以會更好吃一點。”

安凡也學會了給膩乎的淩染潑潑冷水：“我以前也喂過你，你說這是折磨人的東西。”

淩染一本正經：“過去太傻，不懂愛情。”

安凡笑了。

淩染湊上去，語氣很黏糊：“喂我一塊，我嘗嘗是不是更好吃了？”

安凡依言照做，看腮幫子鼓得滿滿還沖她笑的淩染，一時恍然。

剛得知被騙時想着絕不原諒，如今被她三言兩語哄好還給人喂吃的，安凡猛然警覺：“你還有沒有別的事騙我？”

淩染咀嚼的動作一頓，沒吭聲，也像是嘴裏含着食物不好吭聲。

安凡板起臉：“有還是沒有？”

淩染忙咽下去，許是還沒嚼碎咽得過急，食物嗆進氣管，她咳了幾聲，咳得臉紅了一片，但她還在說：“沒、沒有。”

安凡手放在她後背輕拍，但嘴裏還惡狠狠地：“我要是再發現你騙我，你就死定了！”

淩染猛點頭，安凡起身去給人倒水。

淩染喝過水緩過來，望着安凡說：“我不會騙你的。”

淩染小吃買得過多，吃完直接連晚飯都省了，兩人沿着院前那條馬路消食，散步一直到七點。

吃完飯，淩染慣例去洗澡，安凡等在卧室，視線落在床上。

她下午起得急，沒疊被子，卷成一團的被子堆在角落，露出底下些許皺巴巴的床單，是那場午覺折騰的。

沒滾都皺成這樣了，真要滾了……

安凡忙打住想法，過去抻平床單和被子，腦中放電影般閃着待會兒可能要發生的事，沒一會兒臉就紅了。

還是太快，安凡想。

所以等淩染洗完澡從浴室出來，看到的是在卧室架着畫板一本正經畫畫的安凡。

淩染擦着濕發走過去：“畫畫啊？”

“啊。”

“畫的什麽？”淩染看畫板的朝向：“窗戶嗎？”

窗簾拉開，無邊的夜色透過窗戶定格成框，月亮挂在樹梢，路燈将樹葉染成暖黃色，遠處還有幾顆星星點綴夜空，确實挺美。

安凡說：“随便畫畫。”

淩染便沒去打擾，連頭發都是去浴室吹的，吹完頭發便回了嬰兒房，半點聲音都不出。

這是安凡的理想狀态，但理想如此輕易就實現，倒着實讓她恍然一陣。

線條勾勒的畫面到十點基本完成，安凡抱着睡衣去洗澡，再回到卧室時，淩染已經在床上等了。

安凡竟有種“本就該如此”的錯覺，她邊收拾邊問身後的淩染：“剛才在幹嘛？”

淩染說：“玩手機。”

安凡更好奇了：“你玩手機都玩什麽？”聯系人就她一個，玩手機能玩什麽。

淩染這時變得些許沉默：“就查了點東西。”

安凡不明所以眨眨眼，追問一句：“查了什麽？”

淩染擡頭看她，視線在空中交彙，淩染說：“待會兒你就知道了。”

……安凡好像懂了。

磨磨蹭蹭快到十一點，安凡終于躺下。

一旁的淩染沒動靜，但安凡莫名覺得氣氛讓人緊張，她先發制人：“睡覺吧。”

淩染說：“不是想知道我查了什麽嗎？”

“我突然不想知道了。”

“那我直接做吧——”

突然響起的鈴聲打斷了淩染的實幹行為，安凡探長身去取手機，一看來電人，沖淩染說：“你侄女。”

淩染面無表情：“她真棒。”

接起電話，淩雲興致很高：“安姐姐，我買了明天上午去你們那兒的機票！”

安凡還沒發表意見，淩染插嘴：“你不是上學嗎？”

“中秋節啊……”淩雲說：“我們學校放三天假，我來和你們一起過！”

安凡接茬：“好啊。明天上午我們來接你。”

“好啊……”淩雲說：“對了姑姑，單醫生說你該複查了，你看這幾天哪天有空，我陪你去吧。”

安凡同樣看向淩染，等着她的回答。

淩染說：“我自己去就行。”

“我陪你去吧。”

“我自己去。”

兩人低聲交談一番，電話那端的淩雲突然納悶：“姑姑這麽晚了你為什麽還在安姐姐房間？”

淩染和安凡對視一眼，她笑一聲：“我們在一起了。以後別喊她姐姐。”

淩雲恍若被一道驚雷劈中，沉默許久，淩染那邊沒耐性，直接挂了電話，淩雲這邊都還沒消化過來。

第二天見到兩人成雙成對出現，消化一晚上的淩雲還是吃驚：“你們真在一起了啊？”

淩染舉起十指相扣的雙手，微妙體會到陸昀炫耀時的感覺，她說：“這還能有假？”

“哇！”

陸昀的驚嘆簡直停不下來，上了車還在不停的哇哇哇，安凡沒忍住笑一聲，淩染罵一句：“你複讀機啊？真給我丢人。”

淩雲挺傷心，連眉頭都皺了起來：“你失憶那會兒我盡心盡力伺候你，你這時候嫌我丢人？”

真情也有，假戲也在，她飽含情緒抒發着不滿：“姑姑你變了，你以前不是這樣的……”

淩雲指責完又覺不對：“你以前是這樣沒錯，可你失憶了不這樣啊。”

安凡在一旁笑看兩人對戲，淩染突然冷了聲：“你到底要說什麽？”

淩雲一僵，說：“忘了。”

她不演了，忙解釋：“姑姑你真生氣了啊？我開玩笑呢，我知道你不嫌棄我。”

淩染搭上安凡的肩，說：“別理她。”

安凡說：“挺好玩兒。”

淩雲便搜刮着學校發生的趣事講給兩人聽，話到中途，突然問一聲：“對了姑姑，小齊哥今早打電話問我，他說你是不是恢複記憶了？”

作者有話要說：淩染：每天都過着刀尖舔血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