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怕安凡怪罪,陳青無辜地開脫:“不知道啊,聽黎想說她沒喝多少,不知道怎麽就醉了。”
說着自己覺得奇怪,陳青又納悶一聲:“淩染她以前酒量不這樣,喝多少都不見醉的。”之前安凡要分手,這人喝成一灘爛泥似的還能去找呢。
安凡感覺到身上的人變沉,眼看着要往下滑,她忙托了一把,将人整個抱在懷裏,想着,當然不一樣啊,這是失憶的。
原來人失憶連酒量都會變差,安凡得出這一結論,拖着酒醉的淩染,和葉舒等人告辭。
葉舒拉住人,擔憂寫在臉上:“我找人送你回去?”
安凡說不用:“我讓司機來接了。”
司機随時候命,一接到安凡電話立馬到飯店門口等着,沒一會兒人就出來了,一個扶一個,腰都挺不直,看着挺費勁。
他忙下車幫扶,誰料醉酒的老板根本不讓他碰,頭發絲擦過手臂,一躲,重量全壓安凡身上了。
安凡不防,腰杆子被壓得又往下彎了幾厘米,她喘了口長氣,艱難擡起頭看司機大叔,笑說:“幫忙開下車門吧,謝謝啦。”
司機這邊動作很利落,安凡也不敢耽誤,麻溜将人塞進轎車後座,她癱在車另一頭坐着,緩慢喘勻一口氣。
醉酒的淩染倒是安靜,沒骨頭似的倚在窗邊,眼睛眨巴眨巴地看她喘氣,一下又一下,眨眼頻率逐漸和她喘氣頻率重合。
安凡氣笑了,笑岔了氣,她咳嗽兩聲,數落道:“昨天才出的院,今天就喝得這麽醉,你想怎樣啊?”
淩染還在看她,眼底濕漉漉的,像小鹿,聲音也很軟乎,她說:“難受。”
安凡更氣了,簡直不想理她:“喝這麽多酒能不難受嗎?”
淩染辯駁:“難受才喝酒。”
安凡這才扭頭正臉看她:“你難受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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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女人,說她喜歡你,她要追你……”淩染說得一臉憤慨,她稍稍坐起來,又因醉酒腰肢無力軟回去:“她還讓我別白費力氣了,我們不可能在一起。”
安凡問一聲:“黎想?”
淩染急了:“不準叫她的名字!”
醉酒沒氣勢,連兇人都顯得軟綿綿的,安凡被那語氣逗笑,說:“不可能,她有喜歡的人。”
安凡覺得黎想一輩子都忘不掉她那堂妹。
淩染停一兩秒,像在思索:“那她為什麽這麽說?”
這事說來話長,安凡言簡意赅:“你們有過節,你之前惹過她,她故意這麽說氣你呢。”
淩染有理聲很高:“氣死我了!”
“所以你就喝這麽多酒?”安凡真想看看這腦子是不是發燒了,怎麽淨幹糊塗事兒。
“我沒醉。”淩染說。
這話着實沒什麽可信度,安凡聽聽就罷。
回家途中路過一家便利店,安凡讓司機停車買了一盒牛奶,插上吸管後遞給淩染,說:“喝完。”
淩染扭頭:“不愛喝這個。”
安凡不當回事,倒數:“三。”
“二。”
“二”的尾音才落,淩染已經湊上來,咬住吸管,就着她的手吸了一大口。
她咬着吸管沒放,眼睛還灼灼盯着她,安凡遞牛奶的手逐漸感覺到她的鼻息,因為醉酒而格外熱燙,被噴灑沒一會兒,手背麻了一片。
這姿勢越看越怪,安凡說:“自己拿着。”
“哦。”淩染接過,雙手捧着,很快傳來吸管吸到底的聲音。
安凡拿過空盒,捏手上,問她:“還難受嗎?”
淩染說:“還難受。”
安凡皺眉:“誰讓你喝那麽多酒?”
“喝酒不難受……”淩染說:“我心難受。”
這話安凡不好接,淩染卻像是緩過勁來,開始絮叨:“她們都以為你和黎想有關系,所有人。”
“你也以為嗎?”
淩染賭氣:“我怎麽知道。”
末了補充一聲:“你們在一起過。”
安凡沒作聲,沒承認也沒否認,她似乎是想知道淩染是否能接受,即使是一段并不存在的過去。
“可你們都分手了,她們還那麽說,那個女人也那麽說……”
淩染看着安凡:“我難受是因為我們什麽關系都沒有!”
安凡的心猛地顫了下,好半天都沒說出話來。
就這麽一路沉默到了家。
司機盡職将兩人護送進屋,安凡回身關院門,再進屋時,淩染已經拿好換洗衣物要洗澡。
時間确實不早,安凡跟在淩染身後,看她一路穩當走進浴室,眼看着就要關門,她手在門上撐了一下,确認:“你能行嗎?”
淩染乖巧說:“我沒醉。”
安凡心說你這模樣真不像沒醉的,她盯着淩染看了幾秒,最終說:“行了你去洗吧,有事叫我。”
淩染點頭,關門,一陣悉索的衣物聲過去後,浴室內開始響起水聲。
門外的安凡覺得她可真像個變态。
罪犯流竄都放心淩染一個人洗澡,如今醉個酒卻眼巴巴守門外,生怕人出什麽意外。
安凡隔一道門聽浴室的動靜,掰着手指頭,一下又一下,終于對自己徹底失望。
守着淩染洗完一整個澡,安凡已然無念無想,她接替進去洗澡,整個人處于放空狀态。
洗完澡身心舒暢,安凡關門落鎖,端一杯水進了卧室。
卧室無人,淩染在她的嬰兒房內。
水杯擱在床頭,安凡撈過手機,半靠在床上看未讀消息,很多條,屬于淩染的聊天框被壓在最底下。
黑的,沒有未讀。
安凡一一消除那些紅色的小點,心總是靜不下來,她煩躁點開畫畫軟件,剛塗上兩筆,頁面最上方顯示有新消息。
安凡擱置,又塗了兩筆,仍覺心煩意亂,索性點回對話框。
發信人竟是淩染。她發來一張圖片。
安凡點開,眼睛被大片的粉色綁架。
是和手繪結婚證類似的東西,頂端寫着戀愛證幾個字,姓名包括人頭都在列,右下角還有紅色的印章。
安凡仔細看那章,這才發覺寫證明的紙竟是晚上那家飯店的餐巾紙,紙周還有飯店的标,粉色将紙染得很透,像是它原本的色。
下方仍有一行字:距離戀愛還有 天。
橫線上的天數沒填,安凡愣愣的,聽安靜的室內響起聲音:“我想問問,我應該填幾天?”
安凡擡頭,看淩染倚着門框,許是酒勁過了,她臉頰恢複白皙,眼神透着明亮又聰穎的光彩。
好像真的酒醒了,醒得她都有些害怕。
安凡轉移話題:“你什麽時候畫的?”
“在那個包廂的時候,黎想和我說完那些話我就開始了……”淩染說:“用你教我的糊弄技巧,啊哦嗯的,糊弄了一桌人。”
安凡腦中浮現淩染在餐桌埋頭苦畫糊弄人的模樣,心髒停跳一拍,又聽淩染說:“之前都是填1天,這次填1天也是可以的嗎?”
特意問她,安凡明白這意味着她要是她答應,那明天兩人就要談戀愛。
安凡掙紮一會兒,輕聲說:“0吧。”
淩染緩緩朝她走近,半跪在床沿到她旁邊,似乎是不敢相信,她又問了一遍:“填多少?”
“0。”安凡認真說。
淩染當即牽住安凡的手,感受存在般在手心攥了攥,随後膩乎的十指交握。
安凡感慨萬千。
有興奮,有懷疑,還有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
淩染低頭看兩人交握的手,喃喃:“既然答應和我在一起,就不能再想着她了。以後無論誰誤會你和黎想的關系,你要說我才是你女朋友,知道嗎?”
安凡終于說出口:“我沒和她在一起。”
淩染猛地擡頭,眼底寫滿了震驚。
安凡指腹擦過她手背,輕輕摩挲兩下,像在安撫,重申一遍:“我沒和黎想在一起過。從來沒有過。”
淩染牽她的手發力,将安凡攥得近些,更近些,她傾身,抿住了那兩瓣紅唇。
作者有話要說:先談兩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