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所以淩染是真的想過放手。
在淩染以為她不可救藥愛上黎想後,她祝她們幸福,給黎想發“好好對她”,背地裏收集所有與她有關的東西,唯獨沒來找她。
如果不是淩染車禍失憶,兩人就不會再有交集。
安凡心底陡然騰起幾絲異樣。
若在淩染失憶前,這無非是她最想要的。她早在與淩染的糾纏中消磨光了愛意,只剩下滿身瘡痍,互為陌路,任由時間去抹平一切才是最好的辦法。
可現在,安凡敏銳覺察她有一丁點不想。
這丁點不想夾雜在她滿漲的情緒中,令她忐忑不安,又蠢蠢欲動。
安凡發愣望着眼前的淩染,想要看清她的心。
“安凡,這兒!”
震耳的音樂聲中傳來高喊,安凡循聲看去,卡座那兒的葉舒正朝她揮手,安凡點頭作回應,領着淩染一同過去。
路上,安凡摒棄雜念,叮囑:“紅裙子的是葉舒,旁邊的白T就是陳青,你過去和她應該是好朋友,要是聊到了什麽你不知道的,你就……你就含糊她。”
酒吧的音樂聲很大,淩染幾乎是貼耳在問:“怎麽含糊?”
安凡耳朵一癢,她歪頭躲開那股熱意,伸手揉了揉耳朵,她說:“啊,哦,嗯,這樣。”
“啊……”淩染應一聲,又怕安凡覺得她在糊弄她,又改口:“好的。”
就這麽到了陳青和葉舒跟前。
兩人在一衆卡座中挑的小卡,位置離門口近離舞池遠,乍看有點鬧中取靜的意思,安凡和淩染在對面落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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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青熟練往兩人杯中倒酒,葉舒寒暄:“剛和黎想聊過了?”
“嗯。”安凡說:“也沒聊什麽。”
“本來不想約這兒……”葉舒解釋:“我倆出門的時候被她們抓着了,一群人,吵着不讓離群活動,沒辦法,待會兒我們再撤。”
“沒事。”
安凡餘光瞥見陳青和淩染碰杯,伸手攔了一下,看淩染:“你能喝嗎?”
陳青驚疑:“她能喝,她可能喝了!”
安凡将淩染手裏的酒杯按下,指着淩染的脖子沖陳青解釋:“她受傷了,酒今天不能喝。”
陳青傻眼:“诶?”
葉舒笑:“燈太暗了,我以為這是什麽新時尚呢,怎麽傷的?”
安凡掐頭去尾,将受傷事情簡要概述一遍。
陳青聽完不滿,主要對淩染,她說:“這麽大的事你都不和我說?朋友還要不要做了?說到這個我就來氣,你自己算算這都多久沒聯系了?要不是今天寶貝喊安凡出來吃飯,我今年還能見着你嗎?”
這話難糊弄,淩染惬意往後一靠,語氣閑适:“你不是忙着談戀愛呢嗎?”
“啊,是。”陳青一秒消氣,她一攬葉舒的肩,高興之色溢于言表:“正式通知你倆,我和寶貝在一起了。”
比、你、早,陳青口形對淩染說這三個字。
淩染一凜,随即挑了挑眉,手一擡,輕輕搭在安凡身後的沙發靠背上,虛張着聲勢,看懷裏的安凡沖葉舒說恭喜。
安凡在八卦:“怎麽在一起的啊?”
葉舒雲淡風輕說:“酒吧喝多了,滾一晚上就在一起了。”
陳青出來挽回臉面:“主要是我寶貝發現她特愛我。”
葉舒斜斜瞥陳青一眼,陳青重說:“日久生情,謝謝大家。”
安凡被她倆逗笑。
葉舒确實是喜歡陳青的,或許礙于陳青吊兒郎當的性格,或許礙于她随時可能睡過去的身體,遲遲沒做回應,能有這樣的結果挺好。
淩染食指緩慢敲擊着沙發皮面,一下一下極有規律,眼睛轉到安凡身上,若有所思。
葉舒吐槽陳青自戀,見人就标榜她愛她,一點不矜持,安凡聽得好笑:“你當着她的面提這些啊?”
葉舒不以為意,她說:“這有什麽,我還和黎想吐槽她呢。”
安凡又驚又奇,葉舒還說:“拖着現女友參加前女友的生日宴這種叛逆的事,我不也做了嗎?”
“也是。”安凡笑她的坦然。
葉舒嗔她一句:“笑屁,你不也是?”
安凡笑意僵在嘴角,遲疑地望向她側後方的淩染,明白這是誤會了,解釋一聲:“我們沒在一起。”
這話一出,四下皆寂。
陳青是那種一談戀愛就恨不得全世界都有對象的人,她說:“怎麽還不在一起啊,談戀愛多好啊,和我倆一樣,多甜。”
話落,她湊在葉舒臉頰上親了下,又似炫耀又似宣誓主權沖她們笑。
安凡不知如何作答,淩染出來應付,她說:“哦,管好你自己。”
這冷然的聲音實在有過去淩染的範兒,安凡忍不住回頭看,淩染俏皮地沖她一眨眼睛。
……範兒沒有了。
安凡正經說:“餓不餓,換地吃飯吧?”
“行……”葉舒起身:“我去和黎想說一聲,很快。”
這一說了不得,不讓離群活動的人又跟來了,加上黎想一些沒吃飯的朋友,大隊人馬浩浩蕩蕩出酒吧。
葉舒很歉疚:“眼下這情況我肯定走不開,你們要是不想和她們一起,這次先讓陳青陪你們,下次找時間我們再約。”
黎想那些夥伴安凡不熟,但對葉舒來講都是一起玩的朋友,安凡明白她的為難。
雖然她本身傾向于小聚,但對一起吃飯也沒那麽排斥,她說:“就一起吧。”
黎想一早在附近的飯店訂了桌,幾個包間任選,相互離得很近,她朋友很廣,各自擅長的領域和熟悉的圈子也不同,來者可選擇小圈子聚會,也可去其他包間交新朋友,很周到。
安凡随葉舒,進的是她朋友居多那個包廂。
包間很大,一張圓桌容納二十人綽綽有餘,安凡跟着進門,還沒等看清包間內都有什麽人,就聽有人喊她名字:“诶?這是安凡吧?來來來坐這兒——”
安凡循着聲音定位到人,憑借她淺薄的印象,這是那晚被黎想領着認識過的朋友。
那朋友很熱情,已經起身讓出黎想身邊的位置,嘴裏還招呼着別不好意思,擺明要讓給她,安凡尴尬一笑,就近找到葉舒,拉開她身旁的位置,說:“我坐這兒就好。”
黎想也在包廂內,回頭似乎和那人說了什麽,那人嘀咕一聲又坐回原位。
包間內位置剩了大半,陸續有人推門進來,但凡看到黎想和安凡的座位安排,總要驚疑一聲:“娜娜你今天怎麽這麽不懂事?那位置也是你坐的?還不趕緊給人安凡讓開?”
娜娜就是那位要給安凡讓位置的朋友,她一開始還耐心解釋,後來煩了,直接傲嬌:“黎想讓我坐這兒的,怎樣!”
這一茬很快就揭過了,包間內歡聲笑語很多,但安凡仍處在尴尬中。
尴尬之餘,還不忘關注身旁失憶的淩染,所有人都在誤會她和黎想的關系,她會怎麽想?
淩染臉色不太好看,嘴角抿着,像在強壓着情緒,有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架勢,但神情又很可憐,像極了那天她蹲在她家屋檐下無處可歸的模樣。
淩染似是察覺到安凡的注視,驀然間擡眸,兩人對上視線。
她抿嘴一笑,模樣卻更凄楚了,小聲地怨念說:“你怎麽認識她那麽多朋友?”
安凡不知怎麽覺得理虧,幹巴巴解釋:“就……被領着介紹過一圈,都不熟。”
怕淩染幼稚要比,安凡還說:“你以前沒領我見過你的朋友。”所以問題不在她。
“藏都來不及呢……”淩染說:“你哪是她們能見的。”
安凡怔愣着,覺得她沒太聽懂。
淩染補充:“我覺得以前的我是這個想法。”
安凡懂了,這是失憶淩染的想法,她笑了下:“應該不是,以前的你只會覺得沒必要。反正我和你的朋友不會有交集,也就不必要認識,這種想法。”
淩染沉默了。
菜恰好在這時上來,安凡結束話題,說:“吃飯吧。”
陳青為追葉舒下的那些苦功夫在此時派上用場,盡管席上都是葉舒的朋友,但她都很熟,和誰都能聊得來。
席上很熱鬧,但又不是強行的那種熱鬧,大多是想說了便說兩句,不想說就安靜吃,人很多,陸陸續續的說話聲不停。
安凡安靜聽着,時不時跟着笑一兩聲。
黎想作為主人很忙,常常是幾個包間在轉悠,每次轉悠回來,總有大批人拿着她開刀調侃,黎想好脾氣,一一應付過去,簡直駕輕就熟。
黎想再一次轉悠回來,她推門,手裏握着酒杯,倚在門口沒進來,看向淩染,發出邀請:“淩總,隔壁的幾位老總聽說你在這,讓我來把你請過去,給個面子?”
安凡忙看向淩染,些許慌張,隐晦暗示她別去。這可是失憶的,怎麽能去?
淩染手覆在安凡手上拍了拍,很大膽,說:“我去去就來。”
安凡忙抓住起身的淩染的手,眼底還是不安,淩染又安撫一聲:“沒事,相信我。”
淩染走了,安凡頓時六神無主,她不知道她在害怕什麽,但她就是害怕。
明明淩染即使失憶了也能擺平各種場合,但她還是害怕。
葉舒笑她:“人一走你就這模樣,你擔心什麽?”
“那桌都是老總,一個個沒意思得很,沒漂亮小姑娘,別擔心了……”
葉舒安撫完又納悶:“奇了怪了,你都擔心這個了你們還不在一起?”
安凡說:“我不擔心這個。”
“那你擔心什麽?”
安凡不說話了。
“除了這個,我還真想不到淩染有什麽值得你擔心的……”葉舒說:“你要實在擔心,待會兒讓陳青進去看看?不過他們談的應該是正事,這會兒進去也帶不出人來。”
安凡想了想,點頭。
等吃得差不多了,陳青領命去隔壁包廂領人。
不一會兒人就領回來了,不過領回來的是一個醉酒的淩染。
醉酒的淩染臉上紅撲撲的,嘴唇也格外紅潤,她眼神散着,一雙眼寫着少見的迷離風情,路走得不太穩當,颠颠倒倒,還得陳青扶。
安凡忙搭把手把人扶住,聲音很悶:“她怎麽還喝醉了?”
作者有話要說:其實後面還有,但後面那整個情節寫完還要好久啊,先卡這兒,我明天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