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安姐姐?”淩雲突然側過頭來看她:“你沒事吧?”
“沒事,我只是……”安凡一時語塞,她只是什麽她也說不清楚,她只好重申:“我沒事。”
“那就好。”淩雲換了種問法要答案:“安姐姐你的禮服也一起準備了,我們上去看看?”
安凡機械地點頭,随着淩雲起身,走在她的身側。
她好像是在想,她是不是沒那麽了解淩染?
因為淩染只愛安清漪的固有印象,因為她作為替身的自我否定,她在過去和淩染的相處中,是不是忽略了很多細節?
——淩染在乎她的細節。
可每當産生這樣的想法,夜市那晚,淩染逼迫她要去安清漪的生忌、墓地那天,淩染決然地對她說分手……這些畫面又會浮上心頭。
安凡覺得自己多想了。
她如今重燃的這一切對淩染持有的幻想,不過是由淩染失憶而衍生出來的幻象。
我又在被淩染影響,安凡這樣想。
她仿佛又看到過去那個把淩染缺點都看成優點的自己,努力從犄角旮旯扒找“淩染愛我”證據的自己……過往都太不堪,人要在同一個地方摔倒第二次嗎?
上了二樓,淩染的房門開着,屋內依稀傳來說話聲,兩人才走近,有位身着白衣的阿姨從裏走出來,迎上淩雲的目光,些許擔憂:“小姐她有點發燒,但她總說自己沒事,還不讓人幫着換衣服。”
“先打電話把單醫生叫過來。”淩雲吩咐了一句,又說:“換衣服的事由她。”
阿姨應聲下樓打電話,安凡随淩雲進屋,幾名守在衣帽間門前的阿姨見狀停止了交談,規矩立在一側。
安凡環顧四周,淩染的床上鋪散着幾套禮服,一旁的活動架上也挂滿了,各式各樣都有,看着簡單又精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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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卡噠而開,淩染一手提着裙擺一手掩着胸口從衣帽間走了出來,她還低着頭看手遮得是否嚴實,邊擡頭邊說:“不行,太低了,換……”
淩染在看到安凡時停下步子,愣了幾秒,突然緩緩拿開了遮在胸前的手。
安凡莫名想起那天傍晚回家她所面臨的尴尬色/誘,禮貌別開了視線。
“挺好看的啊,姑姑,為什麽要換?”
淩雲走上前去,前後左右仔細欣賞了一番,最後落在淩染的臉上,觀察她的臉色,關切問:“姑姑你發燒了?”
“沒燒……”淩染随意答着,又問:“好看嗎?”她像是在問她,可眼睛盯着的卻是安凡,想問誰不言而喻。
“好看啊……”淩雲知道她的小心思,一手搭上她肩膀,麻溜地助攻:“安姐姐你覺得呢?”
“還行。”安凡說,其實很美。
淩染很少穿這類禮服裙,過去的宴會場大多是利索的套裝,和她本人工作時的風格極為相似,簡單幹練。
此時她身上香槟色魚尾裙托出凹凸有致的身材,清冷的優雅感被拉伸到極致,有種似夢似幻的美,安凡覺得挺适合的。
“那我換一件。”淩染似乎是不滿意安凡的答案,放眼在屋內挑了起來,卯着要讓安凡誇贊的勁兒認真在選。
淩雲在這時出聲:“安姐姐,你的衣服在這邊。”
淩染猛地擡頭,看向那頭被領着挑衣服的安凡,明白這是陪她出席宴會的意思,一時間連衣服都顧不上挑了:“安凡和我一起嗎?”
淩雲應:“是的姑姑,安姐姐和你一起。”
“哇!”淩染肉眼可見地興奮起來。
她這回衣服挑得很快,幾乎是安凡前腳剛挑好,淩染後腳就進了衣帽間,片刻後指着身上的衣服說:“就這件了。”
淩染身上穿的是一條白色的素淨長裙,全白,裙身無絲毫修飾,裙子極挑人,對身材線條要求極高,穿得不好就是裹塊白布,但淩染上身的效果很不賴,貼滑的面料撫着身體,玲珑有致。
安凡低頭望着還挽在她手臂的黑色禮服,裙子很簡單,她晚上也不需要出彩,所以選了它。
但淩染身上的裙子最大的特點也是簡單,她腦中又冒出一個荒誕的想法。
淩雲接下來的話證實有這想法的不止她一人,她說:“姑姑是要和安姐姐湊情……湊一起嗎?”
安凡聽清了改口前的那個字,甚至能聯想出下一個字,情侶。
淩染猶豫看了看安凡,否認道:“沒、沒有,我就是覺得它好看,難道不好看嗎?”
淩雲說:“好看,特別好看。”
禮服的事就這麽敲定,下樓時恰好撞見單醫生攜助理進門,于是淩染被迫檢查身體。
安凡和淩雲等在一側,看淩染被擺弄幾番,最終醫生收械開口:“低燒,目前來講是什麽引起的還不好說,得去我們醫院做個詳細的檢查。”
單醫生抽出上衣口袋的筆,推掉筆帽,說:“我知道你們今天辦生日宴,她還是重要角色離不開,我先開點藥,吃下去看看待會兒燒退不退……”
他寫到一半擡頭,沖淩染說:“不管燒退不退明天都得來,複查的時間也到了。”
淩染聞言垮起一張臉,失憶以來最煩的就是去醫院,她抿嘴看向安凡,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淩雲代為傳話:“安姐姐可以等我姑姑檢查完再一起走嗎?”
安凡還未出聲,寫字的醫生又間隙擡起頭來,盯着她看了幾秒,一臉興味:“你就是安凡?”
安凡莫名,遲疑點了點頭。
單醫生一笑:“終于見着真人了啊,我之前還以為人是她杜撰的呢。”
淩染在擋着醫生頻頻看向安凡的視線,淩雲在解釋:“我姑姑她之前看過幾次心理醫生。”
安凡沒懂看心理醫生與人是杜撰這其中的因果聯系。
單醫生寫完藥方,閑閑開口:“還不是你們一開始不告訴她安凡這人存在,只把她送去看心理醫生,那心理醫生能怎麽看,不就只能先當成妄想症進行臨床治療……”
單醫生撕下寫了字的紙條遞給助理,說:“被當成瘋子你們才知道重視。”
他想起什麽,在這時補充:“當然,心理醫生有絕對的職業操守,她對其他人是保密的,作為正常的病例交流,我們才談到了這些。”
單醫生這時從淩染的銅牆鐵壁防守中冒出頭來,看向安凡:“采訪一下,作為另一當事人,你有什麽感受?”
安凡懵着:“我沒什麽感受。”
“哈,有意思!”單醫生看熱鬧不嫌事大地感慨完,悠悠轉身看助理忙活去了。
被落下的三人只剩下沉默,又俱是一臉有所思的模樣,安凡不知道其他兩人此時腦袋裏在想什麽,但肯定和她想的不一樣就是了。
吃藥後的淩染和吃藥前的淩染沒什麽不同,但淩雲還是謹慎地囑托淩染不出門見客,只晚上在宴會廳露一會兒臉就可以,其他方面她會去協調。
淩染本來就不愛見客,能待在家守在安凡身邊更是求之不得,待淩雲一走,她抱着那本名單手冊裝模作樣來到安凡身邊翻看。
安凡掃一眼:“不是都背下來了?”
淩染沉默一陣,說:“我鞏固一下。”
安凡看破不說破,視線落在淩染額頭的退燒貼上,問了一聲:“發燒是因為昨天空調開太低?”
淩染将一縷惱人的發絲撩在耳後,說:“不知道,我覺得不是。”
她扭頭看安凡:“不是什麽大問題,你別擔心。”
“我才不擔心。”安凡別開視線。
接下來淩染一直賴在安凡身邊,安凡玩着手機,看她手裏的東西換過一份又一份,眉眼間極專注,很有過去的風範。
安凡這樣恍惚時,淩染往往又适時地扭頭沖她一笑,是過去難得一見的溫柔笑意,将安凡拉回殘酷的現實。
安凡隐隐覺得那種矛盾感又來了,她快要愈合的舊傷疤,被過去和現在的淩染反覆撕扯,似乎又破開了口子,滲出血來。
下午時分單醫生又來了一趟,檢查一番得出淩染退燒的結論,幾人都松了一口氣。
單醫生前腳剛出門,後腳淩雲叫的化妝師來了,淩染和安凡兩人被摁在座椅上,仔細描摹一番,舊貌換了新顏。
穿戴整齊就到了出門的時候,臨踏出門去的那一刻,淩雲突然伸手攔住淩染:“姑姑你準備好了嗎?”
“準備什麽?”
淩雲剛要開口,又聽她說:“我就是我,不用準備。”
淩雲仔細一想确實是這樣,無論淩染怎麽變,她是淩染這個事實不會變。
她一下子有了底氣,才要出門,剛剛還嚣張的淩染又慫唧唧開口:“安凡你挽着我,我緊張。”
“呃……”淩雲索性放棄,大踏步出門。
安凡沒上手挽,只一直陪在她身側。
從淩染小院到宴會主廳的距離不遠,可就這短短幾步路的距離,一路上就遇到三撥前來和淩染攀談的人。
從遇上第一撥人的心驚膽戰到遇上第三撥人的心平氣和,也只用這短短幾步路的距離。
淩雲悄悄給淩染豎了大拇指,說:“姑姑,接下來我就不能一直陪着你了,你自己萬事小心。”
“嗯……”淩染說:“你忙你的去吧,我有安凡就行。”
淩雲認命,索性和安凡說話:“安姐姐,那接下來就拜托你了。”
安凡遲疑:“啊,好。”
她們停在主宴會廳前的一棵樹下講話,幾句話的時間,又有人認出淩染上前同她握手,淩雲已經走了,安凡獨自晾在一側。
她鮮少面對這樣的場景,正處于不知如何是好的尴尬境地,眼睛不好四處亂瞄,索性将注意落在淩染身上。
她卷發在腦後低低挽了個花,有幾縷不聽話的從花裏冒出頭,随着風輕輕拂動,不時還拂過淩染裸露的肩頭。
安凡看到她肩頭輕微一縮,又很快恢複模樣,狀似無事發生地繼續和人交流,安凡這才注意到她的狀态,腦中冒出一個想法,她是淩染。
這樣的想法其實很奇怪,但安凡最近就是時不時會竄出這樣的想法,令她恍然許久。
正想着,垂落在一側的指尖倏地被人輕捏了下,安凡心猛地一縮,那一瞬間的酥麻緩緩傳遞到全身各處。
安凡又看到淩染悄悄朝她眨了眨眼,她愣愣地,腦袋開始混沌。
淩染最終以一句“還有點事”結束交流,待人走後,小聲在安凡耳邊問:“很無聊吧?”
安凡還嗡嗡地,說:“還好。”
“那個人是生意夥伴,不好像之前那樣糊弄,不然誰想跟這兒和他聊那麽久。”淩染問詢:“我們進去?”
“好。”安凡答着,心裏卻槽,你剛剛那樣不叫糊弄嗎?
一進宴會廳,四面八方投來的壓迫性視線讓安凡有些擡不起頭,明明平時落在她身上的視線也不少,但她卻頭一次發覺視線的殺傷力如此足,竟令她難以招架。
安凡慌亂之時,淩染牽起她的手,掌心傳遞的溫度熨帖暖人,耳邊遞來的話也很有力量:“別怕,我在。”
廳內徐徐響起的鋼琴聲沖淡了這詭異的安靜,氣氛随着這琴聲緩緩流動,安凡望着角落彈琴的淩雲,投去感激的視線。
如升級打怪,一撥又一撥的人朝着她和淩染湧過來,開頭皆報以“好久不見”或是“淩總最近忙什麽呢”的托詞,安凡窩在一旁,看淩染過關斬将。
安凡發現淩染對人态度大不相同,有的人能聊許久,甚至生意場上的話也信口拈來,聽得一旁的安凡跟着捏一把汗,淩染卻依舊是雲淡風輕的模樣。
有的人草草一兩句話就結束,輕易就能聽出她不想聊。
果然,在結束聊天後,淩染還要在她耳邊抱怨:“這人好煩。”
安凡好奇:“你記得?”
淩染搖搖頭:“資料上說這人好信口開河,三分的本事能吹出十分,做事很浮誇,他一開口我就感覺到了,想拉投資,我不想,不聊。”
安凡緩慢眨了眨眼睛。
淩染接下來的表現印證她是真的記得,不僅記得,還有了間隙偷偷調戲她的悠閑餘韻。
第許多次被淩染聊天時偷着捏指尖,安凡抱臂挪到一側,說:“我餓了,我去吃點東西。”
“我也去。”淩染跟上。
這時走來一個人,提醒淩染說:“小姐,馬上就到你上臺發言了。”
安凡不知道還有這環節,但淩染顯然知道有,她眉頭一皺,沖安凡說:“你等等我,我馬上就來。”
安凡沒等,慣例去了擺滿食物的長桌,以往的宴會她就駐守在這樣的地方,即使是陌生的場合,也能找到一兩分的慰藉。
淩染上臺時,安凡正将一塊桂花凍塞進嘴裏,話筒“滋”地一聲引來臺下人的關注,安凡從衆将視線落在淩染身上,腦中想的卻是之前的種種。
陪在淩染身邊應酬的畫面很熟,像是做夢夢見過,安凡過了會兒才想起來,在淩染第一次提出要帶她去宴會時,她興奮且惴惴的那幾天,腦中反覆演練的就是剛才的場景。
淩染開口講話:“大家好,我是淩染,今天的我還有另外一個身份,我是……”
安凡沒在聽,她在想,陪在淩染身邊的感覺其實并不好,她不興奮,甚至想像過去那樣窩在長桌,自由自在,吃她想吃的。
她過去想陪淩染出席宴會,想得到淩染的關心,想淩染時時刻刻都注意她,想淩染忘掉安清漪,想淩染不把她當成替身,可等這一切都得到,安凡又沒什麽太大的感覺。
是她徹底對淩染死心,還是她過去希望得到的一切其實根本就不怎麽樣?
手裏的碟子突然被高腳杯敲了下,清脆一聲響拉回安凡的思緒,她呆呆擡頭看向眼前人,最終問了一句:“你怎麽在這?”
眼前人是朱希亮,一看到他,安凡就想起她曾經被淩染抛棄在岐山的事實,也想起來這人是富二代,岐山山莊之子,估計是他家和淩家有什麽生意往來,這才到場。
“我爸拉我來的……”朱希亮說:“紅酒生意沒成,其他生意成了嘛,不過不是和臺上那位淩總簽的就是了。”
安凡“啊”了一聲,不知作何反應。紅酒生意她聽黎汐提過,黎汐稱是因為淩染在乎她黃的,安凡沒信。
朱希亮說:“我當時都在想,都走到最後一步,好好的生意怎麽就黃了。經過剛才我終于想明白了,你和淩總是一對,她吃我醋是不是?!”
安凡記得當初朱希亮就不怎麽會講話,沒想到一年過去還是沒什麽長進,她說:“我們沒關系。”
淩染這時在臺上急切說了句“接下來有請壽星登場”,安凡在心裏吐槽這老太太的出場方式夠浮誇,不耐重申:“和她,和你,都沒有。所以她沒必要吃醋,也沒必要因為我黃什麽生意。”
朱希亮被反駁不太高興,嘴裏嘟囔着什麽,突然眼睛一亮,說:“诶,淩總過來了,是不是因為你,我們問問就知道!”
安凡攔都攔不住,朱希亮把人喊來,淩染自己要過來,誰她都攔不了,于是她只能聽兩人開始聊天:“淩總,當初紅酒生意沒成,一直是我心裏的一根刺,這畢竟是我負責的第一個項目……”
他一口氣喝光杯中酒,坦率說:“看在我們兩家合作的份上,我想請你告訴我,當初生意沒成的原因到底是什麽?”
安凡這才發現她還沒意識到真正的問題,淩染失憶了,她根本沒有關于紅酒生意的記憶。
而她這幾天加緊學的,也不會有和朱希亮有關的內容,所以現在怎麽辦,會露餡嗎……
在安凡擔心害怕時,淩染已經開口:“這種事你來問我?”
她一貫的嘲諷語氣,很冷淡,莫名讓安凡安了心,她提心吊膽聽兩個人接下來的對話。
“只能問你……”朱希亮苦笑說:“你一句話生意就黃了,原因只有你知道。”
他突然将視線轉向安凡,問:“是因為安凡嗎?因為我喜歡過她,你很介意這件事,所以不願意和我有生意上的往來。”
淩染只抓住一個重點:“你喜歡安凡?”
朱希亮說:“曾經,初中那時候,小屁孩不懂愛情。”
淩染不出聲,朱希亮摸不清她到底什麽意思,就記得紅酒生意沒做成那次他被他爸訓了好久,訓到現在還有心理陰影,他實在想知道,于是他又換了種方式問:“淩總,冒昧問一聲,您和安凡什麽關系?”
他直鈎釣魚,說:“如果沒關系,那我可追她了,小屁孩不懂愛情,但現在我懂了,機不可失失不再來,機會不容錯過。”
安凡剛要開口,肩上突然攬上一只手臂,她被攬得往淩染那頭偏移,整個人落在她懷裏,聽她的聲音清晰響在她的耳側:“我未婚妻。”
安凡腦袋轟的一聲,感覺周圍的空氣都靜止了。
随後她發現周圍是真的安靜,臺上沒聲音,附近的幾個人已經朝他們這兒看了過來,随後視線越來越多。
好在這時鋼琴聲再度響起,會場靜了一刻後又重新恢複熱鬧,安凡看見朱希亮釋然笑了笑,說:“那打擾了。”
後來的生日宴上還發生了什麽安凡已經記不得了,或許有切蛋糕的場景,或許沒有,她記不得,她甚至連壽星淩老太太長什麽樣都沒記住。
她唯獨記得淩染那句“我未婚妻”。
以及她聽到這句話後的震驚、錯愕、難以置信,以及悸動。
是的,有悸動。
安凡隐隐感覺到她有那麽一點點心動,但她又覺得她不該心動,絕對不該。
過去她因為淩染一句女朋友被哄得不知道天南海北,一心跟着淩染轉,最後落得慘淡收場,她現在又因為淩染一句未婚妻而有點悸動,這絕對不該。
可安凡不知道她現在該怎麽辦,她對這樣的自己感到失望,又對現在的淩染感到厭煩,是她讓她變成這樣。
偏偏淩染還像沒事人一樣,換衣,洗漱,躺在她身邊。
彼此都沉默,室內只有燈光流轉,淩染在燈下輕聲詢問:“因為我當着他的面說你是我的未婚妻,你是不是不太開心?”
安凡沒出聲,淩染繼續說:“他說要追你,我不想讓他追,你那麽煩我,萬一被他追上我就徹底沒機會了。
我那時候想到了我畫的結婚證,我想到了我寫的距離領證還有一天,我想總有一天會實現,我想有可能,我就說了……”
安凡在良久的沉默後開口:“你是不是一直想知道我們過去什麽樣?”
“我告訴你。”她說:“你看看你在聽完之後,還能不能說出“我未婚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