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安凡莫名有種被捉奸在床的感覺。
即使她什麽也沒幹,但她還是像多數電視劇演的那樣,擦嘴,抿唇,遠離黎想,再一臉無辜看着淩染,竭盡真誠。
這時身邊的情侶或非情侶都陸陸續續分開了,只有少數還在吻得難舍難分,安凡餘光偶然瞥到幾對,時不時總要想起那個一擦而過的吻。
然後她瞪了黎想一眼。
雖然她并無主觀意願,但黎想是故意的,從她的行為和解釋可以判斷。
管他什麽接吻活動還是牽手活動,沒經過她的允許就是耍流氓。
淩染及至近前。
大概是離得近,安凡總覺得她臉色不太好看,她壓下心虛,關切地問:“很累嗎?”
“還好。”淩染目光若有似無飄過安凡的唇,水光潤澤,紅粉誘人,不知道是不是她高壓工作一天神經敏感,她總覺得安凡那個手背擦唇的動作很突兀,于是她盯着多看了幾眼。
安凡被盯得越發心虛,抿開唇沖她笑:“剛好零點,謝謝你來。”
淩染随意問了一聲,像是關心:“剛才熄燈是做什麽,零點活動?”
安凡指甲掐着掌心,頭一次沒有在第一時間回話,不是不想,而是不能。她語塞,她怎麽說啊?說她在和別人接吻?
好在身邊陸續散去的興奮情侶給了淩染最好的解答:“啊啊啊好刺激!黑暗中接吻的感覺果然不一樣,而且還是和這麽多人一起,我都腿軟了,就是時間太短,不盡興啊!”
“你還想要多長?再長點估計都不能開燈,而且那也不能叫接吻活動了。”
安凡聽懂其中的深意,臉紅了一下,随後道:“就是這樣。”
“但我一直在這兒,我什麽也沒幹!”安凡那架勢恨不得和這場地都撇清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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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緊張什麽。”淩染很和顏悅色地說。
她手伸出去攬來安凡的肩,是一個極富占有欲的姿勢,在這樣關系混亂的場地裏,很容易就讓人知道這倆是一對。
安凡還沒來得及多想,淩染再帶着她随意地一轉,然後兩人的面前站着被推開的黎想。
安凡:“……”
不過這方向也是兩人回卡座的正确方向,淩染像是覺得黎想擋了路,問了一聲:“認識嗎?”
安凡當即搖頭。
淩染又說:“那她為什麽一直盯着你看?”話落,淩染的視線已經由黎想轉回了安凡身上,一臉探尋。
安凡悄悄擡眼看了黎想,她确實還在盯着她看,那雙極有風情的眼正表露着她看不懂的情愫,但現在明顯不是想這些的時候。
安凡迎頭頂上淩染探究的視線,說:“剛剛熄燈,被人踩了一腳,大概是她。”
“哦。”淩染說:“看來是想道歉。”
這期間黎想一直在看她們,如淩染所預料的那樣,她一語雙關地說:“對不起,剛剛我……”
“沒關系!”安凡立馬搶斷,手抓上淩染懸在她肩膀的手指,晃了晃,說:“我們趕緊上去吧,室友還在等我們呢。”
“也行。”淩染說。
兩人回到卡座坐了一會兒,室友們陸續回來了,看到淩染,都很高興地打起招呼。
安凡一開始對這場面其實有些擔憂,因為她實在不太能想像淩染和一群人圍坐在一起說話是什麽模樣,但出乎她意料的,淩染表現得很自然。
不僅如此,大概是淩染見多識廣的緣故,她對每個人抛出的話題,總能接上一兩句話,往往還能将話題引入新的高度。
安凡不知道這是不是上位者獨有的特點,但這樣的淩染極富魅力,她又要傾倒了。
“收收你的口水。”常歡不知何時湊過來,很揶揄地說。
安凡給她讓出一個位置,還在花癡人群中發着光的淩染,聽常歡八卦問:“她什麽時候來的?”
“零點那時候。”安凡機械地回。
“那不是剛好趕上接吻?”常歡笑了一聲:“看來是早有預謀啊,虧得我剛剛還擔心當全世界都在接吻你一個人怎麽辦。”
“呃……”安凡無語,且憤憤:“你怎麽不早告訴我有這個活動!”害得她一點準備都沒有。
“那時候她又沒來,我告訴你有什麽用……”常歡很自然地說:“不過你們不是趕上了,你還在不滿什麽?”
安凡像鋸了嘴的葫蘆,不吭聲了。
趕是趕上了,但沒趕上好時候啊,趕上捉奸現場有什麽用。
不過,安凡突然靈光一閃,沒準不是捉奸現場。
零點的時候熄燈了,那黑燈瞎火的,看清眼前人都費勁,更別說淩染要看清幾米外的她在幹什麽。
安凡瞬間如釋重負。
她感激地拍拍常歡的肩,湊到淩染身邊去,像個貼心的小情,給淩染投喂桌上可口的食物。
話過幾巡,時間實在不早,在常歡連打兩個哈欠後,常歡男朋友提議不然今天就到這裏。
一群人當即收拾的收拾,拎包的拎包。
陳葉的富二代男朋友動作有些慢,他和淩染聊得很投機,沒準是受益匪淺,他做出了一個令安凡一激靈的舉動。
他掏出手機:“淩總,方不方便要個聯系方式?”
其實要聯系方式這事很常見,尤其這是朋友聚會,認識新朋友的第一步往往就是加聯系方式,安凡雖然沒去過室友脫單宴,但她能想到聚會中一定加了好友,這群人才會慢慢熟識。
但這種方式不适用于淩染,她都打心眼裏覺得以後和這群人沒交集了,她一開始甚至還要讓別人代她來。
安凡正想轍如何幫淩染婉拒,就聽她道:“來得匆忙,身上只有名片,見諒。”她拿出了名片夾。
安凡想,果然是一貫的淩染行為,只能你們主動聯系我,不存在我主動聯系你們的可能。
淩染的名片,在場的想要的都取了一張走,包括安凡。
她新鮮……
翻來覆去看了幾遍,黑色燙金的字體很精巧,尤其是“淩染”二字,安凡簡直愛不釋手,她沖淩染說:“能不能把這張給我?”
淩染納悶,這并不是什麽好東西,但既然安凡開口她不能不給,她點頭:“你想要就拿去。”
安凡很高興地把名片卡進錢包夾層。
在至暗跨年的客戶大多都選擇跨上一夜,所以這個點出夜店并沒多少人,安凡一一送別室友,最後坐上淩染的車。
跨年夜的晚上,路上車還是很多,走着走着,安凡突然發現這是去市中心的方向,也就是那套離她公司很近的公寓,于是她說了一聲:“元旦休息,我不用上班啊。”
淩染朝她看了一眼,很莫名的一眼,安凡瞬間知道自己自作多情了。
看來聖誕那晚淩染選這間公寓,完完全全只因為這間公寓離餐廳最近。
安凡挽尊:“最近怎麽都不去松橋區的別墅?”明明以前兩人都在那兒過夜的。
淩染默了會兒才說:“給你了。”
安凡琢磨許久才琢磨出那麽一丁點意思。
因為給她了,所以不去了。
——可這又是什麽道理?
饒是安凡自诩了解淩染,她也不能參透淩染這行為的意思,房子給她了,就不能去過夜了?她的房子也是她的房子啊?
時間證明這間公寓不止離餐廳近,離至暗夜店也很近,不到十分鐘,車已經停在公寓的地下停車場,安凡随着淩染進電梯。
許是電梯內過于安靜,安凡後知後覺,似乎淩染從聚會結束就沒怎麽說話了。
是在不高興什麽?
安凡想,是不是這種聚會對淩染而言,也像是那種商業應酬一般,得強撐着才能應付過去。
大概情緒會傳染,安凡沒由來地也有點不高興,她機械跟在淩染身後進屋,低頭換鞋,流理臺倒水,全程看也不看她。
就倒了一杯,平時都會順便給淩染倒一杯的,不過淩染沒追究,她迳自給自己倒上一杯水,一飲而盡。
安凡早早喝完,正要去浴室洗澡,突然聽淩染在身後問:“嘴怎麽破了?”
安凡感覺莫名,但還是老實拿舌頭繞着唇瓣舔了一圈,檢查完畢,她回答:“沒破啊。”
淩染像是完全沒聽見,繼續道:“被那個人咬破的?”
安凡手臂猛地開始起雞皮疙瘩。
淩染看見了!
或者不能說看見,反正淩染知道零點接吻活動她參與了。
安凡極力撇清自己:“燈黑了,我不知道她在我身邊,是她湊上來的,而且我很快推開她了……”
好像無論怎麽解釋都很無力,安凡于是說:“就輕輕碰了一下。”她用手指比了個一丁點的手勢,委屈地盯着淩染看。
淩染也在看着她,手裏還捏着那個水杯,指尖泛白,莫名讓安凡有種她要把玻璃杯捏碎的錯覺。突然間,淩染朝她走過來。
安凡一凜,緊接着被深深吻住。
攻城略地的急躁之勢,仿佛要把安凡生吞下去,她被動又主動地承接着這一切。
這一晚,安凡恍若夢回9月27日。
那個淩染總會變得特別的特殊日子,不再特殊了。因為今天淩染也這樣了,似乎還是因為她被人輕輕碰了一下。
安凡曾經很想知道淩染會這樣是因為什麽,但她現在不太想知道了。
只要是她,只要是淩染,那麽無論是因為什麽,她想她都能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