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辭職後

第12章

安凡回到宿舍的第一件事就是癱在椅子上。

常歡聞風而動，湊上來幫着安凡又是捶背又是捏肩膀，見安凡舒服得半阖着眼都快睡着，随口說了聲：“你們迎新會這麽累啊？不讓睡覺嗎？你這黑眼圈重得都能去當國寶了。”

安凡一聽這話，耳朵悄悄爬上紅暈。

她睜開眼，腦袋往後仰逐漸和陸昀對上視線，正想措辭宣布她戀愛的消息，常歡猛地一驚：“你又開始了？”

安凡思緒被打斷：“什麽。”

常歡指着安凡因仰頭而領口微開露出的深色吻痕：“又是那個人？”

安凡臉頰一熱，點點頭。

“你們最近不是沒聯系了嗎？”常歡說：“我還以為你們結束了，畢竟你最近……都那樣。”

安凡被她語氣逗笑：“我哪樣？”

“你自己知道。”常歡搪塞一聲，又問：“那現在是什麽情況？重歸舊好？”

安凡難掩得意：“戀愛了。”

“行啊你。”常歡與有榮焉地笑，興奮過後便開始起哄讓安凡請客，畢竟這是宿舍脫單一貫的習俗，像宿舍的梅梅，梅開三度，就請客了三回。回回都是不一樣的人，也是很刺激。

沒等安凡答應下來，常歡的起哄又自覺偃旗息鼓：“不然還是不請了？”

安凡哼聲：“嗯？”

“雖然沒見過面，但我總感覺那個人很厲害的樣子，而且估計她很忙，沒時間請我們吃飯。”在常歡的印象裏，那是個神秘且厲害的角色。

讓淩染請室友吃飯這事安凡其實心裏也沒底，但一想到兩人現在的關系，她又想要試一試。

常歡還在善解人意：“我就随便這麽一提。”

安凡說：“我問問她。”

要說兩個人的狀态自女朋友事件後直接突進到如膠似漆，那不太可能，但變化确實有。

最明顯的變化就是安凡會主動找她了。

在淩染記憶裏，雖然她一向不太把這些事放在心上，但她還是記得，最開始安凡是經常出現在她眼前的。

出現次數之頻繁都讓淩染一度懷疑安凡是不是在自己身上放了追蹤器。

不然怎麽無論她到哪個地方，安凡都能準确無誤地找到她，和她說上一兩句話，或者只是沖她微笑。

不知道又從什麽時候開始，安凡又變得不主動。

不主動聯系，也不主動出現，就像人間蒸發了般。一開始淩染還真沒注意到這種變化，直到一兩個月過去，淩染後知後覺心裏有點空落落，就像少了點什麽似的。

兩人的狀态再變成淩染時不時聯系安凡，只是其中的間隔時間不定。

有時候是一星期，有時候是一個月，反正只要淩染想起來了她就會找安凡，而兩人相處的大多數時間都在做/愛。

近期安凡的故态複萌其實讓淩染很享受，但她絲毫沒有表露，就像這樣：

【安凡：再過兩天就是聖誕節了】

【Lr：洋節】

【安凡：我想和你一起過，無論什麽節】

【Lr：我讓黎汐看看那天的日程安排】

【安凡：好的】

【安凡：乖巧.jpg】

辦公室內。

黎汐同樣乖巧立在一旁，聽淩染發話：“過兩天聖誕，安凡非要一起過，看看我晚上有什麽安排？”

黎汐眼觀鼻鼻觀心，假裝沒聽出來老板在炫耀，查完日程後說：“和盛世酒業幾位老董有飯局。”

“幾顆星？”總經辦通常會對淩染日程上的每一項标星，越重要的事星越高，這主要是方便淩染對日程進行取舍，提高工作效率。

“五星。”

“換王浩上。”淩染将重點叮囑完，又想起一件事：“幫我準備一份生日禮物，送給安凡的，貴重點。”

等黎汐走出辦公室，淩染這才重新拿起手機給安凡發消息。

【Lr：只有晚上有空】

等安凡回消息的間隙，淩染突然想她這是怎麽了，竟然就為了和安凡過聖誕推了一件五星的日程。

算了，淩染釋然地想，就當是因為這段時間她的好眠而對安凡的獎勵吧。

安凡對她果然有助眠作用。

都不用每天睡在一起，單單一起睡過那兩天，她的睡眠質量就比前段時間高出一截，真神奇。

安凡的消息發過來。

【安凡：我也是！白天我要上班的！我也只有晚上有空！那就說定了，聖誕節那晚我來找你！】

淩染被她的振奮感染，極快地回了一個“好”字。

聖誕節很快到了。

聖誕的這天，大街上到處都充斥着鈴兒響叮當這首歌，安凡大腦跟着旋律起舞，一整天都處于亢奮狀态。

終于挨到下班，安凡拎包走人，驕傲成為公司第一個打卡出門的人。

水藍色的賓利停在馬路沿上，安凡利落奔進後座，關門，落鎖，沖司機說：“去瑞庭總部。”

“坐副駕。”

安凡一聽見淩染的聲音，頓時吓得什麽都忘了，她驚喜地望着這時候不該出現在這輛車裏的人，足足愣了七八秒。

“副駕……”淩染重申：“把我當司機？”

安凡這才回神，機械地挪到副駕，眼睛還在一眨不眨地盯着淩染看。

“安全帶。”淩染又說。

安凡怕淩染覺得自己傻的，還怕她覺得自己沒出息，努力平複亢奮的心情，乖巧系好安全帶，以相對矜持的口吻開口：“你怎麽會來？”

“下午有個會，結束得早……”這麽解釋似乎太拖拉，淩染又言簡意赅：“閑着沒事。”

“好。”安凡應聲，又馬上問：“等了很久嗎？你來了給我打電話多好，我馬上就下來了。”

“剛到。”淩染掃了眼後視鏡，開車上路。

等車子步入正軌，淩染才像是想起什麽般開口：“後座有你的禮物。”

“聖誕禮物？”安凡驚喜地取來後座的禮物，一邊拆一邊問。

淩染想說生日禮物，但生日那天兩人鬧得不怎麽愉快，不想掃興，于是承認了：“是，看看喜不喜歡。”

安凡順承：“你送的我都喜歡。”

禮物拆了大半，安凡已經能判斷這是什麽東西。

畢竟車內此時就放着這位大師的經典作品，是她投其所好時撒下的謊，說自己是這位忠實粉絲。

一整套的絕版黑膠唱片，有價無市的東西，粗粗估略價格就超過七位數。

安凡抱着這套東西有些焦躁不安，不是因為價格，而因為這套東西像屬于安清漪的東西……

安父安母一個擅長音樂，一個擅長美術，所以在父母的熏陶下，她和安清漪也各有所長。

但人都有天賦一說，像她雖然學的是美術，但不知礙于什麽原因，總是卡在不懂行的人面前賣弄可以、一到專業人士面前就容易露陷的水平。

安清漪的情況和她恰恰相反，她音樂天賦極高，悟性極好，不僅能學通學精，還有一定的鑒賞水準。

淩染怎麽喜歡上這位大師的安凡不清楚，她猜測是安清漪的耳濡目染，但淩染喜歡了，哪怕她不喜歡也得裝成喜歡的樣子，投其所好嘛，所以她也喜歡了。

這種事做了就是做了，沒什麽好後悔的，況且安凡也不後悔，但她在意的是替身。

這份禮物又給她一種她是姐姐替身的感覺。

安凡在分開那兩個月裏很頻繁地想，她一開始成為替身的決定是不是錯的，如果她不是替身，那她和淩染的關系會不會幹淨一點？

可每次思考的結果都導向替身。

原因很簡單，如果不是替身，如果沒有這張臉，那她和淩染不會有一點交集。

千方百計扮演好替身，同時又深深痛恨自己只是個替身，這大概就是安凡最深的痛點。

“不喜歡？”沒等來意料中的反應，淩染其實有些意外。

從黎汐手中接過禮物時，淩染想到安凡會有的高興反應都有些按捺不住，所以她盡可能早地結束會議，趕來親手送上，沒想到卻是這樣的反應。

“很喜歡……”安凡決定不坦白，她說：“謝謝你，有些唱片我找很久了，你看我激動得都不會說話了。”

替身做久了，有時候她都分不清哪個才是她。

不喜歡音樂嗎？其實沒那麽絕對的，這一秒不喜歡，沒準下一秒就喜歡了。

“喜歡就好。”淩染莫名松一口氣，她說：“帶你去吃飯。”

淩染挑的吃飯地點一貫是好的，餐廳無論是哪一方面都無可挑剔，關于聖誕的節日氛圍也很濃，安凡在餐廳安排的聖誕小游戲中抽中了一套聖誕老人服，興沖沖對淩染說：“今晚我就穿着它來給你送禮物。”她拍拍自己的包。

服務員卻以為話裏別有深意，紅着臉不再打擾去到下一桌。

安凡想了好一會兒才想出話裏的另一層意思，憤憤不平：“明明是污眼看人污！”

淩染不置可否，特意詢問一聲：“那我現在是看夜景，還是回家等你的禮物？”

安凡懷疑這話裏也有調侃的成分，但她已經羞臊得快自燃了，索性不予搭理。

她扭頭看夜景。

全玻璃式的景觀餐廳将整座海城的美景盡收于眼底，安凡一點一點地瞧，頭一點一點地偏，突然看到肩上搭了一只手：“好了，回家。”

淩染這次帶她去了離餐廳最近的一間公寓，同時安凡還驚喜地發現這間公寓離她公司也很近，雖然不知淩染是出于哪個原因，但無論哪一個安凡都很高興。

洗過澡，安凡忍着羞恥換上了聖誕老人套裝。

外穿的衣服直接接觸皮膚會有點糙，安凡忍着粗淺不一的不适感，抱着禮物到淩染面前。

她蚊子似的叫：“聖誕老人來送禮物了。”

她和淩染在這種事上一貫是行動派，從來沒進行像這樣算是情趣的事前交流，察覺到淩染的視線落到她身上，安凡臉瞬間紅透，簡直羞臊得無所适從。

淩染嗓音微啞：“準備了什麽禮物？”

安凡繼續不下去，将包好的禮物輕輕抛到她身上：“你自己看。”

淩染也再忍不住，拉着手直接将人拽到床上，壓在身下，低聲說：“那先看另一個。”

安凡被這句話惹得害羞捂眼，千鈞一發之際不知為何想到另一個問題，當即睜開眼，很煞風景地開始提：“等等等！”

淩染露出恰到好處的疑惑。

安凡期許地看着她：“我室友想和你一起吃個飯。”

“嗯？”淩染更疑惑了。

安凡說：“就是宿舍風俗，誰談戀愛了就要請全宿舍的人吃飯，現在……輪到我了。”

不知道是說起這件事害羞還是正被淩染壓在身下使她害羞，最後四個字簡直滿是粉色泡泡。

“她們什麽時候有空？”淩染很冷靜地問，也很平靜地就接受了在這種時候要談這種事情的狀況。

“不用湊你的時間嗎？”安凡問。

“我的時間太難湊了，直接照她們的時間來，我這邊的事我來安排。”

安凡後知後覺：“你答應了是嗎？”

淩染沒吱聲，安凡激動得直接擁上前抱着人，連聲道：“你答應了你答應了！”

淩染由着她抱着笑着鬧了一陣，手撫上那能把手指溶進去的溫香軟滑，突然就見安凡紅撲撲一張臉，眼含春水，手指緩慢搭上衣襟，說：“我來給你拆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