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鶴田鏡掐斷電話,沒在管對面叨擾着的色厲內荏,眼眸燃着冷冰冰的火,唇角含着幾分嘲諷和輕蔑。
這個什麽喬貝森真是又蠢又壞,在對付自己人的時候下黑心狠手那叫一個機靈麻利,仗着地位舞弄權勢。然而日常的驕傲自滿、以及對下屬的超高掌控欲又會讓他眼高手低、說話毫無遮攔。
鶴田鏡進行通話錄音的目的,正是打算記錄下那些露出對方自私冷血破綻的話語,綜合以後的再調查,進行誇大的某種揭露和矛盾激化一對付這種人,就要剝奪走他最重視的東西。
既然這個喬貝森如此重視業績,那就讓他受盡輿論風波、灰溜溜地從那個位置上滾下來,滾到他原本就該待的陰暗水溝!
鶴田鏡神情冷淡。
拿風紀組那一套過來、最适合喬貝森。他們擅長的不就是羅列罪狀、編織罪名嗎?問完話後安個理由說背叛然後秘密處決、亦或者是利用敵人來一套雙簧事後再掉幾滴虛僞的眼淚,這些套路都十分熟悉了。鶴田鏡當然也知曉如何操作。
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最為公平和嘲諷。屆時,等喬貝森滾下去,是否會有某些報複的人尋蹤而去、再發生些什麽......那就很有意思了。
說不定自己也會再多摻一腳?
鶴田鏡輕笑一聲。他本就不是多麽純善的人,有仇必報才是他真正的性格。
至于對面會不會狠起來咬自己一口、揭露卧底身份——鶴田鏡并不擔心。通話中他并未透露什麽立場,所言也全程跟着自我而走。
他不害怕對方公布自己的FBI檔案。畢竟,這種東西忽然拿出來、有沒有人信還不一定。更何況、鶴田鏡早已讓今井桐安也拟作出自己和其他組織成員的僞造MI6檔案和其他機構檔案,這些檔案紛雜放出,就會更讓人覺得是一批有針對性的嫁禍和扣帽子!
心中思緒翻轉幾番,鶴田鏡準備推出這個號碼,收回手機。
然而、恰在此時,郵箱裏再度多出一封信——來自赤井秀一。
[這并不是一封工作郵件。抱歉打攪您蘭謬爾前輩。]
鶴田鏡略微挑眉,他垂下眼眸,眼中倒映着這片文字。
[大概是向您請教。過去遇到兩難境地,我一直都是循着理性分析走。只是、現在經歷愈多。許多事情越複雜,似乎不能僅憑簡單的分析而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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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通常會怎麽做呢,前輩?]
表面之後真正潛藏的問題是什麽?赤井心中又在想什麽呢?鶴田鏡并不能準确猜出,但是他能夠感受到自家後輩文字中的某種心境糾結——但卻是自我思維的糾纏和鬥争。
因為這種問題,通常在從心裏袒露而出時,提問者心中便有了自己所傾向的答案。
鶴田鏡知道,自家後輩并非是會因為外人一兩句話而改變自我的人,他一定是心中早已有了一個明确的傾向。
鶴田鏡不知道赤井秀一的選擇。
但他想。無論是怎樣的結局,他都坦然接受。
雪還在下,紛紛揚揚的白雪落滿肩頭,滲透的涼意逐漸麻痹隐隐作痛的傷口。鶴田鏡拂去肩身上的雪,眉眼略微彎起,修長的指間躍動着、最終回複了一句:
[做你認為無悔的選擇。]
——是[無悔]。不是非黑即白的[正确]。
順着自己的心走吧,未來王牌。
鶴田鏡望向遠方,大雪蕭飒、白茫茫的一片籠罩天際與大地,他笑了下,想:讓我看看你無悔的選擇。
燈火通明的會所裏熱鬧非凡,頭頂的玻璃吊燈美麗昂貴,西裝革履、華美禮袍的男男女女舉杯暢飲,把酒言歡。一切都是那樣夢幻,而危險正潛藏于這紙醉金迷、燈紅酒綠中。
突兀地、原本和諧的場景被一陣盤碟摔碎、座椅翻倒的聲音打亂!
只見會所最前方,兩方派系的人站立而起、彼此目光含着警惕和審視!周圍陷入一片騷動,不知道這兩方怎麽突然起了争執。
“......你們什麽意思?”
“這話該我們才對吧。”
原本的歡愉氣氛頓時被這尖銳的對峙之矛所撕裂!
無人注意的宴會角,一名銀發青年将黑假發連帶服務員衣服打包藏起——這些都是這棟樓裏摸到的,鶴田鏡利用身上的便攜式易容小道具來了個簡單調整。
他向後瞥了眼,滿意地勾了勾唇角。
既然危險早已潛伏且不可消除,那就比危險更早一步發作,打亂這盤規劃好的棋局。
利用短時間內通過各種小角色隐蔽洩露的矛盾信息、情報誤差進行矛盾挑起,再利用自己百毒不侵的體質、于常規化演示試毒無害後将摻了點東西的酒水端上前去。
而桌前只有這些人,若是喝出什麽、自然第一懷疑便是桌上人下毒,再度把本就有火星的矛盾點燃!
這樣突如其來的意外事故,将會打斷在場FBI、以及其他心懷其他的人的最初計劃!
“那個......有事好商量、這、這場景不合适......”有人大着膽子上前來勸阻,不過還未近身便被下屬擡手攬住,虎背熊腰的保镖一身腱子肉讓人心生畏懼。
不知是哪一方先亮出了刀,現場的氣氛再度降至冰點接着又提到另一種緊繃!
在場的都是有勢力的人,他們雙方并不想讓其他人圍觀看笑話、或者不小心洩出什麽消息,況且這個會所也并非合适的作戰地。這種情況下,争執要麽上外面解決,或者等今天結束後。
但是這兩方勢力的首領和副首領位置的人,都是是脾氣暴躁、且最近有郁結在心的人,可等不及再隔一天!雙方劍拔弩張,眼瞪眼對峙!
這場晚宴的主持方出來調節,打着哈哈道:“啊......有什麽予盾不要急。無論如何,讓大家今晚不開心了。各位先回去吧,下次我再籌辦一場準備更充分的、請格位好好吃一場!”
場下的普通名流早就巴不得離開這危險之地,紛紛表面禮貌實則步履飛快地離開。
其他勢力大多沒想攪這場渾水,也是給這邊面子,便也客套幾句、表面勸幾句,而後也準備再離開。
然而,潛伏的某些人可不想就這樣錯過一網打盡的好機會,他們在普通人離開後、各方勢力也準備走的時刻就坐不住了。
某個聽從喬貝森命令的FBI顯然十分急躁,他于此時忽地拔槍、在各方并未反應過來之時鳴槍!
“聯邦調查局!你們已經被包圍了,速速放下武器束手就擒,否則一律槍斃!”
這人之所以敢如此跳出,是因為這次晚宴為了安全有搜身,每個勢力的槍支攜帶都有規定限量,大部分都什麽都沒帶。而混入其中與在外靜候的FBI則早有準備,自然提前每人都帶好了槍,所以這個威脅絕對有用!
......雖然因為意外而提早了計劃,讓布局稍稍有些混亂,但此時也等不了了。
不過跳出來的FBI顯然沒料到,鶴田鏡挑撥的這兩方是恰巧需要發洩口的暴躁獅子。
這道槍響聲和喊出的話語,如同一發開啓符,原本就對峙的雙方勢力更是被一炮點燃!他們竟然連絲亳的猶豫和假意拖延都沒有,直接選擇反擊,現場頓時陷入了一片混亂!
酒瓶、燈泡、瓷器被流彈炸開的聲響尖銳無比,鶴田鏡在二樓洗手間裏都能聽到混鬥的聲響。與一樓大廳的混亂不同,點着香薰的洗手間整潔幹淨、一片祥和。
透明的水珠沿着銀色發絲滴落,鶴田鏡輕輕甩頭,他像貓兒一樣翹起唇角,在洗手池前将簡單易容卸下,露出自己原本的面孔。
他優哉游哉想。不管這批魚龍混雜裏誰是想拉下任務目标的對手,總之都攪亂、讓他們混戰一場。
狗咬狗一嘴毛,誰都不是好東西,所以誰輸誰贏都無所謂。
手機中,他早已通知過任務目标道勒斯提前離開,此時應該遠離了這片會場。
當時,道勒斯還問鶴田鏡要從哪兒撤離,需不需要接應,會不會暴露這是他們的策劃。
鶴田鏡表示無需接應,他自有撤退之術,不會從大廳那邊走。
此時,鶴田鏡收拾好一切,電話那邊也來了一則通電,是道勒斯,他打電話彙報安全,說已經離開了會場周圍。
“很好。在我說的地方等我,我也很快去找你們彙合。”鶴田鏡推開洗手間的窗戶,寒風攜裹着雪花呼嘯挂着,揚起他銀色的發絲。呼吸間牽動着腰腹和肩側的傷口,帶來若有若無的痛感和灼熱。
好在今晚的矛盾激發和即時計劃一切順利,不需要自己怎麽動手。按照剛剛約定與溝通好的計劃,自己從這裏翻越而出、與道勒斯那邊彙合即可,晚上再細談其他。
在打着電話觀察窗外地形、構思翻越路徑之時,鶴田鏡敏銳感知到一股危險!
他視線掃過黑暗,于格外明亮的月光和冰雪中,隐約瞥見一抹不明顯的反光。
在精準化分析之前、鶴田鏡純屬本能地率先閃避、一枚呼嘯的子彈擦過他的臉頰、炸裂在後方洗手間的門板上,透露出不可遮攔的殺意!
......狙擊手!?
鶴田鏡幾步後退到安全地帶,眼風淩冽,淺琥珀凝聚成月牙鋒銳的刃面!
他攥住手機,停着對面模糊的呼吸聲,忽地輕笑一聲:“......這确實讓我意外了,道勒斯。”
“原來你是我的任務目标,我也是你的目标?只不過,我們彼此要做的事情截然相反。”
一方保護,一方狙殺。
鶴田鏡不認為這是BOSS的操作。他眉峰聚起,嗓音冷冽:“誰收買的你,道勒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