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帶有神藥的小魚姑娘二三事(可不買)
蘇夷安挑眉, 方才他還在疑惑,聽李伯言說的話,被偷走的包袱裏至少有八千兩, 其中其中大約有幾百兩碎銀,大部分都是銀票, 還有一些是寶物。
為什麽一個讀書的學子會用的到這麽多的錢?從李伯言屋內的東西來看, 他雖然住着需要花銀子的二人寝, 他的東西卻都并不貴重, 真正的有錢人,僅從個人物品上就能體現出來。
那就更奇怪了, 李伯言的錢哪裏來的?誰會給他這麽多錢?
李伯言猶豫再三, 只道:“這些銀兩是一個友人托付給我的救命錢。”
“既是救命錢, 為何托付給你?”李伯言的身手也就是普通男子的水平, 不像是能守住這麽多財寶的樣子, 若是被有心人盯上, 确實會發生這種情況。
李伯言有些無奈:“她只能依靠我了。”
“是個女子, 對嗎?”蘇夷安心裏已經有了幾分猜測。
李伯言點頭:“對。”
“普通的女子可沒辦法擁有這麽多銀子,若是閨房貴女,名下更多的應該是田地和鋪子,也不會有這麽多現銀。更何況,貴女遇到什麽情況,會需要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來幫忙?”蘇夷安眸子清澈,他直視着李伯言, 沒有任何嘲笑的意思, “那人既然把全部身價都交給了李兄, 李兄應當慎重才是。”
不可能是貴女, 那便是身世淪落的女子, 再聯想到近日揚州城的風向,不難猜到托付李伯言的女子是何身份。
李伯言不由得苦笑,他明明什麽都沒說,卻已經被人看透了,他只好把事情因果都說了一遍。
他去年鄉試高中,被同窗邀請去秦樓相會,因為容貌原因,李伯言向來不喜歡去這些煙花之地。他再三拒絕,邀請他的同窗名落孫山,心中本就不忿,公然在書院問他是不是看不起自己。
李伯言向來秉持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則,聽他這樣說,又怕和同窗本就尴尬的關系再次雪上加霜,只好答應同去。
他出身普通家庭,供他讀書本就不易,李伯言安貧樂道,向來潔身自好。那天的花費也都被同窗包了,說是給他慶祝,讓他以後中狀元不要忘記他。
李伯言很無奈,吃飯的時候一直謹言慎行,飯後,同窗叫來幾個女子,彈琴跳舞,他懷裏也被塞了一個女子。
說是女子,還太早了,那女孩年歲尚小,看到他時,眼睛一亮,當即表明身份。
原來這女孩曾經和他有過幾面之緣,不過那都是小時候的事情了,李伯言并不記得自己還曾有過這樣一個小妹妹。後來女孩家道中落,她被賣到秦樓,如今已有八年時間。
她說起的那些往事,李伯言早已不記得了。畢竟從小到大,和他有幾面之緣的女孩子都能從揚州排到汝南去了。
但李伯言很是同情女孩,她才十四歲,就深陷魔窟,可女孩卻沒有哭喪着臉,笑魇如花,很是可愛。
臨走時,女孩拽着他的衣袍,央着他多來看看,“奴在這世上已是無根浮萍,今日得見李哥哥,像是見到了親人一般親切。”她是這樣說的。
李伯言逃似地出了秦樓。
等他出來後,同窗們看到他衣衫不整,臉上也不知被誰留下幾個口紅印子,老鸨還說他來就不收錢,同窗打趣他道:“李兄來此處,不知是尋歡作樂,還是被人尋歡作樂了。”
李伯言不喜,心下發誓再也不要去秦樓了。
可兩個月後,他在山上收到來信,是上次見面的女孩托小丫鬟送給他的,說自己生了很嚴重的病,可能就快死了,想到了以前家門口的梨花。
她并沒有讓李伯言去看她的意思,可李伯言不知為何,想到那天她笑中帶淚的模樣,心下一動,便又去了秦樓。
這次去,秦樓還沒有開業。他被請到後院姑娘們居住的地方,讓他驚訝的是,女孩住在繡樓裏,不知情的人誤入這院子,只怕要把這裏當做什麽高門大院家的小姐住處。
女孩确實病的很嚴重,她整個人消瘦不少,臉頰都凹進去了,像是被雨打落在地的梨花,潔白的花瓣上沾染了泥水。
她不讓李伯言靠近,只隔了一層輕薄的紗,讓李伯言在外面坐着。
“李哥哥能來看奴,奴心裏實在高興,就連這破敗身子都覺得爽利了幾分。”
李伯言不安地動了動身子,不怪他,樓裏的姑娘聽他來了,一窩蜂地都跑了出來,要不是老鸨把她們轟走,只怕這會她們都闖進這屋子裏了。
紗裏坐着的姑娘掩面輕笑,李伯言沒有注意到,反而安慰她:“姑娘不必自稱奴,你我二人乃是舊識。”
她沉默片刻,随後又道:“雖是舊識,現如今已經雲泥之別,奴這個身份,還能自稱什麽呢?”
“你是個好姑娘,日後定會有人為你贖身,更何況,這并不是你的錯。”
帳子裏繼續沉默,好久好久,裏面的女孩才道:“既然李哥哥不喜歡我這樣稱呼,那李哥哥可以叫我小魚妹妹嗎?小時候你便是這樣稱呼我的。”
李伯言妥協了:“小魚妹妹。”
他顧念魚白花身體不好,只坐了小半個時辰就回去了。
又過了半個月,魚白花托人送給他一個荷包,荷包中還有張字條:“上次見到李哥哥的荷包有些舊了,剛好最近閑着無事,感念李哥哥來看我,還請收下這份心意。”
李伯言沒想到她注意的這麽仔細,他的荷包确實有些舊,便換上了新的。
怕魚白花病中無聊,李伯言親自下山去買了幾本适合女子看的書,他還連夜審查一遍書中內容,生怕有什麽冒犯之處,又親自送給魚白花,這次她的氣色好了很多,卻依舊隔着簾子。
這是因為她還待價而沽,是清白之身。到了明年及笄,只怕情況就會不一樣了。
李伯言雖然惋惜,可他家中平平,幫不到魚白花。
幸好魚白花從來沒有提過此事,他把書送給她,為了感謝他,魚白花親自彈琴,當做回禮。
此後三個月,他們再也沒有聯系。魚白花也沒再聯系他,這讓李伯言心裏松了口氣,他挺怕被纏上的。
年關,書院放假,同窗請客,又是在秦樓作樂。家家戶戶都在準備年貨,熱鬧非凡,看到請帖,李伯言想到魚白花,對母親稍微提了一句,誰知母親居然還記得她。
她道:“小魚啊,我還記得她以前就住在咱家隔壁呢,長的跟年畫娃娃似的,都說長大後是個美人胚子呢。”說着,她捂嘴直樂,打趣兒子:“你小時最喜抱她,還非讓人家做你媳婦兒,說她抱着又軟又綿呢。”
李伯言尴尬一笑,他一點都不記得了。他只記得小時候因為長的好看,經常被人抱來抱去,親來親去,摸來摸去,他心裏厭煩極了,到現在也不喜歡和別人有太親近的肢體接觸。
母親沒問他為何問起小魚,李伯言想,小魚沒有騙他,她家門口确實有一樹梨花,提起那棵梨樹,母親還很是可惜,“後來她父親生意失敗,梨樹也砍了賣去做木材。原本說是等她長大做嫁妝的。”
是夜,同窗叫來了女子陪酒。卻沒有見到魚白花,李伯言想到那棵梨樹,想到母親說那梨樹是等她長大做嫁妝的。
莫名覺得心中有些情緒,他問魚白花在哪,衣着輕薄的女子像蛇一樣攀在他身上,嬌聲道:“有奴陪公子,公子還要想着小魚嗎?”
李伯言站起身,把她甩到地上,不敢看她,他忽然發現,小魚穿的還挺多的,不像這些女子。那女人也不氣,只嬌聲道:“再過半年,小魚就要及笄了,媽媽說她有望成為花魁,最近都沒讓她見客,整日在後院練功呢。”
李伯言偷偷出去,想去後院看小魚,卻被五大三粗的護院給攔住,狐疑地看着他:“客人?這裏不可以随便進男客。”
他表明身份,卻被護衛不耐煩地趕走:“走走走,別以為長的好看就能白嫖,這裏的姑娘價值千金,你買的起嗎?”
李伯言臉色青紅,他不敢想小魚被人賣來賣去。
可他也找不到見小魚的機會,後院被看的很緊,直到一個月前,他再次去找小魚,護院把他請了進去。
小魚比半年前更好看了,可她卻很害怕,她告訴李伯言,她不想被賣,她在秦樓待了八年時間,知道這條路最後的下場,為此她攢了少說萬兩銀子,讓他幫忙在花魁之日那天贖她離開。
李伯言答應了,他拿到那筆錢,不敢放在家裏,只好放在書院。
眼看着花魁之日就在三天以後了,他的銀子居然被偷了。
蘇夷安聽的很揪心,這可是一個女子的救命錢,李伯言心也太大了。
“李兄,還是報官吧。你那同窗只怕是拿了錢逃了。若是來不及,你的小魚妹妹就只能被賣啦。”
李伯言嘆口氣,“我大概知道去哪裏找他,一會兒到南市,還請蘇兄讓馬車停一下,我下次再請蘇兄吃飯吧。”
回月華樓确實經過南市,那地方魚龍混雜,是賣藝人混居的地方,李伯言一人去,真的可以要回錢嗎?
蘇夷安懷疑地看着他。
李伯言被他看的有些尴尬,“我那同窗一向膽小,我若是說報官吓他,他肯定就把銀子還給我了。他母親的藥錢,我會替他出,他應該會還給我的,蘇兄不用擔心。”
蘇夷安才沒有擔心他,他擔心的是那個叫小魚的姑娘。把自己的全部身家和命運托付到李伯言身上,着實讓人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