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更好看的人出現了
幸好蘇夷安只在鐘琤身邊才會大開腦洞, 這只是個小插曲,他們并未放在心上,随後便提着拜師禮繼續上山。
敬亭書院很大, 仆衛聽過他的來意,便笑道:“山長昨日便吩咐我, 公子若是來了, 直接去後山找他便是。”說着, 他叫來另外一個身穿素衣的仆人, 讓他帶蘇夷安前往後山。
一路上來往行人并不多,鐘琤也看見幾個和昨夜街頭遇見的學子穿着一樣的人。
仆人解釋道:“現如今正值休沐日, 許多學子都下山探親了。平日裏山高路遠, 他們都在書院裏寄住, 半個月才能回家一次。”
蘇夷安明了, 敬亭書院裏除了坐落有致的書閣, 便是隐映在竹林裏的宿舍, 還挺好看的。
到了後山, 仆人敲門,裏面傳來醇厚的聲音:“是夷安到了吧,請進。”
蘇夷安進去,房間裏除了山長祝心外,還有一個年輕人,他愣了片刻,很快便反應過來, 朝着祝心行禮:“承蒙山長厚愛, 小子多年未能親自拜見, 實在慚愧。”
小時候他在外祖父家寄住, 收到過幾次祝心送來的字帖, 還有一些他親自寫的啓蒙書籍,按理說他叫祝心一句師父也不為過,偏偏中間還夾着外祖父,他也只能把祝心當做爺爺輩的長輩來看待。
祝心已有七十出頭,身體卻十分康健,他上下看了蘇夷安,爽朗大笑,親自扶他起來:“往日裏柳兄總是把你藏起來,說你身體雖弱,心中卻藏有天地。今日一見,果然氣度不凡,身體可還好?”
祝心不問來意,直接關心他的身體,一下子就把兩人關系拉進了,蘇夷安簡短地說了一下自己的現狀,他告訴祝心,他結識一友人,友人治好了他的心疾,是以他才想着出來見見世面,總好過窩在汝南王府。
祝心沉吟,蘇夷安沒有說王府的情況,可他足智多謀,比起蘇夷安的外祖父也不遑多讓,汝南王的性子他也是知道了,既然蘇夷安如此說,他便偏聽偏信,只當他是來求學的。
“你有一顆向上的心,這是極好的。既然來了揚州,又到我的書院,那你便在此處學習吧。這裏人傑地靈,同窗也都是用功之人,你也能從他們身上學到些東西。”
他喚道:“伯言,帶新同窗去熟悉一下書院吧,剛才你說的事情,晚些再議。”
書房裏另外一個人開口道:“是。”
蘇夷安微笑看他,心裏不由得感慨,世上竟然真的有這般花容月貌之人,像是天地間的靈氣全都彙聚在一起,才讓這世上能有這樣一個神仙人物。
不僅長的好看,聲音也輕忽空靈。
奇哉妙哉。
他又想,難不成這才是英臺?
還想多看,又怕在山長和新同窗面前失禮,他努力以平常心去對待新同窗,廢了很大力氣才忍住沒有扭頭一直看伯言。
李伯言神色放松了些,他向來不喜生人,方才聽到有人要來,他想出來,卻被山長攔下,“你不必避他,想來在某些方面,他和你還有同樣的心情。”
同樣的心情,是指這樣的臉嗎?是以李伯言在一旁等待,新同窗一進來,他便不得不承認,這确實是他見過的罕有的美人。
尤其是周身的氣度,再激昂的詩人看了他,也忍不住吟一首寂寥的詩。
尤其是新同窗沒有一直盯着他看,這讓他很放松。
蘇夷安自我介紹道:“兄臺好,在下蘇夷安,敢問貴姓?”
及冠才能取字,想來伯言并不是他的字,而是他的名。
李伯言道:“免貴姓李。”
“李兄。”
“蘇兄。”
他們二人面對面作揖,擡起頭來又相視一笑。
二人并行,還未走到樹下,鐘琤便從上面跳了下來,懷裏還抱着劍。
他向來習慣一身藏藍色緊身衣袍,長發高高束起,額前留着不羁的兩縷長發,再加上不笑時冷峻的面容,一看就不像是什麽好人。
李伯言神色驚恐地後退兩步,蘇夷安連忙介紹道:“這是我的大哥,李兄不要害怕。”
“你大哥?”李伯言想到他方才說有心疾,是結識的一個大哥幫他解決了心疾,當下便松了一口氣,“那便是好人了。”
說罷,他又匆匆看了鐘琤一眼。
不止他在看鐘琤,蘇夷安也在看鐘琤,他想看鐘琤的反應……畢竟李伯言真的很好看。
可鐘琤卻像是沒有感覺,拈去他貼在他臉上的一根頭發,許是方才和祝心聊天有些情緒激動,蘇夷安出了一層薄汗。
山上并不算熱,尤其是不遠處還有瀑布,山風一吹,這裏還有些涼爽。鐘琤站在他面前,擋住過涼的山風,怕他生病。
“聊好了?”他指尖輕快地掠過蘇夷安耳尖,還好,是溫良的,應該不會生病。
他稍微讓開了些身子,蘇夷安心跳加快了一拍,“嗯,山長讓我盡快入學,等他們休沐一結束,我便要和他們一起在書院讀書了。”
“好,在書院需要什麽?我們下山準備一下。”
蘇夷安有些無奈,對他介紹道:“這是李兄,李伯言,他會帶我參觀一下書院,告訴我需要買什麽。”
鐘琤擡頭看一眼李伯言,認真道:“多謝。”
和蘇夷安未來的同窗打好關系還是很有必要的。
蘇夷安一直在等他反應,看他平平無奇的反應,心裏像是被貓撓了一樣。鐘琤是不是很驚豔,卻忍在心裏沒說?
李伯言在,他不好問出口。只好和李伯言并肩而行,一同去參觀校舍。
李伯言道:“恰好我同屋一直有個空床,蘇兄若是不介意,可以同我一起住。”
蘇夷安欣然答應,“我自然不介意,能和李兄同舍,是我的榮幸。”
一路走一路停,介紹完書院,李伯言怕他累,帶他去自己房間休息,房間不大,裏面放有床、衣櫃、書桌,以屏風隔開。
別的便沒了。
李伯言道:“書院收費不高,像這樣的二人同寝,每月要多交一些銀兩。若是不想交錢,自有六人同寝的宿舍可以住。”
蘇夷安忙道:“我來此居住,不會打擾到李兄吧?”不然李伯言也不會單人獨居了。
李伯言淺淺一笑,“能有蘇兄這樣的神仙人物和我同住,我自然樂意。”
他倆一人一句地互相吹捧,鐘琤在門外守着,覺得這樣的蘇夷安還挺好玩的,他既想讀書,鐘琤自然不會強求他去做出別的一番事業,讀書也挺好的。
二人聊的開心,蘇夷安欣然邀請他下山一同去吃午飯,李伯言猶豫片刻,似是為難,随後還是咬牙同意了。
他需要拿一些東西,讓蘇夷安在門外稍等片刻。
蘇夷安面帶喜色,悄聲對鐘琤道:“李兄真是個很不錯的同窗,對吧?”
鐘琤笑着揉他頭發,“嗯。”
蘇夷安再三看他,終還是把那些輕薄的話憋了回去,方才他也看出來了,李伯言不喜別人太關注他的容貌,屋內也沒有鏡子,鐘琤沒有看他,他反而很輕松。
蘇夷安也能模糊地猜出來一些原因。
他這些日子和鐘琤一同在外游玩,常被人像是看什麽稀罕物一樣看,更有許多肆意的眼神,讓人很不舒服。他這才明白,原來美貌也是珍稀品。
他這麽普通,尚且有人肆無忌憚地盯着他看,被鐘琤拔劍吓了幾次才少了許多。若是李伯言下山,被那些人看到了,會是什麽情況呢?
蘇夷安正胡思亂想着,不知什麽時候把手伸到了鐘琤手邊,他和鐘琤一同靠在牆上,晃悠着手指,時不時會擦過他的指尖。
正在這時,屋內傳來李伯言的一生驚呼:“我的銀兩!”
蘇夷安和鐘琤對視一眼,“李兄,我能進來了嗎?”
“請進!”李伯言神色蒼白,他站在櫃子面前,咬着牙,似乎在想誰是嫌疑犯。
蘇夷安問他:“多少銀子?”若是多,小偷想要藏起來必然不容易,想來也就在這一個書院之中。若是少,萬一小偷不賴賬,李伯言反會惹一身腥。
李伯言身子一晃,坐在床邊,眉頭緊皺,他低聲道:“很多。”裏面既有銀兩,也有銀票,還有一些昂貴的珍寶。
蘇夷安嚴肅道:“我們下山報官吧。”
“不可!”
“為何?”
“我知道是何人拿的。”
他用的是拿,而不是偷。看來是熟人犯案。
蘇夷安還想說些什麽,李伯言已經站起身來:“我們先下山吃飯吧,随後我再找他便是。”
“李兄不擔心銀兩被花完嗎?”
李伯言輕扯嘴角,像是想明白了什麽,“他不會浪費的。。”
蘇夷安不懂他的意思,衣角被鐘琤扯了一下,鐘琤沖他挑了挑眉,他便想到上山時遇見的那個莽撞的學子。
是他?好像經過的時候确實聽到了碰撞的聲響。
蘇夷安并不是那種好管閑事的人,既然李伯言有心不管,他便也就放下心來。
三人結伴下山,蘇夷安請李伯言到月華樓用餐。果然一路上都在被人盯着看……
李伯言十分不安,才下山沒一會呢,他就後悔了,“要不我改日再請蘇兄吃飯吧,今日實在不便。”
鐘琤冷冷道:“你不是還要去找銀子嗎?”
李伯言愣在那裏,剛想問“你怎麽知道”,鐘琤便獨自走遠了。
蘇夷安拉着他到一棵樹後,“等會吧,鐘大哥去找馬車了。”
畢竟從山腳到月華樓還有很遠的路。
果然,片刻後鐘琤牽着馬車來了,“上來。”
他扶着蘇夷安上車,那句話是對李伯言說的。
李伯言一時無言,不過他可比蘇夷安身體好多了,自己撐着上去了。
車廂裏,蘇夷安問道:“李兄真的要去找拿你銀子那人?你可知道他在哪裏?”
“知曉。他家中有生病的母親,應該是拿着銀子回去給他母親看病了。”
“可……倘若他真的只是想給母親看病,又為何把那麽多銀子全都拿走,若是只拿一小部分,想必李兄到現在都不會發現吧?”蘇夷安很是疑惑。
李伯言臉霎時間白了,他指尖抓緊衣袍,聲音有些發緊:“那他帶走銀子是為何?那銀子……并不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