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他搖曳的風情
除了上朝看折子之外,趙禪真的業餘活動,從看紙鳶,到和鄧裘一起玩。
鄧裘繼承了他老爹十成的佞臣天賦,還有過之而無不及。
他長的讨喜,說話做事也都帶着一股子少年的天真意味。不怕趙禪真,經常像個市井婦人一般,說着趙禪真從未涉獵過的領域。
趙喜偷聽了幾耳朵,沒聽到什麽粗鄙之語,提醒過鄧裘幾句話,便也放任趙禪真和他相處。
說來,這也是趙禪真唯二的同齡人了。
還能和他說幾句話。
鄧裘跟着他老爹一同吃喝玩樂,十二三歲就見識過不同地方的人,對不同地方的風俗民情更是了解,他還打算及冠以後就去各地親眼瞧瞧。
二人正邊聊邊下棋呢,趙喜氣喘籲籲地從外面跑進來,禀告道:“陛…陛下!王爺回來了!”
“什麽!”趙禪真棋也不下了,猛地從榻上站起來,愣了一秒就要往外跑。
趙喜連忙攔住他:“陛下陛下!王爺還沒進宮呢!估計還要半個時辰才能見到您。”
趙禪真埋怨地看了他一眼:“趙喜,你是不是還在怪罪朕那天兇了你?才這樣逗弄我?”
他說的埋怨,語氣卻沒有特別生氣。
趙喜愣了愣,好半天才想起來是紙鳶那天的事。只消片刻,就明白過來,小皇帝這是在向他服軟呢。
一個皇帝,向一個太監道歉。
趙喜沒想過,也不敢想。
他語氣酸澀,叫了聲“陛下”,趙禪真卻鬧別扭似的,“哼”了一聲跑進內室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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鄧裘被趕了出來,在外面候着。
趙喜還一臉木愣愣的,他好奇地問道:“趙喜公公,我怎麽感覺陛下和王爺,并非像傳聞中不和啊?”
趙喜白了鄧裘一眼,雙手交疊,朝着殿內行禮,道:“你懂什麽啊?我們陛下,人仁着呢。他若是心狠一些,你爹早人頭落地了。少說話,小心你小命不保!”
鄧裘撇了撇嘴,別以為他不知道,他爹可是給這老閹貨很多好東西的。
“陛下确實很仁慈,和我想的一點都不一樣。”他原本以為,當今的皇帝會是個有些癡傻的皇帝,要麽就蠢笨如豬,要麽就因為害怕而裝瘋賣傻。沒想到會是這般神仙相貌,品性優良的少年。
看着就想讓人親近。
趙喜是不知道他的想法,若是知道。肯定會告訴他,幾個月前的小皇帝,不說蠢笨如豬,那副膽怯賣傻的樣子,也足夠掩蓋他風華絕代的容貌了。
說來也奇怪,小皇帝是塊玉沒錯。可在王爺之前,也沒人覺得,這塊玉是絕無僅有的和氏璧啊。
鐘琤确實快回來了。為了提前一天回金陵,他甩掉後面的大部隊,只帶了陳世春幾人快馬加鞭趕回城。
倒也不是想趙禪真才如此的,他還沒有那般的心思。只是得到些消息,這幾日永安王不在京中,朝中一些人又起了異心,想要對付小皇帝。
鐘琤只覺得煩躁,他向來直接,這些人暗裏針對趙禪真,實則是針對鐘琤,倘若他們沖着鐘琤來,他也好快刀斬亂麻,解決這些宵小。
偏偏他們躲在暗處,針對的是毫無防範的小皇帝,則就需要他慢慢布局,引蛇出洞才行了。
“還有多遠?”
“回王爺,十餘裏。”
确實不遠了,已經能看到郊外放風筝的青年了。
鐘琤下令休息一會,跑了這麽大半天,身子都僵硬了。
陳世春等人牽着馬在河邊休息,卻看到鐘琤朝着柳樹下走去。
鐘琤從挂着紙鳶的木架上挑選了一只,“這只多少錢?”
“官老爺,不要錢,您拿着吧。”
鐘琤扔下一塊白銀,把那風筝放到陳世春手裏:“好好收起來,若是破了,拿你是問。”
說罷,又利落上馬,大有休息夠了的意思。
剛停下來不到半盞茶的時間,陳世春:“……”
心裏再怎麽吐槽,也要跟上去。
鐘琤今日穿着普通常服,只是周身凜冽的氣質,仍能看出不凡,騎馬經過街道時,時常有女子用扇子半遮着臉,嬌羞看他。
陳世春看的是眼花缭亂,可他家王爺卻像一杆标槍一樣,只知道趕路。
趙禪真在秋實的幫助下換了身衣裳,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換,就是覺得,時間這麽長要找點事情做。
換完衣服還不行,他又拿出鄧永送的香水出來,聽說這個噴上以後身上會有異香。
放在鼻子下面聞了聞,味道有些淡雅,還帶着一股醒神的清香。
趙禪真在衣領上滴了兩滴。
随後又去書桌前,把他這幾日練的字帖找出來,一張一張,按照日期又重新整理一遍,放在桌前,以待審閱。
案上還放着一些折子,他拿不定主意,又或者有些看不懂,也留着等鐘琤來看。
做完這些,永安王還沒回來。
他就有些急了,讓趙喜往宮外跑了兩次,終于在第三次的時候。
趙喜是跟着鐘琤一同回來的。
趙禪真有些激動,面上卻不顯。
鐘琤溫和地看着他,認真地從頭看到腳,這還不夠,還要把他拉的近些,腳尖對着腳尖,對比了二人的身高差。
趙禪真現在到他耳朵下邊了,比他走到時候又長高了些。
“這幾日腿還痛嗎?”鐘琤一開口,趙禪真眼眶就紅了,若不是鐘琤早就清退了下人,估計這會衆人心裏都該翻天了。
看得出小皇帝離不開攝政王,可這反應,好像又大了些。
趙禪真有些委屈:“皇叔去了好幾日,若是再晚些回來,禪真就要比你還高了。”
鐘琤從袖子裏掏出手帕,有些無奈地給他擦眼淚:“好了,這有什麽好哭的。若是比我還高,陛下真就成了頂天立地的男子漢了。”
這話不假,鐘琤這個身體,足有一米八多,在身高普遍較低的古代,已經算是鶴立雞群了。
趙禪真委屈巴巴地任他擦淚,拉着他到案前,開始交作業。
“這是皇叔臨走前讓禪真練的字,還有這些折子……皇叔不在,朕都看不懂,趙喜個笨蛋,什麽都不懂,還要朕告訴他。”
鐘琤拿起字帖看了看,小皇帝一直以他的字為摹本,練了幾個月,竟也和他字體有了七八分像。
誇獎了小皇帝幾句,鐘琤對他的表現确實滿意。從一開始唯唯諾諾、戰戰兢兢的花瓶皇帝,到現在中規中矩,趙禪真很聽話,也很聰明。
估摸着等他的局布完,這個任務就可以完成了。
一想到任務就快要完成,鐘琤心裏也松快不少,揉了揉小皇帝的頭發,“陛下實在是太棒了,我有一些禮物要送給陛下。”
“什麽?”趙禪真立馬睜大眼睛,沒想到永安王還會給他帶禮物。
鐘琤讓陳世春把紙鳶呈上來,紙鳶是老鷹形狀的,只可惜上面的老鷹畫的有些拙劣。
鐘琤磨了墨,在羽毛和眼睛處添了幾筆,覆蓋住原來的拙劣畫技,紙鳶頓時看起來有些栩栩如生。
趙禪真高興壞了,連忙又告狀趙喜,他這幾日在宮中也玩了紙鳶,要不是趙喜攔着他,估計他已經學會了。
鐘琤看他有些不滿的孩子氣模樣,有些無奈:“趙喜也是怕陛下受傷,陛下若是真的想學,本王親自教陛下,如何?”
一想到小皇帝眼巴巴瞧着宮外放紙鳶放的熱鬧,也想學的可憐模樣,鐘琤就有些心軟。
城外七八歲大的孩子都會放紙鳶,而小皇帝呢,九歲之前在尼姑庵長大,之後便被關在深宮之中,連個一同玩鬧的同齡人都沒有。
趙禪真自然樂意,說學就學,帶着鐘琤來到院子,路上嘴巴也沒停過,把這幾日自己的不滿都說了出來。
“趙喜還讓朕來看園子呢,可朕只看到這些花花草草,連它們叫什麽都不知道,它們不認得朕,朕也不認得它們,就算有十分的趣,也沒了七分。”
鐘琤明白他的意思,當下指着路邊長的一片的藍色小花,遠遠看着像是星海一般,“這個叫婆婆納,向來好活,民間田裏地頭,到處都是。就連皇宮裏也有,花兒雖小,連成片卻格外吸睛。”
看多了大紅大紫的豔麗花朵,反倒覺得不太讨喜。倒是這些路邊的小花,乍一看不惹人注意,慢慢鋪展蔓延開來,別有幾分意趣。
從民間講到皇宮,從藥用講到和花兒有關的故事。趙喜跟在後面吐槽,這哪裏是給陛下講花啊,這是在哄孩子吧?
偏偏趙禪真就愛極了這一套,豎着耳朵,眼睛亮晶晶地看着鐘琤,臉上寫滿了崇拜。
到放紙鳶了,鐘琤站在趙禪真身後,親自握着他的手,教他如何送線,如何拉扯。
耳邊傳來溫熱緩慢的呼吸,身後人的胸膛,足夠把他牢實裹在懷中。
許是好幾日沒有被這樣靠近了,趙禪真竟然覺得有些貪戀,他微微放松身體,向後靠着,剛好枕在鐘琤的肩窩裏,挪了個更加舒服的姿勢。
這才安心學起放紙鳶來。
鐘琤看他像小貓似的,連表達喜歡都這般不經意間用動作流露出來,便覺得有幾分好笑。
又聞到他身上傳來的異香,低眉想看香味是從哪處傳來的,卻在不經意間撞進小皇帝的後頸。
白皙、纖細。
像是生長在急流邊的懸崖上,被水霧打濕,搖曳起舞的花兒。
他第一次知道,這麽容易致死的部位,還能有這種動人心神的風情。
作者有話要說:
皇叔回來了,皇叔鐵直的眼睛被掰彎了(bush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