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獨一無二
禹堯發現茗羽變了。
先前的不悅,對他刻意隐瞞的那些事情好像一陣風一樣的全刮跑了。
她想不出原因,只能感動的認為是他太愛她了。
雪衣:“……”
“主人,雖然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也無意窺探,但你的想法太強烈的時候,我控制不住!”
“那你就當自己沒聽見。”
“怎麽可能沒聽見!你已經勾起我的好奇心了呀!主人!主人!!!”
之後,不管雪衣怎麽喊,禹堯這邊都沒有回音,好像與她隔絕了一般。
“在想什麽?”
禹堯與雪衣的對話被打斷,她跟上茗羽的步伐,進入一片山谷。
雪衣那邊沒有聲音了。
禹堯暗暗松了口氣,但她的氣還未喘勻,便被目之所及的火紅晃了一下。
大片大片的玫瑰花海燃燒得熱切澎湃,在幽閉的山谷中紅得突兀,豔得霸道,生生将四周的蒼翠逼得黯淡無光,沒有半分争輝的餘地。
禹堯的眼睛滿是鮮豔的火紅,臉頰也被映得泛起紅暈。
柔和的水光在眼中緩緩流動,她半天沒有說出一句話。
禹堯其實對花沒有偏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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豔姬喜歡花,所以她耳濡目染的有點了解。況且在冰冷的府邸中,除了豔姬,也只有花是有生命且忠誠的。它們不會說話,也不懂茍營算計,只默默地陪伴着,讓她很安心。
至于送給茗羽的那支玫瑰,實為情急之下,為了拖延時間不被趕出去的小心思。
送花的那一刻,沒有浪漫,沒有愛意,只有單純的恐慌怯懦和小心讨好。
可這份不純的動機卻收獲了滿載的深情。
她何德何能。
禹堯勉強按了按心底的情潮,緩聲道:“這花……是什麽時候種的?”
茗羽側了側身,道:“我忘了。”
“但我知道,它們已經等了三百年了。”
三百年……
禹堯苦笑着搖了搖頭,那剛好是她盜取摩天脆脆的時候。
如果她沒走,大概很多事情都會不一樣吧。
禹堯難得想起“如果”這兩個字。
“看起來,你不喜歡這種花。”
茗羽從進來起一直注意着禹堯的表情,感動有之,喜悅有之,唯獨缺了對喜愛之物的熱切。
禹堯點了點頭:“可現在,我喜歡上了。”
茗羽嘴角彎了彎,眉眼也跟着彎了彎,并且保持了很久,久到走出很遠,禹堯一回頭就能看到他的笑意。
清風吹過碎發,禹堯的步伐滴滴噠噠。
他們一路向下,沿着山路走到花海近處,花香盈滿撲鼻,好像不用呼吸就能充斥整個身體。
陽光很美,氛圍正好。
禹堯突然道:“我想起來了,玫瑰可以泡澡,還可以做吃的。”
不過話一出口,她就有點後悔了。不需要提醒,她也知道自己把難得的氣氛毀了。
她急中生智:“但這些都比不了它的美……是吧?”
“你說的不錯。”茗羽竟頗為認可,“過幾日我們可以去嘗嘗玫瑰餅,聽說味道不錯。”
那泡澡呢?
禹堯乖覺的沒問出來,但心裏的一個小勾子卻開始不老實,騷動刺撓,在她心裏抓出了幾個淺淺的劃痕。
一神一魔,表面平靜,心思各異。
打破這一切的是一聲聲由遠而近的吵鬧。
“小妹,我真的看到了玫瑰,別人不信我,你也不信嗎?”
“我當然願意相信你,因為你是我的阿柱呀!”
“那你就是不信!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如果将來我也遇到這種問題,那麽即使你是我的阿柱,我也不會妥協的。”
“哎呀,好了好了,我都跟你走到這裏了,你就當我相信了不行嘛?”
“……”
女孩嬌憨的聲音斷斷續續,但男子明顯是打定主意不再說話,直到他們一齊站到了花旁。
男孩拉住了還要向前的姑娘,一臉認真。
“你真的看不見嗎?”
那樣鮮豔美麗的花朵,為什麽從未被大家發現呢?
女孩向四周打量了許久,迷惑的搖了搖頭。
男孩顯而易見的沮喪了。
“這男孩倒有幾分仙緣,你覺得如何?”
禹堯看完了這場熱鬧,眼神幾乎全程落在那個男孩身上。能進入茗羽的結界,還能看到這裏精心侍養的玫瑰,這個少年的仙緣何止是幾分,簡直是板上釘釘。
不過前提是他得先有個師父領進門。
茗羽的視線一直落在身旁,聞言随意掃了一眼。
“嗯,二十歲痛失所愛,拜師修行,不過半百便能得道升仙。”
禹堯:“……”
“你認識?”
難道天族現在連凡人也不放過了?
魔界還沒這麽大的的能耐……吧!
茗羽不置可否:“我們都會離開的,石化不就是個很好的例子。”
“打算讓他接誰的班?”
“這就要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禹堯在心裏嘆了口氣。
世人都說神仙好,可是能成神仙的有幾個一路順暢。痛失所愛,拜師修行。寥寥幾個字就寫盡的背後,究竟是怎樣的打擊才能讓一個為了花是真是假争論不休,困惱發愁的少年放棄一切。
“要走嗎?”
茗羽看出她的失落,低頭看着她問道。
“走吧。”
他們順着來時的路,把身後活力滿滿的聲音抛得越來越遠。
“阿朗,你在看什麽?”
女孩順着男孩的眼神看過去,發現依舊什麽也沒看到,有些好奇。
“沒,沒什麽,大概又看錯了。”
男孩不太确定的看了看花海的另一邊,确定那裏沒有人後,沮喪的搖了搖頭。
我的眼睛真的有問題嗎?
這次,他是真的開始迷茫了。
——
原路返回後,茗羽又帶着禹堯踏上了一條小徑。
小徑無雜樹,但是遍地都是荊棘雜草,若是不小心,容易被勾住裙擺,半天掙脫不了。
禹堯沒走幾步,裙擺就被刮住了。
還沒等她蹲下,在前面帶路的茗羽就好像長了後眼一樣,轉身蹲下,幫她把荊棘撥到一邊。
阻礙沒了,禹堯繼續往前走,沒走幾步,又重蹈覆轍。
茗羽蹲下,撥開,站起來。
禹堯走走,停停,再走走,又停停。
終于,禹堯在走了十幾米,停了十幾次後,開口了。
“雖然累的不是我,可是你不快走,天黑前咱們肯定到不了了。”
茗羽悠然的彈了彈袖子上的草屑,問道:“你以為我們要去哪?”
禹堯想都沒想:“第三顆珠子。”
茗羽搖了搖頭:“這裏沒有第三顆珠子。”
“沒有?”
禹堯有些奇怪,她雖然沒把圖背過,但大致的方位還是有印象的。根據推演,第三顆珠子就在這附近。
“這裏……他藏不了東西。”
茗羽一揮袖子,把路上的亂草撥到了一邊,而後負手前行,怡然自得。
禹堯瞬間了悟:“這裏是你的道場?”
“不錯。”
禹堯有些意外。
但凡被大能劃定的道場,都是閑者勿進,別說放進人了,就連虎豹之類的動物都是不能的,茗羽的道場卻這麽與衆不同。看方才兩個年輕人的樣子,附近一定有成型的村落,甚至更甚。
“你大概不知道,很久以前,我并沒有現在的修為。”
茗羽站定,眼神疏遠了幾分,似乎在回憶着什麽。
“那個時候,我一心從自身尋求突破之法,我不相信這世間還有什麽我不能悟透的道理,直到我來了人間。”
“我見到了人的渺小,見到他們的死亡。天地再浩瀚,對他們來說也比不過一日三餐。”
“初見時,我有些鄙夷,不過在一位同伴的引導下,我開始觀察他們。”
“我本沒有道場,在那之後,才找了一個。”
禹堯道:“看來,你的那位同伴很特別。”
“她,獨一無二。”
茗羽肯定。
禹堯玩心大起:“那我呢?”
茗羽側身凝視:“那片山谷,就在道場中央。”
禹堯抱起胳膊,故作冷然,可不過片刻,便忍不住抿起嘴唇,露出笑意。
“勉強算你識相。”
作者有話要說:突然發現引號是這麽用的。
“xxxxx。”xxx,“xxxxx。”
我之前用錯了,但是懶得回去改了,就在這裏和大家說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