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打破平靜
又回到最初的起點,呆呆着看着你的臉~禹堯躺在床上,渾身纏滿了紗布,一動不敢動。
床邊,一位侍女傀儡正耐心細致的料理她。
這畫面,着實有些眼熟。
她長嘆一聲,覺得生活是個圈,你永遠別想真正的逃離。
準确來說還不如之前。
“不能嘆氣,會動到臉上的紗布。”淡淡的聲音從門口傳來,禹堯安靜如雞。
“呵,呵——”她幹巴巴地笑着,語氣裏帶着幾分讨好。
茗羽看都沒看,把藥放到床邊的木桌上,轉身離開。
禹堯的臉吧嗒一下拉下來,眨眼又皺成了苦瓜相。
“不能動,會碰到臉上的紗布。”淡淡的聲音又從床邊傳來,吓得禹堯一個哆嗦。
她小心的看了看旁邊,只有那個傀儡侍女。
茗羽的聲音竟是從侍女身上發出來的!
她尖叫:“臭流氓!”
侍女紋絲不動:“不能動,會碰到臉上的紗布。”
與先前一字不差。
禹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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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哉善哉,茗羽還沒有這麽喪心病狂。
禹堯安然的躺回去,老老實實的躺板板。
不老實也沒辦法,誰讓她又受傷了呢。
可這一閑下來,她就總忍不住瞎想,她想起剛來的時候,想起在骨羅底下謀生計的時候,更想起了那日。
茗羽和骨羅是前後腳到的,但凡他落下了一步,禹堯都不可能再看到外界的太陽。
所幸,雪衣及時的找到了茗羽,讓他把她救了出來。
也順道解決了那條浴火而來的巨蟒。
那條巨蟒本就被地火重挫,茗羽震怒中的一掌直接讓它化為灰燼。
事情到此,已經有了一個圓滿的結局。
她活了,骨羅的臂膀折了。
唯獨連哭。
“這是你的東西,接着!”
茗羽雖不善對戰,但他生來是陣法的主神,面對骨羅,他早有準備。
可他懷裏還有一個生死未蔔的禹堯。
骨羅有時間跟他耗下去,他沒有。
偏偏他那時的心思被骨羅看得一清二楚,同樣震怒中的骨羅一心只想禹堯死掉,便如貓戲鼠一般,暢快的看着她的生機一點一點消散。
而就在此時,連哭出現了。
他氣勢洶洶地沖着骨羅揮刀而去,卻被他一掌斃命,如落葉般悄無聲息,墜入深淵。
禹堯眼睜睜的看着那道墨綠色的身影,看着他一如既往地莽撞,卻不再有卷土重來的可能。
雪衣一劍東來,接住了劃破長空的物拾,飛進了茗羽的陣法之中。
一神一魔一劍陡然消失,留下骨羅在原地咆哮憤怒。
高手過招,往往就在一瞬。
“主人,你怎麽了?”
一個小腦袋突然從床邊冒了出來,眼睛好奇的眨了眨。
雪衣的手悄悄地探了出來,摸了摸她的眼角。
“你哭了嗎?”
禹堯沒有說話。
她一直以為是自己淡漠冷靜,所以茗羽救了她之後,她沒有多餘的情緒,她冷靜的感激着,看着那個明明記了數百年,卻在再次相見毫無波瀾的神尊。
原來不是她冷靜,只是魂魄缺了一角,讓她五感漸消。
若不是連哭把魂魄還給她,她會逐漸地失去知覺,像一座冰雕一樣感受不到外界的存在。
禹堯輕聲道:“雪衣,我的頭不疼了。”
“是嗎?那真是太好啦!”雪衣一下子挺直身體,臉上的笑意燦爛熱切,像一個太陽。身為禹堯的劍,她太清楚禹堯被頭疼擾得多麽痛苦了。
可我的心又難受了。
連哭猙獰的表情一瞬間化作虛無,像落葉一樣悄然飄落,墜入深淵。
禹堯想,她大概會記很久。
一滴眼淚沒入鬓邊,留下一線淺淺的水痕。
——
“雪衣去哪了?”
這天,禹堯終于擺脫了床,可以出來溜達了。
她先是在屋裏轉了轉,透過門窗的空隙看了看外面的動靜。
茗羽在安靜地看書。
他就坐在一棵樹下,陽光透過樹葉零碎的打在他的身上,顯得恬淡寧靜,歲月靜好。
但就是這位歲月靜好神尊,已經很久沒正眼看她了。
禹堯在心裏壯了壯膽,狀若無意的走了出去,順便問了問雪衣的去向。
茗羽沒擡頭,還翻了一頁書。
“散将帶她出去了。”
“哦。”
禹堯當然知道,散将和雪衣的嗓門一個賽一個的大,每次碰面就跟鴨子打仗一樣,她想不知道都難,但為了多說幾句話,她只能裝耳聾。
禹堯裝作十分好奇:“那他們去哪了?”
“他們打算去附近轉轉,雪衣上次還沒玩夠。”
茗羽不用說禹堯也知道,上次,也就是她被抓起來的那次……
“不對!那顆金珠!”
禹堯驚出了一身冷汗,她突然想起自己忘了什麽了。
那顆金珠,不知道掉了哪裏,要是掉在了找不到的地方還好,可若是被骨羅找到,天知道他又會有什麽突發奇想。
“你早就知道它在哪了。”茗羽輕輕嘆了口氣。
“……”
禹堯不知所措,只能保持沉默。
茗羽繼續道:“你很聰明,你總是知道怎麽讓我生氣。”
“……我不是有意的。”
“可你以後還會這麽做,是嗎?”
禹堯認真反省:“抱歉,我有時候會高估自己。”
茗羽搖了搖頭,沒有說話,他擡頭看向一旁的花叢。
肆意綻放的花團環住了小屋,也環住了他們,可他沒有嗅到花朵的香氣,只聞到了若隐若現的苦澀氣息。
“傷好點了嗎?”
“好得差不多了,我覺得要是骨羅來了,我也能跟他打會兒了!”
茗羽轉頭凝視:“你很期待跟他對上?”
“……”
這話怎麽回?
她斟酌了一下,小心道:“沒有期待,這只是一個比方。”
“息元找你。”
禹堯愣了一下:“什麽時候?”
茗羽合上手裏一頁未看的書。
“随時。”
——
茗羽不想他們見面,可他攔得住一時,攔不了一世。
禹堯從來都是不安穩的,這種不安穩好像是與生俱來的。她把自己打磨成一把劍,随時等待一把劍應有的結局。
或許她沒有發現,她很期待死亡。
視死如歸,說的就是她。
而她這種行為也成功地激怒了他。
視死如歸?
那你必不能得償所願。
暗紅流光一閃而逝,隐約透出幾抹邪氣。
——
老祖和禹堯依舊坐在老地方,喝着茶,看着外頭的雲呼啦飄到了這邊,呼啦又變了個樣子。
老祖不說話,她也不說話。
一神一魔好像在較勁一樣。
雲從奔跑的駱駝變成了高挑的駿馬,漸漸地又幻化成了綿羊,最後成了一團困倦的兔子消散在空中。
水壺“嗤嗤”的聲響打破了刻意的安靜。
老祖重新給她添了一杯茶,依舊是甜甜的玫瑰香。
“我留你這麽久,你說他會不會罵我?”老祖端詳禹堯了一會,突然道。
禹堯任他端詳,面不改色心不跳:“不會。”
他只會在心裏記你一筆賬,湊齊了一塊算。
禹堯有點耐不住了,老祖年歲漸長,玩兒性也多了。
“你叫我來,就是為了問這個?”
當然不能。
老祖狡黠一笑,臉上的褶子堆到一起。
“你把骨羅的底抖幹淨了。”
“可還不夠,我還需要你幫一個忙,一個只能你做的事情。”
“這個……可以告訴他。”
——
告訴……他?
禹堯一級一級的踩着臺階,路的盡頭有茗羽在等她,可她好像看不見一樣,低着頭走得很仔細。
終于,這條路走完了,禹堯還是沒有做好決定。
她站穩腳跟,擡頭看着茗羽。
茗羽的臉上沒有疑問,也沒有不悅,非常平靜。
他知道對方不會告訴他任何事。
可禹堯突然想打破這平靜。
“茗羽,我想告訴你一個秘密!”
果然,如她所料,茗羽的神情就像石頭掉進水裏,一瞬間,漾出了不一樣的色彩。
“很巧,我也有事情想告訴你。”
茗羽的眼神顯而易見的溫暖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