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晟君哥!”
“喲,沈默,雨川,我都想死你們了。來,坐坐坐,咱們都好幾年沒見了吧。”
我見沈默一臉笑容的被男人攔着坐在了沙發上,便也跟着沈默還有唐雨川往那一坐。坐在對面的男人看着我微微一笑:“許程,好久不見了。”
我眯起了眼睛:“你認識我?”
男人一笑:“許程,我家跟唐家是世交,什麽事我不知道啊?再說我以前可是經常來蹭吃蹭喝的,我超喜歡吃你做的菜,唐秦還因此吃過醋呢。”
我嘴角一抽不知道怎麽接話,男人倒是微微一笑,看起來有些自來熟,不過這也沒什麽,這個男人給我留下的印象就是有些壞心眼外加厚臉皮。
他朝我說:“小程,你的事我聽沈默說了,這幾年我都在國外忙的抽不開身,前不久我才聽說唐夏也醒了過來這才姍姍來遲,不過看到你們都平安無事我也就放心了。小程你可能不記得我了,不過沒關系,我叫樊晟君,比唐夏還有沈默還要大一些,所以你叫我一聲晟君哥就好。”
我露出了一個禮貌的微笑:“嗯,晟君哥好。”
樊晟君往沙發上一坐嘆了口氣說:“哎,還是京城好,國外就是呆不慣。哎,小程,你現在還會做飯嗎?”
樊晟君跟我搭話我也不能離開,我看着坐在沙發上的幾個人,只得坐在了一個單人的皮沙發上:“嗯,會是會,不過應該沒有以前的手藝了。”
我做飯的手藝也就一般,不過這一年來在唐家我倒是聽說了許程這個小人妻很是精湛的廚藝,所以當然要這麽說。
樊晟君聳了聳肩:“那可真是可惜了呢。”
我幹笑了兩聲:“是,是啊。”
樊晟君看了看沈默,又說:“沈默,你從b市商學院畢業之後就去了國外學心理學了,說實在的我現在都不知道你幹嘛白費那四年在商學院,要我說你就一開始就報考我上的那個大學,多好?唐夏出事那會兒我正在去國外的飛機上呢,等落了地才知道出了事,這幾年我也沒回來過幾次,說起來也怪慚愧的。”
沈默搖了搖手:“哪裏的話,唐夏在醫院裏這幾年,還有小程這幾年全靠你跟叔叔找來的醫生照顧着,你那麽忙還是會關心唐夏的病情,這些我跟唐秦都知道。”
沈默又跟樊晟君說了幾句什麽,我卻懵了一會兒,這才反應過來,問:“沈默哥,你以前也是b市商學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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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晟君的目光微微轉向了我,笑着說:“可不是麽,要說那還不是為了他家唐夏,所以他才屁颠屁颠的跑去的。不然他幹嘛報了個跟他家根本搭不上邊的專業,還不是為了跟唐夏在一起膩歪四年。其實當時以唐夏的成績哪個大學不能上啊,還不是考慮到沈默半路蹦出來要考商學院才選了那所大學。”
我握了握拳:“這麽看來,唐雨川跟沈默哥還有唐夏哥都是一個大學了的。”
樊晟君點了點頭:“是啊,不過我想也是因為這個,所以雨川才去的那所大學,也算是追着他們的腳步吧。不過唐夏跟沈默為了膩歪,選那所大學也就算了……我說雨川,你成績那麽好,當初你家老爺子讓你去國外的商學院時你怎麽不去啊?”
唐雨川僵了僵也沒吱聲,樊晟君卻笑的跟看好戲似的,翹起了二郎腿說:“嘿嘿,你喜歡沈默的事你覺得就你們家人知道?你晟君哥我可是火眼金睛,再說你從小就是沈默身後的跟屁蟲,看不出來才是我眼瞎呢。”
沈默也只是笑笑沒說什麽,不過我看沈默的表情就知道,他們已經對這樣的看起來一臉壞笑的樊晟君習以為常了。
我想我是知道唐雨川去b市商學院的理由了,我插不上嘴,所以只好端起桌上的茶來喝。
樊晟君又說:“哎,沈默啊,我本來以為唐夏訂婚之後你會給唐雨川一點機會呢。真的,你都不知道雨川他有多喜歡你,你可能不知道,唐雨川曾經帶來一個也叫沈默的人來b市的醫院,正好我當時也在那裏,我一看你猜怎麽着?我的媽呀,那個孩子長得跟你親弟弟似的,當時我眼珠子都差點給瞪出來了。”
我的手一抖,茶杯差點都給摔了。
樊晟君看了看我覺得也沒事就接着說:“我跟你說啊沈默,雨川這臭小子也夠損的!他為了把跟你長得像的那個小沈默弄到手,你猜怎麽着?他竟然找趙修明開寶馬撞他。說白了就為了演出苦肉戲,他事先還給我打電話說他要是來醫院什麽的,就讓我弄個假石膏給他裝上。我本來以為他是開玩笑的,沒想到他還真的來了。不過我一看見那個跟你長得一樣的孩子,我也就知道雨川是什麽意思了。不過當時我也沒辦法,誰讓我把雨川當弟弟呢,于是啊我就昧着良心硬是把沒事的雨川說成了骨裂,這才幫他住進了那個小孩的家。”
我覺得我現在的臉色一定是白裏透黑,恨不得殺人的表情。
我還能說什麽呢?
我只能說,原來……唐雨川也曾為了追我煞費苦心呢,呵。
樊晟君用胳膊肘子碰了碰沈默,問:“我說沈默,你真的一點也不喜歡雨川嗎?”
“晟君哥,我一直把小川當弟弟一樣,這裏面有些事你不知道,其實小川他對……”
“得了吧。”樊晟君打斷了沈默的話:“你要是一點點也不喜歡他,那雨川大三參加他們大學的運動會你怎麽還從京城呼呼跑到了b市給他加油?我告訴你啊,我可是還留着你們的照片呢,我估計唐夏還不知道這件事吧?”
我的指尖一緊,幾乎要把茶杯給捏碎在手裏,我看着樊晟君問:“什麽照片啊,我能看看麽?”
樊晟君倒是很大方地拿出了手機:“能啊,當初蘋果四剛出我就買了一個,那天雨川參加跳高我正好想試試手機像素,就拍了兩張。我覺得還挺珍貴的,所以現在換了手機還特意把那張照片給弄了過來,啊,找到了,你看你看。”
沈默說:“照片又怎麽了,我那時只是因為一些私事才過去的,所以也就順道看看小川,晟君哥,當年的事咱能不提了嗎?”
樊晟君微微一笑:“能啊,你說不提就不提,不提。”
我接過了樊晟君的手機,照片中的唐雨川穿着一身運動裝站在跑道上看起來陽光帥氣,他的肩打在了穿着白襯衫的沈默的肩頭盈盈的笑着。
唐雨川不是個會經常笑的的人,而這種天真無邪的笑容我只見過兩次,一次是在我在游泳館第一次見沈默的時候,還有一次就是現在,照片裏。
我突然想到我第一次拿手機拍唐雨川的時候,他怒吼着翻臉跟我說要我删掉,口口聲聲的說他不喜歡拍照……可現在看來,不是他不喜歡,而是我不夠資格,他唐雨川瞧不起我。
也是,那個沈默是用來愛的,我這個沈默是用來操-的,還拍他-媽什麽照片?笑話!
樊晟君拿回了我手裏的手機,疑惑着看向了唐雨川:“哎,對了雨川,你跟那個沈默小朋友還有聯系麽?”
唐雨川幾乎是一瞬間愣住,我看着他的臉龐,心裏像是被刀子淩遲了一百遍。我将茶杯往桌子上一放,“叮”地一聲響。
“死了。”我喃喃地說。
“你,你說什麽?”
我盯住了一臉愕然的樊晟君,又說了一遍,并且是一字一句:“我說,他死了!”
“不要再說了!”
沈默猛地然吼了一聲,唐雨川幽幽的站起了身子,就往門處走:“我,我去看,看看我哥……”
“小川……”
沈默想要跟上去,唐雨川卻背對着我們搖了搖頭:“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咚”地一聲,在唐雨川關門的一瞬間,那細小的聲音幾乎像一個重磅炸彈一般傷的我體無完膚。我拼命保持地理智在一瞬間崩盤,我感覺渾身的氣血都在往腦子上沖,我想大叫,想殺人,我覺得我再坐在這裏我會瘋掉。
我能感覺到我的脊背上的薄汗正在順着我的身體流淌,我拼命地抓住了手拼命讓自己保持着最後的理智。
“我去,我也去看看唐大哥。”
我被這件事打擊的幾乎渾身發抖,是恥辱,是不堪,是自嘲,還是其他,不無從解釋。我只知道我的心像是空了一塊,不是空落落,而是連血帶肉被一雙手生拉硬扯出了身體,難以承受的痛楚讓我幾乎站不穩。
這是我第二次有這種感覺,第一次,是出事之前見到唐雨川跟沈默的時候,當時的一切我已經再也不想在回憶起來。可是那種被全世界哄騙,背叛的感覺我竟然在此時此刻又體會了一次。
如果我跟唐雨川只是炮友,甚至只是情侶我都不會這麽絕望。我之所以這麽絕望是因為那時我把唐雨川當成了我的親人,我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愛人,我沈默的一切,亦是……我的全世界。
結果什麽都是假的,骨裂是假的,喜歡是假的,我本以為唐雨川至少有一些是真的,至少有些回憶不是屬于別人而是屬于我的,屬于我們的。
我到現在才明白我竟然到剛才為止心裏還在有一個聲音這麽安慰自己,我知道我不可能再跟他有些什麽了,可是我總是安慰自己,告訴自己在唐雨川心裏至少有那麽一點點,一點點是記得我的……不然他不會戴着我送的手表,不然他不會這麽翻天覆地找那塊手表。說真的,當時看着唐雨川撲進房間裏的那口溫泉裏彎着腰拼命往下面摸索的時候,我心裏還有那麽一絲絲的顫抖的。
那麽現在的話,我已經心如死灰了。
我覺得樊晟君這個人就是上天派來對我指點迷津的,就像我第一次找他。那時我還是想聽唐雨川的解釋的,可是樊晟君的話徹底讓我再一次見到了唐雨川,讓我徹底的弄個了明白。然後是這次……
如果說我心裏還立有一塊為當初的那個“我們”而悼念的墓碑的話,那麽樊晟君就是将那個墓碑都徹底連根翹起的人。
這樣很好,很好,這樣再好不過了……
沈默,你他媽就是個傻-逼,傻-逼,傻-逼啊!
我跌跌撞撞的出了門,強烈的憤怒讓我開始出現耳鳴,眼前也是一片的六顏六色,我拼命地坐着深呼吸盡量扶着牆壁,心裏像是随時會炸開一般。
因為那年運動會,就在唐雨川跟他的沈默哥合影的時候,我,我正在……那年,那幾天,真的發生了特別多的事情。
我一點一點挪騰到了洗手間,拉開了門卻看見唐雨川正再用冷水拍打自己的臉。他看到我之後連忙用袖子蹭了蹭眼睛,我不怎麽能夠看清他的神情。
我只覺得心裏憋的厲害,恨不得大聲的怒吼以此來宣洩,可卻又要拼命地壓抑,忍耐,這太難了,我忍不了。
“小程哥,你怎麽了,你臉色怎麽變成這樣?”
唐雨川說着就想來拉我,我本能的抗拒着用力一甩臂想要将他推開。
別碰我,別碰我!
我的心裏只有這一種聲音在瘋狂地叫嚣,我控制不住自己的力量,身體猛地朝着一旁歪過去,唐雨川急呼了一聲猛地抱住了我的腰,我的身體子拼命地往下滑,腿上使不上一絲力氣,我幾乎要跪在了地上。
我的大腦徹底崩盤,只得捂住快要炸開的腦袋想要沒命的怒吼大叫。但是我卻開不開嘴巴,發不出聲音。壓抑到極致,我的喉嚨像是要燒起來了,眼前是無盡的黑暗讓我陷入了無盡的恐懼,那是被全世界背叛繼而抛棄的恐懼。
“小程哥,小程哥你怎麽了?你別吓我啊,小程哥……來人,來人,來人啊!”
“怎麽了怎麽了,怎麽回事?!”
“許程!”
“快叫醫生,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