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此刻我看着眼前的一切,突然有種往事重新上演的錯覺感。我看着在陽光下閃閃發光的水面,猛地想起了那時溺水時的無助,還有那整整一晚上令人絕望又心酸的忙音。
“小程?”
不遠處唐夏的聲音将我徹底拉回了現實,我看見他朝着我招了招手。
“小程,過來一起游泳。”
我心中一梗,連忙搖了搖頭:“不了,我,我不會。”
唐夏微微一笑:“沒事,沈默也不會,我正在教他呢。過來呀,這水不深只到腰的。”
我沒有辦法只好往游泳池邊走,只不過我感覺自己每走一步腳底都在生生的疼,我就這麽看着坐在岸邊的唐雨川,或許,那時我也是這樣害怕又迷茫的靠近着,可靠近後卻付出了慘痛的代價。
唐雨川突然站起了身走到了我面前,對我伸出手說:“來,我教你游。”
我像是迎來了當頭一擊。
“別碰我!”
幾乎是瞬間,我一手拍掉了唐雨川的手,那是一聲清脆的響聲,直引得水裏的沈默跟唐夏停下了一切的動作,呆呆的看着此刻極其不正常的我。
“小,小程哥……”
我聽到了唐雨川顫抖的聲音後有些難以立足,只得咬了咬牙說:“我,我暈水,先,先回去休息了。”
我只覺得心裏一陣的難堪,三步并一步的就跑回了房間将自己蒙進了被子裏。盛夏的天,我的手腳卻在發涼,耳邊回蕩的竟是我自己在四年前一遍又一遍的喊救命的聲音,可是沒有人來。
我害怕的大口喘息着,卻又瞬間坐直了身子,我不敢再将自己蒙在被子裏,或是讓自己陷入黑暗中了,我拉開了遮陽的窗簾,打開了窗感受着一陣又一陣的熱浪。都說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我覺得我這一定是一朝被水淹,十年怕泳池。
又或許……我害怕的其實是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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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不知過了多久,我聽到了有人在敲我的房間門,我走了過去慢慢打開門卻看見唐雨川端着一杯冷飲站在我的門外。
“你……”
“小程哥,我們談談好嗎?”
我現在根本誰也不想見,更別說是唐雨川了。
“我,我想休息一會兒,等有空再談吧。”
我慌忙着就去關門,唐雨川卻突然伸出了手臂擋住了門,我下意識的放開了手。
“我們談談吧,好嗎?”
唐雨川的語氣雖然很輕柔,可卻不容你說不,他明明用的陳述的語氣,卻偏偏是個問句,我覺得這簡直就是多此一舉。
我沒有辦法,我總不能夾住唐雨川抵在門邊上的手。
唐雨川慢慢地走了過來,他沒有坐在我旁邊,而是從一旁扯過了一個歐式座椅坐在了我的正對面,我感覺唐雨川這是要準備跟我談判的架勢,不由得擡起了眸子看向了他。
他往日裏那雙如獵鷹一般的眸子此時卻變得有些渾濁,那裏似乎隐藏着我看不清的東西。自從進了唐家見到了唐雨川我就覺得唐雨川有哪裏不對勁兒,可要是讓我說,我倒也真的說不上來。
唐雨川嘆了口氣說:“小程哥,那天是我冒犯了你,我道歉……但是,但是你能不能不要躲着我,好不好?”
我覺得許程怎麽也比唐雨川大了兩歲,所以對于唐雨川眼下這種類似于小孩兒要糖吃的語氣很震驚。
唐雨川那天差點吻了作為許程的我,當時猶如五雷轟頂的感覺再一次襲遍全身。
好吧,我承認我确實在躲他,這不是廢話嗎,是個人都得躲。
我故作輕松的說:“哦,那天的事我早就忘了,我也沒躲你,就是這幾天天熱,我就躺在床上吹空調了,你別多想。”
“小程哥,你躲沒躲我我還感覺不出來麽。”
我覺,唐雨川以前雖然話不多,但也是也識時務的人。所以我不知道這句幾乎等于自己呼自己嘴巴子的話,他為什麽要說出來。
只不過他這麽說倒也真是讓我無言以對,我索性也不再胡謅,便說:“嗯,我承認我這幾天,額,是有點躲你。不過我怎麽說也是你哥的男朋友,而且也就比你大了兩歲,咱們走這麽近,不好吧?”
“我保證不會再那樣了不行麽,小程哥你別躲着我,你別躲着我啊。”
我徹底的驚了,這他-媽跟求女票原諒的一樣的搖尾乞憐的模式是搞哪樣?
看着,看着就像是唐雨川真的對許程……
我-操了就,這丫不是喜歡沈默喜歡的死去活來麽?
我想了想,突然有那麽一瞬間覺得腦子裏一片清明了。
是啊,唐雨川現在是被甩了,人失戀了總是心情不怎麽好,而這屋子裏唯一能跟他說上話也就是我了。嗯……所以他在求安慰的時候對我做了點過激的事也不是沒有道理,我要是再不理他了,他在整天看着唐夏跟沈默膩歪,估計早晚會瘋。
想到這裏我的自信心爆棚,我覺得老子的抗擊打能力太他-媽強悍了,前段時間唐雨川跟沈默就在我眼皮子底下膈應我,我愣是挺過來了。照樣吃嘛嘛香不說,還搞定了那塊破手表還有蘇蓉那女人的事,想到這,我忒佩服我自己了。
以前孫子他們就用一句話評價過我,他們說“沈默,你就是個吃屎都得吃尖,得了便宜還賣乖且稍微牛-逼一點就恨不得把鼻子孔仰上天的人。”其實我覺得所有的男人都差不多,我這是不加掩飾做最真實的自我,絕對不是不要臉。
是以,我拍了拍唐雨川的肩膀,語重心長的說:“小川啊,這人失戀是不好受,熬一熬也就過去了,別這麽沮喪嘛。”
唐雨川的身子狠狠一顫,默默低下了頭。明明那一雙手攥的死緊,臉上卻還在扯着嘴角硬撐,笑容看上去有些僵硬。
“我覺得我不是失戀,而是得的了失心瘋也說不一定。”
我白了他一眼:“哪有這麽嚴重,不就是一個男人嗎,豁達一點好不好。”
唐雨川卻搖了搖頭:“不,他對我來說不僅僅是一個男人這麽簡單,他是我的全世界。是我一開始不懂得珍惜,不,事實上我開始珍惜了,并且很珍惜,但我還是做錯了很多,我不該猶豫不決,不該試圖躲避,都是我的錯,不怪不了別人。可正是因為如此我才更加的難受,我一想到這些都是我一手造成的,我就恨不得殺了我自己。”
我見唐雨川恨不得将他的褲子抓出兩個洞,連忙吞了吞口水。我不知道他跟沈默之間到底發生過什麽,不過唐雨川此刻的樣子确實讓我受到了不少驚吓。
我咳了咳:“那什麽,總,總會好的,事情總會過去的。”
“不!他對我來說永遠不會成為過去。”
我噎了噎:“那,那你總不能記一輩子吧,他已經不可能跟你在一起了。”
唐夏都醒了,唐雨川哪裏還有機會呢?
唐雨川慢慢的站起了身背對着我,他的背影依舊很高大,卻比以前顯得落寞了許多。
他輕輕地拉開了門,想是想離開,可是他卻稍稍停下了身子:“忘記了回憶就等于背叛,而我永遠不會背叛他,背叛我自己。”
我正消化着他這一通話,就聽見唐雨川又說:“小程哥,別忘了你說過的,不準躲着我。”
我看着被關上了大門,一時間呆若木雞。
為什麽我會在這裏開導因為沈默而精神失常的唐雨川?
這,這他-媽叫什麽事啊?
我呆呆的坐在床上之後就開始抓狂的撓頭,我思來想去都覺得唐雨川對沈默已經不是喜歡啊,或是愛啊什麽的這麽簡單了,而是一種,一種……執念?
對,就是這種東西,怪滲人的。
從那次交談之後,我就跟唐雨川恢複好了以前那接近一年的相處模式中了。其實也沒什麽,就是一起遛遛狗,給狗洗洗澡打打游戲,其他也沒什麽了。
孫子跟厲嘯也時常跟我聯系聯系,但因為許程的身份,我出去總得找些理由,也不能在外面跟他們喝個痛快。
就這樣,這種的平淡日子從七月中旬就一直持續到了十月中旬。
今天我們陪着唐夏去醫院去做複健,唐夏的身體已經恢複了七八成了,我看着進去做檢查的唐夏不由得替他高興。
沈默看了看手機說:“小川,晟君哥來了說要跟我們敘敘舊,我們去他辦公室吧,他發短信說他這就到了。”
唐雨川點了點頭就跟着沈默邁開了腳,我早上也聽說了今天要去醫院見一個人,那人家裏好像跟唐家是世交來着。不過我對這些不感興趣,也就沒有細問。正當我們坐電梯到了那個辦公室門前時大門就突然被打開了,我擡頭看着眼前的男人不由得有些意外。
這個男人我認識,就是上大學的時候在醫院裏為唐雨川治療骨裂的那位,唐雨川說他們是朋友,合着原來是世交。
我仔細回憶了一下,這才想起來那個醫院好像是私立的來着,唐夏說這人家裏的開醫院的,看來那家就應該是了。怪不得唐雨川那會兒直接就住上了跟他-媽總統套房似的病房,原來是這麽回事。
說起來我還要感謝他,還記得我第一次在京城的游泳館裏第一次見到沈默之後,從我進醫院到第二天一早唐雨川都沒有開機。我實在忍不了這種折磨,當時心裏亂作一團,心裏那個聲音不安的叫嚣着幾乎要把我壓垮,一大早訂了機票就回了b市。
那時我找不到唐雨川給我解釋,我就突然想到了在b市的那個醫院裏有唐雨川的朋友,也就是現在剛進唐家門的這個男人。
後來我問了他唐雨川跟那個沈默的事,也是那天我才終于知道了我本該在三年多以前就該知道的一些事。
也是因為這個男人我才會再一次遇到沈默跟唐雨川,給了我最徹底的一次打擊,但我還是要感謝他,如果不是他,我還不知道要傻-逼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