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6)
,學士,世子,拿出去哪一個不是能呼和山岳的尊貴人物?他們卻在這裏如市井潑皮一樣怒罵嘲諷……他又看向牢裏其餘悶聲不吭氣的人,他們的地位想來也不會低到哪裏去,這樣的人物,他們卻在這牢裏苦苦求生?
“都給我安靜點!”一聲咆哮突然響起,正是從剛才老李指着那擁擠的牢房傳出。吵罵的三人一下子閉上嘴安靜下來。闵王妃坐回自己位子,學士男人和老翁都低下頭不在說話。這人是誰?有這麽大威力?卡卡好奇望去,只見一個約四十歲的男人坐在那牢房的最中間,滿臉戾氣,如同一只随時會撲上來撕碎血肉的猛虎。
隔着老遠,卡卡就感到自己汗毛都豎了起來,鼻尖隐隐覺得血腥味飄過,這是一種對危險的本能……
聽聞這個聲音,祭月睜開眼擡頭望去,一張熟悉的臉映入她的視野……
------題外話------
哭死,挂了一科……
第三卷 誰主沉浮 051 第一課
每個地方都有每個地方的規矩,天牢雖隸屬刑部,歸皇帝太後這類人管,但細處還是獄卒這樣的小喽啰撐着,進來這裏的人他們都要拿捏拿捏!是石頭就捏成軟柿子,軟柿子更是要榨成汁!靠宮裏那點微薄的俸祿能幹個什麽鳥事?實在話,哪個當朝做官的能說自己絕對的清清白白?人啊,都得為自己着想是不是?
張頭一去不回,老李王麻子等人也不在乎知不知道這新來兩個人的身份。這些年來都這麽過了,從沒出過事。
傍晚時分,吃過晚飯,閑來無事的三人又折返回來。于是在王麻子的命令下,老李陰沉沉的注視下,鬼魂不懷好意又憐憫的笑容裏,祭月和卡卡搬牢房了。不是最擁擠的那個牢房,而是最肮髒的那個。所謂肮髒不僅是指環境還有人。
這間牢房的地勢比較低,因為環境的因素,地上常年積水,陰冷潮濕,就沒有幹燥的一塊地。而且還角落裏還有一只腐爛的老鼠屍體,混合着一股尿騷味發出惡心的氣味。
牢裏的其他人或同情,或憐憫,或嘲諷,或看好戲得看着這一大一小兩個人,這就是得罪獄卒的下場!
“唉,去了那個牢房,哪裏還能保得住?”闵王妃皺着眉頭傷感得嘆了口氣。
祭月和卡卡同時走進新的牢房,神色淡淡,無悲無喜,讓折磨這兩個人的王麻子很是不舒服。哼,看你們骨頭有多硬!
只見這時卡卡微微蹙了蹙眉,王麻子一樂,還是不舒服的吧?受不了了吧?卡卡擡頭問祭月,“我們坐哪兒?”王麻子聽到這句話差點沒背過氣去!
這的确是個問題,祭月看了四周,沒有一處幹燥完好的地方,一走進來,積水就濕了鞋。除非願意坐水裏?站着總不是回事吧?
Advertisement
原本分散坐在角落裏的四個男人慢騰騰得站起來,一臉陰沉得打量着新進來的兩個人。一個瘦弱,一個還是個孩子,這能玩多久?其中一個朝門外的王麻子看了一眼,王麻子眼睛一瞪,“還不動手!”
“嘿嘿,別急,這兩個小東西就當明日博賽的開胃菜好了!”男人嘿嘿一笑,臉上依舊是猥瑣的笑容。
這間牢房發生過許多血案,這裏很多老人都不願靠近這間牢房或者和這牢房裏的人說話。有時候出去放風,他們也盡量避開這牢房裏的人。他們也許不是天牢裏最強的,但絕對是最狠最不要命的!
“喲,長得挺細皮嫩肉的!”眼角有一顆淚痣的陰柔男人徐良摸着小巴繞着祭月和卡卡轉了幾圈道。
“剝光了手感才好!”個子最矮的蒙山桀桀笑,男人女人對這幾個人來說沒啥區別,哪裏不是發洩?只要自己爽了,管他是男是女!
李曦最聰明,第一個動手,他早就忍不住了,好幾個月靠自己打手槍真他娘不舒服!牢房外傳來一陣金屬砸地的聲音,卡卡回頭就看到一小土堆似地鐵器,臉色頓時不好。從小混跡市井,他自然知道那是些什麽東西!皮鞭蠟燭,大小串球,開口器,一柱頂天……
李曦的手沒有預料中碰到離自己最近的那個白皙嬌小的人,他對上一雙冷漠而深邃的目光,而在這雙目光裏他看到了生殺決絕的平靜。就在李曦愣神的那一瞬間,一聲清晰的骨折聲打破了牢房的安靜,随之是李曦痛苦的悶哼。他捂着手退去,沒有大呼小叫,這點痛還沒放在眼裏!下一刻,他就抿着嘴嘎巴一聲給自己接好手骨!扭頭陰沉沉得看着祭月,心下明白一個用血換來的信息:眼前這人,看起來無害,卻絕對是個狠角色!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沒有。牢裏其他三個紛紛收起輕蔑的心思,這人不好對付……
祭月拍了拍手,淡淡道,“老虎不發威就當我是貓?”
她注意到其他三個的心思已經從他身上轉到卡卡身上,她不好對付,所以先抓小的?用小制大?果然沒什麽底線啊……
卡卡警備得将自己圍住的四人看了一半,他當然知道他們着重對付的目标就是自己!覺得我會好欺負?卡卡心裏冷笑,卻也有自知之明,自己在他們手下怕是讨不了什麽好處,畢竟自己還只有八歲!該死的八歲!但他們也別想安然無事!
王麻子老李鬼魂在外面看着,李良四個人知道自己沒有退路,這茬找定了!只是怎麽個找法!收拾了這兩個人,外面的人爽了,裏面的人也爽了;收拾不了這兩個人,最後他們的日子也要不好過了!
二話不說,四人十分有默契的同時出手!李曦對着祭月虛晃一招,看似對祭月出手,卻出手一半就撤回,剛才和王麻子說話的男人對着卡卡就是一抓!李曦因為手骨受傷改用腳掃堂,一時水花大片!矮個子蒙山陰測測得突然從背後襲擊卡卡,無論他逃向哪裏都會被抓住!
只要被抓住,一切主動權就在自己這一方!
祭月的身影動也沒有動,在李良虛晃的那一招時她就已經看破他的心思,出手雖狠,卻是留了一份力道。她也沒有去幫助卡卡,走到一邊冷眼看着被陷入四個人包圍的卡卡。
這是怎麽一回事?難道他們不是一路的?站在一邊看熱鬧的人都不禁疑惑,同伴遇難,有能力施手救援卻不幫忙,難道他其實是想接着別人的手除掉這個孩子?又或者大難臨頭勞燕鳳飛?
嗤笑聲疑惑聲随處響起,隐隐約約得如同回蕩在山裏的回聲一般綿綿不絕。
抱着雙臂好整以暇得看着卡卡,身手靈活,出手夠狠,憑着本能去躲避,直覺不錯!可惜一味逃跑,總想等着最好的時機出手,這些人那裏會露出那麽多的好時機?又不是街上的混混……
卡卡的衣服濕了,髒了,在地上打了不知道多少滾,頭發都黏糊在一起,滴滴答答的滴着水。臉上出現不少淤青,身上只怕更多,但眼神依舊狠得跟個狼崽子似地,看到祭月站在一邊袖手旁觀,手上的動作不禁一滞。幸虧他反應快,下意識身體自發躲開身側一擊,要不然這肘子下去,沒個腦震蕩才怪!
“卡卡,這四個人就交給你了。你不是要跟我學東西嗎?這就是第一課。”祭月笑得很無良,對于卡卡被逼得狼狽視而不見。
第一課?這算什麽第一課?!卡卡雖然沒進過學堂,但也知道不管文人還是武将都沒有這樣教的!可不是?學文,先生在上面講課,學不好打手心;學武,先練馬步,強健身體,哪有祭月這樣上課的?一不小心,那就是半條命!
卡卡咬牙,因為抓不住他,四個男人已經改變方向,先打算把他打趴下!用力之大,每一次沖鋒幾乎都是不要命,他除了多少再沒有別的退路!他也想反擊,可是沒有機會啊!
“我曾經聽到過一個故事,突然想起來,現在和你說說。”祭月看着卡卡兀自說道,仿佛此時此刻卡卡不是在戰鬥,而是坐在她面前聽故事,“據說某個地方有一座破廟,廟裏有個小乞丐,他從小就在那裏長大,那是他的家。老乞丐死了後,那座破廟就是小乞丐的,每次乞讨回來他就在破廟裏燒只林子裏抓來的野雞吃。”
“有一天,突然來了一群乞丐,各個都很強壯兇狠,氣勢洶洶得把小乞丐趕了出去,還搶走了小乞丐所有的積蓄。于是小乞丐只好去乞讨,但老天爺沒有可憐他,一連四五天他沒要到一分錢,于是他虛弱得又回到破廟。破廟裏的乞丐們看到他,就把他打了一頓又趕了出來,小乞丐越反抗打得越狠。于是小乞丐只好垂頭喪氣得走了,他又餓又餓,在小溪邊喝涼水休息。”
“這時一個道士走來看到小乞丐身上一小塊紫斑說,你快死了,你中了葉毒。小乞丐很絕望,這時候他又想起了老乞丐,想着反正自己都要死了,他一定要再回去看看!剛走到破廟門口,裏面就湧出許多乞丐不耐煩得對着小乞丐拳打腳踢,小乞丐怒了,他已經是個将死之人,就想回來看看也不成?況且這原本就是他的家,于是他對着其中一個乞丐拳打腳踢,直到把那乞丐打得頭破血流,你知道這時候那些乞丐怎麽了嗎?”
祭月絮絮講着,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在聽她的故事,卡卡已經疲憊,其他四個男人也有些累了,他們真沒想到這麽個孩子居然也這麽難纏!沒有等到回答,況且卡卡此時也沒有時間回答,他正一門心思想着怎麽躲避那些要命的拳頭吧?然而就在這時,卡卡一個滑倒,身後露出破綻!緊随其後的李良自然不會放過如此好的機會!鋼鐵一樣能打斷三根肋骨的拳頭直接向着卡卡而去!
這一刻,面對無法逃避,已經來不及躲閃的卡卡眼睜睜的看着拳頭劃破空氣的獵獵風聲呼嘯着靠近!下一秒,他眼中爆發出一股視死如歸的光芒,竟然對着李良的拳頭迎面而上!
已經半路出手的祭月看到這一幕,淡淡笑起來,随之停下。戰鬥不出所料很快結束,最終站着的只有兩個人,一個祭月,一個卡卡,四個男人全都面色難看得躺倒在地,腿骨不比手骨,被踢斷不是那麽容易站起來的。
“看樣子,明白了?”祭月笑着道,兩只眼睛裏盛滿盈盈水光,即使如此肮髒的地方,卻絲毫不影響她的氣虛軒昂。
卡卡看着祭月很久很久,然後身形一晃,虛脫般倒了下去。
一雙手穩穩接住他的身子,卡卡陷入黑暗前看到的是一雙溫暖的眼睛……
第三卷 誰主沉浮 052 博賽
卡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黎明,星辰即将退去,旭日東升,從小小的通氣窗照入,仿佛一場盛大的宴會即将拉開序幕,無數手持聖劍的光明騎士從天的盡頭踏着萬馬奔騰的轟鳴聲急速駛來。
新的一天又要開始了嗎?
一個個響亮的呼嚕聲從各個牢房傳來,間或夾着細碎的祈禱和私語,祭月坐在角落靠着牆淺睡,屁股不客氣得坐在殘了腿傷了手的李曦肚子上,李曦整個人躺在淺淺的積水中,髒水泡漲腐蝕了他的傷口,他臉色蒼白得睜大着眼睛,如同一具死屍。
“你醒了?”牢門對面那個男人看到卡卡睜開眼睛,露出一個似有似無的笑容輕聲道。
卡卡坐起來,低頭就看到自己全身完好,除了受了點小傷并無大礙。身下還有兩個傷殘男人給他當席子,他也沒有受冷受凍。
“我看他昨晚給了做了半宿的按摩,經絡不會受傷萎縮,感覺怎麽樣?”對面那個自來熟的男人道,袒露着粗犷結實得上半身,自有一份霸氣。
卡卡自然認得這個男人,他一句話就讓整個牢房的人都緊閉嘴巴,無人敢反抗。卡卡點點頭,“沒什麽大礙。”又疑惑得看了看躺在積水中的四個男人,他似乎錯過了什麽?
男人眼中閃過一絲光芒,轉瞬即逝,他對着斜靠着牆睡覺的祭月看了好一會,然後指着自己左肩自肩胛到胸口足足有十公分的長條傷口,開口道,“這就是他的戰果。”
卡卡微微一愣,扭頭看向閉着眼睛看着很瘦弱的祭月,他?
男人繼續道,“你昏倒後,那幾個獄卒又叫了幾個人打算把你們綁起來,于是打上了。那些廢物原本就是酒囊飯袋,全扔出來,一個個哭爹喊娘,真他媽痛快!”
“那你?”卡卡看着男人肩上還未徹底愈合的新鮮傷口疑惑道。
男人無所謂得聳聳肩,“被那幾個廢物叫去當幫手,”說着他感興趣得笑起來,“這人夠狠,手下半點情分不留,出手不見血勢不歸!可惜太纖細,力氣不夠大,要不然你可見不到這樣完好無損陪你領的人了。”
卡卡不答,看着浸泡在水中的四個人,疑惑道,“這幾個……”
看出卡卡的疑惑,男人解釋道,“他們會在這裏漸漸腐爛,你這個牢房,沒有能力就活不下去。況且他們已經受傷,對那些獄卒而言,已經沒有利用的價值。”
“利用價值?”卡卡對于普通牢獄不陌生,但對于皇家奠牢卻是一點都不了解。他以為天牢總是差不多的,卻沒想到這裏更加陰暗殘忍。
男人眼中的笑意漸漸散去,淡淡開口,“這天牢是這些獄卒奠下,對于犯人他們想怎麽樣就怎麽,心情不好就拖出去打打罵罵,即使死了也不會有人理會。而有些不願意動手的就讓人弄了你那樣一個天牢,在你們之前進這個天牢的,幾乎沒有一個能完好出來,斷了半條腿,去了半條命,口吐白沫,神志不清,各種狀況都有。那些獄卒就在旁邊看得津津有味,犯人叫得越狠,他們就喊得越歡。”頓了頓,他補充了一句,“如果不是他們和你們兩個人差距太大,你們此刻也許就已經被奸淫不省人事。”
卡卡神色微變,半響憋出兩個字,“人渣!”
男人輕笑,“你見到今天的博賽會更加清楚什麽叫人渣,如果你有昨天那樣視死如歸的氣勢和決心,那我就不用擔心你了。”
卡卡蹙眉,“什麽是博賽?”
天牢裏的獄卒整日整日守着陰森的牢獄,看人笑看人死,看到後來難免會産生扭曲的心裏,然後這些陰濕潮潤一點點擴大,在數十年數百年的時光裏堆積起來,慢慢形成博賽這樣每月一次的賽事。原本只是小衆的樂趣,後來居然成了每月的必修事。這賽事對于這些整日閑得蛋疼的獄卒來說是平淡生活中難得的樂趣,而對于天牢裏的囚犯卻是一道生和死的鬼門關。
天牢是郊外獨立的一個地方,囚犯也不是終年關在牢裏不出來。比如通風口,比如打掃,比如不能白養這些囚犯,基于這些顯性隐性的因素,牢房需要打掃,犯人也需要去放風。而放風的時間裏,博賽就開始了。
“好!”
“打死他!打死他!”
“漂亮的連環腿!幹他娘的!”
“血虎,我壓三兩!”
一大群身穿深藍衣袍的獄卒站在最上面的角落鬧哄哄得壓着賭注,嘴裏一口一句髒話,手舞足蹈激動得面色通紅。場中三個瘦骨如柴的男人對着先前讓人提走的血虎毫無章法得用刺刀亂刺,而一身坦蕩,袒露着上半身的血虎目露兇光,如一只獵豹靈巧着躲閃,間或抓住薄薄的刺刀刀刃反力一捅!瞬間那個人便跌跌撞撞得倒退幾步,捂着胸口吐出一口血來。
“再上三個!再上三個!他媽的不夠看啊!”
“再來八個!三個哪裏制服得了血虎!”
有幾個獄卒見到血虎如此輕而易舉,游刃有餘得游走在三個囚犯中間立即提議道。馬上又帶上五個囚犯,五個囚犯手中各個都有鐵器,不再僅僅只是刺刀,好友飛刀,長槍,鐵骨鞭,龍蛇雙節棍,能打遠仗也能打近身。
卡卡擡頭看了一眼被十一個人圍住的血虎,這個男人就是早上與他攀談的男人,原來,他叫血虎。祭月的目光卻是落在另一片地方,這時場上比賽已經白熱化,血虎不用真本事,就無法保身,一個被他擊暈的男人躺在地上,立馬就有兩個小卒将昏迷的人拖下。兩個人拽着他的頭發,跟拖麻袋似地拖走。看到的人,頭皮一陣發麻。
人拖下去之後暈迷的用冷水澆醒,打得只剩半口氣的就扔在一邊暴曬太陽,等到最後到了回去的時間,如果沒死就能活下來,因為傷勢輕重,接下來的日子能不能撐過去就不知道了;如果死了那更簡單,抛屍荒野或者挖個大坑埋了,再簡單就一把火燒個幹幹淨淨。
生命有多麽珍貴?竟可以低微如此!
“嗷!疼!疼!”
“嗚……嗯啊……”
在最後一批,也就是祭月存在的這一批人到來之前博賽已經開了好一會兒,地上也已經躺了不少人,粗粗一看,怎麽也有幾十個。他們全都躺在地上低聲,有些胸口捅了一個大窟窿,緩緩流着血,有些四肢奇怪得扭曲着,移動也不能動,還有瞪大眼睛,瞳孔已然失去焦距的屍體……
“這些人渣!”卡卡也注意到這邊的狀況,惡狠狠得從牙齒裏擠出四個字。換做以前,他是斷然不會有這樣的激憤,他恨着這個世界的不公平,所以他也不會同情這個世界裏的任何人。但此刻,他不知道為什麽由心底湧起一股強烈的恨意,恨不得将那些拍手叫好,手舞足蹈的人一個個淩遲!
才剛剛經歷過一場艱難的大仗,陵城的百姓收到了前所未有的災難,家破人亡,妻離子散,擔心受怕。他們好不容易平息這場造反,而這裏不僅沒受一絲影響,竟然還在博賽着賭博!不管這裏的囚犯是否真正犯過不可饒恕的錯誤,這樣冷血的方式折磨這些曾經風光一時的人物都未免太過分!而且——折磨他們的那些是什麽人!卡卡死死盯着歡呼雀躍的獄卒,不過是皇家最低賤的走狗!給天牢看門的狗!憑什麽這樣的狗也能常年欺負人!
“啊!啊!——”一個帶着手铐腳铐的囚犯被打得滿地打滾,只見拿着長鞭的小卒發洩式得抽打着地上的人,邊打邊罵娘,“要你不出力!你他娘當我們是瞎子!敢在大爺們面前裝腔作勢簡直是找死!抽你個王八羔子,看老子不抽死你!”
旁邊站着幾個獄卒哄笑,笑罵打人的小卒昨晚婆娘肚皮上用力過多,今天發虛了。這關于男人的尊嚴問題,小卒自然不罷休,更加賣力得抽打地上的囚犯。
卡卡忍不住沖上去,剛邁出一步就被一只手緊緊握住,“遲早會收拾這些人!但不是現在!”
“我看着刺眼!”卡卡第一次真實得表達出他的感情,冷着臉看着祭月。
“有力氣沒處發洩?昨天的傷好了?”祭月低頭瞥了卡卡一眼,低頭想了會,詭異得笑起來,“想不想收拾收拾這些個獄卒?”
卡卡明确得看到祭月的眼睛裏閃着幽幽的綠光,如同深山老林中乍隐乍現的鬼火,三分殘忍,三分血腥,三分氣憤,一份不死不休的堅決。卡卡毫不猶豫決然吐出一個字,“想!”
“反正天牢已經那麽亂了,我們再添把火,把這些獄卒也加進來亂亂吧……”說着祭月蹲下伏在卡卡耳邊說了一些話。
徐虎一挑十一艱難完勝下場時,看到站在一邊格外醒目的祭月和卡卡。這兩個人和一般人不一樣,那是一種極其特別的氣質,他也說不上來。祭月回以一個淺淺薄涼的笑容。
就在徐虎看到祭月的時候,眼尖注視祭月好久的老李陰測測得露出一個笑容,就聽念上場名字的小卒喊到最後一個人的時候念出了一個對這裏人來說的新名字,重月!——
第三卷 誰主沉浮 053 放風風波
博賽進行的如火如荼,祭月上場近三十分鐘,在這三十分鐘裏,她的對手由原先的五人增加到二十五人。王麻子是鐵了心要整治整治祭月,而其他獄卒卻是被祭月看似柔弱卻出乎意料支持到現在的表現勾起了好奇和興趣,賭局又開了一種,比的是祭月的極限,她究竟能對抗多少人,賠率達到一比八!
血虎皺着眉頭站在一邊,這樣出風頭可不是一件好事情。擦了擦嘴角的破皮,有些擔憂,日後博賽,這家夥怕是要和自己一樣成為博賽的常客和賭注。不過說心底話,他還是很欽佩這樣的人,一抗二十五啊,這可不是随随便便的!
說起來,那個小不點去哪兒了?徐虎左右張望卻沒看到人影。
“呸,就他們賭着玩,讓我們哥兒倆看人,真晦氣!”一個被派去看守的獄卒罵罵咧咧道,嘴裏叼着一根野草,橫氣十足。
和他一起的另一個獄卒也是一臉不滿,眼巴巴得回頭看了眼熱鬧的博賽,“就是,這裏能出什麽事,哪裏需要看守!分明是不想讓我們賭,不就是上次多贏了幾把,真他媽小氣!”
“算了算了,你先看着,我去找個地方打個盹,那麽早困死老子了!”說着罵罵咧咧的男人沖另一個人揮揮手找了個涼快得地方去小憩,昨晚在那漂亮婆娘肚子上折騰一晚上,累死老子了!
就在獄卒躺在大樹底下睡下的時候,誰也沒有注意一道冷冷的眼神落在了那個獄卒身上。
片刻,原本看守的獄卒看到舒舒服服休息的獄卒也不禁懶散起來,打了個哈欠,半眯着眼靠着一棵樹開始打瞌睡。
一個小小的身影神不知鬼不覺得偷偷摸了過來,因為衆人的心思都落在那激烈的博賽上,對周圍的防範大大降低,而且誰也不覺得會有人敢在這片土地上動歪腦筋。別人不敢,不代表祭月和卡卡也不敢!
“扒了他的衣服!扒了他的衣服!”
“哦哦哦!~”
“圍住他!圍住他!哈哈!”
遠處傳來鬧哄哄的起哄,風涼涼得吹來,吹得人舒服得神清氣爽。踩着貓步,卡卡一手提着腳鏈,藏身到樹後。仔細注意了下周圍的情況,遠處兩三個獄卒在放哨,一時半會走不過來,其他人都在注意着博賽。
卡卡蹲下身,貓着腰伸手朝獄卒腰間的鑰匙探去。他的心有一絲緊張,但更多的卻是莫名的興奮!他知道如果被發現,等待自己的絕對不僅僅是一頓暴打,甚至可能被冠上越獄的罪名,處以極刑!但面對這樣的危險,他的心在,手卻越發平穩,呼吸變得很慢很長。
“嗯~”獄卒突然翻了個身,吓得卡卡手一縮,翻身緊緊靠住樹後。“怦怦!”心狂跳,卡卡捂着自己的心髒,耳朵豎得老高老高,仔仔細細聽着後面的聲音,直到那鼾聲慢慢響起,卡卡的心才落到地上,他的眼睛卻亮得可怕,那是整個人都興奮起來的眼神!
舔了下自己的嘴角,卡卡重新蹲下身,這一次卡卡盯着那鑰匙看了很久,腦中迅速閃過好幾種拿法,最後他确定獄卒陷入熟睡後,猛地一探手将鑰匙拿了回來!動作不僅快,而且準!能這樣神不知鬼不覺得拿走一串鑰匙,怎麽看也不像第一次幹這種事!
卡卡偷偷溜了回來,看了眼博賽上的那個影子,周圍的人都在喊扒衣服扒衣服,扒衣服也是博賽的一種,比如徐虎在博賽時就脫了衣服,顯示自己一身肌肉,這樣的身材往往能滿足那些獄卒一些陰晦的心思。
眼睛眨也不眨,卡卡知道祭月在給自己争取時間,他能做的就是加快手中的活兒!東邊有一圈黃泥地,這一圈地勢低窪,形成大大小小的黃色小水塘。卡卡将先前準備好的黃泥依次擺好,然後将鑰匙覆上,形成輪廓,擡頭看了眼太陽,這樣的溫度下不用一盞茶就能成型。
卡卡麻利得将鑰匙烙出一個個模具,然後折返回去将鑰匙重新扣到睡着的獄卒腰側。就在這時,一只手突然搭在卡卡肩膀上!
卡卡猛地回頭,眼神中閃過一絲殺意。血虎心中一顫,被眼中那份實質化的殺意吓了一跳,轉而鎮定得抓住他的肩膀往旁邊一帶,反手給了卡卡一巴掌!
卡卡眼中頓時燃起熊熊烈火,趴在地上的他感到一種難以言說的力量上的差距!就在剛才他竟然躲不開這個男人扇過來的一巴掌!
“怎麽了?你們在這兒幹嘛?”一個聲音不耐煩得響起,卡卡聽出來了,是剛才那個靠在樹旁邊打瞌睡的獄卒!
“沒事,沒事,教訓一下新人,昨兒這小子在牢裏不安生,就想趁着今天這個時間收拾收拾這個不懂事的小孩!讓他知道這牢裏的規矩!”血虎站起來沖着獄卒笑道。
獄卒看了眼嘴角流着血的卡卡了然得點點頭,笑眯眯道,“這就是新來的?長得不錯,血虎,當心着點,別弄死了!”
“當然,這點我還是有分寸的。”卡卡看着血虎和獄卒說了幾句,然後獄卒趾高氣昂得笑着離開,默然低下頭。
一只大手突然卡卡眼簾,寬闊得覆蓋着粗粗厚繭的手掌平攤在卡卡面前,血虎笑得可親,“起來。”
卡卡猶豫了半秒,然後将自己的手放入大掌手中。
“還疼嗎?”血虎瞄了眼卡卡的嘴角,剛才那一掌他怕獄卒看出自己手下留情,下手的勁兒可不小。
卡卡搖搖頭,手臂一擦嘴角,酷酷得走了。
血虎看着卡卡的背影笑了笑,真是有個性的小孩。不過……和老子胃口!
“啊!——”突然一個獄卒尖叫一聲,口吐白沫倒在地上,四肢般抽搐不已。
然後接二連三又有十來個獄卒蒼白着臉倒在地上,眼睛瞪得老大老大,卻沒有焦距。
常年懶惰的獄卒面對突發情況竟顯得手足無措,祭月的眼眯起來,迅速将周圍掃了一遍,年長的獄卒呼喝着,年輕的獄卒站在原地不知道幹什麽,幾個手腳伶俐的亂跑。不知道是不是受到獄卒慌亂的影響,囚犯也叫喊着四處逃散!
這是一場有預謀滌亡?祭月腦中忽然閃過這樣一個想法,迅速拉着卡卡站到獄卒這一邊。此時此刻,如果不想受影響,就要站對陣營!
“給我停下!”
“婊子養的!讓你逃!——”
“抽死你!抽死你!”
“啊!——”
幾個跑得慢的立即被獄卒按到在地,鞭子抽身,淩厲而毫不留情,鞭鞭見血!青色的翠草上染上星星點點的殷紅。
“你們不跑?”不知什麽時候血虎站在祭月和卡卡身後。
祭月搖搖頭,他們沒必要跑,跑了反而于己有害,沉聲道,“你知道這件事嗎?”
血虎搖頭,“這件事應該是骷髅鬼那小子幹的,前些日子我看到這家夥一直鬼鬼祟祟不知道幹什麽。”
“骷髅鬼?”祭月皺眉。
血虎解釋道,“去年剛進來的,據說是哪個異性王爺的私生子。”
“倒真有魄力。”祭月的語氣聽不出是是誇還是貶,扭頭挑眉問,“你不跑?”
血虎嘿嘿一笑,額角淡淡的刀疤在日光下如一條蜈蚣般清晰起來,“跑?跑出去又怎麽樣?跑出去老子肯定要費勁心思去殺人,殺不了,兄弟肯定又要費勁心思救我,最後還得回到這裏!到頭來一場空!”
“殺一次殺不了,你可以殺第二次,第三次。”祭月淡淡道。
血虎有些無力得嘆口氣,“有哪個傻子會一次又一次放過要殺自己的人?”
祭月看了他一眼,“那你可以選擇不殺。”
血虎的心情越發沉重,望着遠處逃跑的囚犯和後面追逐的獄卒冷靜得說道,“我做不到,不殺那人,我心難安!”
說着血虎轉身,朝着天牢的地方一步步走去。
“血虎。”
血虎停下腳步,背着身靜靜等着身後人的話。
祭月望着血虎光滑結實布滿縱橫傷口的後背,抿了抿嘴,“你想殺的,是不是……太後?”
“是。”血虎喑啞的聲音傳來,伴随着他的腳步一點點消失。
祭月垂下眉眼。
卡卡的臉微微皺緊,他的手被祭月握得生疼,卻咬着牙不吭聲,他能感覺到祭月的心情,很沉重。
“卡卡。”祭月忽然擡起頭,望着遠處已經看不見的血虎離去的方向,輕輕道,“我欠他們的,窮我一生也還不起。”
卡卡眨眨眼睛,這句話是她對自己說的吧?窮盡一生都還不起?什麽是窮盡一生都還不起的?金錢,美女,權利,這些都還不起嗎?
“事情辦好了?”祭月低頭看向卡卡。
卡卡點頭,蹙眉道,“要不要推遲?現在那麽亂,可能會把我們拖進去。”
祭月望着被捉住了大半的囚犯,然後對着卡卡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這件事由你決定。”
卡卡心頭叮得一聲,像是被什麽撞到,由他決定?他望着滿地打滾的囚犯,斂下眼睛,細細分析着其中複雜的關系,沉默良久,遲疑道,“如果,我們不推遲,我們可能卷入逃獄這件事情,但受牽連的囚犯就會被減少;如果我們推遲,我們能夠保住自己,他們也許就……”
“你——”卡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