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節後返程——(6)
伴。但事實上,更多時間裏,都是淩霄陪着嚴可玩,嚴可一直很自顧自地做自己的事情。嚴可生來性子就比較獨,不願與人接近,所以即便是上了一年級以後,有了淩霄這個同桌後,也會獨來獨往,無視他的存在。
淩霄從小就是好脾氣,為人溫和,對嚴可更是如此。嚴可玩積木的時候他就在一旁安靜地看着,看到嚴可因為不知道怎麽繼續拼接的煩躁的時候,淩霄就會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在可以繼續拼接的地方一指,嚴可沒有任何表情的臉看向他的時候,他就歪着頭溫和地看着嚴可笑;嚴可畫畫的時候,淩霄也在一旁安靜地畫畫,不用言語打擾她,有時候嚴可想畫爸爸媽媽,可畫着畫着就會煩躁起來,就會把紙揉成團砸向牆,淩霄就跑過去幫她撿回來,平展開笑着對她說:“我媽媽說,等我能能把她畫的很漂亮很漂亮的時候就會來看我了,所以我就一直在畫畫,可是總是把媽媽畫的很醜,可是我還是要一直畫一直畫,不然都見不到媽媽的。小可你也要一直畫,等你把爸爸媽媽畫的很好看的時候,他們就會回來看你了呢!”這時嚴可就會接過淩霄遞過來的剛剛自己扔掉的廢畫,然後再揉成團扔出去。淩霄無辜又傷心地看向嚴可,嚴可就罵他“白癡。”,罵完又在新的紙張上繼續畫畫,然後淩霄就會又開心地笑起來,然後也繼續畫自己的畫。
班級裏面玩游戲,男女生穿插開手拉手繞成一圈的時,嚴可不願意跟旁邊不認識的男同學拉手,老師勸了半天不管用,最後,淩霄就撒開拉着身旁女同學的手跑到嚴可身邊委屈地說:“小可,你可以拉着我的手嗎?我旁邊的女同學說我長的醜,不願意讓我拉。”嚴可聽他說完,就将臉撇到另一個方向,然後執拗地伸出手去。
五年級的時候,老師組織春游,淩霄看着牆上沒有嚴可名字的報名單,跑回座位疑惑的問:“小可你為什麽不去呢?老師難得組織一次的哦!”
嚴可看着漫畫書冷淡地說:“無聊。”
淩霄只好失落地閉上了嘴巴,然後又嘟囔出聲:“你不去的話,那我也不去了。”
嚴可的視線在書的某一處頓了下,然後又回過神繼續看,沒有吱聲。
晚上放學兩人回到尚美小區的時候,嚴可突然停下腳步對淩霄說:“春游你還是去吧。”
“你不去我就不去。”淩霄痛快回答。
嚴可不耐煩地說:“我不去關你什麽事兒。”
淩霄抿着嘴巴,皺着眉頭不回答,站在原地。
嚴可無奈地呼出口氣,磨叽地說:“我……我沒有自行車……我媽說不安全,一直不讓我騎……”
淩霄就突然哈哈大笑起來:“就是因為這個原因你才不去的嗎?”
嚴可鄙視地瞪了他一眼就向前走去。淩霄趕忙追上前,擋在嚴可前面,微笑着溫柔地說:“沒關系的,我可以騎車載着你。”
嚴可輕“嗯”了一聲便繼續走路。
嚴可不知道,淩霄雖然會騎自行車,但是并不會載人,那一晚,他和嚴可回到各自的家後,他就騎着車出來叫來了一個小夥伴去周圍寬闊的大路上練了好幾個小時,會載人不是他的目标,直到他覺得自己能十分安全熟練地載人為止才罷休。所以第二天春游,坐在淩霄車後座上的嚴可一直以為淩霄是載人老手,其實她不知道淩霄騎的有多小心翼翼,就是擔心會摔到她。
小學、中學、高中,淩霄都與嚴可念同一所學校,當然與後來整天和他們厮混在一起的林美燕也熟識起來。林美燕曾經大言不慚地問淩霄說:“我說淩霄哥哥,你看我吧,不算美若天仙好歹也是漂亮級別的,我吧,不算樂觀大方,好歹也算活潑開朗,追我的男生可都排到長城去了,我就不理解了,你怎麽就能不被我吸引呢?我嚴可姐姐脾氣又臭,性格又倔,你到底是喜歡她什麽嘛?”
淩霄溫柔地看着眼前正喝着咖啡的望着窗外的嚴可微笑着說:“喜歡她假裝堅強,喜歡她嘴硬心軟,喜歡她明明喜歡卻不說出來,喜歡她一直被動卻從不主動,喜歡她渴望溫暖又拒絕溫暖,喜歡她的心是那麽小卻又那麽大,喜歡她心裏容不下多餘的人,可裝進一個人卻又是整顆心。”
而坐在飲料店靠窗位置一角的嚴可卻冷淡地說:“不要假裝你很了解我。”
淩霄就會伸出手揉着嚴可的頭發說:“我是認真的哦!”
嚴可就不客氣地将他的手打開,繼續望向窗外,嘴角帶着別人不易察覺地笑意。淩霄就會再一旁寵溺又溫柔地笑着。
這是兩個青梅竹馬的好朋友,這是一段沒有開始過的戀情,暧昧的很純情,卻也無疾而終。當嚴可接到爸媽的電話說離婚手續已經辦好的時候,嚴可極少主動地打通了淩霄的電話,可還沒等她開口,就聽見那頭的人說:“小可,對不起,我要去美國了,真的很對不起,沒有提前告訴你,我擔心你會太傷心,所以一直瞞着你。這次爸爸媽媽打算以後就定居在美國,我想了好久最終還是決定跟他們一起回去,我是獨生子,不在他們身邊,他們會很為難。如果可以的話,你也來美國好嗎?”
淩霄的這一段話,給已經冰冷至極的嚴可的心上又加了一層霜,本來,她是要向他、向這個自己十分信賴并一直以為不會離開自己身邊的人索取些溫暖的,可是……
嚴可的手機滑脫手心從窗戶掉到了幾十米距離的地面上,她冷笑出聲:“呵,散了,都散了吧……”
分外凄涼……
在夢裏,有人會哭醒,有人會笑醒,有人會熱醒,也有人會冷醒。
嚴可覺得很冷,凄冷凄冷地,像極了奶奶去世時留下的昏暗的冰冷的房間那種冷。她睜開眼睛,已經沒有一點睡意,回想着剛才夢裏夢到的一切,心就不自覺地糾疼了一下。她将右手放在胸口,感受着心髒地跳動,心想着:既然跳動地,應該就還是熱的吧,是不是只有死了以後,心才會真的冷……本來以為自己已經什麽都無所謂了,原來還有感覺……
葉韻兒翻過身,蜷縮着靠近嚴可懷裏,嘴裏小聲咕嚷着:“好冷啊……”
嚴可側過臉看向她,才發現兩人身上都沒有蓋被子。難怪自己也感覺這麽冷,嚴可不自覺地自嘲地笑了下,坐起身,尋找被子的蹤跡,最終在葉韻兒那側的地板上找到。
嚴可下床拎起被子蓋到葉韻兒身上,不自覺地就笑了起來,心想:葉韻兒這家夥,不只愛搶被子,還喜歡擠人,以後她老公可有苦頭吃了。嚴可拿起床頭櫃上的手機看了看時間,已經快早晨七點,她将頭湊過去,輕聲叫着葉韻兒:“韻兒,起床了,一會兒還要上班。”
估計葉韻兒也是半睡半醒,不高興地含糊嘟嚷:“今天周日,不上班……”
嚴可拿起手機又看了看,對啊,今天周日,她想起昨晚葉韻兒拒絕她去賓館的原因,質問她說:“那你昨晚怎麽跟我說今天上班?”
葉韻兒閉着眼睛嘟囔着:“我不想去賓館。”
嚴可無奈地呼出口氣,剛想直起腰,誰知葉韻兒兩個胳膊一擡勾住她的脖子就将她抱住,害嚴可趴在了她身上。嚴可不方便地側過臉看向她,葉韻兒不耐煩地嘟囔着:“嚴可,我們再睡一會兒吧,天還沒亮呢……”說完表情又舒展開,像是快速進入了夢鄉。嚴可無奈地笑了下,将她的胳膊從自己的肩膀拿下,然後躺回了床。葉韻兒又趕忙撲上來,抱着嚴可呼呼大睡起來。
其實有時候嚴可也會想,到底有多個與葉韻兒同床共眠的時候,她是叫着自己的名字卻把自己當成黎海的,她會向自己撒嬌,會不客氣地抱着自己,會像個小女人一樣依偎在自己懷裏安然入睡。想到這,嚴可心裏滋生出不知源頭地失落感,被當成替代者總是讓人覺得有些悲哀,可是,自己竟然似乎從來沒有拒絕過她,每次都會像現在這樣任由她抱着,然後偶爾拍着她的後背叫她安心。
從來沒有想到過,自己的生命中會出現葉韻兒,會再次出現一個闖進自己心裏的人,甚至比跟淩霄更親近,難道,只是因為她是女人,所以少了些忌諱麽……
不出意外地,這個周日必須是大掃除。十天左右不在時間裏,家裏真是落了不薄的一層土。葉韻兒一邊擦着茶幾一邊抱怨:“我說嚴可你真是好懶的,這幾天都沒有打掃過衛生,”邊說邊将手裏的抹布翻過來遞到嚴可眼前說:“你看看你看看,這麽多土,好髒哦!”嚴可就只是笑而不語,專心收拾酒瓶和煙頭。葉韻兒無語地撇了撇嘴巴,繼續說道:“收拾完以後我們去超市吧,買點菜,我好久沒有吃你做的飯了呢。”嚴可就痛快回答說:“好。”
“吃完飯我們幹什麽去呢?”葉韻兒繼續問道。
“你想去哪?”嚴可反問。
葉韻兒想了想說:“好像哪裏也不想去,就看電視好了。”
嚴可就彎起嘴角笑着說:“好。”
葉韻兒無奈地嘆口氣說:“我就知道你會說好,你最喜歡看電視了,像個老人家一樣。”
嚴可就微微笑笑。
葉韻兒直起身一屁股坐到沙發上,看着嚴可問:“嚴可,你有沒有想過你結婚以後的生活模式是什麽樣子的啊?”
“沒有想過。”嚴可快速回答道。
“吃吃飯,睡睡覺,上班下班,看電視,偶爾超市偶爾逛街,是不是就這些?”葉韻兒詢問着。
嚴可停下收拾東西的手,想了想然後看向葉韻兒說:“嗯……應該就是這樣。”
葉韻兒就拉長聲音“哦……”了一聲。
嚴可突然問:“怎麽了?是不是很無聊。”
葉韻兒突然轉愁為笑說:“是很無聊,不過我很喜歡這樣的生活。在我看來,這才是真正的生活,而且嚴可你啊,雖然生活比較單調,但是很貼心啊,很會遷就人,比如說上次我們去爬山,你就同意了,就連上次車展模特的事情你都妥協了……”
葉韻兒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嚴可打斷:“那只是個意外!”嚴可鄭重強調。
葉韻兒就閉了嘴巴,低聲“哦”了一聲。
嚴可把酒瓶放進袋子裏,站起身對坐在沙發上的葉韻兒說:“我去倒垃圾。”
葉韻兒也站起身,忙說:“我跟你一起去。”
嚴可笑笑說:“不用了,我自己去就行了。一會兒記得給我開門。”
葉韻兒就笑着點點頭說:“好。”
休閑寬松的深藍色加絨衛衣,修身裹腿黑色小腳褲,高幫彩紋帆布鞋,葉韻兒望着嚴可瘦高的身影,筆直的雙腿和暗棕色碎碎的頭發,還有那白皙又細長的雙手,臉不自覺地就熱了起來,心也跟着亂撲騰,葉韻兒搖了搖腦袋,警告自己說:“不能這樣不能這樣,又開始犯花癡了!!!”
嚴可穿好鞋轉過身看着正搖頭晃腦地葉韻兒皺起了眉頭,然後又無奈地笑着說:“我走了!”
葉韻兒趕忙回過神:“哦,好!”
嚴可便拎着垃圾袋子出了門。
葉韻兒敲着自己的腦袋,自言自語道:“葉韻兒,你一定是被嚴可的外表迷惑了,要不然怎麽會喜歡上女人?!一定是嚴可打扮太中性了,所以你把她性別混淆了,一定是一定是!”葉韻兒覺得腦子突然混亂的不行,為了轉移注意力就拿起抹布繼續擦起來!
嚴可倒垃圾的時間似乎有點長,葉韻兒正納悶着就聽見了按門鈴的聲音,她趕忙跑過去打開門,還抱怨着說:“怎麽去那麽久……”話沒說完,一張陌生的臉孔卻映在了她的眼眸裏。
哇,帥哥。。。
葉韻兒的花癡勁又犯上來了。
兩人都疑惑不解地相互注視,男人往後退了兩小步仔細看了看門牌號,又走上前,葉韻兒疑惑地問:“那個……你找誰?”
男人微笑着說:“請問,這是嚴可的家嗎?”
葉韻兒點了下頭,又疑惑出聲:“你是找嚴可嗎?”
男人微笑着說:“是的,我是她朋友,請問她在家嗎?”
葉韻兒的警備心似乎比一般人更強些,在稍作糾結後,最終還是沒能招架住,誰叫眼前的男人長的這麽平易近人模樣,重點是他長的實在太帥了嘛,又總是溫柔地笑着,笑的人骨頭都酥軟了,心都跟着化了……于是葉韻兒就特別不争氣地迎合着笑說:“嚴可去倒垃圾了,馬上就上來了,你先進來坐吧。”
男人就笑着說:“謝謝”,走了進去。
男人将手提的四方形狀的照着布的東西放在茶幾上,坐在沙發上巡視着四周,眼裏映射出難以名狀的回味和憂傷眼神。嘴角一如既往地帶着笑意,只是此時搭配着憂郁的眼眸更顯惆悵和苦澀。葉韻兒端着水走過來看到,心裏異樣,明眼人一般都能看出來,這不似初來乍到的好奇目光,更像是散發着久別重回故裏的感嘆韻味。
“你是嚴可的朋友?”男人接過葉韻兒手裏的水笑着問道。
葉韻兒撓了撓頭發,想了想說:“嗯……是。”因為她覺得如果再說是合租室友似乎太顯客套與冷漠了。
男人點了點頭,将水杯放在茶幾上繼續問:“請問,你叫什麽名字呢?”
葉韻兒呵呵傻笑着說:“我叫葉韻兒,呵呵。”
男人笑着看着葉韻兒說:“很好聽的名字,我叫淩霄。”
葉韻兒露出吃驚的表情,條件反射地說出口:“咦?淩淩淩什麽?”
淩霄有些不解地又重複了一遍,并詳細解釋說:“淩霄,兩點水的淩,雲霄的霄。”
“啊?這麽巧。”葉韻兒又是驚訝出口。
淩霄笑着問:“難道是你有跟我同名的朋友嗎?”
葉韻兒笑笑說:“倒也不是同名,不過同姓,她叫淩笑笑。”
淩霄了會心一笑:“真是好巧。”
門鈴響起來,葉韻兒站起身對淩霄說:“應該是嚴可回來了,”便跑向門處。
葉韻兒打開防盜門就見嚴可拎着許多蔬菜,葉韻兒疑惑地問:“你去買菜了?”
嚴可微笑着說:“嗯,順便買了上來。”
“哦……難怪去了這麽長時間呢。”葉韻兒了解似的說道。
嚴可将菜遞到葉韻兒手裏,把門關好,邊換拖鞋邊說:“一會兒我們做紅燒排骨吧,再炒兩個青菜。”
葉韻兒高興地說:“真的哦?太好了,我可想吃肉了呢,嘿嘿!”
嚴可換好鞋直起腰身面向葉韻兒,寵溺地笑着捏了捏她的臉蛋,接過她手裏的菜就轉過身向客廳走去,只是在轉過身的時候眼前突然出現一個熟悉的身影,他正溫柔又憂傷地望着自己,一瞬間,嚴可的腦袋突然一片空白,手裏的菜不受控制地脫落到地上,就像淩霄走時,嚴可的手機滑脫到地上一樣,那麽響動的聲音,嚴可卻沒有聽見一點,就那樣,像個機器人一樣僵住了。
淩霄走上前,溫柔地環抱住嚴可,在她耳邊輕聲說:“小可,我回來了。”
而站在嚴可身後不遠處不明所以的葉韻兒,本想上前撿起地板上的蔬菜,卻在淩霄抱住嚴可的那一霎那停住了腳步,那一刻,她的心如同眉頭一樣,糾在了一起。
作者有話要說:
☆、重返故地——卻被轟出門外
淩霄應邀來到林美燕家裏,鄭文俪端着果盤和茶水從廚房走到客廳,邊遞到淩霄面前邊說:“淩霄啊,吃水果,還新鮮着呢!”
淩霄禮貌地站起來雙手接過果盤,微笑着對鄭文俪說:“謝謝阿姨。”
鄭文俪挨着淩霄坐下,淩霄将果盤放到茶幾上,就聽見鄭文俪寒暄着問:“淩霄啊,你這是去美國好多年了吧,沒想到一下子長這麽大了,又高又帥,還成熟了,可不像當初那小夥子模樣了。”
林美燕在旁不合時宜地“切”了一聲,鄭文俪訓斥着她說:“你切什麽?”
林美燕本仰躺在沙發上玩着手機游戲,然後正襟危坐起來,對着她媽鄭文俪說:“我說親媽啊,您都這麽大歲數了能不能別犯花癡!”
“什麽花癡不花癡,我這麽多年沒見淩霄還不能誇兩句啊!怪想念的!”鄭文俪邊說還邊将臉側向淩霄,挑着眉毛笑着問:“你說是不是淩霄?”
淩霄趕忙跟着回應:“是呢阿姨,這些年我也很想念您。”
林美燕在一旁聽的都要吐了,做狀幹嘔了下,又正經說道:“媽你忙你的去吧,我跟淩霄有事談。”
鄭文俪不愛聽了,高聲說:“我說你這丫頭怎麽老說我不愛聽的話,我有什麽可忙啊,一天天伺候你們這老小了,我想跟淩霄待會都不行?談什麽啊?我還不能聽!”
林美燕就無奈地撇了下嘴巴,繼續低頭看手機。倒是淩霄大方起來,笑着對鄭文俪說:“沒關系,阿姨您就在這坐着吧,也沒有什麽特別重要的事情,就是上午去了趟小可那,然後……”
“去小可那了?”鄭文俪的表情裏帶着詫異。
當年他們三個要好的事情鄭文俪知道,淩霄喜歡嚴可的事情她也看出來了,不過自己妹妹和妹夫離婚的當口,淩霄卻沒有陪在小可身邊卻追随爸媽去了美國這事鄭文俪也知道,只不過誰都有難處,這也無所謂對與錯,鄭文俪又向來是非分明,但是乍聽見淩霄說去小可那她還是有些詫異了,她真是不知道小可會怎麽對待淩霄。但依自己對小可的了解,估計也就是不再如以往那般帶着冷漠的熱情,估計是真的客套與冷漠罷了,但是出乎她意料的,淩霄回答說:“嗯,因為我沒有她的聯系方式,”邊說邊看向燕子,“我也不知道她現在在哪裏,所以就嘗試着地去了她奶奶那,還好,她現在還住在那。”
“不是一直住在那,只是又搬回去了而已。”林美燕接話道。
淩霄疑惑地看着她:“你是說……她之前有搬走過?”
林美燕冷笑出聲:“哼,這就是我不願意告訴你關于她一切的原因,這些年她都經歷了什麽你根本就不知道,你那麽無情地說走就走了,在她最痛苦最難熬的時候卻沒有陪在她身邊,現在好不容易因為葉韻兒的出現,她又像個活人了,可你又來亂攪合、撿現成來了。”
淩霄內疚地說:“是我的錯,當初我不該說走就走,都沒有讓她提前做個心理準備,我很內疚。”淩霄的眼神又轉為疑惑:“這些年她到底經歷了什麽,還有那個葉韻兒又是誰,這就是我來見你的原因,我想知道這一切。”
鄭文俪也在一旁聽的稀裏糊塗,她打斷他們的對話,問林美燕:“等等,燕子,你剛才說叫什麽‘韻兒’的人又是誰?跟小可認識?我怎麽從來沒聽過這名字?”
林美燕愣了下,無奈地抿了下嘴巴,心想,說禿嚕嘴了,瞞也瞞不住了,就直接說了出來:“嚴可搬回尚美的時候,帶回去了一個合租室友,就是之前跟她一起在金海園合租的人。”
鄭文俪驚訝地說:“小可往尚美帶回去一個人?真的嗎?男的女的?叫什麽名字?幹什麽的?”
“我就知道您是這反應,肯定問個沒玩沒了,所以我才懶得跟您說。”林美燕不耐煩地說道。
鄭文俪趕忙坐過去她身邊,狠拍了一下林美燕的肩膀訓斥說:“你這孩子怎麽不早點跟我說,這事兒也瞞着!?”
林美燕撇撇嘴:“又不是多大的事情,不就是帶回去一個人麽,湊個伴呗。”
還沒等鄭文俪說什麽,淩霄就插嘴進來:“不,這是很大的事情。”
林美燕和鄭文俪一同看向他,眼裏疑惑。
“小可向來獨來獨往,讓別人和她一起住就已經很不可思議了。從小和她一起玩了這麽多年,也沒有見她笑過幾次,可是今天……不過就是開門換鞋的時間,我看見她就沖着葉韻兒笑了好幾次,她還說要給她做紅燒肉吃,還捏了捏她的臉蛋……”淩霄說着說着心就有點痛,神情也惆悵起來。
鄭文俪顯然已經處于完全懵懂的狀态,她眼神錯綜複雜地看向林美燕,林美燕卻只是斜着嘴角笑了下,然後問淩霄說:“然後呢,嚴可看見你以後呢?”
淩霄嘆了口氣,低頭繼續說:“一開始還好吧,如意料之中的,冷漠客套的問候,只不過後來……”
林美燕接着問出口:“後來怎麽了?”
“後來我把禮物遞給小可的時候,葉韻兒突然就情緒激動起來,跑回了房間,然後小可就沖着我喊,讓我把東西快點拿走……再後來,有一只狗突然冒出來……然後……我就有些招架不住,我就先離開了……”淩霄單手扶額,皺着眉頭說:“總之,當時場面很混亂……”
林美燕疑惑地轉了轉眼珠,然後抓住重點問道:“禮物?什麽禮物?”
“是一只非常可愛的小倉鼠,我記得小可以前很喜歡這些小動物的。”淩霄解釋說。
林美燕也是一臉不解,又回想了下剛才淩霄的話,心想:難道是葉韻兒害怕倉鼠?不過嚴可因為一只倉鼠就把淩霄給哄了出來,就連partner都出來助力,想到這不由得就大笑出聲,毫不客氣地諷刺淩霄說:“哈哈,淩霄你現在可真是人嫌狗不待見!”
鄭文俪擡手又拍了一下林美燕的腦袋,訓斥着:“你這孩子怎麽說話呢!”
只見淩霄本來就愁眉不展地臉上突然就冒出很多黑線……
讓我們把時間倒回去今天的上午,也就是淩霄突然出現在嚴可眼前那一刻。
這是久別重逢後的一個溫馨擁抱,即便從前從來沒有過,也讓淩霄有了久違的懷念的感覺,但嚴可卻不是,她只是覺得除了聲音、除了這張臉還略顯熟悉外,一切都顯得很是陌生,像是一個人突然從凜冽的冬風裏竄到你的面前,身上的餘涼都讓自己情不自禁抖起來,這是與溫暖的室內極不協調的空氣。嚴可有些抵觸,于是她擡起一只手放到淩霄的胸前,将他輕輕推開一段距離,牽強着彎起嘴角看着滿眼憂傷、懷念與欣喜摻雜在一起的淩霄的臉,然後客套出聲:“先去沙發坐吧。”說完便蹲下身去撿灑落到地上的蔬菜和水果。淩霄也蹲下身幫她一起撿着,嚴可沒有再說話,任由他幫着自己。而站在嚴可身後一段距離,心中正五味雜陳的葉韻兒此時卻有點不知所措,但是她感覺到了在此刻,自己成為了這個空間裏多餘的一個人。
這種感覺又來了,和上次一樣。葉韻兒心裏這樣感受着:那時候姚雪倚靠在門上等着嚴可回來,嚴可見她腿麻便抱着支撐将她扶起,之後兩人相擁的畫面在此時又浮現在葉韻兒腦海,那時的嚴可也如現在,任其他們這樣抱着,手臂卻直直的垂下去,不像擁抱自己時候會摟着自己的後背,會撫摸着自己的頭發,可葉韻兒心還是痛了,胃裏酸溜溜的。原來嫉妒是這樣的感覺,自己似乎從來沒有從程冰和黎海身上感受到這種因喜歡而嫉妒的感覺。在女人方面,他們對葉韻兒的一向很忠誠,葉韻兒對他們也十分信任,就算與黎海好着的時候也莫名其妙出來過那麽幾個讓葉韻兒覺得多餘的黎海的女性朋友,可當時的她卻只是覺得,他要是真的跟別的女人好了,那只能說明他不值得我去留住。但是現在呢,當葉韻兒看江淩霄抱住嚴可那一刻,她卻只想将嚴可拽離開淩霄的懷抱,然後霸道任性地對他說:嚴可是我的。
但是的但是,葉韻兒看着他們一同蹲下撿起那些淩亂地散落到地上的蔬菜,如此和諧,她想着男人和女人,本就是最符合常理的搭配,這一刻,她切實感受到了自己是多麽多餘,自己喜歡嚴可更是不可思議。
葉韻兒彎下身将散落到她腳下的一個蘋果撿起來捧在手心,然後站在那裏猶豫着自己接下來要該做些什麽。嚴可拎着袋子轉過身走到她面前,将手裏的蔬菜和水果遞給她說:“韻兒,麻煩你幫我洗些水果,家裏來客人了。”
葉韻兒就接過嚴可手裏的蔬菜和水果,愣楞地說:“哦,好。”便朝廚房走過去。
淩霄看着他們,用別人聽不見的聲音尴尬地笑了下:客人?呵,我是客人。
嚴可又轉回身,路過淩霄身邊的時候不冷不熱地低聲說了句:“過來坐吧。”便徑直走到沙發前坐下。淩霄跟在她身後在短暫的猶豫後坐在了旁邊的獨立沙發上。
安靜,客廳裏很安靜,安靜地能清楚地聽見葉韻兒在廚房洗水果的聲音。淩霄抿了抿嘴巴,然後不自然地笑着對嚴可說:“我這次回來,就不會再走了。”
嚴可已經送到嘴邊的茶杯在聽到他說的這句話後便停頓在了那裏,然後彎了彎嘴角,似笑非笑地說:“是麽。”
“嗯,這些年在國外,除了學習和工作……一直惦記着你,心裏總是放不下,所以前陣子我跟爸媽談了一次心,他們沒有反對我回來。”淩霄邊說邊專注地看着嚴可。但是嚴可卻一直給她四分之三個側臉,看似專心地喝着茶水,然後淡淡地說:“我不太明白你什麽意思。”
淩霄的心裏開始激動起來,他正起身打算坐到嚴可身邊向其表達誠意,卻被正巧洗完水果出來的葉韻兒打斷,葉韻兒走過來将水果遞到淩霄面前,笑着說:“吃水果吧。”淩霄笑着推辭說:“謝謝,不用客氣,你們吃就好。”葉韻兒有點為難地看向嚴可,嚴可便接過果盤放在茶幾上。葉韻兒覺得自己很是多餘,像個電燈泡一樣,于是不自然地笑着說:“那……那你們聊吧,我去……”話沒說完就被嚴可打算,嚴可從衣服口袋裏拿出手機并對着葉韻兒說:“韻兒你過來幫我看下手機,不知道為什麽最近特別卡。”葉韻兒就順着嚴可的意思坐在了她的右面。葉韻兒在他們公司的網絡部門,稍懂些互聯網的東西,于是接過嚴可的手機仔細研究了起來。
淩霄剛才的話還沒說出口就因葉韻兒的突然出現暫且憋了回去,現在看這氛圍他更是沒法繼續說下去了,于是幹脆轉移話題,将來時拎着的東西遞到嚴可面前,笑着說:“這是送你的禮物。”嚴可遲疑了下,不過還是接了過來。葉韻兒也好奇地看着嚴可腿上這被布蓋着的方方正正的東西是什麽,可是在嚴可揭開這層布,真相顯露的時,便出現了上面淩霄在林美燕家裏說的情形。
當那只倉鼠瞪着圓咕嚕的眼睛面對着葉韻兒好奇和期待的目光時,葉韻兒像炸了鍋的螞蚱一樣以百米沖刺地速度跑回了……嚴可的房間,那恐懼的慘叫震耳欲聾,關門的聲音響徹雲霄,連同着嚴可手機落地的聲音,蕩氣回腸。
淩霄的思緒完全頓在了此刻,他不知道葉韻兒突然之間怎麽了,怎麽像受了什麽巨大驚吓一樣就風馳電掣地跑開了。嚴可放下那個裝着倉鼠的小籠子,忙追着葉韻兒跑向自己房間,又擔憂又着急地問:“韻兒你怎麽了?”
只聽葉韻兒在屋子裏面語無倫次地哭喊:“你不要讓它進來,你不要讓它進來!我求你了你不要讓它進來!”
嚴可回過頭看了看桌子上的倉鼠,回憶起之前家裏鬧老鼠那次葉韻兒可笑卻誇張地舉止,那時候她還取笑葉韻兒,可這時她卻真的明白了,葉韻兒對老鼠不單單只是害怕,已經到了十分恐懼的地步。
嚴可敲着門,勸說:“韻兒你別怕,我不讓它進去,你開門,讓我進去好不好?”
只聽葉韻兒在裏面嗚咽哭喊:“我不要……我不要,嚴可我求你了不要讓它進來,我害怕我害怕!”
聽見葉韻兒的聲音裏哭聲越來越響,然後屋子裏又突然傳來partner的汪汪吼叫聲,嚴可的心裏開始焦躁起來,臉色也越發難看,她繼續敲着門說:“韻兒你先把門打開,讓我進去!”
葉韻兒抵在嚴可房間的門上止不住地顫抖,partner在旁不停地沖門外吼叫着,在鼓足了勇氣和做了很大的思想鬥争後,葉韻兒顫顫巍巍地打開了嚴可房間的門,卻只留了一條縫,嚴可透過門縫看着眼前已經淚流滿面,充滿恐懼眼神的葉韻兒心突地就疼了下,糾在了一起,她将門向裏推了推,試圖進去房間,但是葉韻兒的手用着力不肯将門縫敞開更大,她哭着乞求嚴可說:“嚴可,求你不要進來了,它會竄進來的它會竄進來的,我害怕我害怕!”
嚴可伸進去一只手握住葉韻兒的手,擔心的地勸慰說:“別害怕,它不會進來的,它在籠子裏,韻兒你讓我進去可以嗎?”
葉韻兒不再那麽堅持,減弱了推着門的力度,嚴可放松口氣笑着将門縫推大,誰知道partner突然竄出來,吼叫着跑到正一頭霧水站在沙發旁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