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18)
為大多數人最終都成為了過客,後會難有期,一去難再返。
英子曾經對她說:“你不知道,那天你走後我就哭了。”
葉韻兒在電話問她:“為什麽哭呢?我只是有事提前走了十分鐘而已,而且那時候你就要檢票了啊。”
英子說:“不知道,就是感覺很難受,好像以後就再也見不到你了似的。”
聽到英子這樣說,多愁善感地葉韻兒也濕潤了眼眶,卻強顏歡笑裝輕松地笑着說:“你傻啊,交通這麽方便,以後很容易見面的。”
英子就在電話那頭“嗯”了聲。
那都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那時英子辭職返鄉,葉韻兒來到車站送她,那時的葉韻兒才上大三,到現在已經4年左右了,英子只是路過S城的時候在金海園借住過一夜,第二天一早急着倒車便匆匆離開了,從那天以後她們就再也沒有見過。葉韻兒想,原來許多事做起來真的沒有說的那麽容易,我們有太多的事情要忙,忙工作,忙社交,忙着抽空休息,卻騰不出更多的時間與老友特意相聚。只是單純的見面聊天似乎都是對時間的浪費,所以選擇用除了見面以外的各種通訊方式增加聯絡,加深感情,短信、電話、QQ、**等等。包括黎海也是如此,也從最初頻繁的往返于S城與他所讀書的城市,到後來便越來越少。在戀愛的那段時間裏,葉韻兒逐漸體會到了黎海的逐漸懶惰和後來的不情願,見多了,該得到的都得到了,便少了許多新鮮感,便也就懶得再折騰了。甚至到後來,還要葉韻兒親口跟黎海要求一個月至少來幾次,然後黎海就要履行職責一樣來看葉韻兒,而并非像最初一樣主動與滿懷期待。唯獨有一個人,他将與葉韻兒獨處的時間看的比任何事情都重要,不怕麻煩不怕折騰,會特意跑來葉韻兒的城市來看她,只是像今天的嚴可一樣,陪伴在葉韻兒身邊,簡單地聊天,看着來來往往的人群。她突然想起自己曾經送給程冰的一本書上寫過這樣一首詩作為留念:
我們
喜歡在川流不息的人群中駐足
喜歡望向一張張陌生的臉孔
喜歡尋覓落寞的眼神
喜歡同他感受同樣的悲傷
低頭,嘴角微微上揚
心裏有不一樣的,苦澀的味道
擡頭,看藍藍的天空上白白的雲朵
眼前呈現的,是不一樣的迷茫
你
一會兒看我
一會看雲
我覺得
你看我時很遠
看雲時很近
葉韻兒的心突然一陣揪痛,她的腦海裏突然閃過程冰充滿紅血絲泛着淚光的眼睛,她想起他對自己說的那句她永遠也忘不了的話,程冰說:“你知道我現在有多難受嗎?”就像最初與黎海相識時,自己停機三天後突然收到黎海的短信,他對葉韻兒說:“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嗎?”一樣悲喜交加,喜他們對自己的縱容,悲他們不懂自己的心思。他們曾經都是葉韻兒生命中像親人一樣重要的人,可後來都漸行漸遠,成為了最熟悉的陌生人,相隔陌路。
那時的葉韻兒體會不了程冰的難過,她只是有些許內疚地看着程冰,沒有說話。那一天,葉韻兒向程冰提出了分手,就在這個火車站,程冰來做最後的挽回,可葉韻兒還是搖了頭,她像個孩子一樣輕松說出口:“你就同意了吧。”然後程冰就撇開臉望向遠處好一會兒後又轉過臉注視着葉韻兒說:“你知道我現在有多難受嗎?”那是在葉韻兒的青春正輕舞飛揚的年紀,太多事情都被她一意孤行地去做了,那時的她還不懂得去走入別人的心裏,去換位思考體會他人,那時的她還不懂得好好珍惜眼前,她像撿麥穗的人,總以為後面還有更好的。只是後來才發現,程冰從來都不是她撿到又扔掉的稻穗,他是真正的麥田守望者。他在看似放棄後艱難說出“好”以後,卻還是選擇了駐足留守。他一直遠遠望着葉韻兒逐漸走遠,卻一直期待着她能轉過身跑回自己身邊,但是葉韻兒沒有,她不但沒有返回他的身邊,連頭也不曾轉回過。就像在火車站的每一次道別,明明是程冰要坐火車離開,可每一次都是他先把葉韻兒送出候車室,望着她走遠直到葉韻兒的背影消失不見才肯轉過身走回檢票口。葉韻兒不是沒有注意到背後那雙熾熱的含情脈脈還帶着哀傷地眼睛,她不是不懂得程冰的珍惜,哪怕是臨別前再多一秒地注視,就像程冰自己感覺到的,他看葉韻兒的時候總是遙不可及,即使葉韻兒正陪坐在他的身邊,卻也還不如天空上的白雲更近,似乎伸手就能觸摸到一樣。
葉韻兒知道,程冰一定很希望自己可以轉過身多看他一眼,帶着留戀的眼神,這樣程冰便可以确定自己的堅持和不肯放棄是有所期望的。可是葉韻兒告訴自己說:葉韻兒,不許回頭,再怎麽內疚再怎麽感動也不許回頭,回了頭讓她看見你不舍的眼神就是在害他。不愛就是不愛,感動不是愛,已經害了他一次,不能再犯下同樣的錯誤。于是葉韻兒用自己心狠的行動斷了程冰希望的火苗。
嚴可見葉韻兒的臉色有些不對,擔憂地問:“你怎麽了?”
葉韻兒放下了放在扶在胸口的手掌,側過臉牽強着笑着說:“沒事,只是想起了一些事。”
嚴可盯着葉韻兒看了一會兒,然後輕嘆了口氣,擡起頭朝檢票口上方的時間看了看說:
“一會兒就要檢票了。”
葉韻兒順着嚴可的視線也看了看,然後又轉回臉沖着嚴可笑了下:“嗯,是啊。”眼神裏竟然帶着落寞和半點凄涼,或許離別都是傷感的吧。
嚴可看着葉韻兒單純天真的容顏,然後抓起她的一只手,并将葉韻兒的手握成拳頭放在自己的手心裏,看着她說:“你的心只有你的拳頭這麽大,這麽小的一顆心,能承受的住多少心事呢。”
葉韻兒先是有點吃驚,後莞爾一笑,她嘟了下嘴問嚴可:“嚴可你是不是會看透人心啊?”
嚴可一邊的嘴角向上撇了下,似笑非笑,然後又很快落下來,有點無奈地說:“我只是突然發現,原來關于你的事情,我知道的很少,所以只能看到你難過的表情,卻不知道你為什麽而難過。”
葉韻兒淡淡笑了下,将頭低下去:“都是過去的事情了,我只是有些觸景傷情。”
嚴可看着她,沒有再說話。
葉韻兒突然擡起頭問:“嚴可,你喜歡北京嗎?”
“沒感覺。”嚴可幹脆地回答道。
葉韻兒了解了的“哦”了一聲。
嚴可看着她問:“你喜歡?”
葉韻兒搖了搖頭:“不喜歡,那個城市太嘈雜,我不喜歡。”
嚴可淡淡笑了下。
“嚴可,你有沒有聽人說過啊?人家說你喜歡一座城,是因為那座城裏有你喜歡的人。”
嚴可注視着葉韻兒,然後緩緩開口道:“那裏有你讨厭的人嗎”
葉韻兒眼裏立即浮現出驚訝,她開口說:“哇,嚴可沒有想到你腦子轉的這麽快。”
嚴可彎了彎嘴角,然後開口說:“估計再過三個小時,你又要觸景傷情一番了。”
葉韻兒抿了抿嘴巴,低下了頭,惆悵地說:“嗯,我在那個城市沒有什麽回憶,但是與回憶有關的人卻都在那裏。”
嚴可看着她落寞的樣子,勸慰道:“人是人,城市是城市,是你自己硬要把他們扯在一起而已。”
葉韻兒擡起頭争辯道:“我不認為是這樣,就像我在S城待了這麽多年,在這也認識的許多朋友,在這也有許多回憶,如果有一天我徹底離開S城了,哪天要是回來或者路過的話,我想我也會觸景傷情難以釋懷的。我的回憶都在這裏,友誼也許會斷送在這裏,再說連我的青春都埋葬在這裏了……”
嚴可突然就語塞,腦海裏回蕩着她說的話,“如果有一天我徹底離開S城了……”。
徹底的離開S城,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嚴可的心一顫,她突然意識到自己好像第一次在意這件事情,她不是沒有想過本不屬于S城的葉韻兒會離開,只是似乎太習慣了她在S城,甚至潛意識裏已經把她當成S城的人,已經忘記去想她也許會離開這件事情。
“要是哪天回來或者路過的話,我想我也會觸景傷情難以釋懷的。我的回憶都在這裏,友誼也許會斷送在這裏……”。
一個小小的S城,留下了太多葉韻兒的印記,即使人去樓空,看不到關于她的任何事物,但是那些點點滴滴的與葉韻兒有關的回憶都會存留在與她共同經歷那些過往的人的腦海裏,比如自己,比如葉韻兒在金海園、在尚美、在他們經常一起走回家的維明街小路,那些能夠勾起回憶的事物或畫面嚴看不可能會做到視而不見的吧,那她們之間的友誼會不會就像葉韻兒說的,也許會伴随着她的離開而中斷……嚴可的心莫名地突然有些難過,她前幾天還在因葉韻兒對自己說“嗯,還有你。”這句話的時候有一種融入葉韻兒世界裏的感覺,今天卻好像在面臨着随時會被她剔除在外的感覺。她惆悵着:與葉韻兒經歷的這些是不是也都會成為過去,自己是不是也只是她生命中的一個過客。而真正觸景傷情的人也應該只是自己吧,就像葉韻兒說的,路過S城的時候看到熟悉的事物會回憶起過去的那些事情,但是她若真的離開了,又還能有幾次路過S城的機會。就像現在,即使看到葉韻兒也因為處在火車站,也因為要路過北京而觸景傷情,但是更難過的人,會不會是那些反而長久地生活在“擁有着他們共同回憶”的城市裏的人,例如黎海往返于北京與念書的城市時路過的S城,比如土生土長的在S城裏的自己。
是啊,回憶,人,怎會與城市無關。它們都曾經相互共存過。
就在這時,候車室回蕩起廣播員的聲音:“各位乘客請注意,從S城開往北京的xxx次列車就要檢票進站了……”
過道裏的人群開始湧動起來,紛紛從座位上站了起來排好隊,等待檢票。
嚴可回過神,看向了葉韻兒。葉韻兒向檢票口望了望,拎起包也站了起來。然後低下頭對嚴可說:“要檢票了。”
嚴可也站起身,看着她輕“嗯”了一聲。
兩人對視着。
葉韻兒看着嚴可一如既往面無表情的臉,勉強彎了彎嘴角,嚴可的平靜和淡定讓人永遠也看不出她任何喜怒哀樂的情緒,即使現在她正專注地着看着自己的臉,可那雙眼卻深不見底,看不出有沒有不舍。
葉韻兒吸了口氣,打破略顯凝重的氛圍,假裝輕松地逗趣嚴可說:“我走以後,你不要太想我哦!”
嚴可彎起了半邊嘴角,顯得有點潇灑不羁,可眼裏卻有着葉韻兒不易察覺的落寞。
葉韻兒從來沒有過這種感覺,原來被人送的心情也會如此沉重,回家本該是件開心的事情啊,可是她的心情很奇怪,她不知道這一刻是怎麽了,竟然有種想哭的沖動,不自覺地眼睛都紅了起來。
嚴可看着她發紅的眼睛和有些濕潤地眼眶疑惑又擔憂地問道:“你怎麽了?”
葉韻兒皺着眉頭,看着嚴可說:“我也不知道,感覺好奇怪啊,被人送不是應該感覺幸福麽,我怎麽突然這麽難受呢,莫名其妙地就想哭。”
嚴可有點無奈地笑了下,然後伸出手放在她的頭頂上揉了揉:“路上要小心,不要貪睡,有事給我打電話。”
葉韻兒乖乖地點了點頭。
人群開始走動了,葉韻兒與嚴可都向前看了看,然後又看向對方,葉韻兒情不自禁地抱住了嚴可說:“嚴可,我不在你要好好照顧自己啊,多出去走走,不要悶在家裏,晚上要是做噩夢的話要給我打電話哦,還有啊,要好好地替我照顧奶奶屋子裏的蘭花……”嚴可先是因葉韻兒的舉動愣了下,聽完她的話後就把手放在她的後背上拍了拍,督促說:“好,快走吧,不要誤了車。”葉韻兒松開環抱住嚴可的手,挺直上身擡起頭不舍地對嚴可說:“那我走了”。嚴可點了點頭,葉韻兒便轉過身跟随人群向前走去。嚴可站在原地望着越走越遠的葉韻兒,心也跟着越來越空,頭腦說不上的更混沌還是更清醒,她覺得自己仿佛做了一個很久的夢,夢裏有葉韻兒,一直陪伴着她,一起經歷了許多,然後葉韻兒突然要消失了,這個夢就突然醒了,發現原來自己一個都是一個人,就像現在,她感覺好像又回複到了最初獨來獨往的自己。
這一刻,從她的心開始慢慢空了開始,她才真切地感受到,原來葉韻兒如此真實地填補過自己的內心,只是現在,除了傷感、寂寥,剩下的便是無可奈何。
檢完票,葉韻兒轉過頭向後望了望,沒有發現嚴可的身影,心裏有點失落。其實她多麽希望能有人留戀自己,不要那麽無情地就走開,好像送走她就跟完成一個任務一樣,就算是友情也好,不要像黎海一樣,無論是送她走,還是葉韻兒送他走,他只要轉身了,就不記得回個頭望一望,然後葉韻兒就會像現在一樣的心情,隐隐地失落與難過。
這時,葉韻兒的電話突然想起來,她一看是嚴可,馬上接了起來,疑惑地開口:“喂?”
“把包放在身前,我看後面有人的手不幹淨。”嚴可在電話裏說道。
葉韻兒以最快的速度再次轉過頭四處張望:“你在哪?”
嚴可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只是皺着眉頭又提醒她:“把包放到前面。”
葉韻兒邊“哦”邊将包拎到身前,然後又尋找着嚴可身影,突然,就定睛在人相對稀少的另一列次火車的過道裏。
那一刻,葉韻兒覺得心是如此的溫暖,她看着嚴可就笑了,嚴可也向她笑了笑。葉韻兒在電話裏對她說:“我到家給你打電話哈!”
嚴可在電話那頭輕聲“嗯”着。
就這樣,葉韻兒消失在了檢票口,走向了站臺。嚴可惆悵地望着已經沒有葉韻兒的檢票口,回想着自己剛才的沖動意識,不知道是怎麽了,本來想直接轉過身就走掉的,可快出候車室大廳的時候,卻不知為什麽總想回過頭再看葉韻兒一眼,于是轉身的時候就看到了有人正手不幹淨地伸進別人的包裏。
葉韻兒最後沖着她笑的時候,她突然就覺得很是懷念,那是她常常見到的、自己很是喜歡的、卻沒有意識到會突然就消失不見的燦爛的像陽光般溫暖的笑容,那一刻,她突然就有點害怕,她怕自己永遠再也看不到這笑容,那一刻,她突然很想追跑到葉韻兒身邊,不是同她一起離開,而是将她留下來。
作者有話要說:
☆、假期裏——閑聊你我他
我們時常感覺需要被人關愛,卻又感覺沒有人關愛自己,而事實上給予我們關愛的人不是我們所期待的人,所以忽略了身邊人給予自己的關愛。你期盼已久的人終于到來,他/她一句貼心的問候都勝過別人伸手的援助,這個人便是你的愛人。他/她占據了你整個心髒和世界,讓你都沒有心思再去在意身邊的人,你覺得他/她比任何人都更要關心你,甚至這鮮明的對比讓你自認為看清了他/她與身邊人誰對你是全心全意的好和真心的付出。但我們千萬不忘記反醒下自己,是否也因為他/她而忽略了身邊的人,忘了自己應盡的義務。寵你的人可能只有一個,那是除去親人意外的愛人,但愛你的人卻有很多,那是除去親人以外的朋友,你只有愛朋友,朋友也才會愛你。但,沒有失去過你就不知道他/她對你原來如此重要,沒有失去過後的醒悟你就不知道原來他/她只是你的世界、你的生活裏的一部分而已,他/她可以是你認為最重要的,但不是你的全部,你若因此而彌足深陷,到最終,失去的不僅是他/她,還是朋友,更是自己。
這是葉韻兒的切身感悟,也是淩笑笑如今正經歷着的。
周蕾打電話跟葉韻兒說,淩笑笑與她男朋友的雙方家長好像在這個國慶假期見面。
葉韻兒驚訝地問周蕾:“我靠,不會吧,這麽快?這談了連半年都沒有,是定親嗎?”
周蕾不确定地說:“不知道,剛才給她打電話的時候,她也是遮遮掩掩地這麽跟我提了句,好像也沒有确定。”
葉韻兒無奈地嘆口氣,正經說道:“我說周蕾,你有沒有這種感覺啊,自從笑笑有了男朋友以後,只要是關于他倆的事情對咱們都遮遮掩掩的,有時候很想給她提個醒什麽的,但是都不好意思說出口了,看她很維護她男朋友呢。”
周蕾在電話那頭說:“嗯,确實是,要不然我為什麽今天給你打電話說這事情,你不知道,前兩天笑笑給我打電話,突然問了我一個問題……”
葉韻兒忙追問道:“問什麽?”
“她問我,如果一個男人跟你說,他現在有錢付首付,但是想先做生意,等以後錢多了再買房,結婚的話暫時先住在農村老家翻新的房子裏,問我,如果換做是我的話,會怎麽做?”
葉韻兒不屑一笑:“笑笑有必要這麽繞麽,說的肯定就是她自己呗。”
周蕾在電話那頭笑笑:“确實是,我也是直接問她是不是她男朋友這麽跟她說的。”
“那你怎麽回答的?”葉韻兒問道。
“我說換做是我的話,一定先讓他在縣城付了房子的首付。”周蕾達到。
“但笑笑不一定會這樣做,我們都知道,她是懂事的不能再懂事的孩子。”葉韻兒說道。
周蕾突然笑了一聲,語氣裏帶點冷:“你說的沒錯,那男的吃準笑笑的脾氣和為人了,他跟笑笑說,要是她說先買房子咱們就先買房子。”
葉韻兒冷哼一聲:“這男的真他媽聰明!來這一套!”
挂上電話,葉韻兒又是無奈地長嘆口氣,笑笑似乎被這男人吃準了,談了連半年都沒有就要領回家見家長了,笑笑本來就是個十分懂得處事的老好人,卻總是把自己的心思死死地隐藏在心裏,不讓任何人發覺真實的她,自從跟這男人相處以後更是嚴重,幾乎就成了一個神秘的人,就連自己和周蕾都快對她一無所知了。葉韻兒回憶了下,最後一次見她距離現在好像都2個多月了。自從搬去了尚美以後,或者說她有了男朋友以後,好像逐漸淡出了自己的世界,卻又會突然間來襲,帶給你吃驚的消息。她想起笑笑曾經對自己說,怕失去那個男人,所以不犧将自己的第一次獻給他,說這個男人是她相親過的所有男人中讓她最滿意的一個。葉韻兒真是不知道這男的到底哪裏優秀了,把笑笑迷的神魂颠倒的,就連嫁人的底線也開始動搖了。因為淩笑笑也曾說過,關于對方的物質條件,最低便是能在縣城付上一套房子的首付。可是如今的她猶豫了,說明她動搖了。難道愛情的力量真的這麽偉大嗎?難道又要誕生第二個周蕾麽?像周蕾老公一樣,用同樣的說辭把周蕾從北方騙嫁到遙遠的南方,最終也還是沒有在S城市買上房子,連孩子都生了,想反悔都來不及了。葉韻兒又嘆了口氣,她想,但願這個男人能像周蕾的老公一樣,雖然沒有許諾在最短時間內買上房子,但至少對周蕾愛護有加。葉韻兒躺在床上迷茫地望着天花板,她在想一個問題,就像之後嚴可電話裏問到自己的:“如果換做是你呢?”
葉韻兒當時猶豫了好一會兒才說道:“我……我真的不知道了。”
嚴可在電話那頭無奈地說:“經歷過黎海以後你還沒學聰明麽,還不懂得現實點麽。”
葉韻兒苦悶又委屈地說:“可是嚴可,我還是相信愛情……雖然我很怕再受到傷害,也明白最起碼應該擁有物質上的保障,可是……我畢竟是在找一個合适的人,不只是一棟房子……”
“這也是淩笑笑所苦惱的。”嚴可果斷說道。
葉韻兒的思路豁然開朗,她想,對啊,笑笑也是在找一個人,而不是一棟房子,她似乎一下子就明白了她所做的事情是為何,她的糾結又是為何。原來她真的是不想錯過這個人。但不得不說,愛情的力量真是偉大,能讓如此理智現實的淩笑笑為了男朋友不斷地向自己的底線妥協。
葉韻兒繼續說道:“不過我真的很害怕……萬一那個男人騙了笑笑呢?”
“也許……感情的事會讓人失去理智,所以這種事情你還是不要管比較好,以免你的好意被當成敵意,得不償失。”嚴可提醒她說。
葉韻兒突然就笑了起來:“嚴可你怎麽知道感情會讓人失去理智的?你可是跟我說你都沒有談過男朋友的。”
嚴可不客氣地說道:“我身邊不就有兩個傻子麽。”
葉韻兒滿臉黑線……她當然能理解,她說的兩個傻子肯定就是自己和笑笑了。
關于自己的事情,嚴可知道的越來越多了,脾氣性格、生活習慣先不說,光是感情史就已經像講故事一樣絮絮叨叨地跟嚴可說了個遍,比如黎海曾經對她很好,卻逐漸冷淡,到最後的時候,在自己得腸炎最嚴重甚至都已經透支信用卡取現買藥的時候,不要提主動給錢了,連一句“你缺不缺錢?”都未曾問過,當時葉韻兒真的覺得這種男朋友已經不值得再交往下去,于是一向十分顧慮別人感受的葉韻兒挑明了問黎海說:“你就這麽不舍得給我花一分錢?我都已經透支銀行卡去看病了。”可是黎海當時的回答只想讓葉韻兒直接将他掃地出門:“你也知道我最近剛買了手機,只留下了生活費,沒有多餘的錢了。”那時的葉韻兒心像南極一樣寒冷,而将她的心冰凍起來的除了這句話,還有黎海不帶有一點內疚的理所當然的表情,就像一個是一個妓女跟嫖客多要了點錢,嫖客理直氣壯地說:“錢又沒少給你,**還多要什麽!”
還比如曾經有一個對她特別好的男人叫程冰,她卻沒有好好珍惜。再比如她喜歡過的那個叫白子洋的同事是多麽的清秀,跟嚴可一樣有着白皙的皮膚。而這一切都要從突然到訪家裏的初戀男友開始講起,嚴可吃驚地問:“你的初戀男友還經常去你家串門麽?”
葉韻兒無語地說:“我也沒辦法,誰讓他是我弟哥們。明明跟我是小學同學,怎麽長大了他倆就玩到一起了。”
嚴可笑笑說:“可以敘敘舊。”
葉韻兒冷“呵呵”了一聲,嘆口氣說:“人家已經成家啦!”
“可惜了。”嚴可在那頭假裝惋惜。
“你少裝了嚴可。”葉韻兒在拿着手機沖嚴可小嚷。
嚴可在電話那頭壞壞地彎了彎嘴角,突然又變了臉,驚訝地問葉韻兒:“你的小學同學?葉韻兒你從什麽時候開始談戀愛的?!”
葉韻兒回憶了下說:“六年級……我12歲……初一是……13歲……,哦,我13歲開始的啊!我們兩個初一好的!”
嚴可汗顏,低聲說道:“你夠早熟的。”
葉韻兒笑嘻嘻地說:“嗯,我身體發育的比較早。”
嚴可繼續汗顏:“我看不只是身體……”
葉韻兒這才反應過來,長“哦”了一聲後說道:“哦,你是說談戀愛的事情啊,嗯嘿嘿,是比較早了。”
嚴可似乎頭一次八卦地問道:“你有過幾個男朋友了……”
葉韻兒又回憶了回憶說:“我算算啊……初一一個,高中……大學,”算着算着突然冒出一句:“嚴可,好一天的算不算啊!”
嚴可此時真想把QQ表情裏面那個滿臉流汗的表情安在自己的臉上,然後她既無奈又咬着牙說:“算……!”
葉韻兒又開始數:“1個……2個……3個4個……哦,我數完了,一共是5個!”
嚴可冷“呵呵”了一聲,無語道:“你真是比我想象中複雜的多啊……”
葉韻兒有點委屈地說:“不能這麽說了,連手都沒有牽過的就三個……”
嚴可又繼續做出了汗的表情:“你在過家家嗎葉韻兒!”
葉韻兒嘟着嘴委屈地說:“沒有啊,我當時确實喜歡他們來着……”
此時嚴可都不知道說什麽好了,葉韻兒發現嚴可好像誤會自己什麽了,于是就開始了長篇的沒玩沒了的感情史敘述篇。
但唯獨地,葉韻兒沒有像嚴可提起過的,就是宮雲,因為這讓她趕緊到羞恥,感到卑微。就像她對嚴可隐瞞與林美燕之間的協議一樣,她不想也不能說出口,那是需要她好好地隐藏在心裏的不能說的秘密,也像林美燕給她發過的不能讓嚴可知道的短信息內容一樣:
“你這幾天不要忘了多跟嚴可聯系,我怕你走後她這幾天會很不适應。”
葉韻兒剛剛踏進家門就看到這條短信,心口一堵,她皺着眉頭煩躁的将手機扔到沙發上,重重地呼出口氣。
為什麽非要把嚴可像個病重的人一樣如此細微呵護呢,越是這樣就越容易讓她怯懦不是嗎?林美燕總是不能理解,她這完全是溺愛啊!溺愛只是在害她!即便如此,她還是如林美燕所說幾乎每天都與嚴可聯系,說東說西,一方面是協議的原因,另一方面是後來葉韻兒發現,林美燕正通過一種隐秘的方式監督着自己。因為那天暫時借住到尚美的嚴美月突然用嚴可的手機給自己打了電話,上來就說:“韻兒姐,燕子姐說要帶我們出去玩呢,可是可姐姐不想去……你跟可姐姐說讓她也一起出去玩吧,燕子姐說可姐姐最聽韻兒姐的話了。”
葉韻兒疑惑地問嚴美月:“燕子姐姐是這麽說的?”
嚴美月抱着手機直點頭:“恩恩,燕子姐說可姐姐每天都跟韻兒姐姐打電話,所以你說話可姐姐都聽的。”
葉韻兒反應快地問嚴美月:“燕子姐姐最近經常去家裏嗎?”
嚴美月乖巧地說:“嗯,燕子姐姐每天都來陪我玩。”
聽了嚴美月這樣說,葉韻兒不自覺地打了個冷戰,按照嚴美月說的意思,如果這幾天自己沒有給嚴可打電話的話,她也能知道的一清二楚。奸詐啊奸詐,葉韻兒唏噓地感嘆到!
然而還有另外一方面,是出于葉韻兒對嚴可的好奇,比如好奇她現在在做什麽?今天有沒有出去?還有到後來,聊天和互道晚安都已經成為習慣。
作者有話要說:
☆、選擇——愛人與房子
像如今遍地都是的大學生一樣,無論是對待工作還是對待感情,都将“大學生”三個字作為擡高自己身價的資本,高不成低不就,眼高手低。我們不屑于農民工、搬運工、維修工或是前臺、文員、助理這些不上檔次沒有技術含量的工作,我們不屑于交往沒有金錢、沒有樓房、沒有好的工作、沒有凸顯的身高、突出的外貌的男男女女,我們頂着“大學生”的頭銜高傲地擡着下巴去找尋,自我感覺良好的認為比大街上那些文化低、素質低、相貌差的人們要高出不只一個層次。而現實是,我們處處碰壁,我們不斷受挫甚至還會被人抛來鄙視的眼神,這刺激到我們像氣球一樣過分膨脹卻內心空虛的強大自尊心。剛大學畢業時的我們,有着青春,我們可以毫無畏懼大義凜然地高亢:“你以為老子稀罕你這破工作,外面想招老子的人多的是!”“分手就分手,有什麽了不起,外面比你好的人多的是,你以為我稀罕你啊!”,然後潇灑轉身。那時的我們仗着青春,所以氣盛,但屢屢受挫之後漸漸沒了銳氣與棱角,于是對社會妥協、對生活妥協、對命運妥協,我們的要求逐漸降低,降低到即使正努力尋找都有些看不到希望的曙光的地步,以至于接下來的更多經歷讓我們逐漸認為“差不多就得了”就是我們選擇的标準,于是更多的時候,不知道從何時開始,生活中充滿了“湊合”兩個字。
喬巧打電話對葉韻兒說:“我大學剛畢業的時候從來沒有想過現在的自己會還單着身!”同樣已經快26歲卻仍然單身的葉韻兒先是笑了笑,後嘆了口氣說:“嗯是啊,那時候我還特別趾高氣昂的說,一定要等到本命年過了才肯結婚,可現在本命年都已經過了快一年了,不是不想結婚,是沒有可結婚的人啊!”
“不是沒有肯結婚的人,是沒有遇到合适的。”
聽了喬巧這句話,葉韻兒又嘆了口氣。
剛挂了喬巧的電話,手機鈴聲又響起來,葉韻兒定睛一看,是笑笑,她心裏有種異樣的感覺,總之不認為會是好事,因為淩笑笑屬于那種只要是回了老家就很難聯系到的人,跟失蹤沒有什麽區別,你聯系她她也不會搭理你,當然她更不會主動聯系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