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16)
不起的工資啊……
作者有話要說:
☆、如果無路可退——那就面對!
如果勇氣有形狀,那葉韻兒想,自己的勇氣一定是被橫沖直撞的一站到底的決心膨脹起來的熱氣球,她飛向了讓葉韻兒自己都覺得飄飄然到不真實的天空裏,不斷上升的高難度挑戰卻也讓她的生命安全岌岌可危,對于膽小如鼠的葉韻兒來說,即便是在打開了所有房間的燈,有着partner陪伴的情況下,她還是将心提到了嗓子眼,然後像趕赴沙場的戰士一樣,抱着必死的決心,毅然決然。
上初中的時候,她的小腿曾骨折過一次,爸爸曾經在一個叔叔面前這洋誇贊自己:“這孩子從骨折到現在,一滴眼淚也沒有流過”。葉韻兒的堅強和倔強與她柔和的外表總是大相徑庭,從未因任何身體不适而掉眼淚的她卻注定了要在心靈上傾注更多的淚水,于是便造就了天生就如此多愁善感的葉韻兒,哪怕是從動畫片中看見感人的場面也要哭啼一次。這樣堅毅如鐵又柔軟如棉的葉韻兒,無論是誰,只要是走進了她的內心的,便會比愛自己都還要愛你。
葉韻兒,善良的很天真,善良的很勇敢!
下班前,葉韻兒将買被子墊子的任務交給了嚴可,謊稱有事後直接回到了家裏。沒有更多的時間了,到十一假期為止只有一個休息日了,反正昨晚已經打開過這扇門了,今天一定要趁熱打鐵,哪怕只是利用晚上的時間也好。
葉韻兒抱着partner鼓足勇氣,在深呼吸一口氣之後,眼前的這道門就被緊握着門把的手推開了。葉韻兒手快的打開裏面的燈,此時此刻,她都能聽到自己的心砰砰跳的聲音,快的讓她緊張到有些腿軟,她下意識地咽了口唾沫,又深呼吸了一口氣,平定下緊張的情緒,然後緩慢地邁出了仿佛捆綁着千斤鐵重的腿。
這是葉韻兒有生以來第一次獨自面對與死人有關的場景,她最擅長的胡思亂想總是讓她感覺後背好像有人在悄悄地注視着她。葉韻兒後背一涼,不禁打了個冷戰,更加抱緊了懷裏的PARTNER。小PARTNER也好奇地打量眼前的一切,腦袋亂轉,眼珠亂看,但它的溫順總能讓葉韻兒感到心安,至少她不認為它會突然掙脫自己的懷抱然後無情地走開。
葉韻兒環顧了一下四周,有點不知道所措,當然,和昨晚一樣,都是大片大片的白布籠罩下的白色世界,真有種太平間的安靜和凄涼,好像穿越到了另外一個世界,連同着她的心和腦,突然也一片空白,她不知道自己接下來要怎麽做了,不知道怎麽做才是對的,因為她覺得任何自作主張的魯莽行事,都是不好的。
嚴可沒有加班,下了班便直接去商場買了被子,為了以防萬一,她還多買了兩套。心想着下次再遇到這種糟糕情況的話,至少還能應急。她回到小區後剛把車放好,就微皺起了眉頭,這麽幾大包的東西,自己一個人估計要好幾次才能搬上去。葉韻兒說有事,估計也不在家吧。這個既不靠譜又沒良心的家夥,嚴可抱怨着。于是開門下車,先少拿了一些向單元樓走去。
嚴可剛關好門就見partner開心地跑跳過來,嚴可彎起嘴角笑了笑,蹲下身用手摸了摸它的頭,眼神裏有着愧疚,因為昨晚她們放小partner一個人留在家裏了,沒辦法,賓館不能帶狗進去的。
嚴可拎着東西朝房間走去,卻見葉韻兒從奶奶的房間裏走出來,于是她就僵硬着身體愣在了原地,突然變了臉,表情嚴肅又凝重,嗔目而視着葉韻兒,但卻只是壓制着自己的怒氣,冷冷地對葉韻兒說:
“我說過不準踏進那間屋子的。”
葉韻兒與她對視,沒有半點恐懼與畏縮,她冷靜又鎮定地開口:“昨晚不是已經進來過了麽。”
嚴可的眼睛是一閃而過的驚訝,但又很快恢複冷漠嚴苛的表情:“從現在開始,不許再進去那間屋子。”
“你在逃避什麽?”葉韻兒快速開口問道。
嚴可對視上葉韻兒詢問又倔強的雙眸,卻沒有回答她,只是放下手上的東西,走上前,從葉韻兒旁邊穿過去,打算關住奶奶房間的門,只是那一剎那,比剛走進客廳看到葉韻兒從奶奶房間走出來還要讓她震驚,于是她猛地轉過頭怒瞪着葉韻兒,卻說不出話。
說實話,這是認識嚴可以來第一次看到她如此生氣的模樣,說不害怕是假的,剛才那股子膨脹的鎮定也早就被吓沒了,因為她确實心虛。奶奶房間的白布全部都被葉韻兒掀開并堆疊在地上。深色的全套家具一目了然地擺設在她們眼前,連同紫檀木書桌上奶奶的桌擺照。
葉韻兒戰戰巍巍地走上前,走到嚴可面前的時候低下頭委屈又不好意思地說:“我只是覺得裏面太髒了,想幫着打掃一下,沒想到你會……”
“不需要!”嚴可打斷了她的話,語氣異常冷酷決絕。
葉韻兒也怒從心起,不服氣地頂撞到:“怎麽會不需要!你看裏面都髒成什麽樣子了!就算奶奶過世了,也沒有必要讓她的屋子整天灰煙瘴氣的吧!連她的照片上都是一層土了,你看到都不心疼的嗎!”
嚴可的腦袋嗡的一聲,思緒又混亂了,葉韻兒說的有什麽不對呢,因為自己的逃避讓奶奶的屋子就這樣被塵土包圍了三年半,“連她的照片上都是一層土了,你看到都不心疼的嗎!”,不心疼,怎麽會不心疼,看到她難過會心疼,看到她笑也會心疼,只要是關于她為自己所做的一切都讓自己心疼,可是自己怎麽可以這麽自私,因為自己的固執與任性,總是害她擔驚受怕地等自己回家到深夜,總是讓涼了的飯菜陪着她還空空的胃,就算是在很小的時候,她總是把自己照顧的面面俱到,總是在別的小朋友因為爸媽沒有出席家長會而嘲笑她沒有爸爸媽媽的時候她就挺身而出保護自己,從小就是這樣,一直在奶奶的關懷和保護的羽翼下長大,只是再多的貼心的與溫暖也彌補不了嚴可內心對父愛母愛的渴望。尤其是在爸爸出軌家庭破裂後,奶奶的關愛更是多到嚴可都感覺窒息,她怎麽能不明白,可是她怎麽能又理解,明明是她兒子犯的錯,為什麽她這個母親要更加殷勤地付出來彌補自己的孫女,嚴可厭惡着、排斥着不願接受這補償。其實這又有什麽錯呢?親人之間的愛護不就是如此麽,難道說如果從小爸媽就一直在身邊,如果爸爸沒有出軌,奶奶就不應該、就不會疼愛自己了嗎?不會的吧,那不過就是簡單的奶奶對孫女的呵護而已。嚴可攥着門把手的手逐漸失去力氣,她的眼神逐漸憂傷黯淡起來,她垂下頭,胸腔像被什麽堵住了一樣,有種窒息般地感覺從嗓子湧出來傳入大腦,叫她胸悶地喘不上氣,難受至極。
回憶越美好,罪過越深重。
葉韻兒忙走上前,扶住嚴可的胳膊,擔憂又愧疚地說:“對不起嚴可,是我說話太過分了,是我不好……”
嚴可緩緩地擡起眼看向葉韻兒,又是那種無助哀傷的眼神,葉韻兒透過她的眼,似乎能望見這雙眸背後被暗黑世界包圍着的悲傷巨浪正洶湧地翻滾過來。她趕緊抱住嚴可的身體,邊用手上下舒展着她的後背邊說:“嚴可,不要再想了,不要再想了,都過去了,都過去了,真的真的,都過去了都過去了,不要再想了!”
嚴可伸出手抱緊葉韻兒,将頭抵在她的肩膀,然後眼淚就再也抑制不住地如瀑布般傾瀉下來,浸透了葉韻兒的衣衫。葉韻兒能感受她因努力克制而快速起伏的胸脯,甚至都似乎感覺到嚴可那悲痛欲絕的難過與絞痛正蔓延進自己的胸腔裏,同嚴可因太用力抱緊所以讓自己感受到的窒息感而言,那真是一首悲怆到無可匹敵的奏鳴曲。
“哭出聲吧,嚴可。”葉韻兒低聲說。
即使這樣說了,她還是聽不到嚴可的哭泣的聲音,只是感覺抱緊自己的雙臂更加用了力,甚至咯痛了後背上的脊梁骨。
我想幫助你擺脫過去,我想帶領你走進一個新的世界,如果無路可退,那就去面對吧,嚴可。——葉韻兒。
“房間裏的空氣新鮮多了!”葉韻兒站在窗前迎着晚風笑着對身旁一臉憂傷的嚴可說,然後又無奈地輕嘆了口氣。
“燕子都跟你說了什麽。”嚴可突然開口問道,卻沒有扭過頭,依舊注視着窗外的夜色。
葉韻兒也轉回臉:“她怕我傷害到你,所以告訴了我你的過去。”
嚴可皺着眉頭沉默了一會兒又問道:“就是那天晚上嗎?”
葉韻兒疑惑地看向她:“嗯?”
嚴可側低着頭看向葉韻兒:“我們約好了一起回家,但是你很晚回來那一天。”
葉韻兒回憶了下然後閃躲着嚴可的眼睛,不自然地回答說:“哦……是……。”
“燕子說話難聽,但是心善,不要把她的話放在心上。”
葉韻兒疑惑地看了嚴可一眼,忽然想起那天晚上自己抱着嚴可哭的很慘,想必嚴可一定以為自己哭是因為林美燕了,而事實上卻是因為宮雲。葉韻兒有點不自然地笑着說:“我知道,不會的不會的,呵呵。”
嚴可伸出手摸了摸葉韻兒的頭,
“謝謝你,葉韻兒。”
葉韻兒逗笑着說,“謝什麽嘛,助人為樂是傳統美德嘛!”,然後又認真起來:“嚴可,以後……我們就定時打掃下這間屋子吧,開窗通通風什麽的。”
嚴可微笑着點了點頭,然後轉過臉望向鑲有奶奶照片的桌擺。
即使眼前只是嚴可的細軟柔順的頭發,葉韻兒想,她看向奶奶照片的眼神裏,除了憂傷和愧疚,更多的肯定是思念。
葉韻兒将手疊在放在窗臺上的嚴可的手上,然後握緊,嚴可轉過臉疑惑地看着她。
“別難過,奶奶正在天上望着你笑呢,嘿嘿。”
嚴可欣慰一笑,溫柔開口說:“葉韻兒……”
葉韻兒疑惑地看着她:“嗯?”
“昨天的雨災是你設計的吧。”
葉韻兒驚訝地張着嘴巴,“我我我我我……”個半天解釋不出別的。
“我房間的窗戶一向都是小半開着的,我見過雨斜着下的,還沒見過會拐着彎下的,連最角落都是水,難不成是有人往我床上地上潑水?”
葉韻兒滿臉黑線地幹“呵呵,呵呵。”心想,嚴可你真是明察秋毫啊,早就察覺到異常了,到現在才說出來。
嚴可從褲兜裏掏出一把鑰匙放在葉韻兒手上,然後不客氣地說:“把車裏的被子拿上來!要是真挨凍了、感冒了、發燒了、扣工資了……可與我無關!”說完就潇灑地轉身走開了!留下葉韻兒一個人在那憤憤地咬牙切齒幹瞪眼!
如此簡單,喜怒哀樂溢于言表的葉韻兒,嚴可怎麽會看不出她的異常,只是自己又不是神,再怎麽覺得異常也看不出別人的心思。所以她只能等,等她自己說出口,或是她自己做出來,這樣她才能知道與了解到。只是嚴可萬萬沒有想到,葉韻兒的異常竟然與自己有關。燕子向來直率,卻也因為過于重視自己的原因而變得敏感多疑,對于一向冷漠高傲對待別人的嚴可,突然将一個葉韻兒扯進她的世界裏,又是林美燕完全未知的人,她能做出任何事嚴可都不會覺得稀奇,尤其是前兩天突然來電對自己說了句莫名其妙的話以後,嚴可就越發覺得事情蹊跷。
“嚴可,你……還是離那丫頭遠點比較好。”
當林美燕不同于往常不痛快地說出這句話,嚴可淡定地問“為什麽”時,林美燕竟然又退縮挂了電話。
嚴可躺在床上,側過頭望向眼前這堵牆,牆的另一面是葉韻兒的房間。
葉韻兒,在嚴可眼裏單純地像空氣一樣透明,卻又隐藏地像大海一樣深不見底。人說,物極必反,葉韻兒,會是這樣兩個極端的存在麽?
作者有話要說:
☆、我走近你——你走近我
什麽是親人,是不是只帶有血緣關系的人才算是親人,可有人帶你比親人還要親;什麽是愛人,是不是相愛了的人就是愛人,可是愛情也有揮發了的時候;什麽是朋友,是不是說好了我們做朋友就成為了朋友?可是人也有說話不算數的時候。這些條條框框的為各種名詞所下的定義,并不是說不對,只是我想,就像背一篇文言文一樣,死記硬背只是記在腦子裏,真正理解了才能進入心裏,進入腦子裏的是印象,進入心裏的才是感受。我們都是感性地高級動物,需要別人,同時也會被別人需要,不要把自己當成沒心的機器人一樣,獨自使用,直到報廢,做過再多的事情,卻沒有過任何感受,那不是很悲哀嗎?
葉韻兒正走在下班回家的小路上,看到一位老奶奶推着一輛三個輪子的小車在路邊停下,她好奇地瞧了瞧,便被小車上綠汪汪的一片吸引了。她走上前看了看,伸出手指着車裏的一盆綠植問道:“阿姨,這個是什麽花?會開花嗎?”老奶奶順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笑着說:“這個是文竹,不開花的。”葉韻兒有點失望地“哦~”了一聲,這盆綠植看起來蠻清新淡雅的,長的還算茂盛,枝條很細,乍一看像盤成了片網,很好養活的樣子。葉韻兒對花沒有講究,能養活就已經不錯了,但是她又不喜歡到處可見的綠蘿和蘆荟,因為她喜歡能開花的花,即便是一凋一謝,也比常年綠色的植物讓她感覺有趣味。她看待人生也是如此,有高潮有低谷、有喜有憂,這才是正常的人生,一成不變的人或者事先不說幾乎不存在,可是如果真的存在了,她便會覺得很是無趣,就像常綠的植物一樣。或許看似乖乖女的葉韻兒,也渴望自己的人生擁有挑戰的樂趣。于是她又指向一盆根莖都發紫的綠植問道:“阿姨,這盆是紫羅蘭嗎?”阿姨笑笑說:“是,是紫羅蘭,這個開花。”聽到“開花”兩個字,葉韻兒高興地笑了出來:“嗯,我要兩盆這個花。”
嚴可正走在回家的路上,手機鈴聲突然響起來,她掏出手機看了看屏幕,然後有點詫異地楞了下便帶着疑惑地接起了電話,嚴鋒沒有事情的時候一向很少來電。
“小可,十一你有安排嗎?”嚴峰在電話那頭問道。
“沒有。”嚴可簡單地回答道。
“我過幾天回去,要辦一些事情,正巧回去陪陪你。”
“嗯。”
嚴可回答完,電話的兩頭便開始安靜起來,嚴可與嚴峰的生疏并非不親近,完全是因為嚴可的冷僻性格與嚴鋒當兵長期在外造成的。但嚴鋒對嚴可的愛護與關心一點也不亞于林美燕,只是做起事情來正巧與她相反,不善言語,不拖拉,他像一個狼人,有着狼一樣讓人難以親近的堅毅冷酷的外表和鋒利的眼神,他的威嚴足夠震懾地住他帶着的每一個兵,但他卻有着一顆常人難察覺到的細膩柔軟的心。他說話很直接幹脆利落,不拐彎抹角只是偶爾婉轉,就像現在他有些遲疑地問到:
“燕子說……你搬回去了?”
嚴可沉默了兩秒,然後低聲答道:“嗯。”
“好,我知道了,回去時我會聯系你。”
嚴鋒沒再多問什麽,但其實不難猜測,有林美燕這個對嚴可過度防護的近親,通風報信對她而言一定是早就為之了。更不用提“葉韻兒”這個名字在嚴鋒的腦子裏已經過了多少遍。
嚴可也沒有再多說什麽,又是簡單的回答了個“嗯”字便挂斷了電話。
回到家的時候,嚴可就見葉韻兒小跑着從奶奶房間出來,手裏還拿着一個礦泉水的瓶子,嚴可邊脫鞋邊問:“你幹什麽呢?”葉韻兒跑過來拉起嚴可的手就往裏面跑,邊跑邊說:“給你看看我買的花啊!”嚴可疑惑地看着她。直到跑進了奶奶的屋子,看到擺在窗臺的兩盆紫羅蘭後便明白了她說的話。
“紫羅蘭?”嚴可似問非問地言語道。
“你認識?”葉韻兒有點小吃驚地看向嚴可。
“嗯,奶奶以前很喜歡養花,所以知道。”嚴可解釋道。
“哦~原來是這樣啊,我在路上看到有個老奶奶賣所以就買了。我喜歡開花的花,不喜歡那些幾百年都不開一次花的。”葉韻兒一邊給花澆水一邊說道。
“我以為你會喜歡百合玫瑰之類的花。”嚴可邊問邊将視線從紫羅蘭的盆栽上轉移到葉韻兒的臉上。葉韻兒笑着說:“呵呵,也喜歡啦,不過我覺得那些看起來高檔的花并不适合我啊,我喜歡這樣普普通通的,感覺比較親近,”葉韻兒忽然賊笑了一下,繼續說道:“嘿嘿,其實我是覺得這些花好養活啦,別的我都養不活的。”
嚴可彎了彎嘴角:“原來後半句才是真相。”
葉韻兒調皮地沖嚴可吐了下舌頭:“不知道它什麽時候才能開花?說不定我不在的時候就偏偏開花了呢,我跟你說哦,我不在的時候你要幫我好好照顧……”話還沒說完,葉韻兒就突然停頓了下來,她看向嚴可的表情突然變得拘謹起來,然後不自然地說:“我……過幾天要回家了。”
嚴可看着花沒有擡頭,只是低聲“嗯”了一聲。
葉韻兒雖然看着嚴可的臉,卻看不出她有任何情緒,抿了抿嘴巴,想了想還是開口問道:“你國慶假的時候……”話說了一半還是沒有繼續說下去,倒是嚴可突然擡起頭看向她,嘴角還微微上翹:“你想說什麽?”
看到嚴可有點笑意的模樣,葉韻兒也放松許多,她不再顧慮那麽多繼續說:“我怕你一個人住的話會害怕……”
嚴可的嘴角更上翹了,笑着說:“我又不是你。”
葉韻兒不服氣地嘟了嘟嘴,嚴可又低下頭繼續看花,還用手擺正了幾條亂竄地枝桠,然後輕聲開口說:“我從來沒有害怕過,只是一個人的時候,會想很多,會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葉韻兒愛憐地看着嚴可,無奈的輕嘆了口氣,這時候她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話來安慰她比較好,畢竟有些事不是說你不去想就真的不會出現在腦海裏。
“我哥哥過幾天回來。”嚴可突然開口說,然後看向葉韻兒擔憂的臉龐繼續說道:“所以你不用擔心。”
葉韻兒疑惑的眼神被後來的安心帶過去,嘴角逐漸浮上了笑意。
關于嚴可的哥哥,葉韻兒沒有做過多的打探,她也只是從林美燕口中得知這個人,但知道的甚少,只知道他跟嚴可有些疏遠,因為無論是念書還是當兵都一直在外,很少見面。
“那就好。”葉韻兒放心地說。
“火車票買好了嗎?”嚴可問道。
“嗯,早就買好了,在網上訂的。”葉韻兒像突然想起來什麽一樣,疑惑地看向嚴可說:“我好像從來沒有跟您說過關于老家的事情,你怎麽知道我坐火車?”
嚴可笑笑說:“你不知道金海園的隔音一向不好麽,更何況葉韻兒同學說話向來跟舉這個喇叭似的。”
葉韻兒假裝生氣似的瞪了嚴可一眼,轉臉又笑了,然後帶點煽情又帶點難過地說:“嚴可,你有沒有察覺啊,我們合租在一起都快小半年了,雖然跟你相處只有半年,雖然我們相互還不是很了解,不過我覺得你很關心我啊,我和笑笑一起住了六年,都覺得沒有跟你這半年交心,有時候想起來我會覺得自己很失敗。”
“是三年半,不是半年。”嚴可糾正道。
葉韻兒滿臉黑線地說:“我這麽煽情的氛圍就這樣被你無情地打破了~~~”
嚴可噗嗤一聲就笑了出來,她伸手在葉韻兒的頭上敲了一下,開口說:“整天胡思亂想什麽。”
葉韻兒撇撇嘴:“哪有胡思亂想,我是在說事實。”
嚴可看着她的眼睛正經說道:“不是還有柳小春和周蕾麽,至少在我眼裏,你擁有很多。”
葉韻兒欣慰地笑起來,然後抓住嚴可腰際的衣服說:“嗯,還有你。”
嚴可的眼神裏先是一驚,後也像葉韻兒一樣,欣慰地彎起了嘴角。
其實嚴可身邊有許多關心她的人,嚴鋒、林美燕、姚雪等等,只是一向獨立的嚴可好像第一次有這種感覺,她被動地被人拉近了另外一個世界,屬于別人的世界,莫明的成為別人世界裏的一部分,而不是一個單獨的個體。她沒有多排斥,也沒有多想更深的走入,只是這樣被動地感覺到自己的小世界逐漸被另外一個世界包裹住,而不再孤單。只是她似乎還沒有意識到,被葉韻兒包圍的世界裏,同樣也會充斥着葉韻兒的喜怒哀樂,既然她走進了葉韻兒的世界裏面,便能輕易地感受到她心情上的任何變化,甚至會幹擾到、傳染給自己。她不再像以前一樣,即使和別人并排走在一起,也習慣性地将自己包裹在只可以自己一個人進入的世界裏,讓別人産生距離感,無法靠近,好像也沒有人主動,或者說有勇氣将她的世界包裹起來。
原來想接近嚴可并不一定非要走進她的世界,如果有能力,有勇氣将她融入自己的世界裏也不是沒有可能的事情,至少,葉韻兒做到了。她只是很魯莽地闖進嚴可的世界,魯莽地打開了那扇連嚴鋒都會顧慮的門,她又魯莽地将嚴可拉入自己的世界裏,她像缺根弦一樣,不顧後果地的意氣用事雖然讓她收獲了好的結果,但也經歷了意料之中的坎坷,比如林美燕的糾纏和巴掌,比如嚴可第一次對自己發火,她最大的缺點便是魯莽,這卻成為了讓她、讓嚴可得以向前踏步的動力。葉韻兒,這樣一個随和到所有人都認為可以無底線遷就別人的乖乖女,卻連自己都未發覺地帶領着別人前進起來,她身上的正能量就像許久以前魯莽地拉開了尚美關閉許久的窗簾後的場景一樣,陽光像噴泉一下傾灑下來,照亮、溫暖了客廳每一寸晦暗、冰冷的角落,葉韻兒轉過頭燦爛地對着嚴可笑,不像林美燕一樣小心翼翼地舉動,不像嚴鋒一樣擔憂的眼神,他們只是嘗試着去拉開一點,怕嚴可不喜歡、不适應,過度地防護不過讓嚴可更厭惡自己而已,一個罪人,有什麽資格被人疼愛,她讨厭看到她們關切的眼神、關切的神情,倒不如像後來忍無可忍的嚴鋒一樣,給她一個巴掌,反倒讓她舒心許多,減輕了一部分罪惡感,或者像葉韻兒一樣,将她帶入充滿陽光的世界裏,可以暫時忘記一切不開心的事情,難得放輕松地享受這美好的日光浴,有葉韻兒在的世界裏,只要她笑着,即便是黑夜,嚴可也感覺着陽光在照耀着她。
作者有話要說:
☆、你不是我的愛人——我的藍顏
或許每個人都有過這樣觸景生情的經歷,不論那是關于什麽的。別人不經意的一句話、一個表情,或是一件相似的事件,或是一種相似的事物,都能讓你聯想起某個人,順帶的,回想起某些事情。
只是一瓶放置在前臺桌面上的蘇打水,被葉韻兒無意中看見,就讓她正在咀嚼包子的動作被無意識地停止了。只是這一瞬,就紅了眼眶,就心酸的難受。
我們時常倍感孤獨與無助,感覺這世界上沒有人關心自己一樣。而事實上,我們只是忽略了那些給與你主動關懷的人,而一味追逐自己所愛。一葉障目,恰如其分吧。
“這是蘇打水,對身體好,快喝吧。”
睹物思人?算是嗎?葉韻兒想起程冰說過的這句話。
幾年前,葉韻兒青澀未退,而程冰卻異常老成。當時,他們是一對戀人。程冰用他成熟的細微關懷将葉韻兒視為手中珍寶。在別人眼中,他們并不是十分登對的一對。葉韻兒清純可愛,孩子氣甚濃,而程冰無論是着裝還是隐隐散發的氣場,都足以讓人感受到他與同齡人的不同,成熟、穩重,頗具魅力。
很多人不理解,程冰究竟喜歡上葉韻兒哪一點,葉韻兒自己也是一知半解。不過有一點她很明确,美術、藝術,是他們共同的愛好,也可以說,是共同的夢想。程冰就讀着自己向往的美術學院,念着自己羨慕的專業,擁有自己渴望的關于美術與藝術的創作經濟和靈感。這些都深深吸引着葉韻兒,而最吸引她的,是程冰對于美術事業的認真與熱愛。她沒有見過另一個人能像程冰一樣如此全身心投入到一幅設計當中,像是傾注進全部熱情,竭盡所能将其達到最完美,哪怕将靈感透支殆盡,或者在程冰看來這樣才有意義吧。葉韻兒深愛着程冰這種為藝術事業獻身的大無畏精神,只是到後來她才發覺,原來她不愛他,就像後來程冰曾為葉韻兒推薦的那首曲子,當葉韻兒知曉出處後便釋然笑了,高山流水遇知音,知己本也不是愛情。
若是愛,怎會在程冰問:“你想我嗎?”的時候,葉韻兒為難地回答不上來,怎會有想關掉手機怕他再次追問的沖動。程冰能感受到葉韻兒的為難,只是她的為難讓自己的處境很是尴尬,不過他總是無奈又強撐着笑對葉韻兒說:“沒關系,不用回答了,我給你時間。”即便那時候他們已經确定了戀愛關系。
每次聽到程冰說這句話,葉韻兒的心就像一塊石頭落了地,終于放輕松了,可是沒幾秒鐘的功夫卻又沉重起來。她心裏是有內疚的,哪怕換做是自己是程冰,自己的女朋友對自己如此冷漠,甚至連一句“我想你”都說不出口,像是有人強迫她一樣,任誰的滋味也不會好受吧。
可不愛,就是不愛。
很多人都問葉韻兒,這麽好的一個男人,為什麽不要了?葉韻兒總是簡單回答說:“我不愛他。”接着葉韻兒便會被追問道:“那你當初為什麽跟他好?”每到這個時候,葉韻兒都會皺起眉頭,嘆口氣,無奈地說:“因為一個誤會。”然後她又在所有人驚訝與疑問的目光中娓娓道來:“曾經我們是很好的朋友,像知己一樣,但是後來他要我做他女朋友,我問他,如果我不同意我們還能當朋友嗎?然後他反問我說,你說呢?于是我理所當然地認為是不能了,但是我又不想失去他這個朋友,于是我答應做他女朋友了。可是後來我發現确立關系以後,跟以前就不一樣了,我覺得我的心好累,用男女朋友的關系維持住友情真的是。。。很累,于是我就選擇分手了。可是後來程冰說,當初那個‘你說呢?’是當然能做朋友的意思。”
于是大家聽完葉韻兒的解釋後,都有些義憤填膺,雖然大多數人都對葉韻兒的做法表示理解,但卻都只是給出欲言又止的表情。像是想要說點什麽評論一番葉韻兒的做法,但又都只是嘆嘆氣就走開了。笑笑曾經對她說,分開是對的,因為用友情維持的戀情不健康,但分開也很可惜,畢竟程冰很優秀。以至于到後來,經歷過黎海以後,笑笑都還是對葉韻兒說:“我覺得你經歷過的男人裏,只有程冰是最适合你的。”
像當時的所有人一樣,葉韻兒現在也感覺很惋惜。她時常想,她與程冰若是能重來,會不會很幸福,即使她對他仍然沒有愛情。可是在經歷過與黎海刻骨銘心的愛情之後,葉韻兒突然就變的務實起來,她不再天真的認為沒有愛情的兩個人是不能結合的,只要對她好,她對那個男人有好感便可以結婚組建家庭。
所有人都認為愛情是奢侈品,但在葉韻兒看來,滿大街都是所謂的愛情,有人視若珍寶,有人嫌惡唾棄,有人不好不壞的放置着,這些都是愛情,即使黎海在自己最困難的時候離開了,但葉韻兒從來不會因為這個原因就說他從來沒有愛過自己。如果說這只是自欺欺人,那當初那些真切感受到的關愛、那些因難過流下的眼淚,那些痛徹心扉的哀嚎,那些不遠萬裏的相聚和那些依依不舍的離別都是什麽?都是演戲嗎?葉韻兒這樣一個再普通不過的女子,無錢無勢無美貌,值得誰去花費幾年的時間陪她演着玩?如果只是互相陪伴消遣打發寂寞時間,那黎海的體力付出也未免太多了點。
那麽多次的久別重逢,只有一次是葉韻兒去到黎海所在的城市,還是在黎海第無數次委屈地提起“誰誰誰的女朋友今天又來看他了”這些略帶抱怨的話後,葉韻兒不忍心再拒絕,便前往給他長長臉。只是那一次,黎海就十分滿足了。難道這不是愛嗎?愛情不是就是這樣嗎,給一點,就會很滿足,很幸福。
愛情的美好需要兩個人共同組建,但卻像致青春裏面的鄭微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