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62】
誰能想到,大着膽子跳出來咬榮國府的竟然是沾了不少光的賈珍。
賈珍原本大概是想趁吳茗請假處理賈珠事件時攀咬榮國府拒留公主遺孤,誰知話剛出頭郦芷就冷笑了一聲,想到皇帝對吳茗的偏愛,他倒也機靈,忙改了口,只說是賈珠傷重,沒來得及求證。
朝堂上很快就這件事開始讨論起來,一時間人聲鼎沸,很快就分成了三派。
一派是認為公主為皇家血脈,又是先帝嫡妹,身份貴重,她的遺孤理應封郡主接回來照顧;一派是認為公主走失前不過十歲,尚未許配人家,這種情況下遺孤能是什麽好身份,怕不是哪個賤民的孩子,憑白髒了皇室的地方;還有一派主要是不信,公主丢了這麽多年,要回來早就回來了,現在都四十多年過去了,誰知道是不是真的公主遺孤,理應先查證再說。
郦芷坐在大殿之上,居高臨下地看着臣子們唇槍舌劍,冕珠搖晃着遮擋住她的神色,不出聲時看着就顯得陰晴不定。
半響,郦芷淡淡開口道:“太子,你怎麽看。”
盛清松一怔,有條不紊地上前行禮道:“兒臣認為,皇族血脈不容流落在外,既然賈将軍這麽說了,那不妨派人求證一番,若是屬實,自然要将姑祖母的後代接回來好生照料。”
他張口已經稱呼上了姑祖母,有眼色的人都明白了太子的意思,也就間接明白了郦芷的意思。
這些年不是沒有人動過雜心,但是每每幾乎是前腳動,後腳就會被郦芷敲打,有本事的臣子早就被皇帝親自打上了太子标志,就比如榮國府的賈珠,幾十萬的兵權說綁就綁,她也是真不忌諱。
因此太子的地位越來越穩固,一般情況下,太子的意思基本就是皇帝的意思,賈珍本都和幕後之人商量好如果皇帝拒絕,該怎麽用太皇太後和孝道壓迫他,怎麽散播流言,結果對方直接答應了,不僅讓他有種一拳打到棉花上的感覺,還有種不好的預感。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他才後知後覺的意識到,找回公主後代,這本是大功一件,真這麽好,為什麽對方不去?
即使那人向來受皇帝忌諱打壓,但這其實反而是個機會,天下人都看着,就是看在已逝的太皇太後的面子上,這恩情皇帝也得捏着鼻子認了,對那人是個站在明面上再博一回的機會,他為何不去?
……只能說明,這絕不會是什麽好事,還可能是一道催命符。
賈珍只覺得莫名一股寒意爬上心頭。
……
趙姨娘被阮卿囚禁在了莊子上。
她的衣食住行基本不用愁,不過沒人會伺候她了,一切衣食住行都要她自己負責,等于是直接打回了原形。
趙姨娘如何哭嚎哀求阮卿不管,她只覺得這後宅屁事是真多。
賈珠前不久才醒來,太醫說至少得再休養一年半載的,不過這對她們來說已經是天大的好消息了。
榮國府氣氛難得放松一些,其他人也就沒那麽緊繃了,畢竟很多時候,女主人代表家裏的氣氛走向,她們三個不再緊繃着,就代表下人們可以松口氣了。
現今尤二姐還剩幾個月就要及笄,尤老娘幾次上門暗示要在榮國府辦,阮卿本來心裏不太願意,賈母倒覺得可以沖沖喜,便應下了。
橫豎不是大事,也不用自己操心,阮卿就随他們去了。
在軍營裏畢竟不方便,賈珠傷口稍好些就慢悠悠乘着改造過的馬車回來了,阮卿只來得及隔着簾子看他一眼,和他說了幾句話就匆匆出去了。
因為馬道婆的屍體找到了。
當日阮卿當機立斷反擊,倒是保住了王熙鳳和寶玉,沒讓他們受太大的傷害,但随之而來的另一個問題也就清晰了起來。
她直接隔空把人殺了,她們上哪找人去?
再說這事也不好解釋,不宜大張旗鼓,吳茗就命人偷偷找符合條件的,這段時間認錯了不知道多少個,本來她們都放棄希望了,誰能想到最後還是找到了。
這事她去處理比較合适,阮卿下了車,和喬裝打扮好的吳茗郦芷對視一眼推門進去,裏面守着幾個身着黑衣的侍衛,看到阮卿這個明顯是女性的人進入也沒半點反應,顯然訓練有素。
阮卿靠近,在床上的屍體前停了停,随後道:“是那天我收拾的那個,系統也提示這是馬道婆,應該沒錯。”
郦芷沉吟道:“馬道婆不是寶玉幹娘麽?怎麽跟亂/黨扯上關系了。”
阮卿冷笑道:“寄名的。就算在原劇……在榮國府,她要真把寶玉當回事,就不會聯合趙姨娘對付寶玉,好了陛下,你下一步打算怎麽做,要我配合嗎?”
郦芷點頭,冷冷道:“我是不打算放過那些個廢物了,本來還想留着釣大魚,現在看來,抓到手就殺才是正道。”
阮卿這幾天很少關注群信息,聞言疑惑道:“誰?安親王嗎?他現在還不能動吧?”
造反不是小事,只要不是腦子有病,能有這種念頭的人都是籌謀已久,沒那麽容易連根拔起,何況安親王紮根已久,風評又不錯,他外祖父也是開國大臣,一家子都對開國皇帝有大恩,舊部不少,盤根錯節的勢力太多了,就是謀反之罪恐怕一時半會也沒那麽容易全部拿下,萬一留下幾個漏網之魚潛伏起來,更難處理,等他們的身體大限到了,就給後人的可能就不是漏網之魚,而是魚/雷了。
安親王已老,兒子卻有好幾個,還是那句話,除非特別明顯的讓一家男女老少全部暴斃,不然利益集團的齒輪一旦滾動,就不是那麽好停的。
郦芷點點頭,卻道:“是安親王,但也不全是。我打算找個理由削爵,穆浈太煩人了。”
阮卿一怔。穆浈是現任南安王的名諱,“怎麽,南安王又作死了?”
不應該啊,他現在應該沒機會打敗仗了。封地都快被收回了。
郦芷道:“有件事你大概不知道,安親王生母賢妃霍氏,養過穆浈一陣子。那時剛開國不久,天下初穩定,有些大将都是前朝降将,為表忠心在外征戰平定亂/黨,皇帝為顯恩德,将那些臣子的子女家眷都接進宮裏照顧,說是保護,其實就是人質。其中有一當時被稱為戰神的臣子,父母妻兒具喪于前朝皇帝之手,只留一獨女在家,那女孩就是後來的賢妃。”
阮卿眉頭一挑,大概有了猜測。
郦芷接着說:“穆浈是權貴子弟中年紀最小的,那時也不過三四歲,其他大孩子都不耐煩和他玩,也就霍氏會帶他讀書寫字。其中情分自不必說,後來戰亂初定,太子十七歲大婚,娶了清河沈氏的嫡長女為太子妃,也就是先帝嫡母,安平長公主生母。”
她遲疑了一下,又說:“可誰成想戰神霍将軍死在前朝一位将領手下,這二人此前交情甚好,後來前朝哀帝殺霍家上下百十餘人,霍将軍心灰意冷帶剛出生的幼/女投靠了太/祖,這兩人就再無聯系。誰能想到那人愚忠,用最後的情分哄騙霍将軍獨自進城商議投降之事,卻是個陷阱,霍将軍身死。這下霍氏的身份就顯得尴尬起來了。說有功吧,霍将軍是因私情導致的戰敗,說有過吧,霍将軍臨死前傳出消息,避免了一場惡戰。朝堂上下争議不休,最終太/祖皇帝拍板,将霍氏許配給了太子做側妃,算是不再計較的意思。”
阮卿遲疑道:“你是覺得,南安王可能和前朝殘黨有關?”
郦芷道:“只是猜測。說白了,霍将軍死因不過是衆人一面之詞,誰知道真相如何?前朝重武輕文,武将世家衆多,霍将軍和他的友人那時并不受重視,那時太/祖皇帝已經登基三年有餘,只剩幾座城池還未收複,任誰都知道大勢已去,那人只騙一個霍将軍,有何意義?若想刺殺皇帝為前朝報仇,大可以效仿前人假意投降,先見到皇帝再說,若想負隅頑抗,只叫霍将軍一人去有何用,那時領兵的除了霍将軍還有其餘三個将領呢。”
吳茗卻突然道:“穆浈由霍氏養大,會幫安親王似乎很正常。”
兩個人這才注意到她們似乎跑題了,阮卿就道:“那行,那些家眷你打算怎麽辦?”
郦芷道:“我只打算削爵,沒打算抄家,家産還在,不會有事。”
話雖如此,阮卿總覺得女眷夠嗆,尤其是穆浈的那些妾室和庶出子女。不過同情心也該适量,阮卿沒打算過度插手,想了想道:“那賈珍就交給我吧,要不我把賈蓉也一起收拾了,之前尤氏說給賈蓉定下了胡家的姑娘,那姑娘才十一歲,就差再大點交換信物了,我尋思着把這禍頭子收拾了吧,不然還會有別的女子受害。”
尤其是這個年代,受害的可都是未成年幼/女。
“你跟小茶商量着來吧,寧國府還有舊部,暫時得留着,不過人倒是可以死。”郦芷對這倒是沒意見,拍拍她的肩道:“他倆就适合這個,曹老板不是說了嗎,性盛致災,割以永治。”
阮卿頗為贊同,“到時候好好教惜春,你再下旨把寧國府交給惜春繼承就妥了。”
郦芷就笑道:“那肯定的,就交給你了,大教育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