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三人一驚。
路德維希？他怎麽會在這裏？！
而路德維希垂下眼簾,淡淡掃了他們一眼。
“首都星在十二點後禁止無故出行，”他淺淺道，“你們違反了宵禁。”
聞言，三人悄悄交換了個眼神。
聽說學生會長十分嚴苛守法,他們好不容易逃出來,不會反被他舉報吧？
偏偏這時,不遠處的路口處傳來人聲：
“那幾個小兔崽子跑哪裏去了？！”
“媽的,肯定是第一軍校的學生！趕快追！”
伴随着急促的腳步,那幾名巡邏隊追了過來。
夜晚的街道寂靜無聲，路德維希自然注意到了動靜,他略微挑眉：“巡邏隊？”
見狀,瑤光皺了下眉。
——不能讓路德維希舉報他們。
處罰是小事,但如果被判退學，那麻煩就大了。
她主意已定,手背在身後，悄無聲息地對另外兩人做了個手勢。
貓稚幾乎是立刻就明白了她的意思,微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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梢兔：“……？！”
等等！他們要幹什麽？！
偏偏此時,路德維希也動了。
他瞥了眼不斷靠近的巡邏隊，忽然朝瑤光走去。
瑤光沒有輕舉妄動——她就像一只埋伏在草叢裏的獵豹,低低貼着地面，等待路德維希走到最佳的攻擊範圍內。
十米。
五米。
一米。
她的手微微從袖間伸出，張成尖銳的爪狀,腳跟擡起，小腿肌肉緊繃，形成流暢的弧度。
下一秒,瞬間起跳！
而與此同時,路德維希道：“巡邏隊快過來了,你們……”
“嘭！”
他還沒說完，被瑤光一把仆倒在地。
路德維希：“？！”
他仰起頭，剛好與疊在身上的瑤光對上視線。
兩人：面面相觑.jpg。
路德維希沉默兩秒，才把後半句話補完整：“……你們先進來。”
瑤光愣了愣，問：“你不舉報我們？”
路德維希停頓了下，卻顧左右而言他：“……瑤光同學，你先起來。”
他側過頭，黑發覆住了大半張臉，他的衣領被瑤光扯松了，露出一小塊雪白的衣服，依稀泛着淺淺的粉色。
梢兔和貓稚：“……”
蒼天啊！他們什麽都沒有看到！
這時，巡邏隊已經往他們的方向跑過來了，幾人不敢再耽擱，忙魚貫進入大門。
瑤光從路德維希身上爬起來，順手拉了路德維希一把。
不知為何，後者起身的動作有點僵硬，還欲蓋彌彰似地攏了下衣領，才對衆人道：“跟我來。”
“等等。”瑤光忽然道。
路德維希頓住。
瑤光眨眨眼，道：“你的臉很紅，沒事吧？”
又看向他的胸口：“你的心跳也很快，”停頓了下，“難道……”
梢兔和貓稚幾乎同時道：“瑤光，住嘴！”
瑤光：“？”
梢兔深吸一口氣，對路德維希道：“那就打擾了。”
說完，不等瑤光再開口，連推帶拉地把她扯進了玄關。
玄關裏沒有點燈，只有一盞小小的長明燈散發着微弱的光。
三人擠在門口，沒好意思亂動，正猶豫之際，走廊盡頭突然傳來一道中年婦女的聲音：“少爺？”
一個穿着黑白長裙的女人出現在走廊口，她身材豐滿，面容和善，舉着一盞燈：““我聽到聲音……是有誰來了嗎？”看到三人，腳步一頓，目露好奇：“這是……？”
“學校裏的後輩，”路德維希道，“艾瑪，麻煩安排兩間客房，他們今晚要住在這裏。”
居然讓他們留宿？幾人愣了下，梢兔開口道：“會長？這樣……不會太麻煩您嗎？”
“沒關系，家裏有空餘的房間，”路德維希道，“而且巡邏隊就在外面，你們一出去就會被發現。”
他說的不無道理，幾人相互看看，只能作罷。
而艾瑪聽了路德維希的話，竟莫名露出激動的表情：“後輩？少爺，這幾位是您的朋友嗎！”
路德維希：“不，只是……”
艾瑪轉過身，欣喜沖樓梯口喊道，“老爺！快出來吶！出大事了！路德少爺交到朋友了！”
三人：“？？？”
路德維希：“……”
他上前兩步，不動聲色地拉了把艾瑪：“艾瑪，不要把爺爺吵醒，這不是什麽大事。”
“怎麽不是大事？！”冷不丁一道嚴厲蒼老的聲音響起。
幾人皆是一愣。
阿道夫将軍站在樓梯上，目光掃過衆人，在看到瑤光似微微一愣，眼中劃過驚詫：“是你？”
瑤光朝他點頭：“之前的事情，多謝相助。”
衆人：“？”
“！”注意到孫子也在看自己，阿道夫将軍忙側過頭，“這位同學，我不太明白你在說什麽。”
瑤光：“……？”
不知為何，總感覺他欲蓋彌彰的模樣有點眼熟。
“這樣，大家先去休息吧，”艾瑪出來打圓場，“畢竟都這麽晚了，幾位同學也累啦。”
她一邊說，一邊帶着衆人往裏處走去：“兩位男同學就去二樓，至于這位，”艾瑪停下來，瑤光感到她好奇的目光落在身上，停頓了幾秒再道，“和我一起去三樓吧。”
幾人在樓梯口分開，瑤光正欲跟着艾瑪走向三樓，路德維希忽然低聲喊了她一句：“請等等。”
瑤光回頭，疑惑望着他。
“拿着這個吧。”
一枚小小的白色罐頭被遞了過來，瑤光看了幾秒，擡頭：“這是什麽？”
“祛傷藥，”路德維希的目光停在瑤光的手臂上，頓了頓，才挪開，“藥效挺好的。”
瑤光順着他的視線低下頭，才發現衣袖破了一道大口，手臂處的一塊皮膚露|在外面，紅紅的，像是被擦傷了。
當然，并不是真的擦傷——她的身體外部覆蓋着一層仿真皮膚，只要略加修補，就能恢複如初。
所以藥膏其實對她并沒有用。
不過瑤光猶豫了下，還是接過去：“好的，謝謝。”
路德維希沒再說什麽，簡短沖她點點頭，轉身離去。
瑤光回過頭，才發現艾瑪一直站在旁邊，含笑望着他們。
“抱歉，耽擱了一會，”瑤光道，“我們走吧。”
“不不不，當然沒關系，”艾瑪笑着道，“畢竟……我還是第一次看到路德少爺關心人。”
瑤光：“他不關心人嗎？”
“額……也不能這麽說，”艾瑪卡了一下，“路德少爺只是……不太會表達自己。”
瑤光困惑了。
“但他長着嘴，還有舌頭。”
艾瑪：“……”雖是這個道理沒錯。
“唉，”她嘆口氣，“有些人就是這樣，他們實在太害羞了，不敢表露自己的心聲。”
艾瑪擡頭，發現瑤光一臉困惑，不由笑了。
“好啦好啦，”她輕輕搭着瑤光的肩膀，“這也不是什麽要緊的事，先去睡覺吧，有什麽事明天再說。”
她推着瑤光往前走了幾步，忽然想起什麽，停頓了下。
“同學……”艾瑪猶豫道，“你以前有見過路德少爺嗎？”
瑤光一愣：“什麽？”
艾瑪問出口，似乎立刻就反悔了，又改口道：“不不不……你就當我沒說吧。”
她指着走廊盡頭的一個房間道：“那是客房，雖然很久沒人住過了，不過我每天都有打掃，應該還算幹淨。”
瑤光以前連死人堆都蹲過，自然不介意，朝她點點頭：“多謝。”
艾瑪：“小事小事。”
瑤光将手搭在門上，關門前，她躊躇了下，回過頭。
艾瑪竟仍未離去，定定站在原處。
她望着瑤光的門，不知道在想什麽，那張和氣的圓臉上竟隐隐透出一種難過的情緒。
***
第二天，瑤光三人坐在客房裏。
“瑤光，你在做什麽？”梢兔看瑤光不停擺弄光腦，不禁問道。
瑤光整理完最後一份資料，點了傳送鍵，才擡頭：“好了。”
梢兔報以疑惑的眼神。
瑤光把光腦推給他看。
屏幕上開着一個帖子，發帖人是瑤光的id，而帖子的标題是：
【震驚！身負高利貸、嫁禍妻子、倒賣聯盟勳章……且看帝都星一等貴族瑤州及其家族的騷操作！】
梢兔：“……？！”
這标題，十分嚣張啊。
他擡頭：“這是什麽？”
“我把芯片裏的所有資料都發在這個帖子裏了，”瑤光說，“這樣就能證明百雅君的清白。”
梢兔翻看了下，帖子底下已經吵成一片，少數一部分人在質疑這些文件的真實性，但更多人則紛紛倒戈：
【賊喊捉賊？！卧槽，瑤州這一家的操作是真的騷！】
【居然用百雅君頂罪？！恕我直言，要不是當初瑤州娶了百雅君，他現在連個屁都不是！】
【事實證明，就不該随意下場，安靜吃瓜它不香嗎？！】
【話說回來，你們就沒發現瑤光和瑤珠年齡差不多嗎？但百雅君的離婚案可是發生在十年前，也就是說——瑤州早就劈腿了？！】
【LS，你發現了盲點。】
【口區，男人果然是大豬蹄子，給爺爪巴。】
貓稚皺眉：“你發在論壇裏沒有用，第一軍校沒有公束力，聯盟不會管這件事的。”
瑤光沒說話，點了幾下屏幕，推給貓稚看。
——她直接黑進了聯盟官網，把資料打包挂在官網首頁，出道位。
偏偏瑤光的黑客技術了得，貓稚嘗試了下，根本沒法追蹤瑤光的ip地址。
貓稚：“……”行，算她狠。
“哇！”梢兔小小叫了一聲，指着光腦，“瑤光！聯盟已經看到了！”
第一軍校論壇的帖子裏更新了一條最新回複：
【聯盟警局：您好，關于此事有幾點想與您溝通，煩請根據以下地址聯系我們，謝謝。】
瑤光挑眉，聯盟的人動作倒是挺快。
她把光腦拿回去，手腳麻利地整理了一份證據，打包發給聯盟留下的光腦地址。
梢兔有點唏噓：“那以後瑤家會怎麽樣？”
瑤光已經查過聯盟法律，直接背給他聽：“撤銷子爵爵位，罷免軍職，嚴重的話放逐三等星，還要面臨巨額罰款。”
梢兔和貓稚齊齊發出抽氣聲：“哇……”
“不過，”梢兔又問，“那你之後打算怎麽辦？”畢竟瑤家肯定是不能回了。
瑤光倒是無所謂：“我住學校。”
聞言，梢兔猶豫了下，道：“要不……過年你到我家玩？”
瑤光：“你家？”
“嗯，”梢兔點頭，“在花荒星。”
花荒星曾經以種植業文明，但由于魔獸成災，加上土地沙漠化，很快就荒廢了。
瑤光看看他：“可以是可以，”在梢兔露出開心表情前，又問，“不過為什麽突然邀請我？”
梢兔聞言，露出有點心虛的表情。
“其實，”他躊躇了下，低聲道，“我家裏人一直反對我來帝都星。”
另外兩人露出稍有意外的表情：“怎麽會？”
多少人夢寐以求想進第一軍校，梢兔的家庭怎麽會抵觸呢？
“是真的，”梢兔苦笑了下，“我們家世代以種植為業，父親和哥哥一直認為學機械沒有出路。”
想當初，他連入學考都是偷偷瞞着家裏人，甚至事情敗露後還被父親打了一頓。
梢兔嘆了口氣，輕輕抱起腳下的洛比：“我們家就是這樣，長輩們一輩子都是農民，即使花荒星的土地已經不再适宜種植業，但他們仍舊不肯改變觀念。”
所以，他才想邀請瑤光去家鄉。
“瑤光，你知道嗎？”梢兔低聲道，“我從小膽子就小，又自卑，從來不敢大聲與人争執。”
因為出身卑賤，又被衆人鄙視，慢慢養成了怯弱的性格。
但這樣的梢兔，做夢都不會想到有一天居然會公然違抗他人，而且還是一等星貴族。
那個時候——當梢兔命令洛比攻擊的時候，他幾乎忘記了一切。
忘記他是低等的三等星，忘記怯懦的性格，忘記壓在身上的重擔……只剩下澎湃的熱意，在他的胸膛中湧動。
梢兔想，那是瑤光帶給他的變化。
所以他才邀請瑤光去花荒星，因為她或許有能力改變家人的觀點。
梢兔期盼地望着瑤光：“你能跟我一起回去嗎？”
瑤光猶豫了。
說實在，她只關心有關小瑤的一切，而花荒星，并不在她的考慮範圍內。
但莫名的，當對上梢兔那雙期冀的雙眸，瑤光頓了頓，嘴裏的話竟拐了個彎：“……好。”
***
兩日後。
梢兔吃力地拖着行李，從接駁飛船上下來，扭頭興奮對瑤光道：“我們到了！”
瑤光屈起膝蓋，輕盈落地。
她站直身子，環顧四周。
花荒星和黑水星很不一樣。
黑水星常年籠罩着濃郁的白霧，空氣中還漂浮着刺鼻的味道。
而花荒星則截然相反——入目一片深黃，整個土地都覆蓋在漫漫黃沙下，偶爾才能瞧見一抹綠色，卻也只是驚鴻一瞥，很快消失在刀割般的強風中。
貓稚的聲音在身後響起：“好熱，”低頭看了眼沙地，露出嫌棄的表情，“好幹。”
梢兔：“……”那幹嘛還死活要跟來！
明明他只邀請了瑤光一人，結果等兩人在擺渡口集合，竟發現貓稚早就買了票，蓄意來了個偶遇。
無奈之下，他們只好結伴而行。
“梢兔，”瑤光忽然擡手，“那個人在喊你的名字。”
梢兔愣了下，望過去，表情突然驚訝：“哥哥？！”
一個二十歲左右的青年跑了過來，他的五官與梢兔有七分像，但沒有那種柔軟的氣質，皮膚因長久暴露在幹熱的空氣裏而有些皲裂，濃眉下是一對黑亮的眼。
“梢兔，”他一看到梢兔，就嚴厲道，“不是讓你早點回來嗎？為什麽拖那麽久？”
梢兔勉強笑了下，低聲道：“抱歉。”
青年看到瑤光和貓稚，驚訝了下：“這兩位是？”
“學校的朋友，來我們家玩。”梢兔說。
瑤光注意到青年的眉頭略皺了下，似乎并不是很高興。
“你們好，”他勉強對兩人點頭，“我是他的哥哥，梢畑。”
瑤光和貓稚也分別報了自己的名字，還沒說幾句，梢畑就說：“走，回家。”
他一副日理萬機的樣子，對梢兔道：“你來的剛好，等下吃過午飯，跟我一起去拾種子。”
瑤光沒聽懂，問梢兔：“拾種子是什麽意思？”
梢兔正要解釋，被梢畑連聲催促：“先回去再說。”
出了接駁碼頭，可以看到好幾輛小型飛行器停在路邊，司機放下擋光窗，不斷招呼路過的旅人。
梢畑看也沒看，對瑤光兩人道：“我們走回去。”
聞言，梢兔目露猶豫：“哥哥，還是叫輛飛行器吧。”
“不行，”梢畑直截道，“費錢。”
他沒有給梢兔掙紮的餘地，拎起他的一個箱子，扭頭就走。
梢兔張了張嘴，卻什麽都沒說出口，他回過頭，低低說了一句：“抱歉。”
貓稚默不吭聲，只用兜帽蓋住臉，瑤光則搖了搖頭，順手拿起另一個箱子。
梢兔的家距碼頭并不近，他們出了城，在荒涼的郊區起碼步行了半個小時，梢畑才道：“我們到了。”
不遠處的山坡上立着一間屋子，門前用籬笆圍了一塊土地，裏面露出幾顆零零星星的綠苗。
一名老人坐在屋前，正對着大路的方向，一下就看到了他們：“梢畑！梢兔！”
梢兔目露欣喜：“爸爸！”
他加快腳步，一路小跑到老人身邊，輕輕攬住他的肩：“我回來了。”
“汪！”
洛比從梢兔的懷中跳出，圍着老人歡快打轉。
看到它，梢畑的臉又沉了下去。
“你已經老大不小了，怎麽還帶着它？”他不耐煩道，“玩物喪志。”
梢兔忙抱起洛比，輕聲道：“來。”
洛比極通人性地蹭了他一下，緩緩閉上眼，不動了。
它自動關掉了電源。
梢兔小心将洛比放入行李箱，對瑤光兩人道：“快進去吧。”
瑤光和貓稚對視一眼，跟着他走入屋中。
屋內空間十分狹窄，本就不大的屋子被硬生生劈成三塊：飯廳，一個主卧和一個次卧。
梢兔領着兩人來到次卧：“這裏是我住的地方，”又指着隔壁主卧，“哥哥和爸爸住一起，爸爸身體不好，需要有人看着他。”
他不好意思地笑了下：“抱歉，地方太小了，如果你們住不習慣的話，我帶你們去附近的旅館……”
他還沒說完，貓稚已經走到牆角，盤腿在一把脫皮的椅子上坐下，蜷縮的模樣好似一只大貓。
而瑤光環顧了一圈房間，認真對他道：“這裏很好。”
——對機器人而言，是真的很好。
靠牆的架子上堆滿了各種機械部位，各個都被擦得锃亮，顯然被保養的很好，旁邊還有幾個鐵箱，裏面裝的全是機械零件，桌上還排着一列整齊的瓶罐，瑤光粗略看了眼，有保養劑，也有打蠟膏，全都是專業的機械護理用具。
瑤光回頭，兩眼亮晶晶地看着梢兔：“我喜歡這裏。”簡直是天堂！
梢兔原本還有些羞怯，聞言松了口氣，露出笑容：“那就好。”
“梢兔！”梢畑在飯廳喊道，“可以吃飯了！”
梢兔忙道：“先出去吧。”
三人來到飯廳，梢畑已經站在餐桌旁，示意幾人入座：“東西不多，将就吃吧。”
桌上放着兩個盤子，一盤是粗面包，另一盤則是淺黃色的馬鈴薯。
梢畑推過來幾個小碟子：“這裏有鹽和胡椒，覺得味道淡的話可以自己蘸。”
瑤光掃了眼，發現桌上只有兩幅刀叉：“餐具不夠。”
梢畑微妙停頓了下，對她道：“我和梢兔在隔壁吃。”
他對梢兔做了個手勢：“來。”
梢兔對兩人安撫地笑笑，跟着梢畑離去。
瑤光皺了下眉，對貓稚道：“他哥哥很奇怪。”
一回頭，貓稚已經左手一個面包，右手一個馬鈴薯吃開了：“？”
瑤光：“……”
她複雜看了貓稚一眼，扭頭跟上那兩人。
梢畑和梢兔沒走遠，就在隔壁的主卧。
瑤光将自己藏在拐角的陰影了，隐匿呼吸，确保自己不會被發現。
不過其實她不用那麽謹慎，那兩人根本注意到她，他們剛好背對着她，一人手裏拿着一小袋淺藍色的液體，一口一口喝着。
瑤光認得那包液體，是三等星特産——營養劑。
營養劑這種東西在一等星并不流行。
雖然小小一袋就能滿足人體的日常所需，但營養劑味道怪，根本無法滿足一等星貴族們挑剔的口味，反倒是低廉的價格讓其成為三等星人的桌上常客。
而在花荒星這種農業倒退的星球，天然種植物反而成為了稀罕品。
瑤光看着梢兔兩人做賊似地喝着營養劑，才明白過來是怎麽回事。
想必是家裏的食物一共只有那點，怕他們不夠吃，梢兔和梢畑才偷偷躲到一旁，把吃食省下來給他們。
她抿了下嘴唇，心裏忽然升騰起一種莫名的感覺。
“梢兔，”這時，梢畑忽然開口，“關于之前說的那事，你考慮的怎麽樣了？”
梢兔吸營養劑的動作一頓。
梢畑像是沒看到他複雜的表情，徑直道：“我已經和隔壁的阿青叔打過招呼了，再過幾個月就要到播種季了，那個時候你也差不多能辦完退學手續，回來後就去阿青叔那裏幫忙。”
他等了會，不見梢兔吭聲，便嚴厲道：“聽到了嗎？”
梢兔低着頭，隔了幾秒，低聲道：“恩。”
瑤光皺起眉，梢兔要退學？
但他不是才說，希望瑤光能勸勸他的家人？
瑤光垂下眼簾，想了想，默默退了回去。
回到飯廳，貓稚還在啃馬鈴薯，兩個腮幫子都鼓了起來，圓圓的，從貓變成了倉鼠。
瑤光：“……”
她走過去，一指頭戳在貓稚的臉頰上：“別吃了。”
貓稚：“！”
他猛地往後一竄，警惕看向瑤光：“幹嘛？”
“唔，”瑤光把面包和馬鈴薯端走，道：“反正別吃了。”
正說着，梢兔和梢畑走了出來，梢兔問道：“夠麽？”他有些歉意，“抱歉……我們家吃食不是很好……”
瑤光打斷他：“沒事，夠的。”
她的視線在梢兔的嘴角停頓了——那裏有幾滴營養劑，随後若無其事地移開，道：“而且貓稚已經吃飽了。”
貓稚：“？！”他沒有！
梢畑看了看窗外，說：“時間差不多了，梢兔，該去撿種了。”
回頭問瑤光兩人：“要一起嗎？”
瑤光好奇道：“什麽是撿種？”
“花荒星基本上已經沒有人工培植的種植物了，”梢畑說，“所以我們都是去野外找野生作物，摘撿它們的種子。”
“現在差不多是土芋的結種期，我們今天就是去撿它們的種子。”
瑤光立即道：“那我去。”
她知道土芋，小瑤身體沒垮前吃的主食就是這個。
梢兔問貓稚：“你也一起嗎？”
貓稚沒有吭聲，但三人出門的時候，他也默默跟上了。
梢兔家後有一大片樹林，據說那裏開滿了土芋花，最容易撿到種子。
梢畑一邊帶衆人往屋後走，一邊道：“現在剛好是魔獸的繁殖季，不太會靠近人類居住地，你們不用擔心會遇上魔……”
瑤光忽然拉拉他的衣袖。
梢畑：“？”
“那個，”瑤光指着不遠處，“魔獸。”
一頭獅子模樣的魔獸趴在距幾百米開外的山坡上，望見他們，長長吼了一聲，站起身。
梢畑：“！”
他忙擋住衆人，一邊道：“快走，我斷……”
“後”字還沒出來，面前一道強風刮過。
梢畑一愣。
瑤光沖了出去，敏捷的身影簡直如同一道鋒利之箭，她一蹬地，身子在空中劃過一道漂亮弧線，單手成爪，猛地攻向魔獸——
“嘭！”
魔獸被直接爆頭，血肉如同煙花般炸開，它連一聲慘叫都沒來得及發出，轟然倒地。
梢畑目瞪口呆地望着瑤光站起身，她表情平靜，緩緩擦去臉上的幾滴血。
瑤光：“好了。”
梢畑：“……”草。
作者有話說：
永遠不要質疑瑤光的行動力（狗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