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深夜的白薔薇大街上,兩個人影一前一後地走着。
“汪!”洛比叫了一聲,在梢兔腳下歡快地轉着圈。
“洛比,噓!”梢兔忙拉住機械犬,“別出聲。”
帝都星的中央區有宵禁,半夜十二點後不得無故出門。
洛比把嘴埋在梢兔手裏,嗚咽了一聲,忽然又擡起頭,朝梢兔身後龇了龇牙:“呼!”
貓稚擡起頭,灰眸從兜帽下射出冰涼的視線。
洛比:“!”
它慌忙鑽到主人背後,瑟瑟發抖。
梢兔不禁失笑,拍拍洛比的頭,無奈對貓稚道:“說真的……你一定要跟着我嗎?”
他本想去下町區買點生活用品,偷偷出來時和貓稚撞上,沒想到他居然一路跟着自己,牛皮糖似的甩不掉。
貓稚沉默。
難道是在帝都星不認識嗎?梢兔嘆了口氣,又問:“是想去哪裏嗎?”
貓稚:“……”別過頭,不吭聲。
梢兔:“……”唉。
他只好當做沒看到,低頭對洛比道:“走吧。”
洛比蹭蹭他的手心,重新跑到前頭,梢兔查了下通往下町區的最近路線,正要繞過一個十字路口,背後的貓稚突然道:“不是這邊。”
Advertisement
梢兔回頭:“?”
“那裏,”貓稚指着十字路口的右側道,“白薔薇街走那條路。”
白薔薇街?
梢兔越發迷惑,問:“但那裏是上町區啊,你有認識的人……”
他突然卡住。
說到住在上町區的人,好像……瑤光的父親就在那條街?
梢兔:瞳孔地震.jpg。
“你……”他不可置信地看着貓稚,“你以為我要去找瑤光?不……不是,”他稍微擡高了聲音,“你想去找瑤光?!”
貓稚沉默片刻,拉了下兜帽:“……咳。”
梢兔:“……”
拉什麽拉!難道他以為兜帽能遮住他發紅的臉嗎?!
梢兔無語了:“想找瑤光的話,直接和她說就好了。”為什麽要偷偷摸摸跟着他?
而且……
他猶豫了下,道:“你……最近和瑤光關系很好嗎?”
他如果沒記錯的話,之前瑤光被全校炎上的時候,貓稚還特意過來和她打了招呼。
但在那之前,他明明一直是副冷淡的模樣。
聞言,貓稚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就在梢兔以為自己得不到回答的時候,他忽然低低說了一句:“她……和我很像。”
梢兔沒有聽清:“什麽?”
但貓稚說完這句話,又緊緊閉上了嘴。
梢兔和他相顧無言了幾秒,最後只得讓步:“那我們先去看一眼瑤光嗎?”他想了想補充道,“不過有可能進不去。”畢竟現在已是深夜,瑤光一家說不定睡下了。
但貓稚似乎并不介意,甚至加快腳步超過梢兔,還回頭催他:“走快點。”
梢兔:“……哦。”
他們很容易就找到了瑤家,主要是位置很顯眼——就在白薔薇街的正中央,還附帶一個浮空花園。
梢兔不禁感嘆了句,這可是在寸土寸金的上町區啊。
貓稚仰頭,道:“他們還沒睡。”
梢兔:“真的?”
他也擡起頭,居然真的看到二樓的一間房裏還亮着燈。
這都十二點多了……梢兔正驚訝,一旁貓稚擡腳就要上去,他忙拉住:“等等,還是別……”
“轟——!”
一聲巨響在頭頂炸開,梢兔和貓稚愣愣擡頭,看到二樓的房間在一片火光中被炸成竄天猴。
兩人:目瞪口呆.jpg。
這TM……是在做夢嗎?
“什……?!”梢兔下意識道,“爆……爆炸?!”
“躲開!”貓稚忽然一把揪住他,兩人朝旁倒去,在地上滾成一團。
一大塊玻璃落下來,剛好砸在兩人原先站立的地方:“啪!”
“汪汪!”
洛比尖叫一聲,圍着兩人不停打轉,梢兔艱難爬起身,擡頭看向二樓:“怎麽回事……”
“嘭!”“嘭!”“嘭!”
又是一連串的巨響,這下不光是二樓房間,瑤府各處都燃起了火光,到處彌漫着濃煙和火苗,簡直像有人在這裏開煙花秀。
而且……還是狂野·過激·MAX版的。
梢兔望着沖天的火光,忍不住咽了下口水。
十幾秒內,氣派豪華的瑤府被直接炸成一片廢墟。
“怎麽回事?!”
“救命!快滅火!”
“先出去!房子快塌了!!”
屋內響起驚恐的尖叫,大門嘭的撞開,一群人争先恐後逃出屋子。
梢兔眼尖,發現裏面還有驚慌失措的瑤珠和賀莉,可左右看了一圈,卻沒發現瑤光。
他不免焦急起來:“貓稚,你看到瑤光了嗎?我怎麽……”
話沒說完,衣袖突然被貓稚拉了一把。
梢兔:“?”
貓稚默默指了指二樓的天臺。
一個身材纖細的少女站在天臺上,單手提着一枚巨大激光炮,明耀的火光照亮了她的臉龐,在其眼底灑下一片碎光。
梢兔:“……!”
那不是瑤光嗎?!
他心底升起不祥的預感:“她要做什麽?”
還有那枚大炮,炸掉屋子的該不會是……
“轟--!”
下一秒,,少女舉起激光炮,對着瑤府激情射擊。
那一連串炮|彈下去,原本搖搖欲墜的建築更加雪上加霜,堅持了幾秒,直接崩塌。
剛逃出去的衆人:“啊啊啊啊!!”
“天哪!”賀莉凄慘的尖叫夾在其中,顯得格外明顯,“我的房子!貸款還沒還完啊!”
梢兔和貓稚:“……”
兩人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壓低了身子,把自己小心藏在陰影裏。
“瑤光!”廢墟中,一個中年男人憤怒爬出來,他的臉上全是煙熏出來的焦黑印記,原本筆挺的西裝更是皺得像鹹菜,到處都是破洞,簡直和路邊的乞丐沒什麽區別。
瑤州簡直氣到爆炸:“瑤光!你瘋了?!這可是你的家……”
“轟——!”
瑤光面無表情地甩了一擊激光炮過去。
瑤州:“!!!”
要不是他躲閃得快,就被激光炮擊中了,饒是如此,整個人還是被巨大的氣流給掀飛數米,狼狽摔了個狗吃屎。
“姐……姐姐!住手啊!”瑤珠尖叫,“他可是你父親!”
瑤光歪過頭,也送了一炮給她。
瑤珠:“!”
“你……你個小賤|人!”見女兒被攻擊,賀莉徹底破防,破口大罵起來,“果然你和你媽一個樣!罪犯生下的女兒也是罪犯!虧我們家還不計前嫌,還想和你重歸于好,沒想到你居然還給臉不要……!”
她忽然收聲,驚恐後退一步。
瑤光調轉方向,漆黑的炮口直直對準她。
那雙無機質的藍眼中閃着冰冷的光,手指輕輕扣起,按在激光炮的發射鍵上。
但,無事發生。
瑤光愣了下,低頭看向激光炮。
“沒用的,”瑤州的聲音響起,“它已經被我鎖定了。”
他手裏捏着一枚指甲蓋大小的方片,緩緩勾起嘴唇。
瑤光看了眼方片,眼中劃過恍然。
遙控器……遠程遙控系統嗎?
“瑤光,”瑤州雖在笑,語氣卻無比冰冷,“這是你最後的機會,只要你好好聽話,之前的事我就可以既往不咎,現在,趕緊放下武器。”
他看着瑤光,臉上露出勝利的笑容。
瑤光歪過頭。
她也學着瑤州的模樣,嘴角勾成一抹嘲諷的弧度,清晰,且冰涼道:“我不。”
下一秒,原地消失。
瑤州:“?!”
忽然,一道黑影猛地自他頭頂降落——瑤光五指成爪,一把扣住瑤州的脖頸,将他狠狠按倒在地!
“嘭!”
瑤州的脊椎狠狠撞在地上,他痛得直接叫出聲:“咳……啊!”
“你……”他又驚又怒地瞪着瑤光,“你怎麽敢……!”
瑤光反問:“為什麽不敢?”
瑤州一怔。
瑤光緊緊捏着瑤州的脖頸,直起身,把他像個破布袋似地提起。
“你剛才說……”她緊緊盯着瑤州,“小瑤是罪犯之女?”
話鋒又随即一轉,“但,到底誰是罪犯?”
聞言,瑤州臉上一變。
“你……你在說什麽?”他勉強笑道,“我聽不懂。”
瑤光沒有理睬他。
“當年,”她慢慢道,“到底是百雅君為了虛榮而倒賣勳章,還是……”
“為了填補你們欠下的高利貸,才找她當了替罪羊?”
聞言,周圍的仆人發出驚愕的抽氣聲,而瑤珠更是上前一步:“瑤光!你在胡說什麽?!”
她氣得滿臉通紅:“爸爸和媽媽怎麽可能欠下高利貸!你不要再狡辯了!”
瑤光冷冷瞥了她一眼,扭開頭。
其實,她并不在乎這些人的看法。
但是……
她慢慢收緊手指,看着瑤州的五官因窒息而痛苦到變形。
——但如果誰敢侮辱小瑤,那就必須付出生命的代價。
先是瑤州,然後賀莉……瑤珠……
瑤光的目光如同刀子般冷冷劃過三人——她一個都不會放過。
“你……”瑤州吃力道,“你以為做了這種事,聯盟會放過你嗎?”
瑤光的瞳孔透着漠然:“無所謂。”
她加大力道,瑤州痛得大叫起來,脖頸發出不堪重負的咯吱聲。
瑤光盯着他,無機質的藍眼亮的驚人,裏面像是跳動着瘋狂的火焰。
不夠。
她定定想着。
還不夠。
——就這麽掐死的話,也太便宜他了。
原本在戰場上,瑤光一直秉持着速戰速決的念頭。
她對那些死于她手下的人沒有任何感情,也沒有任何觸動——他們只不過是一次任務的對象罷了。
但,這是她第一次,生出了希望能讓獵物生不如死的念頭。
“其實,”她彎下腰,輕聲在瑤州耳邊道,“或許我不用急着鯊了你。”
回答她的是瑤州一連串驚恐的喘息。
瑤光無動于衷地看着他。
“聽說,以前有種酷刑,是将人類的皮剝下來,”她說道,“剝的時候要先從脊椎下刀,然後一刀将背部皮膚分為兩半,再慢慢分開皮膚跟肌肉,把整張皮撕下來。”
“因為皮膚和肌肉之間還隔着脂肪組織,下手還要輕,盡量将每一層皮削得薄薄的,像蝙蝠展翅一樣的撕開來,這樣被剝的人不會立即死去,要等到一天多才能斷氣。”
“不過……因為對行刑人的刀工要求極高,據說還沒有人能完美實現這一酷刑。”
說到這裏,瑤光故意一頓。
瑤州恐懼地喘着氣,瞳孔痙攣地收縮着。
瑤光緩緩扯了下嘴角。
“你猜,”她的眼中跳動着冷光,“我做得到嗎?”
“咕嘟!”瑤州猛地吞咽了口唾沫。
“瑤光……”他顫抖道,“求求你……”
“我……我是你父親啊……不不不!還有你的母親……阿雅!她不會希望看到你做這種事……”
瑤光只是冷冷勾了下嘴角。
“開始吧。”
她低下頭,一柄小刀滑出袖口。
第一刀,先從脊椎開始……
“瑤光!”突然,身後忽然響起一聲驚叫,“住手!”
随即,一雙溫熱的手臂猛地從後抱住瑤光。
瑤光一顫,手腕一轉,幾乎是條件反射地想要反擊,但在看清來者後動作陡然停住。
……是梢兔。
瑤光驚愕道:“梢兔,你怎麽在這裏?”
“瑤光,你冷靜一點!”昏暗的路燈光将梢兔的臉照得煞白,眼角卻紅紅的,他死死摟着瑤光,用力之大,指甲幾乎嵌入她的肌膚,“放手吧……他不值得你這麽做。”
瑤光不理解:“為什麽?”
只是鯊人而已,從前千千萬萬個生命夭折在她手下,不在乎多這麽一個……
瑤光猛地一顫。
——梢兔伸出手,輕輕握住瑤光。
“瑤州是個人渣,我并不想為他求饒,他死有餘辜,”梢兔低聲道,“但瑤光——關鍵是你。”
“鯊人不是一件愉快的事情,”他說,“瑤光,你會後悔的。”
梢兔擡起頭,低聲道:“畢竟……我們不希望你感到痛苦。”
貓稚從陰影中走出來,沉默看着瑤光。
“不要這麽做,”他也道,“不值得。”
瑤光張開口。
她想說,其實他們都錯了。
她知道鯊人是什麽滋味。
她是戰鬥機器人,是天生兵器,殺戮對她而言就像是一件再普通不過的事。
但……
鬼神使差的,瑤光松開了手。
記憶中緩緩響起某個模糊的聲音,像是一臺緩慢轉動的老唱片機。
【瑤……去……】
【找……沒……殺戮……血……希望……好好活……去。】
【即使……那……地方……我們……沒有……存在……】
瑤光忽然倒抽一口冷氣,猛地後退數步。
梢兔愣了下,忙扶住她。
而此時,因為瑤光完全地松開了手,瑤州如獲大赦,連滾帶爬地與他們拉開距離。
“瑤光!你給我聽着!”他的臉因羞怒而顯得面目全非,“我已經喊了聯盟警察!你必須為今天的事付出代價!”
聞言,梢兔的表情一凜。
他上前一步,擋住瑤光:“瑤州子爵,您确定嗎?”
瑤州皺眉:“你是誰?”
“瑤光的同學,”梢兔簡短道,“不過……您當真要把聯盟警察叫來?”
瑤州:“那又怎樣?瑤光不僅燒毀了我的家,還意圖行兇!”他怒氣沖沖地指着脖子上紅腫的一圈,“這就是證據!”
面對瑤州的怒吼,梢兔竟沒有露出怯意,深吸一口氣,沉沉道:“當然可以——只要您不介意以前的事曝光。”
瑤州一怔:“以前的……”
他仿佛意識到什麽,表情陡然沉了下去。
梢兔一直端詳着他的神情,趁機道:“剛剛我也在這裏,瑤光說的話我都聽到了。”
“如果我沒聽錯的話,她指控您欠下高利貸,并将百雅君夫人拿出來擋槍嗎?”
瑤州的眼神閃了閃,硬聲道:“只不過是瑤光在胡言亂語罷了。"
梢兔:“是嗎?但據我所知,瑤光不是會毫無根據就撒謊的人。”
“她一定是發現了什麽,才敢下這種結論。”
“您大可可以打個賭,第一種情況,瑤光是在信口開河,那樣等聯盟軍來了後,您就可以依法将您的女兒關入大牢。”
“或者第二種,”梢兔的手已經緊張地在顫抖,但面上絲毫不顯,牢牢撐住瑤光,“瑤光找到了證據,證明八年前是您誣陷了百雅君夫人,”他頓了頓,“如果真的是您欠下了高利貸,一切都很容易說得通。”
“為了還清欠債,您倒賣聯盟勳章,但又怕事情敗露,便威脅百雅君夫人,”他越說,越冷靜下來,“比方說,您可以告訴她,如果她不背這罪名,您就不還債,到時候高利貸上門,不僅是您,包括百雅君夫人和瑤光在內,你們都會受到牽連。”
而愛女心切的百雅君,自然不會眼睜睜看着女兒掉入深淵。
“一……一派胡言,”瑤州道,“完全不懂你在說什麽!”
梢兔剛要張口,貓稚忽然拉了他一下,往他手心裏塞入一枚東西。
梢兔低下頭,是一枚指甲蓋大小的芯片。
貓稚低聲道:“瑤光口袋裏發現的。”
梢兔摩挲着芯片表面,心下了然。
“貓稚,”他小聲道,“幫我扶一下瑤光。”
不知為何,從剛才起瑤光就低着頭,如果不是梢兔支撐着,她幾乎快倒下去了。
貓稚點點頭,接過瑤光。
梢兔深吸一口氣,忽然擡高手臂。
“瑤州子爵,”他的聲音在寂靜的夜裏無限放大,“請問這是什麽?”
那枚芯片在他的指尖閃爍着灰色的光。
瑤州的瞳孔一縮:“這是……?!”
看到他的反應,梢兔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看來,”他慢慢道,“這就是證據了?”
瑤州反應過來,慌忙道:“一個不知從哪裏撿來的芯片而已,能算什麽證據?!”
梢兔直接怼上去:“那就等聯盟軍來吧。”
“還有,”貓稚也道,“就算你想指控瑤光拆毀房子,也沒有用。”
他意有所指地望了眼四周。
出于隐私考慮,瑤州将房子周圍的監控都拆掉了,而他自己家雖有監控,可是……
包括監控數據在內,整個房子已經被瑤光毀掉了。
瑤州:“……”媽的瘋了。
“所以,”梢兔道,“您還想讓聯盟警察來嗎?”
瑤州額頭青筋暴起,恨恨盯着兩人:“你們……”
貓稚一把拉住梢兔的胳膊:“走了,別跟他們廢話。”
梢兔道:“好。”
見他們轉身,瑤珠忙道:“父親!就這麽讓他們走了嗎?!”
瑤州沉着臉:“瑤珠,閉嘴。”
瑤珠不甘心:“但是父親……”
“閉嘴!”瑤州突然吼出聲,“連你也要違逆我嗎?!”
瑤珠一驚,惶惶睜大眼。
父親……從來沒有兇過她啊!
“……阿珠,抱歉,”瑤州反應過來,不自然道,“我有點急了,不過你也是,老大不小的人了,也該學着懂事點!”
瑤珠:“我……!”
不遠處,梢兔和貓稚聽到兩人的争執,兩人交換了個複雜的表情。
貓稚突然道:“瑤光給你。”
梢兔:“?!”
他還沒來得及吭聲,貓稚就把瑤光丢了過來,梢兔手忙腳亂接住,急道:“等等!你要去幹什麽?!”
貓稚扭頭就跑。
只見他猛地一踩地,淩空跳起,纖細柔軟的灰發在兜帽下散開,一雙冷雪般的眼直直盯着瑤州,高擡起腿,身子一扭——
“啪!”
貓稚飛起一腿,狠狠踹在瑤州的臉上。
梢兔:“!!!”
“噗!”
在貓稚的大力奇跡下,瑤州的臉被踢得直接扭到一邊,他哇的一聲,吐出一大口混合着唾沫與血的嘔吐物。
梢兔眼尖,發現裏面還有一顆雪白發亮的牙齒。
他:“……”
“反了!都反了!”賀莉尖銳道,“居然敢襲擊貴族?!快把他們兩個給我抓起來!”
仆從聞言,紛紛上前,甚至還有幾臺看家的機械犬從廢墟裏鑽出來,緩緩朝梢兔和貓稚靠近。
貓稚冷哼一聲:“來啊。”
包圍圈逐漸收攏,眼看一場惡戰即将觸發,梢兔忽然喊道:“貓稚!捂住耳朵!”
貓稚想也不想道:“別攔我……”
“汪——!”
忽然,一聲高頻率的獸吼劃破天際!
包括貓稚在內,所有人都不由捂住腦袋,甚至有人吓得蹲下身:“什麽?!”
混亂中,一只手拽住貓稚。
梢兔道:“快跑!”
貓稚反應過來,忙一把抄起瑤光,轉身就跑。
“你……”他一邊跑,一邊吃驚回頭,“你怎麽會……”
“其實……我早就想這麽做了!”梢兔說,“我一直……很想教訓他們一頓!”
他高揚起頭,清秀的五官一反平常的柔和,滿是激動。
“想狠狠給他們一拳,”他大聲道,“想給那些看不起三等星的人一個響亮的巴掌!”
貓稚愣了下,下意識道:“那你覺得如何?”
梢兔笑了。
他的眼中閃着明亮的光。
“感覺好極了。”
“喂!誰在那裏?!”
“宵禁時間,不許出街!”
“快站住!”
突然,大街拐角處傳來幾聲叫喊,兩名巡邏隊的人看到狂奔的兩人,大叫起來。
貓稚眉頭一皺,正要轉身,梢兔拉住他:“等等,”他對洛比比了個手勢,“去。”
洛比會意,放喉一聲尖叫,那兩名巡邏隊也被震得腳步一頓,速度慢了下來。
趁此機會,梢兔道:“走!”
貓稚點頭,正要加快步伐,肩上的人忽然動了動。
瑤光緩緩睜開眼:“……?”
“瑤光,你醒了?”梢兔欣喜道,“感覺還好嗎?”
瑤光眨了眨眼,腦袋暈乎乎的,像是灌了一缸的水,她剛想回答,被貓稚截住話頭:“先跑再說。”
瑤光道:“讓我下來。”
貓稚一愣,但迅速松手,瑤光敏捷落地,伸長手臂,一手抓一個,忽然加速!
貓稚和梢兔:“!”
瑤光帶着兩人,一下就将巡邏隊甩在身後,周圍景物不斷飛逝,她默默數着,直到跑出幾公裏,才停下腳步。
她松開手,梢兔和貓稚落地,兩人似乎還沒從剛才的沖刺裏回過神,一臉呆滞。
瑤光低頭:“沒事吧?”
等了幾秒,不見兩人有反應。
難道是跑太快了?瑤光的眼中流露出幾分擔憂,剛彎下腰,卻見梢兔抖了下,突然大笑起來。
瑤光愣住。
“哈哈哈哈哈哈!”梢兔笑得眼淚都流了出來,才堪堪止住,“抱歉……沒忍住。”
“撲哧!”突然,貓稚也笑了一聲。
他笑了?!瑤光驚悚扭頭。
貓稚:“……”
他別過頭:“……咳,很好玩。”
瑤光眨眨眼,露出困惑表情。
原來被巡邏隊追着幾條街,對人類來說是一件很好玩的事嗎?
她似懂非懂地看着兩人,片刻後,嘗試着彎了下嘴唇:“……?”
看到她的表情,梢兔一下愣住了。
“瑤光……”良久,他喃喃道,“你笑了。”
他們認識了這麽久,他還是第一次看見瑤光的笑容。
瑤光:“啊。”
她做的不對嗎?
她忙撇下嘴角,恢複成原來的面無表情。
“唉!”誰知梢兔卻一把拉住她,“別!”頓了頓,“這樣很好。”
瑤光猶豫了下,問:“……這樣?”
她面對着梢兔,小心翼翼露出一個笑容。
憑良心說,瑤光的表情很僵硬,嘴角不自然地勾起,眼神也很飄忽——簡直像個被做殘的木偶。
但梢兔笑了笑,溫柔道:“對,這樣就很好。”
他輕輕将手覆在瑤光的手上。
貓稚望着兩人交疊的雙手,躊躇了下,隐在袖中的手指微微動彈了下。
就在他想上前時,身後傳來一道輕微的腳步聲。
貓稚的手一下縮了回去,而瑤光擡起頭,警覺道:“誰?”
“……是我。”
三人身後的陰影中,一名少年緩緩走出。
他的黑發落在臉側,從下颚到脖頸連成利落的弧線,清隽的眉眼隐隐浮出一股冰雪般清冷的氣息,令人忍不住屏息。
路德維希低下頭,灰眸倒映出三張錯愕的臉。
“你們在這裏做什麽?”
作者有話說:
一炮一個。
咱就是說,爽啦!
(adsbygoogle = window.adsbygoogle || []).pus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