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魔獸已死,幾人還有些驚魂未定,梢畑望着魔獸被打爛的頭部,驚魂未定地做了個吞咽的動作,轉向瑤光:“……謝謝。”
瑤光:“不客氣,謝謝你的飯。”
貓稚問梢畑:“你不是說這裏沒有魔獸的嗎?”
梢畑盯着屍體看了很久,才道:“……我不知道。”
“應該是從山坡後過來的。”梢兔半跪在地上,一串零星的腳印從山坡上蔓延過來。
他猶豫看向梢畑:“哥哥,要不等明天再撿種吧。”
撿種需要帶背囊,因此随身不能裝太多武器,如果這種時候再撞上魔獸就危險了。
“不行,”梢畑斷然拒絕,“現在已經是出種的最後幾天了,再拖延下去都被野獸吃了。”而如果錯過這一次,下次收集種子就要等到一年後。
“你們先回去吧,”他整理了下背囊,“我自己去。”
但梢兔怎麽可能放心讓梢畑一個人,自然也要跟去。
而他一去,瑤光和貓稚當然不會落下,最後四人還是決定按原計劃進行。
以防萬一,梢畑翻出四把散彈槍,人手一把。
瑤光問:“那我們出發?”
“等等。”梢畑忽然道。
他快步走到屍體旁,掏出一柄小刀,劃開魔獸的腹部,開始掏裏面的器官。
瑤光三人站在一旁,疑惑地看着他的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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貓稚看看森林,又看看梢畑,皺眉:“不走嗎?”
“先等等,”梢畑頭也不擡,“這些器官得銷毀掉。”
他擦了把臉,對三人解釋:“這是野獅獸,它的膽髒等器官含有劇毒,如果放任不管的話會污染土地,那樣這一塊的植被就查不多廢了。”
貓稚涼涼道:“可是這裏不都是沙地嗎?也種不了植物。”
但梢畑卻搖頭。
“沙漠化只是暫時的,”他道,“土地沒有受到永久性損傷,只要細心呵護,就能重新活過來。”
“梢兔,你記着,”他一邊說着,一邊戴上防護手套,小心翼翼将割下的器官裝入一個袋子中,“我們是土地的子孫,一輩子受到土地的饋贈,不能因為土地受損,就放棄它們。”
他站起身,對三人笑了笑:“因為——有土地,才有人類。”
三人對望一眼。
梢兔似乎想要說什麽,但最後,只低低道:“……好。”
他從背囊裏拿出袋子,學着梢畑的模樣開始清理屍體,瑤光和貓稚則分別摸出一把小刀,蹲下來分解|屍|體。
梢畑望着三人,眼中露出一絲寬慰。
他拍拍梢兔的肩,道:“羅塔大娘最近做了蜜餞,回去時給你們買一點。”
梢兔擡頭,對他笑了笑。
但這項工程比他們預想的還要花時間,等幾人清理完野獅獸的屍體,已接近下午。
梢畑的眉間不禁帶上幾分焦慮:“距離天黑還有兩三個小時,我們動作得快點。”
野外的夜晚危機四伏,他們必須在天黑前趕回來。
幾人點頭,忙加快腳步,跟着梢畑往森林走去。
不過一路上他們倒是沒再遇到魔獸,幾人順利地趕了大約半個多小時的路,周圍的樹木逐漸濃密,光線也開始黯淡下來。
直到看不見梢兔家的小屋,梢畑忽然道:“有了。”
他快步走到一棵樹下,指着數根道:“看這裏。”
幾人湊過去,樹根的附近圍繞着數朵小花,顏色豔麗,花瓣竟散發着淡淡的熒光,在昏暗的樹林中十分顯眼。
“這是土芋的花。”梢畑說。
瑤光有些驚訝:“好香。”她站得不算近,卻能聞到一股逼人花香。
梢畑笑了:“那是當然。”
“這些花,還有香氣,都是為了吸引野獸過來,引誘它們吃下去,這樣才能将種子傳播得更遠。”
他蹲下身,用一柄小鏟小心挖了幾下:“看,都是種子。”
小花底下的土被翻起,竟露出幾十顆米粒大小的種子。
見瑤光伸手要摸,梢畑忙拉住她:“小心,這些種子外殼包有一層黏膜,動物吃下去不會有事,但人類去碰的話,就會起疹子。”
梢兔驚訝:“還能這樣嗎?”
梢畑:“是的,這也是一種保護手段,而且人類吃下去的話,會很容易拉肚子……”
貓稚忽然大咳了一聲:“嘔!”
衆人一驚,連忙回頭,卻發現他蹲在一旁,拼命扣嗓子眼。
瑤光站在一旁,目光涼涼:“他吃下去了。”
梢兔和梢畑:“……”
“咳,我來。”
梢畑走到貓稚身邊,往他背上摸了幾下,忽然用力敲在某處。
“咳!”
貓稚一下張嘴,吐出幾顆種子。
梢兔責備地看向貓稚:“你怎麽什麽東西都往嘴裏放。”
貓稚撇過頭:“……哼。”
瑤光注意到梢畑撿起種子,小心放入背囊,好奇問:“不丢掉嗎?”
梢畑愣了下,笑道:“不不不,當然不用。”
他指點道:“只要不傷到內核,一般都可以正常發芽,這些種子沒有那麽嬌貴。”
梢畑:“大家抓緊挖吧,這附近有很多土芋,我們手腳麻利點,争取在天黑回去前多挖一點種子。”
瑤光問:“我們只挖這一種植物嗎?”
“是的,”梢畑道,“因為土芋最好——它生長周期短,對環境的要求也不高,只要有陽光就能生長,偶爾灑點水,就足夠成長了。”
“不過,也只有土芋能播種了,”梢畑頓了頓,低聲道,“這幾年土地沙漠化越發嚴重,很多野生植物都枯死了,就算有種子,也根本無法正常生長。”
瑤光似懂非懂地聽着。
她以為花荒星的狀況如此嚴峻,梢畑會因此沮喪,但他消沉了一會,再擡起頭時,臉上竟又充滿了希望。
“可是你看,這才是自然的奇跡之處。”
瑤光下意識問:“什麽?”
“盡管無數環境學家已經對花荒星判了‘死刑’,認為這顆星球已經不再适合農植物生長,”梢畑道,“但你看,它仍舊還活着。”
他朝瑤光伸出手,露出掌心中一顆小小的土芋種子。
梢畑的聲音平靜,瑤光卻能感受到蘊含在那之下的澎湃情緒,“在花荒星,85%以上的土地已沙漠化,植被覆蓋率比5年前銳減了90%,但植物并沒有完全消失,每年仍會有新生的植物出現——如同這顆土芋。”
他将種子放入土中,輕輕覆上一層薄土。
“土芋開花,結果,留下種子。”
“動物吃下種子,将它攜帶到更遠的地方。”
“種子落入土中,生長,然後繼續下一個循環,直至孕育新的生命。”
梢畑垂下眼簾,壓了下土,動作輕柔,宛若觸碰嬰兒的臉頰。
“在這個循環中,陽光,水,動物,空氣,乃至人類,每一個部分都在盡自己的綿薄之力,幫助這顆種子成長。”
“也正是因為如此,”他頓了頓,一字一句道,“土地才不會死亡。”
梢畑擡起頭,眼中閃着瑤光讀不懂的光。
“我們是這片土地的子民,是花荒星的子民。”
“就算被聯盟唾棄又如何?”他緩聲道,“只要土地不死,我們永遠不會放棄花荒星。”
瑤光怔忡地望着他,一時沒有吭聲。
梢畑的視線閃了閃,忽然笑道:“抱歉,我有些激動了,盡說些有的沒的,你不愛聽這些吧?”
瑤光下意識道:“不……”
“好啦,我們趕緊把活幹完,早去早回,”梢畑道,“分頭行動會比較有效率,這樣,梢兔和貓稚去那邊撿種,我和瑤光就在這裏。”
他指指右側的一片地,對梢兔道:“你們去吧。”
梢兔不疑有他,帶貓稚往右邊走去。
瑤光望着他們離去的背影,猶豫了下,但沒有動彈。
等兩人消失在樹林中後,她才轉向梢畑:“你故意把他們支開?”
那塊地的土芋并不多。
梢畑愣了下,笑起來:“小姑娘很敏銳啊。”
“是的,”他供認不諱,“我是故意把他們支開的,”頓了頓,“因為……我有話想跟你說。”
瑤光盯着他,眼中閃着沉默的光。
梢畑道:“其實剛才那番話,我是特意說給你聽的。”
瑤光:“為什麽?”
梢畑躊躇了下,才道:“我希望……你能幫我勸勸梢兔,讓他退學。”
瑤光微微抿起嘴,想到中飯時梢畑和梢兔的那場對話。
梢畑并不知道她偷聽了他們的談話,見她反應平淡,不免愣了下:“你不吃驚?”
瑤光只好道:“梢兔和我說過,你們不支持他讀書。”
聞言,梢畑嘆了口氣。
“當然不支持……你也看到我們家的情況了,”他說,“爸爸年紀很大,身體又不好,我一個人要照看他,又要忙農活,實在是忙不過來。”
瑤光問:“所以才想讓梢兔回家幫忙嗎?”
梢畑點頭:“我跟他說過很多次了,但他就是不聽,當初要報考第一軍校,我都把他鎖在家裏,他居然半夜砸開鎖,偷偷跑了出去。”
“考完後也不肯回家,在外面逗留了好多天,直到第一軍校的錄取通知書寄到家裏,他才肯回來,說要去上學。”
瑤光不免有些驚訝:“你是說梢兔嗎?”
梢畑扯了下嘴角,雖然這個動作沒多少笑意:“這孩子……別看他性子軟,其實是個很倔強的人,我說我不會供他上學,他居然發了十幾封郵件給第一軍校的校長,申請什麽……借貸金?”
瑤光說:“學貸金。”
學貸金是伯恩山專門為那些家裏條件貧窮的三等星學生開設的,學校會免去他們三分之二的學費,等他們畢業後再補清。
瑤光不由道:“你就沒有想過,比起種地,梢兔其實更适合去上學?”
“不可能,”梢畑說,“梢兔這孩子都沒有好好上過學,怎麽能比得過一等星貴族?”
瑤光皺眉:“他沒有和你說過嗎?他在這次的新生賽上獲得了第四。”
梢畑卻搖了搖頭。
“第四而已,并不是什麽很好的名次,”他說,“只要不是第一,就沒有任何意義。”
“如果他想去第一軍校,那就一定要做到最好,這樣才能讓一等星的貴族看到他,畢業後有機會留在帝都星,否則一切都毫無意義,”他搖搖頭,“只是荒廢時間罷了。”
瑤光想到梢兔一屋子的機械零件,道:“可他真的很喜歡機械。”
梢畑卻露出複雜表情。
“我知道,但……夢想是很奢侈的東西,”他說,“一等星的貴族可以做夢,但我們,”頓了頓,“窮人并沒有這個資格。”
瑤光沉默了。
梢畑拍了拍她的頭,放寬語氣:“你還太小,現在還不理解這些東西,以後就會明白了。”
“來吧,我們抓緊撿種,否則天就要暗了。”
接下來的一個多小時內,他沒有再和瑤光搭話,兩人埋頭撿種,偶爾才會交換幾句,但大部分都是梢畑在教她怎麽挖種子。
“動作要盡量輕一點,”他說,“注意別碰到土芋的花,它們通常很脆弱。”
瑤光不解:“只要拿到種子不就行了嗎”
梢畑笑了,搖搖頭。
“人類接受饋贈,自然不能忘記饋贈者,”他的指腹輕輕貼着柔軟的土芋花瓣,“今年你拿了種子,拔掉花,那等到明年,就沒有新的種子了。”
“所以有的時候,我們還會幫土芋趕走一些鳥類,怎麽說……算是保證可持續發展吧。”
“不過講得通俗點,就是為了幫自己啦。”
他說完,發現瑤光直勾勾盯着自己,不禁道:“怎麽了?”
瑤光道:“有點意外,你和我想的不太一樣。”
梢畑好奇:“哦?說說看。”
瑤光思忖片刻,道:“我以為你是那種專橫獨行,不容許辯駁,以自我為中心的人。”但沒想到他會考慮到那麽多。
從這點上來看,倒和梢兔的行事風格很像,兩人不愧是兄弟。
梢畑:“……”
他幹巴巴道:“唔,你也和我想的不太一樣。”
小姑娘長得甜美可愛,一張嘴卻毒得不饒人。
他站起身:“這塊地的種子差不多都撿完了,我們去看看梢兔他們吧。”
瑤光愣了下:“沒有啊。”她能探測到起碼還有三分之一的種子埋在土裏呢。
“你忘了我剛才說的嗎?”梢畑沖她眨眨眼,“可持續發展。”
而這時,剛好梢兔他們也過來了。
“哥哥,”梢兔道,“我們撿得差不多了。”
“好,”梢畑點頭,“先清點一下。”
四人把所有的種子都倒在一起,數了數,一共二百多顆。
梢畑皺起眉:“不夠。”
看來沙漠化确實對本土植物的影響很大——以往撿一趟種起碼有五百顆,這次才堪堪一半。
他擡頭望了眼天空,思索片刻,道:“你們先回去吧。”
梢兔看他在整理背囊,詫異道:“哥哥不一起走嗎?”
“我去森林深處看看,”梢畑說,“裏面應該還有些土芋。”
“不行!”梢兔立即搖頭,“天馬上就要黑了。”
但梢畑不肯改變主意:“不會出什麽問題的,而且這附近也沒有魔獸。”
梢兔咬了下嘴唇,說:“那我也去,兩個人動作還能快點。”
見狀,瑤光道:“一起。”反正梢兔往哪裏走,她就跟着走。
貓稚打了個哈欠,轉身要走。
但沒走成——瑤光一把揪住他的衣領,言簡意赅:“你也一起。”
貓稚:“……”
梢畑拗不過他們,只能一起朝森林深處走去。
一路上,倒也零零散散找到了幾棵土芋,可惜數量不多,半個多小時下來,也才撿了五十幾顆種子。
此時天空已染上薄暮,眼看就要完全暗下來了,梢畑開始猶豫:“……今天就到這裏吧。”
他們已經進入到森林腹地,回程起碼也要兩個小時,如果再不回去,就真的晚了。
“啊!”突然,梢兔喊了一聲。
“看那裏!”他興奮地指向遠方。
幾人擡頭,不遠處的山坡上竟隐隐露出個人形。
貓稚皺眉:“有人?”
但很快,他發現認錯了。
那是一個等身大的小醜雕塑,頭戴小禮帽,身上穿着誇張的條紋背帶褲,脖頸邊一圈褶皺大領,高舉起手臂,做出歡迎的姿勢。
不過因年歲已久,小醜的服飾已經破爛不堪,到處都是蟲蛀的洞,原本誇張的妝容也變淡了許多,在臉上糊成模糊的一片。
梢兔望着它,露出懷念神色:“想不到過了這麽久,它居然還在。”
瑤光問:“這裏怎麽會有小醜?”
梢兔說:“因為很久以前,這裏有個游樂園,這個小醜是門口的标志。”
梢畑似乎想起什麽,“咦”了一聲:“那個夢想游樂園?”
他記得十幾年前這附近确實有個游樂園,他還經常帶梢兔去玩,但随着花荒星的污染加重,居民逐漸遷徙,游樂園也逐漸荒廢了。
梢兔點頭:“嗯。”
瑤光左右看看,并未看到什麽游樂園的蹤影,不禁疑惑:“在哪裏?”
梢兔:“還要往裏面走一點的,跟我來。”
“洛比,”梢兔低頭,“麻煩帶個路吧。”
洛比汪了一聲,興奮沖出去,幾人好奇跟在後面,走了約莫七八分鐘,竟出了森林。
森林後連着一片沙漠,瑤光稀奇地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摸了一把沙子,驚訝道:“燙的。”
她的眼睛瞪得圓圓的,像一只吃驚的貓,梢兔不禁笑了:“當然,沙子吸熱啊。”
花荒星日照時間很久,直到晚上七八點天才會開始轉暗,但晝夜交替卻很快,往往十幾分鐘天就完全暗了下來。
“梢兔,”梢畑皺眉,“你這只機械犬沒走錯路嗎?”他們怎麽出了森林?
洛比像是能聽懂人話似的,憤怒地叫了一聲:“汪!”
梢兔也搖頭:“洛比的記憶力很好,不可能錯的。”
貓稚突然道:“我看到了,”他指向遠處:“在那裏。”
不遠處的沙坡上,隐隐冒出一根狹長的尖角,像是根刺在沙地裏的針,衆人眯眼分辨了很久,梢兔忽然“啊”了一聲:“是馬戲團的篷頂!”
他興奮道:“快來!”就奔了過去。
瑤光和貓稚對視一眼,也快步跟上。
衆人翻過沙坡,果真看到一座小型游樂園,大門被做成雲朵的形狀,懸着五個霓虹大字:“夢想游樂園”。
幾人穿過大門,梢畑忽然叫了一聲:“好多土芋!”
他一路小跑到大門下,衆人才發現柱子底下長了許多熒光小花,一捧一捧的,幾乎連成一片。
梢畑欣喜道:“你們等下,我把這些種子挖出來。”
梢兔便道:“說不定還有,我們去裏面看看。”
三人繼續往裏走,梢兔一邊走,一邊給他們介紹:“這家游樂園據說在我還沒生出來的時候就開了,那個時候花荒星還是主要的農業星,經濟實力在三等星中還算不錯,居民就自費建造了一座游樂園。”
“雖然是自費,但游樂園的設施還是很完備的,”他指着左手的建築道,“那個旋轉木馬臺是花荒星最大的一個,右側的是懸浮過山車,再往裏面走點還有鬼屋和舞臺劇場。”
他想到什麽,忽然回頭:“你們知道《綠林好漢羅賓遜》嗎?”
瑤光和貓稚不約而同露出迷茫表情:“什麽?”
梢兔露出一個懷念的笑容:“是我以前最喜歡看的舞臺劇,講的是一名中世紀的英雄,他……”
瑤光忽然一把拉住他,指向天空:“梢兔,你看。”
不遠處的天空忽然出現一片渾濁的風牆,風牆上層呈現淺黃,下層卻轉為深黑,兩種顏色截然不同,卻又極其詭異地糅合在一起,占據了整片天幕,慢慢朝他們靠近。
貓稚問:“那是什麽?”
瑤光擡手摸了下眼睛,瞳孔立刻如同攝像機鏡頭般收縮了下,她眯眼看了會,道:“那是沙子。”
貓稚一愣:“沙?”
“……糟了,”梢兔聲音一緊,“是風沙牆!”
他的視力沒有瑤光好,等風沙牆推到幾百米開外才反應過來:“風沙牆是沙塵暴來臨前的征兆之一!你們等一下!”
他蹲下身,摸了把地面,細細觀察。
瑤光湊過去,看到他手心裏滿是幹燥疏松的沙塵。
梢兔的眉頭皺了起來:“沙塵暴确實快來了……”他放下手,“我去找哥哥。”
“不用了,”梢畑出現在天馬身後,表情嚴峻,“我在這裏。”
梢兔道:“回去嗎?”
“不,”梢畑望了眼天空,凝重道,“現在回去已經來不及了,看風牆的速度,應該會在半小時內就抵達這裏。”
“沒關系,我知道哪裏可以躲沙塵暴,”梢兔說,“跟我來。”
他簡短道了聲:“洛比。”
“汪!”洛比繞着他跑了兩圈,朝游樂園深處跑去。
瑤光和貓稚不疑有他,擡腳跟上去。
梢畑在原地猶豫了幾秒,才跟上。
游樂園裏設施衆多,但洛比的目标似乎很明确,靈巧穿過數棟建築,最後在一間深黑的封閉式屋子前停下。
瑤光好奇:“這是什麽?”
梢兔:“鬼屋。”
貓稚一聽,轉身就走。
衆人:“……”
瑤光伸手,把他揪回來。
梢兔:“……你怕鬼嗎?”
“怎麽可能!”貓稚的聲音陡然放大了幾倍,見衆人眼神各異,咳了一聲,不自然道,“我不喜歡太黑的地方。”
“但只有這裏最安全,”梢兔說,“鬼屋是鋼筋結構體,就算正面迎擊沙塵暴也不會有損傷。”
相比之下,其他建築要麽是露天的,要麽就不夠結實。
瑤光一錘定音:“就躲這裏。”
不等貓稚抗議,瑤光直接一腳把他踢進鬼屋。
她轉頭道:“你們也快進去……”
“啊!!!”
話還沒說完,卻聽“嘭!”的一聲,貓稚撞開門,猛然蹦了出來。
他一反平常的冷靜,雙手雙腳抱住瑤光,好似一只巨大的灰色樹懶,兜帽掉了都沒注意,臉上滿是壓抑不住的驚慌:“救……救命!!”
衆人:“……”
瑤光鄙夷地看着他:“松手。”
梢兔狂搖頭:“不行!”
梢兔納悶:“裏面有什麽恐怖的東西嗎?”
但鬼屋早就停了啊……他往前走了兩步,突然頓住。
貓稚整個人幾乎吊在瑤光身上,他的背完全暴|露在梢兔的視野下,因此梢兔也看到了他背上的東西。
一個鮮豔的血手印。
“吱呀——”
随着一聲尖銳響聲,大門被推開了,一個黑色大型物體猛地落了下來,剛好掉入梢兔懷中。
那是一具冰涼的女屍,面容扭曲,滿身是血,像是死前曾遭過痛苦折磨。
梢兔瞪大眼,與她面面相觑。
片刻,他尖叫出聲: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作者有話說:
突然轉成B級恐怖片(bush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