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女孩子嬉笑打鬧的聲音從手機裏……
時晚剛走到樓梯處,就看到時忠淩正走進來,小聲地問林清瑩,“閨女是不是睡了?”
“沒呢,你閨女還在倫敦希斯羅呢!”
林清瑩瞪了他一眼。
時忠淩尴尬推了推眼鏡,然後看到了門廊旁的平底鞋。
林清瑩熱好了飯菜,顯然老兩口為了等時晚回來到現在還沒吃飯。
“爸!”
時晚飛快下樓梯喊了一聲,時忠淩回頭看見女兒,向來嚴肅的臉上滿都是寵溺的笑容。
誰能想到,酒莊老板時忠淩是個不折不扣的女兒奴。
“哎呀,我這閨女出去了幾天瘦了這麽多,看看這臉,都尖了!”
飯桌上,時忠淩心疼地看着閨女,夾了一塊又一塊的紅燒肉。
“行了行了,你閨女是跳芭蕾的,吃這麽膩小心變成胖天鵝,”林清瑩伸筷子敲掉了老時的紅燒肉,轉而将一只炖鮑魚放進時晚碗裏,“吃這個,我今天煲了一下午呢!”
陶瓷鍋裏的鮑魚海鮮湯味道醇厚鮮美,白色的湯汁裏浮着點點星紅的枸杞,令人很有食欲。
林清瑩是個全職太太,平日愛好就是研究美食和插插花,手藝好的沒法說。
時晚這回英國吃了大半年的炸雞土豆,現在吃到母上大人的手藝,滿足地發出長嘆。
她湯足飯飽後,思考了幾分鐘,索性決定坦白今天晚上發生的事情,但想到老爸跟霍家老爺關系不錯,她試探性地說,“爸,和你說件事,我,可能,和霍浔不合适。”
林清瑩第一時間贊同,“你年紀還太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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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忠淩一臉慈愛,“你這個表情,我還以為多大的事,抽空去跟你霍爺爺吃頓飯說一聲就是了。”
“這次舞團休息幾天?對了,媽給你預約了市中心那家推拿按摩店的張師傅,人家可難預約了,你許阿姨的腰痛就是他給按好了。”
林清瑩惦記着時晚上次摔倒的事情,她知道一雙健康漂亮的腿對芭蕾舞者有多重要,這些年時晚跳舞身上的老傷舊傷不斷,特別是腿和腳,她這當媽的雖然心疼,勸說了好多次,但女兒一心撲在芭蕾上,她但也只能支持女兒的事業。
“知道了知道了!”
時晚也知道林清瑩的一番好意,讨好似地給母上大人夾了一個雞翅。
“你這孩子,說真的,你再跳兩年就休息休息,老這麽三天兩頭的演出訓練,你這身子什麽時候好?你爸的酒莊現在也不忙,你不如有時間啊,去……”
林清瑩又開始絮絮叨叨。
時忠淩笑着打哈哈,“女兒想做什麽就做什麽嘛……”
吃完這頓遲來的飯後,時晚想幫忙收拾桌子,硬生生被夫妻倆趕上樓睡覺了。
她撲在床上,拿起了手機期待地看,但上面壓根沒有傅承遇的回信。
或許睡了?
時晚抱着手機思考了一會,很快便沉沉睡去。
時晚第二天一早匆匆起床,昨天的演出完畢後今天舞團還要做一次總結,她化妝前翻了翻備忘錄,最近半年沒有演出了,平日裏舞團也不忙,只是偶爾集中訓練幾天而已。
“叮——”
微信震動了一下。
時晚坐在窗旁的化妝臺前點開,此刻正早上八點整,她想到自己的隐形眼鏡還在随身行李箱裏,準備回身拿,目光落在了那個黑色箱子上,這才想起來拿錯了行李的事情。
微信還在震動。
時晚打開短信,可那條短信下面只顯示【已送達】,似乎還沒讀。
手指滑動屏幕,又切回了微信,是舞團裏的消息,大致就是下達了通知,十點前到排練室。
陸陸續續有其他舞團成員回複【收到】。
時晚正想打字,看到了向琪那個頭像,胃中一陣惡心,但她忍下去,回了個表情後将手機放在了桌上,随手取了瓶清透的粉底液按壓到海綿蛋上。
驀地時晚又想起什麽,又一次打開微信,翻到底,也沒有一條通過好友申請的消息。
或許是傅承遇不用微信?
那他注冊微信幹嘛?
窗外的樓下傳來了一陣說話聲,這是個高檔別墅區,平日裏清靜幽雅,早上這會只聽得到鳥鳴喳喳,驀地一陣車子啓動的聲音。
時晚轉頭看過去,正看到對面的別墅開了門,身材颀長的男人一襲正裝從內走出來,早上八點的陽光正好,一層碎金自斑駁的梧桐樹下落下暖光,從時晚的角度,恰好的看到了傅承遇輪廓分明的側顏,正有一處光斑落在他的眼角旁,睫毛暈染下了一片陰影,男人的眸光清澈、漫不經心。
助理為他拉開車門,他彎身坐進去。
時晚收回目光。
這些年國內外跑了不少趟,老實說,這樣令人驚豔的男人還是頭一次見,她繼續對着鏡子輕按海綿蛋,上了一層清透自然的粉底。
然後從抽屜裏找了一根豆沙色的口紅,剛準備塗——
刺耳的手機鈴聲響起。
時晚不耐地拿起了手機,正想是誰,卻見屏幕上跳動的號碼有些眼熟。
8888尾號。
她拿着手機站起來,又在行李箱面前蹲下翻了翻,找到了那張名片,看到上面寫的聯絡電話,8888尾號。
傅承遇給她回電話了?!
時晚立刻坐在床上在做了五個深呼吸,氣沉丹田,屏息凝神。
然後又抓過了床頭櫃上的水杯迅速喝了口水,清了清嗓子。
這才按下了接聽,用自己最嬌軟最好聽最做作的聲音說,“傅總?”
車上。
助理拿着手機,一臉尴尬。
這是傅承遇的辦公號碼,通常都由助理岑舟打理,剛才他看到了一條短信,擔心是什麽意外,出于謹慎,他回撥了號碼。
“請問您是?”
聽到那端傳來的陌生年輕男聲,時晚的嬌嗲好像被潑了一盆水,她立刻拿下手機對着名片仔細查看,號碼沒錯啊。
“請問您是?”
時晚聲音迅速恢複了平時的正常。
“我是傅總的助理,”他頓了頓,又補充說,“岑舟。”
“哦……岑助理,”時晚沒想到名片上的號碼竟然是助理的,她的手擱在膝蓋上,身子也放松下來,“那您幫我問問,行李箱,我什麽時候還給他?”
岑舟應允一聲,去看坐在後面的男人。
傅承遇正在後座看文件,修長的雙腿交疊着,手裏捏着幾份文件在看,原本專注的目光在聽到岑舟的聲音後微微冷凝。
岑舟知道傅承遇向來不喜歡在工作時被人打擾,便更加小心地說,“是時小姐,說行李箱什麽時候還給您。”
“今天最後一場會議幾點結束?”
“晚上六點半。”
“嗯。”
岑舟立即對着電話道,“時小姐,晚上六點半,您直接到盛景集團吧。”
“好。”
時晚坐在床上緩了幾分鐘,彎腰将地上的箱子關好,她才拉開衣櫃,随便選了條牛仔短褲配了件一字肩,又選了一雙舒服的運動鞋,走到門口的時候,時晚看了一眼手機,這會發現自己的微信上多了個紅點。
時晚點開。
【你好,已同意您的好友請求,現在開始聊天吧。】
名字是空格。
頭像是系統頭像。
時晚以為這個號碼是助理的,所以自然這個微信號也是助理的號碼,便備注了個岑舟直接出門了。
岑舟挂斷電話,回頭卻見傅承遇正拿着手機在看,向來面無表情的臉上讓人完全猜不出他什麽情緒。
于是岑舟索性不再言語,專心坐在副駕駛上看車窗外的車流。
“箱子不在我車上。”
傅承遇聲音很蘇很沉,天生聲線磁性,但或許因為他平日裏雷厲風行,且話也不多,聽起來有種自帶的威懾力。
岑舟腦子飛快地轉,想到昨天機場行李處的誤會,頓時也就明白了,時小姐跟老板拿錯了箱子,而且今天早上來接傅總的時候,也沒看到傅總拿着箱子,岑舟試探說,“那我給時小姐回個電話?可以等您方便了再……”
“不用。”
傅承遇打斷了岑舟,正好這個時候車子到了公司,保安打開橫杆,車子駛入地下停車場,岑舟以為自己做錯了事,心裏惴惴不安。
“下午去霍宅,把我的行李送到華庭盛景8排E棟。”
下車前,傅承遇吩咐了一句,岑舟應允,這回也沒敢主動問起時小姐箱子的事兒。
面對這個話不多的Boss,他還是少說為好。
岑舟跟傅承遇走進了電梯,傅承遇難得拿着手機在看,岑舟擡頭不經意看了一眼,沒看到大體內容,只看到手機屏幕上是個朋友圈。
傅承遇長指劃着屏幕,往下翻。
岑舟也不敢問,也不敢伸脖子細看。
直到傅承遇右劃,不小心點開了一則視頻。
“晚晚你看屏幕——”
女孩子嬉笑打鬧的聲音從手機裏傳出來,在四方的寬敞的電梯裏很是清晰。
下一秒,男人收起了手機,臉上依舊沒什麽表情。
岑舟:……?
他以為傅總這種活在21世紀卻只用電話短信聯絡的人還不知道微信是什麽……
時晚所在的Swan芭蕾舞劇工作室是國內名氣數一數二的舞團,位于市中心的一棟老上海風格的五層小樓,門前有一片小花園,院子裏種滿了玫瑰與梧桐樹,石磚與拱窗,頗有一種年歲感,聽說是上個世紀由一位摯愛芭蕾的上海富家女一手創立的,迄今已有幾十年的歷史,也培養出了多位知名的舞者。
能夠進到Swan的舞者,必然各方面都很優秀。
時晚停好車的時候,門前正有兩個女孩舉着手機在自拍,因為Swan獨特複古的建築風格,先前還成為了網紅打卡地。
但附近的這條街上只有幾家藝術館,也沒什麽公共交通設施,吃喝玩樂不算方便,游客減少了許多,但每逢周末或節假日,也零碎仍有人來。
時晚推門二人,兩個女孩相視羨慕,“腿好長好白啊!”
“腰也好細好漂亮!”
時晚将車鑰匙收進包裏,上了三樓。
走廊兩側的有兩個大房間,隐約傳來了撞擊地板的聲音,時晚從窗戶裏看過去,幾個女孩已經在做着訓練的動作。
盡頭是她們的更衣室和沐浴室。
時晚走向了自己的物品櫃,卻發現這本就上了年歲的門鎖不知道什麽時候壞了。
她拿出了自己的訓練服展開,卻驀地發現自己的白色長筒襪壞了一大個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