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chapter 16
丁月華初時很是自信,那次活動結束之後,便刻意親近馮晚照,并且開始像所有陷入了戀愛中的女孩子一樣,開始利用各種渠道搜集馮晚照的一切消息——馮晚照是她的初戀,此前她從沒有如此親近過除了展昭之外的任何男人。
但展昭只是哥哥,馮晚照卻是戀人般的存在。
那個時候已經快要接近畢業季,謝竹音和展昭各自有事情有奔波忙碌。丁月華懂事體貼,不願意在沒有結果的時候就告訴他們這份心事,免得那兩個人擔憂。但那種小女孩兒的喜悅還是藏不住,在謝竹音演出結束後、回酒店休息時兩人交流的對話中流露出來。
謝竹音那時候真是累,真是覺得替丁月華高興,還鼓勵了幾句,并沒有料到後來的變故。
對于展昭,丁月華則是一點口風都沒有露出。她在展昭面前,總是個長不大的小女孩子,羞澀、天真、明媚,還不好意思對哥哥承認,自己想戀愛了。
但丁月華過于自信,沒想到自己最後敗給了一段抹不去的記憶和舊情。
她到底還是被馮晚照冷淡地拒絕了。
謝竹音很快就了解到這件事對丁月華的打擊到底有多深。
彼時大家都已經找到了工作,在單位見習。唯獨馮晚照家境優越,不為生計所愁,依然在堅守着他和樊清清最初的志願理想。寒冬時節,丁月華向公司請了假,不顧一切地踏上了火車,去往異地尋找馮晚照。
她不知道這種舉動究竟有何意義,但若非如此,她的眼淚和痛苦停不下來。
在陌生城市的街頭,等待丁月華的只有洶湧的人流、頹然寂寞的燈光、凄寒透骨的雨水和失魂落魄的心情。
她千裏迢迢想來到他身邊,卻還是獨缺一個馮晚照。
白玉堂有些驚訝地道:“她就一個人去的?沒有告訴你們倆中的任何一個,也沒有人接她,馮晚照也沒招待一下她?”
即使是普通朋友,也不至于如此絕情吧……
謝竹音寒聲道:“沒有,我們都不知道。馮晚照根本不肯見月華,通了電話也只有一句‘我覺得沒有見面的必要’就挂掉了,甚至沒有過問她人在哪裏,是否安全。當時下火車之後就是半夜,月華一個人在市中心的噴泉廣場坐了一整夜,淋了一夜的雨。”
她知道馮晚照為何如此絕情,大概在馮晚照的心裏,冷淡絕情是最好的處理方式。
只是他不知道,對丁月華來說,來自于他的無視和冷淡,才是最大的傷害……她寧願馮晚照站在她面前,親口告訴她,“這不可能,我愛着另一個人”。
也好過這樣的冷漠。
分不清楚是傷心還是憤怒,第二天丁月華連落腳的地方都沒找,直接就買了機票,獨自飛回了家鄉。
不久之後,她就辭了職,徹底投身于志願的公益事業。當初丁月華态度堅決,言談間又有理想的熱血,展昭不明內情,還幫着丁月華一起勸說她的父母,讓丁家父母覺得女兒的放棄和選擇都是理智的、慎重的。
大約過了小半年,丁兆蘭和丁兆惠兄弟倆的私情無意間被父母撞見,整個丁家都陷入一片陰霾之中。父子母子之間、兄弟之間,都充滿了深深的無力感和痛苦。丁月華也暫停了工作,回歸家庭,在父母和弟弟之間極力調和。
丁家兄弟的情事給了他父母一個沉重的打擊,他們傷心、憤怒、不解、抗拒,兄弟倆痛苦、猶疑、猜忌、傷害,最終卻還是情深不能忘,彼此都帶着鮮血淋漓的快意執意堅持。
雙方都不肯低頭,不願松口。
丁月華十分難過,左右周旋,對馮晚照的癡戀也分毫未減,反而随着一次次的聯絡遭拒而倍加難堪苦痛。她一邊極力要斷絕自己的念頭,一邊要為這個家留足餘地,要給父母更加有力的依靠,要給弟弟們更加有力的籌碼,幾乎熬得心血都幹掉。
過分沉重的壓力和疲憊徹底擊垮了丁月華的身體,終于在她第二次不支暈倒之後,她的病情已經到了晚期——腦內腫瘤細胞擴散,手術成功率只有萬分之一。
直到她病發,不得已住進了醫院接受治療,所有人才驚聞此事。
丁月華瞞得太好。
展昭從謝竹音那裏知道了所有關于馮晚照的事情,又從丁家兄弟口中知道了丁家的一切變故,匆匆趕回國,和謝竹音一起幫丁月華分擔所有。
當在醫院見到了那個蒼白憔悴的年輕女人時,展昭簡直難以置信。曾經明豔如畫的青梅竹馬,曾經被他捧在手掌心愛寵的妹子,竟然熬成了這副樣子。
然而他甚至來不及自責和心疼,就聽到了丁月華的願望——無論是為了父母,為了弟弟,還是為了自己,她想要一個孩子。
她這輩子如此短暫,甚至沒來得及結婚生子,不知道為人妻子和為人母親是什麽滋味。
“……這一輩子都不可能實現了啊。”
丁月華躺在病床上微笑着說出了這句感慨,眸光平和,只是難掩遺憾與感傷,她一個人靜靜地笑,謝竹音守在她病床上,卻捂住臉哭得像個孩子。
白玉堂心中有些猶豫,但還是清楚地問出了口:“那叮當到底是……是丁月華和展昭的親生女兒嗎?”
他看過叮當的戶口本,學名是“丁草螢”,她不姓展。
謝竹音卻點頭:“沒錯,叮當是展昭和月華的親生女兒。”她似乎沒看見白玉堂瞬間有些深沉複雜的表情,繼續說道,“那個時候月華已經是晚期,展昭不會拒絕她的任何要求。為了得到一個孩子,月華想做試管嬰兒,人工授精。但是也為了這個孩子以後能更好地面對自己的身世,最終展昭還是決定,精子的提供者是他自己。”
如果只是精子捐獻庫裏的誰,叮當日後該如何承擔自己沒有來路的人生?
白玉堂緩緩吐出一口氣,接着問道:“展昭不止做了這一個決定吧?”到了這個時候,白玉堂基本上已經完全了解了展昭和丁月華之間的秘密。
那麽他們結婚、離婚,也是為了丁月華的願望和叮當的人生吧……
謝竹音說道:“沒錯,等月華成功受孕之後,展昭就帶着她領了結婚證,拍婚紗照,給了月華一個婚禮。”
他那個時候只想盡一切努力,滿足丁月華的所有心願。
白玉堂想到那本離婚證,又有些疑惑:“結婚我可以理解,那很快就離婚呢?這又是為什麽?依展昭的性格,不會這樣吧?”
謝竹音嘆了一口氣才道:“是月華要求的,她怕以後會影響展昭的婚姻。所以等叮當生下來,辦好了戶口,就趕緊離了婚,說是以後還可以跟未來的展太太解釋清楚。反正雖然叮當的戶口是落在展家,實際上早晚要遷回丁家的。展昭本來覺得不必這樣,但月華執意要離婚,不想再拖累他更多,展昭拗不過她,這才答應了。”
丁月華特意留下這個孩子,也是希望父母能看在這點血脈的份上,不要再過分為難那對兄弟。至少以後,叮當可以過繼到他們名下,也算是一種安慰。
白玉堂沉默了。
展昭雖然答應了離婚,卻始終保留那枚婚戒在手指上,其實也是一種情分吧。
謝竹音沒注意到白玉堂走了一會兒神,兀自說道:“叮當生下來沒過久,月華的病情就加重了。展昭帶着她去了國外治療,是他導師親自主刀,展昭做的助手,只可惜……”
終歸還是沒能挽留住丁月華的性命。
兩人一時都默默無言,各自想着心事,情緒都有些低落。過了一會兒,才聽白玉堂道:“你和展昭這麽些年來,一直很讨厭馮晚照,是因為覺得,丁月華的死和他有關系,對吧?”
否則展昭和謝竹音不必如此憎恨馮晚照。
謝竹音冷淡地道:“就是讨厭他,不行嗎?讨厭一個人,還需要理由嗎?”
幼兒園下課鈴聲驟然響起,不知不覺他們竟然已經聊了快一個小時。白玉堂總算記得要離開,然而轉身之前,他還是停住了腳步,慢慢說道:“我這話大概顯得有點涼薄,但我還是想說,其實馮晚照沒做錯什麽。因為丁……叮當媽媽的死而怨恨他,也是一種遷怒。”
只是立場不同,根本沒有對錯可言。
謝竹音已經在往回走了,聽到這句話,頭也沒有回,聲音平靜無波:“我知道,展昭他也知道,但是我們至今依然對馮晚照心懷怨恨——白玉堂,你不會懂得。”
他也沒有必要懂。
白玉堂竟然微微一笑,認同道:“是的,所以說,我是局外人。”他本也不是在進行道德審判,只是順口表達一下自己的想法而已。
夕照漸晚,白玉堂腳步忽然輕松起來,踱步向校門口走去。
嗨,狡黠的貓兒,我已經知道了你的全部秘密,我可以來愛你嗎?
……不,還不是全部。
當展昭再次接到白玉堂電話的時候,距離他告訴謝竹音叮當的戶口本在家裏的哪個地方,僅僅過去了不到三個小時。
他剛下手術臺,還沒來得及吃午飯。水寄萍等他結束手術之後,趕緊用微波爐把飯菜熱了一遍,親自送到了他辦公室去。
外賣的東西味道雖然不如何,好歹是口熱乎飯。
展昭拆一次性筷子的時候,電話就響了。他随意掃了一眼來電顯示,見名字是“白玉堂”,還以為是叮當的戶口本出了什麽問題,便接起來一邊咬着筷子一邊問道:“嗯?是沒有找到戶口本嗎?我應該沒記錯,在抽屜裏的第五層。”
白玉堂輕笑一聲,只道:“手續辦得很順利,都已經弄好了,放心。”
展昭随手夾起一口青菜,只覺得咀嚼在嘴裏毫無滋味。他嘆了口氣,咽下那口菜,忍不住說道:“辦好了我才更不放心啊……我一想到叮當那麽小,以後可能還要出國去培訓,我又不能陪着她,總覺得很對不起女兒。”
這些話其實不好對丁家人講,畢竟大家都覺得還是件好事,唯有他心心念念,總是難安。
大概是父女天性吧。
他與白玉堂雖相識不久,但畢竟投緣,私交漸深。又為着那些遙遠模糊的印象和往事,對白玉堂特別信任。兩人之間的相處模式也比一般朋友來得惬意輕松,沒有負擔,展昭想來想去,這些話竟然只适合對他傾訴。
白玉堂難得看到展昭如此柔軟躊躇的一面,覺得新鮮之餘,也不免有些心疼。他現在知道了展昭和丁月華的過往,也了解到叮當的身世,更能理解展昭對叮當這個女兒的寵愛——既是親生骨肉、血脈相連,憐惜她自幼喪母,又有幾分說不出的愧疚之心。
當初丁月華要生下叮當,是種種因素促成。而那種種因素裏,愛的成分,少之又少。這對叮當來說,到底是不公平的。
白玉堂便安慰道:“展昭,其實沒有你想象中的那麽複雜和辛苦。叮當年紀還小,就算是要出國培養,也得等幾年,讓她先長大。更何況,丁家那兩個兄弟、你的親生父母,再加上一個謝竹音,你還不放心嗎?這些人總歸是不會讓叮當受到半點委屈的。”
展昭沉默了片刻,筷子在飯盒裏攪來攪去,半天沒說話。
他沒有辦法告訴白玉堂,他的父母當初在叮當這件事上,是非常不贊成的。
當初展昭是心疼丁月華,才用這種方式去幫他。對展昭來說,丁月華最後的心願,他一定要幫她完成。不僅僅是為着此生的緣分,也是在延續過往故事裏的溫情。在他心裏,丁月華始終是個特殊的存在。
……
在那遙遠的故事和傳說裏,白衣青裙的少女永遠蒼白的臉色和明媚的笑容都籠在煙水之中。江面上水鳥不斷盤旋,蘆花紛飛,陷空島只有一江之隔,遠遠在望。她仿佛永遠靜靜地坐在舟頭,遠離煙火和人群,笑聲隐秘,像是一直在等待和守護着什麽。
“在我很小的時候,小五哥也還是個孩子呢。他生得真好看,面如冠玉,粉雕玉琢,年年來我家玩,欺負哥哥們……我常常既羨慕他,又嫉妒他,又歡喜他。哎,展大哥你是不是也覺得,我這種心情真是特別孩子氣啊。”
“展大哥你這樣善良單純的人一定不懂,我可是個跋扈的少女呢,哈哈……我時常想,大家同為稚子,為何他如此健康活潑,而我卻要忍受病痛的折磨呢……命運真是不公平,我也應該像他一樣,有資格享受少年輕狂啊。”
“他真有趣……他調皮,放肆,善良,熱情,快樂,驕傲……他教訓我,捉弄我,可他也會教我武功,偷偷帶我去江湖玩耍,哥哥們都不敢。不過展大哥你也敢,你們都是我心中的英雄和俠客。”
“陽光真好,到處都很明媚。江湖當真有趣,扮作男裝便可以為少年俠客,仗劍策馬,除惡懲奸,衣錦夜行,把酒拈花,偏作少年情狂之态。”
“他曾經帶着我去挑戰黃河幫的幫主,那個晚上星星亮得就像小五哥的眼睛。他們在江面上比劍,那劍光真耀眼,我看得只覺得羨慕和佩服……”
“展大哥你也曾經是江湖人,果然比我清楚得多。小五哥赤子之心,嫉惡如仇,如果不是黃河幫欺壓水上漁民,弄得人家謝姑娘家破人亡,那等猖狂小人,小五哥才不屑理會他啊……哈,後來謝姑娘頗有以身相許之意,小五哥冷着一張臉,轉身拉着我上馬就走了,一句話都懶得說。留下人家姑娘芳心暗碎,可難受死啦。虧得當初救下那謝姑娘時,他還曾好言好語地安慰過人家……哈哈,小五哥還真是,無心都能惹情債。”
“他這個人啊,一身白衣真是比天上的星子還璀璨耀眼,來去如風,自由自在,誰癡戀上他,最後難免都要傷心的。雖然我也不曉得癡戀一個人是什麽滋味……展大哥你知道麽?你這麽聰明,肯定知道……他那樣飛揚的神采,一人一馬一劍的潇灑,真真是只有他才配得上那一句‘風流天下我一人’……小五哥就像是初夏的風一樣,熱烈又自由,這天下憑是哪家的好姑娘,都留不住他……他這個人呀,只屬于傳說和故事。”
那個笑起來聲音就像是銀鈴一樣清脆動聽的少女,襦裙翩翩,掩着唇笑,眉眼靈動而頑皮。她眨眨眼,純真又明媚,仿佛未經風霜,對命運沒有絲毫的怨怼,兀自在紛飛的蘆花中不厭其煩對藍衫人講述着一個又一個故事,興致勃勃。
藍衫人膝上橫着一柄雪白的寶劍,微笑着靜靜地聽。那少女口中字字句句,都是關于那個飛揚的白衣人——這是他們共同的秘密。
在下一個秋天即将結束的時候,也是那個少女年輕的生命走到盡頭的時候。她的目光穿透窗子,眺望着窗外火紅的楓葉,輕輕微笑,許下一個願望。
“如果有下一輩子的話,我也想要擁有健康的身體和來去如風的人生,也想像你一樣,遇見一個至死都不肯忘卻的少年。我還想成親,還想生孩子……”
藍衫人輕輕撫摸着她柔順的長發,低聲道:“會有下輩子的,也會有至死不忘的愛人,也會有熱熱鬧鬧的婚禮和活潑可愛的孩子,都會有的。”
“真好,你說的話肯定都是沒錯的……”
“月華……”
“月華!”
“妹妹!”
“老夫人暈倒了!”
……
隔世的幻影中,他走在人流裏,在香車寶馬的流蘇間,在繁華街頭拐角的地方,在紛飛炮火中,在青年學生游行的隊伍裏,在川流不息的天橋上,在光怪陸離的霓虹燈影裏,在高樓廣廈的電梯間……一次次擦肩而過,無數的場景,不同的衣裝,不同的身份,不同的角色,卻是相似的面容,他不知道那個少女是否實現了自己的願望。
一剎那,時光流轉,就到了眼前。
早上要去上學,打開門,對面的少女有着一張早就熟悉的清麗而明媚的笑臉:“小哥哥早安!”她穿着松垮寬大的校服,梳着馬尾辮,長長的劉海在眼睫毛前随風飄蕩。
好像他只是旁觀了一個特別久遠、特別漫長的故事而已,那些記憶和畫面也僅僅是夢裏錯身的幻影。
展昭當年基于那樣近乎于荒唐的理由去學了醫,結果沒料到一念成谶——即使是隔了這麽多年,丁月華還是會患上同樣的病症。他更沒料想到的是,自己明明已經為此做了準備,最後仍然輸給了天命。
那時候和他一起不願忘記白衣人的月華妹子……
這些是無法對人言的隐秘,甚至是自己都不能确定的幻象,更不可能當成理由說服旁人。展昭的父母都是知識分子,一開始聽到展昭和丁月華的試管嬰兒計劃,就曾極力反對。他們潛意識裏就質疑這件事:不是擔心展昭以後的婚姻,而是覺得這樣的舉動對那個即将出世的孩子來說,未免太過殘酷。
僅僅是為了滿足母親臨終前的渴望,僅僅是為了調和家族的矛盾而出生。對于孩子來說,這是何等不堪的身世。
他們幾次勸阻,但無法阻攔展昭和丁月華的決心,最終選擇了緘默。
……
聽展昭半天都沒有開口,白玉堂隐約猜到了緣由,卻不點破。知道他們父女相依為命多年,情深難離,便有意轉移他的注意力。
況且,他也确實有話想對展昭說。
白玉堂便笑道:“你今天晚上需要值班嗎?如果有空的話,你今晚到我家來吧,我有東西想給你看。”
展昭揉了揉臉,振作了一下,知道對方一片好意,也就欣然領受了:“今晚空着,沒班,行,我下班之後去找你。”
白玉堂又邀請道:“一起吃個晚飯?跟着土豪有肉吃。”他聲音微微低下去,像是帶着某種誘惑,“這次不請你吃十五塊錢的豪華套飯,我保證會給你個驚喜。”
展昭順勢點頭,對他口中的“驚喜”頗有點好奇,就沒有拒絕:“好啊,求包養。”
這本是他們相處時常出現的無厘頭和沒節操對話,偏偏這次心意不同,白玉堂心中一動,半真半假地問道:“從今天起,白土豪正式包養你,此條約終身有效。”
他說得溫柔,不似尋常語氣。展昭聽得一愣,脫口而出的一句“好啊”之後,心中隐約覺得有幾分不妥。只是話已出口,如水覆地,難以收回。
白玉堂卻欣然道:“你今天說的話,以後可別不認賬,反正我聽到了,挂了。”說完不等展昭反駁什麽,率先撂了電話。
剩下展昭握着手機,滿臉的茫然和無奈。
落子無悔,我等你來。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