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駕幸洛陽
元奚白
半夜,我莫名其妙從熟睡中醒來。聽得身畔他正熟睡,探手摸他後腰上的箭瘡,時日久遠,唯剩傷痕。
當年以那樣的決絕态度出長安赴漠南,又是抱着必死之心的罷?
我怔怔地想。
他微微翻了翻身,居然也醒了。
殿內燃着一種很淡的清香,殿內的燈不刺眼,但是足夠透亮。
他側身默默看了我一會兒,忽然道:“既然都不睡,不如我們做些別的。”
他在男女事上一向都頗為自持,今晚卻分外熱情。我們暌違多日,各自都有些思念過後的難以自禁的瘋狂,只覺難以語表的契合。
好久彼此的呼吸才漸漸平穩,汗液開始發冷黏膩。
“現在怎麽樣?”
我的頭發似乎帶着潮濕的霧氣,人有些懶憊,“後殿中有溫湯,不知有熱湯水沒有。”
他用薄被包了我,将我抱起來,“一定有。”
帝後留宿,自然這樣的事務宮人應該曉得準備。果然,在殿中的物奁中,不但有沐浴用的巾帕,連換用的床褥和衣裳都備好了。我們沐浴出來,換了被褥,這才複又上床。躺了一會兒,有些昏昏欲睡,又不太肯睡去。他抱住我的腰,靜靜想了一會兒:“這次會不會懷孕?”
“不知道。”
自從二月以來……我卻沒有消息。我雖然大約知道一些規律,但是他未必知道,何況底下子嗣只有浴兒一個,大概難免希望早點從我這兒聽到好消息。
我搓弄着他的衣襟,“你是不是想多要幾個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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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皇帝子嗣單薄,不但可笑,而且危險。
想到這裏,我居然有點手腳發涼的感覺。
他“唔”了一聲,緩緩道:“這事……似乎也急不得。我原來有浴兒一個就很開心了。且他是男孩,将來長成,我也就無愧于宗社……”他摩挲着我的耳鬓,“小白,你來了,我很歡喜很歡喜。”
既然有個“原來”,後面就會有個“現在”。他沒有把話說盡,調轉話頭,把頭埋在我的肩膀邊。
我索性環着他的腰,甕聲甕氣地說:“歡喜一大早看見我還對我那麽兇。”
“這麽胡鬧的事兒,我還不該罵你兩句麽……唉,以後不許再這樣了。你要跟我說,至少該讓我知道。”
我轉過去耍賴道:“為什麽要跟你說,我就不跟你說。”
他按住我:“別胡鬧……天一亮就要一起去接見衆臣,好好睡覺!”
我腹诽,分明是他先那樣的,卻來說我。可是好神奇啊,他微涼的手覆在我的眼睛上,我很快就甜甜睡去,到早上連個碎夢都沒有做。
因為文德皇後常常伴駕幸洛陽,至時陪同文皇帝垂簾見大臣,因之舊制,我也得與皇帝一起接見群臣。洛陽宮的留守、洛陽令,洛陽七品以上的官員以及守選洛陽的歷年進士們,都到仁壽殿觐見。
皇帝說:“天下分裂,即使河流通暢,漕運也會被截斷;天下太平,漕運暢通,南北交流,互通有無,才是一統之道。所以從先帝時就注重大運河的修治,到現在十幾年,大小河流貫通注入,運河的周邊州縣,沒有不獲益的。洛陽是天下中樞,河運之中,這是一點。北轄邊境數郡,南臨富庶之國,這又是一點。先帝時始以洛陽為東都,委治于諸公,實際上是把天下安穩興盛的基本交給諸公。朕承三世之業,務要昭繼鴻烈,所以此次巡幸,首站在洛陽,為與諸公共勉。朕打算在巡行結束之後,在洛陽開一朝會,洛陽當地的官員、周邊州縣的官員、致休在家的舊勳、年高德望的耄老,以及德才兼備的青年才俊,甚至有雅望的大商富賈,朕都期待與之一見。皇後将在洛陽,此間諸事,可與參奏委詳細。貴戚之女眷,即日起可求見入宮,協助皇後打理事務。”
從仁壽殿退出,皇帝親自檢閱了洛陽宮留守的衛士,挑選了一些人,準備次日在北郊講武騎射。
晚上觑着無人,我道:“你原先曉得我要來的罷?怎麽撂給我這一大擔子?”
他笑得促狹:“沒曉得。不過你既然來了,總要幫我做些事才好。你以為皇帝的內人好當?叫你以後再敢巴巴跟上來。”
第二天皇帝在洛陽令李雅的陪同下帶着挑選後的洛陽宮士、建章營衛士出城,至夜方歸。
再次日,皇帝啓程,過揚州、安州、至吳國舊地。一十三州的刺史、豪強并至迎駕,天子旌旗大張,警衛森然,吳地豪強,莫不嘆服,謂皇帝豐神俊朗、天日之表。宴會時,新舊豪強争相為天子壽。
這些都是皇帝的起居官報告,夾同信件一起送到洛陽來。他自己給我寫信,倒不說這些,除了細說些與安州三老相見的話,只說些天氣花草,又問我自己在洛陽是否孤單,舊時安王府邸中誰誰誰是可調喚入宮的使女。
他這人,大約不曉得情話是什麽。
我于是回信,說已經信用了一些宮中的宮人,都上手,一直忙着接見遠近的官貴的女眷們,準備他回來時的宴會雲雲。
他又路過幾個王國,将幾個親王、郡王等一起帶到青徐,那裏前幾年一直遭逢水旱之災,這兩年雖然好些,百姓雖得溫飽,卻未能稱上富庶。皇帝于鄉間設宴,為黃發耄老祝酒,賜年六十以上帛。勉勵諸縣令:“諸府君皆天子門生,先帝與朕委以厚望,職務雖小,一縣之內,百姓喜憂切膚也,國家之大,根本所在也。願勉勵在公。”勉勵諸王:“**肇業,高祖定鼎,諸公皆皇室龍種,當共戮力乾坤,天下将大安大興,當共有所圖。有學前朝王公,腐朽喪德者,不可謂**之後。”
作者有話要說:
嚴格遵守“脖子以下不可描述”規矩。審核君高擡貴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