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42章第42章
翌日。
顏從安一行人出發,向寶山寨而去。
今日一早,荀飛白見到顏從安時先是微微一怔,随後有些羞赧。
顏從安今日穿了一身淡青色交領襦裙,衣襟處亦是繡着祥雲。與荀飛白身上的窄袖圓領袍用的是相同的錦緞,樣式也極為相配。
顏從安淡笑着走向荀飛白道:“昨日不覺得,今日再看飛白穿着這一身衣裳格外的清麗俊逸。”
荀飛白身上這身女式窄袖圓領袍,不同于男子衣裳那般寬大,身窄袖窄,襯的荀飛白更加修長,比起穿長衫時,少了一分書生氣,多了一絲英氣。淡青色衣袍娴靜淡雅,加上荀飛白清秀的面龐,顯得格外俊秀。
荀飛白見顏從安眉眼微彎向自己走來,裙擺随風輕輕飄起,淡雅又帶着一絲靈動,開口誇道:“從安更是清雅絕塵。”
二人相視一笑,一同向院外走去。
院外,寶匣早已安排妥當,只等二人上了馬車,一行人向寶山寨而去。
馬車行了一個時辰,便到了玉龍山。甫一進山,山間清風扶過窗棂,帶來陣陣沁心的涼意。進了玉龍山不久,遠遠得就能看見寶山寨。可山路彎延曲折,馬車整整又走了一個時辰,才來到山寨門前。
馬車到時,寶匣的阿弟寶章早已在寨門口等候多時。
前日定下行程後,寶匣便托人帶了信回寨子。寶匣家中有姐弟三人,寶匣為長姐,二妹寶弋今年一十六歲,幼弟寶章今年一十二歲。
寶章遠遠得瞧見駕車的寶匣,便大聲叫道:“阿姐!”
寶山寨依山而建,馬車只能停放在寨門口處的空地,過了寨門,寶匣停下馬車,寶章快步跑到跟前,又叫了一聲阿姐。
寶匣下了馬車,拍了拍寶章的頭,說道:“阿弟!車內還有客人,我們到家中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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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章應聲點了點頭,站在寶匣身側,好奇得看着馬車。
荀飛白掀開車簾下了車,又轉身扶着顏從安下馬車。
寶章看着這二位清秀佳人,心中帶着一絲好奇,還帶着些不好意思。
寶匣家中母親早逝,原是靠父親打獵為生。八年前,父親因病過世,家中便只剩下三姐弟。弟妹年幼,家中又無田産,自是無法維持生計。正因此,寶匣便出了寶寨山,掙錢補貼家用。
寶匣父親做過武館教頭,身手了得,寶匣自幼跟着父親學了些拳腳,在顏家當護院時,被顏廣信看中,選做了顏從安的貼身護衛。
荀飛白看着眼前穿着古今羌族衣裳,皮膚黝黑的少年,淡笑道:“你就是寶匣的阿弟寶章嗎?”
寶章見荀飛白言笑晏晏,霎時紅了臉,應了一聲,說道:“二姐在家中已備好飯食,我這就領你們過去。”
話未說完,人便已跑遠。
荀飛白見狀,也并未在意,淡笑得收回目光。
寶匣開口道:“寨子建在山腳,馬車只能停在這片空地,我家就在前方不遠。”說完,寶匣指了指遠處山腳的房屋。
順着寶匣手指的方向,幾百座石屋沿山而建,随着山勢起伏變化,層層疊疊,錯落有致,蔚為壯觀。
寶山寨重山環繞,寨子兩側的梯田順着山勢,依次相疊,直連雲天。
幾人穿過空地,來到一座木拱廊橋前,橋下山溪彙成的小河穿流而過。過了橋,亦是一片空地。與橋對岸的空地同樣大小。空地正中有一圓形高臺,臺高二尺,寬四丈有餘。
寶匣家的院子,在圓臺的東側,院外竹制籬笆牆,連接着木頭院門。寶匣開門引着衆人進入院中,院子并不算小,有十丈見方。院子正南是一間青磚瓦房,東西兩側各有一間廂房。院中東側壘着兩口石頭竈臺,竈臺上白煙升騰,傳出陣陣飯香。竈臺不遠處,有一張石桌。
竈臺旁站二人,正是寶匣的二妹和幼弟,寶弋與寶章。寶弋見到進門的衆人,放下手中的木鏟,眉眼帶笑的向他們走去。
寶弋走到衆人跟前,落落大方的對着衆人俯了俯身,又看着寶匣開心的叫道:“阿姐。”
寶匣難得彎了彎眉眼,轉身介紹起身後的一行人:“這是阿姐的主家,三娘子。她身旁的是三娘子的未婚妻子,荀小娘子。”
寶弋對着二人俯身行禮道:“三娘子,荀小娘子。”
顏從安淡笑着開口道:“莫要如此多禮,倒是我們此次前來,多有攪擾。”
寶弋聞言笑道:“你們快進來吧,屋子我都收拾好了。”
寶匣領着顏從安二人,來到主屋的東側間,對着二人說道:“家中房間不足,這幾日三娘子就與荀小娘子同住在東側間。”
聽到自己要與顏從安同塌而眠,荀飛臉色泛紅。她轉頭瞧了一下院裏,确實無多餘的房間。
荀飛白又轉頭去看顏從安,只見她已神色自然地走進了屋內。
顏從安要與荀飛白同床之事,寶匣早已告知她。顏從安自然沒有異議,若她不肯,那今日這幾人也不會在此處了。
雖然只在此處住三五日,但床單、被褥等一切物什都帶的齊全。
玉珠幫着二人鋪好床鋪,又去了竈前幫忙。
半刻鐘後,玉珠端着飯菜放在堂屋的桌上,伺候顏從安與荀飛白用膳。
等幾人用過午飯,護衛們将馬車上的行李搬進院子,便先回了濱州,等到四日後再過來接幾人回城。
幾人來的時間也算湊巧,明日便是古今羌族的篝火節。篝火節過後第二日,便是寶弋定親的日子,不過古今羌族人的定親儀式并不繁瑣,一上午便能完成,幾人準備等寶弋定完親後,晌午再啓程回濱州。
飯後寶弋要同寶匣商量成親的事宜,玉珠去整理帶來的物什。
荀飛白聽寶弋說寨子中的人都很和善,也不會排擠外來人,她便想着出門走走,順便還問了寶春生的家在何處,同窗一場,既然來了寶山寨,自是要上門看望。
“我想去寨中轉轉,順便去看看同窗好友,從安可要一起?”荀飛白問道。
“既然來了自是要出門走走,呆在屋中豈不是浪費了大好時光。”顏從安笑着應下。
二人一道出門,山中常年潮濕,石板路上長了不少青苔。顏從安走起來有些吃力,一不小心險些滑倒。
荀飛白見狀,忙上前想拉住她。哪知顏從安被她一扯,便直直摔在她懷中。
溫香暖玉在懷,熟悉的冷香在她的鼻間萦繞,荀飛白不知怎地就想起靜室那日之事。她已好久不曾想起,如今記憶上湧,荀飛白登時便漲紅了臉。
最近許是經常同顏從安一處,荀飛白發現自己不知為何,稍微靠近顏從安一些,便會覺得有些面紅耳赤,心跳猶如小鼓般敲個不停。
顏從安聽着她那如擂鼓的心跳,嘴角微微揚起,直了直身子,從她懷中出來。
直到那股淡香遠離,荀飛白才回了心神。怕顏從安又會滑倒,便伸手拉着她一同前行。
顏從安眉眼微彎,心情甚好。
顏從安手如柔夷,荀飛白只敢虛虛握住,她強壓下心中異樣,而轉眼看着它處。
雖然已經過了做飯的時辰,但家家戶戶炊煙袅袅。
明日篝火節第一日,每家每戶都要準備各色吃食,如竹筒糯米飯、燒肉、油炸蘿蔔糕、糍粑、燒雞等,家中有何種事物,可随意制作吃食,菜式與數量并不受限。家中條件差的做幾張餅子也可,有些條件好一些的人家還會特意殺豬宰羊,做上烤乳豬,烤全羊。
等到明日一早,寨民便會把家中的桌椅擺在門前,将準備好的事物擺在門前的桌上,招待來往的人們。
二人行了半刻鐘,來到了寶春生的家門口。
荀飛白擡手敲門,卻半天無人應答,倒是旁邊的鄰居嬸子開了院門,見到二人解釋道:“兩位姑娘可是來尋春生?他今日一早急匆匆的出了門,現下不在家中。”
荀飛白聞言道謝,也未多留,又牽着顏從安向寶家走去。
山上的房屋鱗次栉比,房前屋後偶有零散,或是成片的翠竹,與高低錯落的房屋相映成趣,有的石板路旁,有一條淺淺的山溝,山上的泉水順流而下,泉水叮當,夾雜着風吹竹葉的沙沙聲,格外悅耳動聽。
荀飛白站在尋了一塊空地站定,側身看向顏從安,笑着問道:“從安覺得此處如何?”
二人現下走至寶山寨的正中處,離着寶家只有一段距離,但寶山寨本就建在玉龍山半山腰,此處視野開闊,遠遠望去竟看不到玉龍山的山腳。
顏從安看着她淡笑道:“登高遠望,極目遠眺,重山萬水,盡收眼底,娛心悅目。”
山風拂過顏從安的發間,偶有幾束青絲迎風飄動。荀飛白不自覺的伸手,青絲拂過指尖,柔軟輕盈,酥酥麻麻的感覺,從指尖轉瞬便直達荀飛白的心底。
心尖微顫,荀飛白霎時回過神,只見顏從安正眉眼彎彎,淡笑地看着她。
荀飛白羞意上湧,登時面紅耳赤,本想假咳一聲,卻不知怎地嗆到了自己。
咳、咳、咳。
荀飛白忙拍着胸口,舒緩氣息。
顏從安見狀,伸出手輕拍荀飛白的後背,幫她順氣,無奈道:“怎地這般不小心。”
等荀飛白停了咳嗽,二人才下山回了寶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