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41章第41章
馬車緩緩向随意園走去,車外屏氣凝神偷聽的玉珠,在心中默默為荀飛白念起了:菩薩保佑。
車內二人,一位醋海翻天,卻裝作若無其事。另一位沉湎兒時趣事,毫無半點覺察。
荀飛白并未聽出顏從安話中深意,雖覺得青梅竹馬這個詞用在她跟暮師姐身上有些怪異,但若按年齡來算,這樣說也不算錯,她點了點頭,有些感慨道:“我們相識十餘年了。”
“暮師姐當真了得,去年殿試奪了榜眼,聖上欽點的翰林學士。”
殿試三甲。不用多言,皆是人中龍鳳。
去年殿試,顏從安倒是略有耳聞,狀元方昭陽,戶部尚書方國維第二女。得狀元後,當庭請聖旨,求聖上賜婚永安郡主。聖上知曉二人情投意合,順水推舟給二人賜婚。
狀元郎當庭求娶郡主,一時成為風流佳話,傳遍京都。
榜眼暮江寒倒無這風流韻事,聖上欽點翰林學士。
探花郎範蔔尚,不似前兩位那般年輕,已年過不惑,授翰林院編修。
暮江寒的名字在那之後,顏從安還聽過一回,便是那日在二叔公家中。
二叔公提及自己的得意門生,第一人并非荀飛白,而是暮江寒。暮江寒少年英才,文采非凡,鄉試魁首。當時二叔公還戲稱荀飛白與暮江寒二人‘青雲雙傑’,二人心性才學俱佳,将來定是棟梁之材。
顏從安聽荀飛白誇贊暮江寒,面色愈加冷清,她淡淡道:“暮翰林才學了得,氣度非凡,不知她可婚配?”
顏從安所問之事,荀飛白也不太知曉,如實答道:“這我倒是不知曉,不曾聽她說起過,她若娶親定會告知我的。不過我好似聽她提起過,暮師姐心中有一傾慕的女子,她本就是想出仕之後,再同那人提及自己的心思。”
顏從安微微挑了挑眉,問道:“飛白可知曉是何人?”
荀飛白想了想,卻也想不出,只得說道:“我也不知,不過聽暮師姐的意思,怕不是尋常人家的女子,要不然為何非要出仕後才敢去訴說情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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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從安本想再問些二人的事情,不過轉念一想,覺得自己太過杯弓蛇影。
暮江寒心儀何人,并不重要。倒是自己與荀飛白,這一月雖經常在一處,可荀飛白忙于備考,二人多數皆是在書房中各自看書,偶爾對弈一番,也無過多交談。
顏從安雖是知曉自己心意,也期望荀飛白早日開竅,可畢竟春闱在即,她并不想因這兒女情長之事,使荀飛白分心,便也從未做其他的事情。
這一月來,二人明明還未成親,倒似那多年的老夫老妻,一直相敬如賓,和諧又平淡。
如今春闱已過,若不抓緊時機早日讓這呆瓜動心,任由其自然開花結果,怕是等到七老八十也不為過。
到那時,莫說自己郁郁,怕是會一直被楚無歌這人寫成話本冊子,傳遍京都。
顏從安趁機轉了話題,問道:“如今試已考完,飛白第一次來濱州,可有想去的地方?這幾日我們一同出去轉轉可好?”
馬車到了随意園,緩緩停下。
二人下了馬車,荀飛白想了想道:“如今已是五月中旬,出門游玩怕是天氣有些炎熱,倒是可以找一處山林避暑。”
顏從安覺得荀飛白所說在理,五月中旬,已是入夏,早晚有些涼意,但出了太陽便有熱意,烈日當空時更是直逼酷暑,确實不适宜出游。
二人正想着可去何處避暑,皆無頭緒,一旁的玉珠倒是接了話:“我想到一個好地方,倒是不知三娘子和荀小娘子可會喜歡?”
荀飛白聞言,轉身看着玉珠,問道:“那就勞煩玉珠姑娘說來聽聽。”
玉珠看了一眼顏從安,見她也未出聲阻止,接着說道:“我們可去寶匣的家鄉,寶山寨。如今濱州已如入夏,但寶山寨在玉龍山山中,肯定很是涼快。”
玉珠說完看了看寶匣,前幾日寶匣家中來信,說是家中二妹要成親,想寶匣回去參禮,但寶匣顧慮着顏從安的安危,一直拖延未歸,可心中卻有些愧疚。玉珠知曉後本想直接同顏從安提起,以顏從安的心性,應當也會同意寶匣歸家看望。
寶匣與玉珠不同,玉珠是賣身的的女婢,而寶匣只是顏從安雇傭的護衛,若是想可随時辭工歸家的。只是多年主仆,寶匣亦知如今正值多事之秋,顏從安身邊除去她,剩餘的皆是男護衛,難免有時會有纰漏,故一直未提及歸家之事。
寶匣聽玉珠提議顏從安去寶山寨避暑,她看着玉珠那雙笑眯眯的眼睛,心中感激。等回過神來,便看見另外三人,正都看着自己。
“現下山中确實比城中要涼爽許多,而且過幾日便是我們寨子的篝火節,寨中家家戶戶一同慶祝,很是熱鬧。只是山中條件不好,不及家中這般舒适,怕怠慢了三娘子與荀小娘子。”
聽她說起篝火節,荀飛白早有耳聞。篝火節是古羌京族的節日,荀飛白有一書院同窗便是古羌京族人,曾說起過這篝火節。
篝火節是古京羌族祭祀祖先的節日,節日會舉行二日,按照流程主要有恭迎祖先,随後祭拜祖先,最後便是熱鬧慶祝,其間還有許多如鬥牛,摔跤,跳舞等活動。那同窗說起時,荀飛白便覺得新奇有趣,便與他約定日後有時間定要去看看。現下想起,當時那同窗亦是姓寶。
荀飛白想起同窗,趕忙問道:“寶匣,你可知曉寶春生?”
聽到荀飛白說起寶春生這個名字,寶匣心下詫異,她說道:“春生,是我堂弟,荀小娘子認識他?”
荀飛白聞言笑道:“春生是我同窗,早幾年他便同我提起過,你們古京羌族的篝火節,我亦曾與他約定,有時間定要去看看。”
寶匣聽荀飛白想去寶山寨,心下一喜,不過她還是看向顏從安,去與不去,還是要顏從安點頭才能定下。
荀飛白見寶匣看向顏從安,她亦回身,略帶興奮的笑着問道:“如今這時節玉龍山定是清爽宜人,從安可想去看看?”
顏從安站在一旁,聽着幾人對話,自是早就看出荀飛白十分想去那寶山寨,想起寶匣随自己去京都,也已三年未曾歸家,便點頭答應,但還是忍不住打趣道:“看飛白這般急切的模樣,不如我們今日便收拾包裹出發?”
荀飛白聽出她話中調侃之意,覺得自己方才是過去心急,赧然道:“今日直接去,有些匆忙,還是過幾日整頓一番再出發。”
寶山寨離濱州三十餘裏路,路途雖不算遠,但此去寶山寨避暑,少則三五日,多則七八日。其中要準備的事物并不少,一日時間自是少不了。
又過了三日。
出行的事皆交由寶匣與玉珠處理,荀飛白與顏從安二個用過早膳,如往常那般,去了書房。今日不用溫書,二人坐在榻上對弈。
荀飛白想起一事,便問道:“在花溪縣時,你同和說起過,要來查賬一事,如今可需要我幫你查看賬簿?”
顏從安見她還記得此事,解釋道:“那些賬簿前幾日我已看完,并無問題。”
荀飛白記起前幾日,顏從安似是比較忙碌,不過她忙着備考,也未過問,想來顏從安便是那幾日查看的賬簿。
篤、篤、篤。
書房的門被人敲響,玉珠端了一木托盤走進書房,托盤上放了幾身衣裳。
玉珠見到二人,笑着說道:“三娘子,新衣裳已做好。”
顏從安見了一眼那托盤,轉頭對荀飛白說道:“入夏後,天氣炎熱,我見你衣裳皆是棉布料子,怕是有些熱,便讓人給你新做了幾件。飛白快去試試看,看看是否合身。”
荀飛白看着玉珠手中的托盤,有些訝然道:“這些都是給我做的嗎?”
顏從安怕這人會再推辭,便說道:“飛白可是不喜?你上次為了救我,還損壞了一件衣裳,現下我賠你三件也是應當。再者你我已定親,我為你做幾身衣裳,也無不可。飛白不是說過不再與我分得那般清了嗎?”
荀飛白聽她提起那日約定,便從善如流,點頭應下。
玉珠見狀,也接話道:“荀小娘子可是要現下試試,若是有不合适的地方,可讓人馬上去改。”
荀飛白點了點頭,伸手想去拿托盤中的衣裳。
玉珠忙說道:“我幫荀小娘子拿到屋中。”說完便轉身離開書房,向荀飛白房中走去。
顏從安亦從榻上起身,對荀飛白說道:“我同你一道,正好幫你瞧一瞧,衣服可是合身。”
二人一同出了書房,向主屋走去。
荀飛白回到屋中時,玉珠已經将衣裳放在矮幾上。這幾身衣裳用的是絲綢的面料,輕盈柔軟,穿到身上也不厚重,确實涼爽許多。
衣裳一共有三身:荼白色交領齊腰襦,衣領為銀色。月白色大襟交領齊腰窄袖衫,左腰側繡着蘭花。淡青色窄袖圓領袍,衣襟袖口處皆繡有祥雲。
荀飛白将這三身衣裳都試了一遍,衣服大小适宜,并不需要修改,等換到最後一件淡青窄袖圓領袍時,顏從安開口說道:“這一身便穿着吧,很是适合明日出行。”
連着換了好幾身衣裳,荀飛白也有疲乏,随了顏從安的心意,未将新衣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