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43章第43章
寶弋見到荀飛白二人,笑着問道:“荀小娘子怎地如此快便回來了,可是未找到春生哥?”
荀飛白搖了搖頭,說道:“說是有事出門了,并不在家中。”
寶弋了然的點點頭,又說道:“即便今日不在,明日祭祖他定是在家的。”
院子的空地上,擺上了一座石臼,寶匣正抱着一個大木桶,木桶上正散發着陣陣熱氣。她走到石臼旁,将木桶中蒸好的糯米飯倒入石臼。
寶章站在一側,遞給寶匣一把巨大的木槌。寶匣接過木槌,擡過頭頂,再用力向石臼中錘去。
荀飛白第一次見人制作糍粑,她有些好奇,就走上前去在一旁觀看。
寶匣負責捶打,而一旁的寶章在寶匣擡手的瞬間,快速得去翻石臼中的糯米飯。
二人一打一翻,默契十足。
荀飛白看着一粒粒圓潤的糯米,在石臼中被捶打成柔軟粘手的米團,忍不住想上手試試。
荀飛白開口問道:“寶匣,可否讓我試試?”
寶匣略一遲疑,卻也将手中的木槌遞了過去。
荀飛白接過木槌,險些沒有拿住。這木槌雖是木制,卻也十分沉重。她掄着木槌,捶打了幾下後,便有些脫力。
寶匣見狀,連忙将槌子接了回去。
此時玉珠走到二人身側,對荀飛白說道:“荀小娘子,三娘子尋你過去喝茶。”
荀飛白應聲,随玉珠走到石桌旁坐下。看她額上沁着一層薄汗,顏從安拿出懷中的絲帕,自然地幫她拭去汗珠,有些嗔怪道:“那木槌那般大,你一個文弱書生,哪裏掄得動,也不怕扭傷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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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飛白被她說的有些羞赧,開口解釋道:“我也是見寶匣那般輕松,才想試試。哪曾想那木槌如此重。我才掄了兩下,便擡不動了。”
顏從安替她擦完汗,又擡手倒了一杯茶水遞給她,揶揄道:“快先喝杯茶水,方才走了一圈,又掄了槌子,如此費力,想來也是渴了。”
荀飛白笑着接過茶杯,忍不住回道:“有勞從安看茶。”
二人喝了一會茶,顏從安覺得有些困乏,便回屋休息去了。荀飛白無甚睡意,在院中幫着寶匣姐弟準備明日篝火節的吃食。此次歸家,寶匣特意帶了些豬肉,糕點,還有一些濱州的特色吃食。
晚間,荀飛白與顏從安二人坐在院中納涼。今日六月十八,天上的月亮雖不及十五圓潤,但也格外明亮。
寶山寨地處深山,不如城中那般嘈雜,山中靜谧,只聞蟲鳴哇叫,亦有犬吠聲,從遠處傳來。此起彼伏,猶如優美的樂章。
荀飛白搖着手中的蒲扇,替顏從安驅趕身旁的蚊蟲。山中夜晚寒涼,二人在庭院坐了不到半刻鐘,就回屋準備休息。明日篝火節,酉時寨民便會起床準備祭祀活動。
荀飛白洗漱過後,走近東側屋,見到顏從安正倚在床榻上看書。夏天的衣裳本就單薄,此時顏從安又只穿了內衫,自是格外清涼。
荀飛白一時不知該看向何處,只得看向一旁的燈盞,開口問道:“巳時已過,明日酉時便要起床,從安可要早些歇息。”
顏從安合上書,放至在一旁的矮幾上,向床內側挪了挪,給荀飛白空出位置,說道:“飛白吹燈吧。”
荀習白趕忙吹滅了榻前的油燈,窗外的月光透過開着的木窗灑進屋內。
許是夜已深,連蟲鳴與蛙叫都已停歇,一時屋內悄然無聲。
荀飛白緩緩得走至床側,掀開薄被的一角,躺了下去。剛一躺下,便聞見薄被上那熟悉的淡香。她瞬時想起白日裏的擁抱,胸腔裏又忍不住開始打起鼓來。她不自主得往床外側挪了些。
顏從安覺察到她的動作,忍不住開口道:“飛白為何睡得這般遠?你再挪一些,怕是會掉下床榻。”
荀飛白無法說出心中的想法,只得解釋道:“這床榻并不算大,我怕太靠裏會擠到從安。”
話音剛落,她先是聽見一聲輕笑,随後顏從安輕柔的聲音從耳旁傳來:“如今你我二人之間還能再躺下一人,如何能擠到我?飛白快過來些,不然被子中間有空隙。如今夜深,我覺得有些涼意。”
聞言,荀飛白忙向床榻中間挪了過去。見二人中間的被子并無間隙,才停下不動。只是這麽近的距離,她不僅能聞見薄被上的淡香,更能感覺到身側顏從安身上傳來的溫度與香氣。
荀飛白一時有些無措,雙手工整得環在胸前,一動不動。
顏從安能感覺到身旁這人的拘謹,輕嘆一聲,緩緩道:“飛白為何這般緊張?你若這般躺上一夜,不僅會休息不好,明日怕是會身上酸痛。飛白何不放松些?”
她頓了頓,接着說道:“還是我有些駭人,飛白與我同榻,才會這般拘着?”
荀飛白連忙解釋道:“從安莫要多想,只是我不曾與人同榻而眠,一時有些不适。是我自身的緣由,與從安并無幹系。”
顏從安輕輕得應了聲‘嗯’,又說:“飛白還是要早些習慣,你我八月便要成婚,往後總是要同榻而眠,若一直這般,怕是不妥。還是飛白想你我二人婚後分房而睡?”
荀飛白不知大戶人家夫妻會分房而睡,她身邊相熟的夫妻皆是寝在一處,只聽說過感情不合的才會分房而眠。
“我知曉的,方才只是一時不适,從安莫要擔心,婚後自是要一直與你同睡。”
話還未說完,又覺得此話過于輕浮,荀飛白趕緊收了聲。
顏從安聽完,倒也未責怪她言語輕佻,反而淡笑得說道:“飛白可要記得方才說過的話,日後可要一直與我同睡,即便同我置氣,也不可分房而眠。”
荀飛白聞言,覺得顏從安所言在理,二人一同生活,難免會有摩擦,定不能因置氣而分房。總聽老人提起,床頭打架床尾和,想到這句話,荀飛白面上又升騰起熱意。她驅趕心中雜念,應聲道:“日後不管如何,自不會與從安分房而眠。”
顏從安聽她言詞鑿鑿,心中愉悅,柔聲說道:“時辰不早了,我們早些歇息吧。”說着,便打了一個哈欠。
荀飛白見她确實困乏,也未再多言。
夜已深,二人相繼沉沉睡去。
翌日,酉時。
荀飛白是被外間的嘈雜聲吵醒的,還未睜眼,便能察覺到懷中柔軟的身體。
她微睜着雙眸,只見顏從安此刻正側靠在她懷中,一只手抵在自己胸前,另一只手則拽着她的衣帶,頭枕着她的手臂,睡得正香。而她自己的右手手正放在顏從安的腰間,将人攬在懷中。
二人對卧而眠,身子緊緊相貼。
溫熱的呼吸,噴灑在荀飛白的脖頸處,激起陣陣癢意。荀飛白面上一片緋紅,輕輕挪開放在顏從安腰上的右手,想要抽出左手,卻又怕吵醒睡夢中的顏從安。
窗外突然鼓聲大震,顏從安亦是緩緩的睜開眼,與荀飛白二人四目相對。
二人面龐貼的極近,荀飛白面色漲紅,不知該如何解釋。張了張嘴,話還未出口,便瞧見顏從安又似還未在夢中醒來,盯着荀飛白看了半晌,又緩緩的閉上眼,将頭靠在她胸口,再次睡去。
荀飛白緩緩的舒了一口氣,将左手從顏從安脖頸下慢慢抽出,蹑手蹑腳的下了床榻,穿上外衫,向屋外走去。
房門剛一合上,床榻上本該在睡夢中的人,卻微微睜開眼,看着房門的方向,她嘴角勾起一抹淺笑。
顏從安在床榻上又躺了半刻,才緩緩起身。
寶家姐弟與玉珠四人正做在石桌前吃飯,玉珠見到荀飛白出門,忙起身道:“三娘子可是起了?”
荀飛白沖着她擺擺手道:“從安還未起身,你先吃飯,等我洗漱完了叫她起床。”
玉珠聞言,沖着荀飛白隐晦一笑,又坐下吃飯。
荀飛白未看出其笑中深意,只轉身去洗漱。等她洗漱完畢,顏從安也已起床。
見到顏從安,荀飛白便想起今晨床榻上的那一幕,她耳尖微紅,笑着與顏從安打招呼。
顏從安見到她亦是展眉淺笑。
咚咚锵,咚咚锵。
二人剛用過早膳,院門外鑼鼓聲響起。寶家姐弟将堂屋的桌子擺到院門前,又把昨日準備的吃食炸肉圓、炸小魚、糯米糍粑、桂花糕、燒雞、油炸蘿蔔糕,擺到擺到桌上,除去這些吃食,桌上還擺着一串串由各色不同花朵穿成的花環手串。
咚咚锵,咚咚锵。
鑼鼓聲從遠及近,遠遠的從山上走下來一群人,他們穿着古京羌族的民族衣裳。領頭的是一個手持長杆,舞着火紅繡球男子,男子身後跟着四人,那四人穿着特殊衣裳,舞着一黑色怪獸巨型頭顱。
黑色怪獸的身後,跟着八個壯漢,他們擡着一座人型泥塑。那泥塑是一中年男子,男子身穿戰甲,手持長戟,挺身而立,臉上不怒自威,威風凜凜。
那泥塑身後跟着的便是普通的寨民,他們或手持鮮花,或拿着樂器,人人皆面帶喜色,跟在隊伍後,齊齊向這方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