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章節
“如果真要說上點什麽,或者應該算是英雄救美。”
我抽抽嘴角反駁:
“我那時很醜。”
他怔了怔,有些無奈地調回視線看着我:
“你現在也不美。”
我忍了半天突然打斷他即将開講的話題,發出一聲認真到連我自己都感動的問句:“
“傅天辰,你最近是不是在吃醋?”
如果我知道這句話的殺傷力是可以将我和他之間好不容易營造出來的溫馨氣氛給打破的話,我一定會讓自己先安分地當上半天的啞巴的!
而事實上,傅天辰因為我這麽一個自戀度極高的問題,突然站起來,再一次居高臨下地看着我,眼神的溫度降了不止一度兩度
“甄小竹,你想太多了。”說完,便是真正的甩袖走人。
事後恍然大悟的我,猛然覺得曲禾沒有因為對我恨鐵不成鋼而差點氣得癱卧在床,應該算是他這人本身就命大。
因為他說他這麽辛苦的苦肉計下好不容易引起傅天辰的幾分妒意和沖動,就這樣被我給生生掐死在搖籃裏,或者說是胎盤裏,實在是對不起他在海裏造勢似的掙紮了那麽個一兩分鐘!
可是我很委屈地想着,為什麽這一次計劃他也不提前和我商議一下,反倒更像是即興發作,以至于我不僅真的為了他傷心了一把,還因為沒有得到組織及時下達的指令,而壞了大事。
……
怏怏地拖着腳步往回走,迎面碰上從前面走來的魯克,他大約是和老巫婆商量出個把東西來了,看臉色也不像是吃癟的樣子,而我卻是真的還在為曲禾抱不平,所以幹脆把腿一伸,攔住他的去路。
“甄小姐,”他見到我比先前還要恭謹幾分,語氣也是小心翼翼,“有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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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情不好的情況下,最讨厭反問句,更何況這個人我本就看不爽,所以相當挑釁地揚起下巴笑道:
“魯克,如果我說我後悔自己因為什麽婆羅門的委托,而允許你脅迫着我來到這裏,是不是應該揍你一拳來洩憤?”
他表情僵了僵,有些為難地後退了半步,卻仍然保持着恭謹的态度:
“甄小姐,南洋的地理位置早就被海上巡邏總部高度重視,招安或者伏誅,都是最快捷的方式,您如果要任性,也不該拿這種事情耍脾氣
任性?耍脾氣?
這個人簡直是挑戰權威!我眯起眼就任性而耍脾氣地擡腳惡狠狠地踢向他!
心情郁卒到很想吐血三升,現在是怎樣?一個一個的都可以命令我調遣我,屋裏的老巫婆随意“鞭策”我,即使是安慰也一針見血地戳我硬傷;傅天辰可以輕而易地讓我忽喜忽悲,偏偏轉身就不帶走一朵雲彩;然後是眼前這個大塊頭,連他都能說我任性耍脾氣!
誰知他只是慣性地朝着一邊閃去,輕松躲開我的襲擊,卻沒防備我手上的動作,硬生生地讓一張臉遭受了我一記拳頭,雖然力氣不大,但也夠他受的了,而且打的還正好是鼻梁的部位,看他疼的眼眶都紅了,我頓覺大爽,笑嘻嘻地警告:
“別總拿國家和上頭來威脅我,我心情好的時候可以任你們說教,心情不好了,”揮揮拳頭,朝他龇牙,“拳頭也不大聽話的。”
發洩一陣後,心情确實好了不少,我吹着口哨朝房間走去,沒有注意到身後的人突然陰沉下來的臉色。
在房間外猶疑了一會兒,推門而進,竟然看見曲禾已經醒來,正懶洋洋地坐在床上打電話。
我猜測着這孩子到底是詐屍還是回光返照了,心下覺得特神奇地沖過去細細打量他,卻只得到他一只大掌拍上腦袋,雖然殘暴,我卻覺得心裏莫名地多了幾分溫暖。
因為,力度還是那個力度,溫度還是那個溫度。
果然是百足不僵的曲禾大人的真身啊。
我默默地喟嘆一聲,禍害是遺千年的。
百無聊賴地守在一邊,聽他講着不知哪國的語言,語速很快,神情卻很輕松,間或笑上幾聲,看樣子對方還是熟人。
我突然就很好奇,曲禾到底是什麽身份呢?打死我也不相信他只是一個心理師而已,失戀綜合症這個症狀我不是沒聽過,據說還是源于M國的一項心理研究,術語是“心碎症候群”。
通常情況下,人在遭遇了巨大的變故,尤其是對于女孩子而言,失戀後的心神沮喪和頹廢而帶來的心碎,往往容易導致一個好好的姑娘走上歧途,或者自殺或者堕落,醫學界上将這項研究放在大部分的失戀女子身上,借以總結出相應的應對措施來。
如果真要說曲禾有哪點像是一個心理醫生的話,我只能說,他善于分析人心,并且掌控的分寸向來是不動聲色又分外精準的。
但除開這些,他還了解時政八卦、精通各種組織暗門,甚至有一次還可以順口回答了幾個我從網上随便找的一些涉及面頗廣的智力題。
這個人,聰明到變态,強悍到無敵,心思九曲十八彎,想看透他,我或許要重新投胎好幾輪。
心裏揣摩了半天,好不容易等到他挂斷電話,我吞吞口水湊過去觀察他的臉色,嗯,雖然還是沒有什麽血色,但好歹是真的沒死。
“豬,我聽見你哭了。”正打算調侃上幾句,他突然似笑非笑地說上這麽一句。
【V086】這個混蛋,居然發燒了!
陰謀陽謀,抵不過一個足智多謀
***
我抽抽嘴角,看向窗外自動臆想出來的花紅柳綠,深沉而無奈地說:
“曲禾大人,您幻聽了。”
他低聲一笑,将腦袋靠過來,整副身子也軟綿綿地癱在我身上,神秘兮兮地問:
“傅天辰對你說什麽了沒有?”
他這麽一問,立刻勾起我心中無比的惆悵之感,大有灑淚的沖動,幹脆抓着他的衣袖就絮絮叨叨地說了起來,等到終于聽完我的講述,曲禾的神色也變得有些古怪,眸光細碎着點點波光,半晌,突然伸手拍着我的臉頰,輕聲低語了一句:
“我真不知道是該慶幸你不夠聰明,還是說你實在是笨。”
這句話講得太玲珑八竅,我一時沒能領悟,直到他喊着自己犯困又躺倒沉沉睡去後,我才猛地反應過來,這句話是拐着彎兒地罵我笨!
對着這張老巫婆嘴裏誇贊的細皮嫩肉的臉咬了半天牙,我扶扶額頭,恍惚着也覺得困了,竟也不知不覺枕着他身上的被子半趴在床邊睡了過去。
沉沉的夢境又一次接踵而來,這一次我仍是十三歲那年的我,大約是個午後的光景,天氣并不好,響過幾聲悶雷,随即便下起瓢潑大雨來。
我搬了張椅子坐在門邊等傅天辰過來,今天是周末,又是他的補習時間,老實說,這樣适應了小半個月,我竟然也習慣了每個周末都守在家裏等着他來為我上課,雖然每次課上我都能極其配合地睡上那麽半天
等得有些久,盡管氣候還是八月份,但這樣的雷雨打進來淋濕了衣服還是覺得有幾分冷的。一道身影在雨中奔跑,是陳曦剛跟着簫言訓練完畢,正雙手抱着腦袋穿過雨幕向正廳跑來,等到渾身濕透地在我面前站定,見我一副望穿秋水的模樣,咧嘴嘲笑着說:
“甄小竹,如果你現在不是坐着,而是站着的,還真有幾分望夫石的架勢。”
陳曦這個人,向來嘴巴和我一樣差不多級別的賤,我們倆一出去,人人都是驚嘆這是雙賤合璧,只是我等不到傅天辰,有點不開心,所以嘴上的功夫又竄高了幾個級別。
“也比不上你,如果水再多積點在身上,就像是從水裏爬出來的鬼怪似的,”然後瑟縮着腦袋作出一副很是害怕的樣子,“急急如律令,鬼怪快快撤!”
陳曦無語了半天,把濕噠噠的雙手伸向我,配合地吐着舌頭,笑得我差點從椅子上跌下,而傅天辰就這樣撐着一把傘,優雅從容地穿過那扇騷包的朱紅色大門,沿着長長的直道,一路像是分花拂柳似的向我們走來。
也才是個十五歲的少年,周身卻像是蘊着股永遠比同齡人更加淡沉一些的氣息,安安靜靜地不說話時,叫你覺得難以接近,一板一眼地教訓你時,又讓你覺得欽佩,甚至是偶爾的一個冷幽默,竟會讓你覺得他分外可愛。
那時的我,滿心滿眼的,就是傅天辰。
……
這個夢做得太沒意思,也沒有将任何跌宕起伏的好情節奉獻出來,但它就這樣以夢的形式勾起了我的回憶
盡管是點滴中極為尋常的一個畫面,因為念念不忘,所以心心念念,我意猶未盡地舔舔嘴角,也不知道有沒有脫口而出那個名字,總之換了個手臂枕着,又沉沉地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