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言小鴛鴦

第78章 ：番外：誰能來渡我一次

第七十八章：番外：誰能來渡我一次

——莫霄雲：而今是否記得，那年空院閣？

這場泥石流來的突然，莫霄雲也被牽連了一下，但他輕功決定，只是被拖延了一段時間，虹光門和劍閣的距離，一來一回已經三天了。

莫霄雲越是靠近越是害怕，這是他頭次感到害怕，而且不是一般的害怕。

還沒到劍閣就被沖天的血腥氣驚得一個激靈，莫霄雲渾身都在發抖，如果整個劍閣都被血洗了，那尉遲……

莫霄雲甚至忘了用輕功，朝山上跑去，突然聽到從山上走下來的樵夫念叨着：“真是慘，死的太慘了……”

他整個人都懵了，抓住那個人就問到：“什麽死的太慘？！”

樵夫搖頭嘆氣，“有個人被釘在山上的大門上，整整三天，剛才剛死。”

莫霄雲整個人如同被雷擊中一樣，兇狠地質問，“你為何不救！”

“誰敢救啊，那人四肢肩膀各處都被劍釘在門上動彈不得，流了三天的血才死的，門上面用血寫着威脅，誰敢管啊！……”

莫霄雲聽不下去了，快步往山上趕，剛舉步甚至因為忘了怎麽走而摔了一下，這才想起來自己會輕功。

劍閣果然遍地都是屍體，他戰戰兢兢地擡頭，看着大門上釘着的一具淺藍色的身體，他……最愛穿淺藍色的衣服了，看上去那麽溫雅娴靜。

而釘在左肩上的那柄正是星雲劍——他贈他的星雲劍。

莫霄雲步子發軟，一下子跪倒在地上，淚簌簌地落。

“對不起，我來晚了……尉遲……”

“……我衛道救天下，卻連你都救不了……我算什麽劍客……尉遲……尉遲，我這就救你下來……”

莫霄雲雙膝一直在打顫，幾乎是爬到門前的，一擡手又是潸然淚下，淚水模糊了視線，“你別怕，我這就救你，你不會有事的……”

“你堅持住，我已經回來了……尉遲……”

待把人抱了下來，他才察覺到雖然身高和身材很像，但這人不是尉遲蔚，他緊揪的心一下子放開了，那麽尉遲現在在哪？

“登登登登登……”

莫霄雲吓了一跳，他還以為這裏全是死人了，沒想到面前的地上竟然還有一部手機，手機突然猛地響了起來。莫霄雲哪有心思去接，但電話堅持不懈地響着，他瞧了一眼對方竟然備注寫着“澹臺家”。

莫霄雲馬上接了起來聲音帶着殺意，“你們把尉遲怎麽樣了？！”

對方的聲音卻不是澹臺星臨，不過依舊年輕，“盟主怎麽這麽大火氣？”

“把尉遲還給我！”

“盟主啊，剛才怕不怕？”

“……把尉遲還給我。”

“想不想看着你的尉遲也像他那樣被對待？”對面的聲音滿懷着惡意和威脅，和澹臺星臨完全不一樣。

“不想！你把他……把他放了……”莫霄雲的聲音終于瀕臨崩潰，最後的話甚至帶了哽塞。

“盟主，劍聖那麽英氣逼人，難怪你會喜歡，你是沒見過他渾身染血的模樣，又駭人又迷人，真是看得我怦然心動。”對面的聲音依舊是調侃般帶着笑意。

莫霄雲痛苦地閉眼，只剩了哀求。他除了在房事上向尉遲求饒過，從來沒求過任何人，“你到底要怎樣，到底要怎樣才能把他還給我……”

“盟主何出此言？我只是在對你陳述那晚的一幕啊，如果你覺得不夠刺激的話我再給你看看這三天他在刑房受刑時的模樣，啧啧，真不愧是彼岸的少主，真夠鐵齒的，那烙鐵我看着都要發抖了，落在他身上還能一聲不吭，連一聲求饒沒有……”

“別說了！我求你，求你別再折磨他了！”莫霄雲潸然淚下，心思紛雜，無助無措。

“盟主怎麽哭了？我這才剛講到開頭呢，這樣的鐵血的男人，真值得被你愛，如果我是你啊，可能也就迷上他了。不過可惜，到了今天他實在是憔悴地看不出劍聖的風骨了……”

莫霄雲閉眼聽他在那面一點點說着，什麽都說不出口了，在電話裏只發出了若有若無的啜泣聲。

原來我如此脆弱，原來我的弱點如此明顯。

原來……我的軟肋是他。

“唉唉，盟主這樣哭的我心都要碎了，難道是我說了讓你不愛聽的話了嗎？”

“你放了他吧……要怎麽樣都可以……我不衛道了，澹臺的家事我不再管了，我只要尉遲……”

“好吧，既然盟主都這麽請求了，那就解散劍閣吧，三天後召開武林大會自廢武功退位。”

“好，你別再傷他了，如果你再傷他，我……”

“呵呵，盟主能怎麽樣？”

莫霄雲一咬牙威脅道：“我就殺光你們家的人！”

“哈哈哈哈，盟主您真是天真，一個劍聖我們尚能毫發無傷地取了，澹臺家有的是人，昨天星臨不見了，搞不好三天後我就是家主了呢。”

莫霄雲見威脅不成，又放緩語氣懇求道：“你不傷他，我什麽都答應，以後再不與澹臺家作對了。”

“哈哈哈，沒想到有生之年能聽到莫大俠對我如此哀求，真是不枉此生。”

默默地忍下了這羞辱，莫霄雲的心像是被撕碎了似的，只覺得冷到麻木，什麽都無所謂了，什麽都豁出去了，只要他不要有事。

“好吧，既然盟主這麽有誠意，我就不動刑了，一定把您的尉遲完完整整地送給您。”那個人最後的話拖得很長，像是在折磨他的意志一樣，才挂了電話。

莫霄雲目光空洞地看着手裏的電話，又看了看眼前被釘了三天才斷氣的人，他的眼睛還驚恐地睜着，莫霄雲緩緩擡手給他阖上了眼睛。

“老天爺啊，我莫霄雲從此放棄衛道了，只求他能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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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瘋子！瘋子！真要跟我死在這裏。”

澹臺星臨醒過來後咬牙把謝長夏的劍從右手手腕中拔了出來。又想撕下布條來包紮，卻發現渾身都是泥濘，便走了幾步到附近的小河邊清洗，他剛醒來還以時間搞不清身在何方。

心裏有些着急，估計自己晚點回去家主就又要換人了，他們這些人澹臺家有的是。

正走着覺得腳下一軟，低頭一看，他被泥石流沖得神志不清，仔細看了半天才認出來，這不正是把自己拖進來得瘋子謝長夏嗎？

澹臺星臨面部表情地回頭找自己剛才拔出來的劍扔哪了。

可能是被踩了一腳，腳邊的人突然動了一下，發出了一聲呓語，“清秋……”

澹臺星臨知道謝清秋是他愛人的名字，又聽到謝長夏聲音哽塞，“對不起，我不能為你報仇……你是錯的……”

這是他頭次見到謝長夏露出脆弱來，原來他不是瘋子啊？

澹臺星臨沉默了一下，繼續往前走，這樣的瘋子扔在這好了，不殺他已經是仁慈了。

走到河邊清洗的時候他又想到了作為家主他正确的判斷該是什麽，如果是一個合格的家主，此時應該上去捅他一劍。

澹臺星臨洗淨了染滿泥的衣服，翻出腰刀走了回去，盯着謝長夏那張臉，清冷的氣質像極了莫霄雲。

無數次問他為什麽要管澹臺家的事，其實知道莫霄雲不是要殺他們，莫霄雲只是救他們。

可是如今，他們對付了尉遲蔚，莫霄雲會不會……已經崩潰了？

澹臺星臨的腰刀久久沒有落下，災難過後的林中傳來了一聲嘆息。

“莫大俠救了天下人，能不能也救我一次？”

“每個人都求他救，他也是人啊。”

這突兀的聲音，澹臺星臨這才發現謝長夏不知何時已經醒來，望着他的目光依舊清冷。

沒等澹臺星臨在說什麽，謝長夏就不搭理他走了。

“你又不殺我了？”

“一個傀儡，我嫌髒了手！”

“可你之前還要跟我同歸于盡的。”

“此一時彼一時，當時是為了拖住你。”

“拖住我要搭上性命？”

謝長夏冷哼一聲，不管自己的狼狽，也走到剛才那條小河邊。

澹臺星臨依舊是帶着面具的，作為家主他必須時時刻刻遮住自己的容貌，因此謝長夏根本沒看到他面具下的蒼白，只知道自己剛走了兩步身後的人就倒了下去。

謝長夏冷笑，“我和師父不一樣，我會見死不救。”

他又走了兩步，回頭看了看澹臺星臨好像确實是因為失血太多而暈了過去。

“之前也沒看他有什麽異樣……可是他确實流了不少血。”謝長夏又自語道：“那又怎樣？我憑什麽救他！”

謝長夏又向前走了幾步，到了河邊清洗了一下，卻一直在惦記着那邊有個半死不活的人，“見死不救不是道義，我只是路上遇到一個半死的人，不能不管罷了！”

說着他回了剛才那個地方，澹臺星臨則是完全失去了意識。

“好奇怪，他從精神奕奕到昏迷只是不到幾秒鐘，難道他們家的人意志都這樣堅定？”謝長夏奇怪地思索道，說着伸手掀下他的面具，“我倒看看面具底下到底是個什麽模樣。”

謝長夏是見過澹臺莫深的，當時唯一的想法就是這樣的長發容貌出塵的美人确實難得一見，死了也有些可惜，但更襯得他的死很凄美。

澹臺星臨也是瀑布般的長發，這在當時有些少見，他和澹臺莫深容貌不同，但也是中性的美人，一點也不陽剛。

謝長夏一瞬間倒吸一口涼氣，“他長得這樣好看，手段卻比誰都毒辣，難怪人人都說蛇蠍美人，美人如蛇蠍。”

說這裏又莞爾一笑，“可師父卻不同，不能以偏概全。”

作者有話要說：  其實這裏是應該寫死尉遲，讓莫霄雲一個人踽踽前行，繼續執劍衛道的，那樣他才是一個真正沒有弱點的人，但想到前世就把尉遲寫死了，這世實在不忍心，所以只好讓莫霄雲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