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有一種感情,(2)
時因為不了解而對她嗤之以鼻,那麽現在就只剩下欽佩了。李芷畢竟年輕,不知道如何收斂鋒芒也情有可原,只是不知道要經歷多久的歲月沉積和怎樣的世事滄桑,才能做到像劉谡那樣沉着冷靜,波瀾不驚?
她收起思緒,專心于工作。時間過得飛快,轉眼已是午飯時間,因為剛才有了靈感,不自覺在修改方案的時候又添加了些新元素,希望能盡量令李芷對她的作品更加滿意。同時約她去吃午飯,她均微笑着搖頭拒絕了。還是先做好手頭上的工作吧,畢竟靈感這東西,并不是時時刻刻都可以捕捉到的。
待她将資料存好時,午休時間已經快過去了,她伸展一下僵硬的肢體,起身打算去茶水間替自己泡一杯咖啡提提神。正準備轉身出去,一陣暈眩襲來,讓她差點站不住摔倒下去,忍不住怪責起自己的身體來,永遠的低血糖,要什麽時候才能健健康康的啊。看來,這咖啡是不能喝了。幽幽嘆息一聲,從包裏拿出随身帶着的巧克力,正準備拆封,張轶略帶責備的聲音從頭頂傳來,午餐就吃這個?華影兒擡起頭來,眨眨眼無辜地說,沒辦法啊,只怪自己不夠努力,連飯都吃不起了。張轶仿佛輕嘆了一下,将手中的盒飯遞過去,吃這個吧。華影兒接過打開,是一個自帶的盒飯,還挺豐富,她略微詫異,不禁調侃他,你做的?張轶随即一笑,舒敏帶來的。華影兒當即嗤笑起來,原來是借花獻佛。張轶看她得了便宜還賣乖的模樣,也不跟她一般見識,只是擡起手腕用食指敲敲表面催促說,趕緊熱熱吃了吧,快到上班時間了。
因為他實在也忙,确實沒有什麽時間留下來陪她了,叮囑幾句,便轉身走出了設計部。華影兒拿起飯盒走到休息室去熱,不禁又皺着眉責怪起自己的大意來,這麽随便就拿了他的飯盒,張轶他吃過了嗎?若是由她來吃這飯盒,不是糟蹋了郭舒敏對張轶的一番心意嗎?微波爐“嘀”的一聲提醒她時間到了,她看看表,發現時間已經快來不及了,也顧不得那麽多了,找了個位置便吃了起來。
下午,她準時将打印好的方案遞到李芷的手上,李芷認真地翻閱着,良久才擡起頭來看她,加入的新元素很不錯,保持住這樣的狀态,再接再厲。語氣相當淡漠,然而雙眸裏盈滿的贊賞卻顯而易見。華影兒瞬間充滿力量,精神奕奕地應了聲“是”,才喜滋滋地走了出去。
看來,有付出真的會有所回報的啊,總有一天,她會帶着自己的作品,參加全國最有分量的室內設計大賽的。這樣想着,她仿佛已經可以預見那個大放異彩的自己。
剛到下班時間,張彧的電話又打了進來。華影兒接起來,劈頭就問,張彧我說你是不是在我身上裝了監聽器呀?我的一舉一動仿若都掌握在你的鼓掌之中。
張彧在電話那頭笑了起來,還倒不如說我有千裏眼順風耳呢,我在你公司樓下,下來吧,咱們一起吃晚飯。
她走到寫字樓的的正門,卻看見門口停着一輛拉風保時捷小跑,一長相英俊的年輕男子正倚在車門前有一搭沒一搭地抽着煙,額前細碎的發有着些微汗濕,顯得十分慵懶性感。路過行人指指點點,紛紛遞來驚羨的目光。她走近一看,發現正是張彧那家夥。
她走近他,斜睨他一眼,眼神越過他看向他的跑車,啧啧有聲地說,醫生真是那麽賺錢一行業?都開起小跑來了。張彧倒是好風度,任由她冷嘲熱諷依舊面不改色。他替她打開車門,請她上車,耐性極好。踩下油門,車子緩緩往前駛去,華影兒見他并不說話,也不覺得尴尬,扭過頭去看了一會兒風景,最後幹脆閉上眼睛假寐。
張轶坐在自己的沃爾沃上看着他們倆和諧的場面,若有所思地将車子往相反的方向駛去。
約摸過了二十來分鐘,張彧輕輕推她,說,到了,下車。華影兒下車一看,張彧的車子已經停在了一家中式餐館門前的臨時停車場上。這裏顯然已經不是市區,然而周邊有很多不大不小的餐館,中式的西式的一應俱全。她轉過頭問,你怎麽知道這裏的?他明明才剛回國不久,她是土生土長的本地人,都還不知道有這麽一個地方呢。張彧鎖好車門,邊拉起她的手往內走邊笑着回答,如果你天天跟着領導去應酬,不久以後,全城的食肆哪裏好哪裏不好你全都能了如指掌。挑了一個靠窗的位置坐下,服務生過來點餐,他連菜單都沒看,便熟悉地随口報了幾個菜名。華影兒連連驚嘆,真是不折不扣的一吃貨。
張彧又開口了,不介意我擅作主張吧?這裏的菜做得還不錯,你應該好好嘗嘗。
華影兒無所謂地說,不介意,反正你比較熟悉這裏。
大概是因為時間尚早,餐館裏客人并不多,菜很快就上來了,因為開車的緣故,他們倆很有默契地沒有喝酒。她仔細地嘗了每一道菜,确實如張彧所說,都還不錯。就在她撐得實在吃不下去了,剛擱下筷子,張彧也跟着放下了筷子,裝作無意地問,你打算參加年會嗎?華影兒喝了口水,說,如無意外,應該是會去的。就算她并不喜歡那樣的場合,但為了更好地融入公司這個大環境,去一下也是有必要的。
張彧繼續問,那你有伴兒了嗎?華影兒有些驚訝他為什麽那樣子問,卻還是搖搖頭如實回答,沒有。張彧好像一下子高興了起來,那麽,不如咱倆就湊合着搭個伴兒吧?華影兒想了一下,點了點頭,沒問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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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彧把笑容放大,接着說,就這麽說定了,你有晚禮服嗎?她極少參加晚宴活動,自然是沒有的,家裏這樣的晚禮服夏侯凝霜倒是挺多,然而她幹瘦的身材實在是撐不起那些華麗的禮服,于是搖頭說,沒有。張彧問,那禮服的事就交給我,你有喜歡的顏色嗎?華影兒略微沉思一下,自然是路易十四的顏色來得比較端莊高貴一些。張彧滿意地笑了,那好,後天下班後我在你公司門口等你。華影兒當即拒絕,別別別,你的車子太拉風了,我不想招人話柄。張彧樂了,那你到我醫院找我吧。
說到醫院,她突然想起一件事來,遂問,你作為一個醫生,怎麽都好像挺有空啊?張彧聽她這麽一說,不服氣了起來,我沒日沒夜值班的時候你都不知道哪兒玩去了。這樣說說笑笑,只覺得時間過得十分飛快。
張彧送她回家,因為之前就去過,自然駕輕就熟。下了車,她才想起一件事沒有來得及問,你說你是InC的十大股東之一,到底是怎麽回事?張彧把身子往車身上輕輕一靠,面帶微笑語氣慵懶地說,你忘了嗎?我媽是個超級大富婆,她将她一半的身家都過戶到我名下了。華影兒聞言,挑挑眉,詫異于他的坦白,随即笑笑,揮揮手跟他說,挺晚的了,就不請你進去坐了,改天再聚,再見。說完轉身走了進去,沒有一絲的留戀,潇灑得一塌糊塗。
張彧看着她的背影出神。無論他倆表現得多麽默契合拍,無論他們的友誼去到了哪一個階段,他心裏比誰都明白,在華影兒的心裏,他跟張轶終究是不一樣的,他終究及不上張轶來得重要,即使她不愛張轶,但張轶在她心裏的位置,也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他不知道自己是輸給了時間,還是輸給了那段他沒有機會參與的生死與共的患難日子,總之,他明白,從一開始,他就輸了,輸得毫無懸念,輸得理所當然。他沒有忘記自己對母親承諾過些什麽,不争,是他對張轶的最大補償,所以,跟華影兒之間,他永遠只能保持着一段恰當的距離,哪怕有一天不小心靠近了一些,也只能強硬地解釋為友誼,無關風月,無關愛情。
他坐回車子裏,狠踩下油門,車子在彎彎的山路上奔馳,玩兒命一般不顧一切地前行。盛夏的夜色美不勝收,天空中繁星點點,只是少了一起觀賞的人,一切都顯得如此索然乏味。他終于明白,有一種感情,只能友達以上,卻戀人未滿。